[穿越重生] 《佛系娇美人[穿书]》作者:云舞轻【完结】 文案: 古早红文有一个套路。女主必须要身世坎坷,长相貌美,惨被豪夺,带球乱跑…… 一觉醒来,姜娆不幸穿成了曾经红极一时的小说《总裁心尖宠》中那被男主虐身虐心,一心想要逃离其身边的替婚女主。 奈何原女主身娇体软,心有多大,行动力就有多差! 穿书前,原女主:“你纵使能得到我的人,但却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穿书后,姜娆佛系微笑:有钱花有别墅住无需担惊受怕无语四处流离,反正她是不打算再跑了,走原剧情太累太恐怖,她还是混吃等死,早死早超生吧。 本以为不按原剧情而走,一年之期过后正主就会回来将她完美替代。 某晚,她的耳边却响起一道低喃:“我的心肝啊。” 姜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娱乐圈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娆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001 二月份的A市,乍暖还寒。 姜娆从梦魇中惊醒,仅着一件米白色雪纺连衣裙,站在那面由整块玻璃覆满墙壁的落地镜前欣赏着自己的无边美色。 说实在的,饶是在这段时间内已经适应了许多,可每当清晨起来洗漱之时,她仍是总忍不住想要对镜感叹一番原女主的颜值实在是太能打了。 是的,原女主。 姜娆穿到这本名叫《总裁心尖宠》的古早霸总文已有一礼拜左右,听名字可能会觉得这本小说真的很平平无奇,但要知道这本小说姜娆曾在新媒体挖肾掏心文下看到过不下数回的推荐,读者们点赞最高的那一条推荐评论是这样说的。 【替婚与替身结合,逃妻与霸宠相交,狗血与刺激并行,虽然有点苏爽雷,但是却贼拉拉的好看!】吃了这发安利的姜娆当即就跑到正版网站进行支持。打开看了一会儿,她觉得推荐评论诚不期她。在短短十六章的免费章节内,这本古早小说中就出现了诸如两千平半山古堡庄园,三百平欧装卧室等极为夸张的豪宅描写手法,而但不得不说,许久没看过这种狗血雷文,看起来滋味居然并不比新媒体文差上多少。 由于跟女主同名,再加上作者前期给女主安的人设很是不错,代入感极强的姜娆一口气便将所有的v章全部购买。 然而当她熬了一礼拜的夜,并将每日睡眠时间缩短到四小时终于把这一本小说看到结局后,她一口老血险些就要喷了出来。 当然,最终的最终,她并没有吐血,但是她却穿了。 穿进了小说当中,成为了这个前期励志,后期失智,签下五百万合约却不遵守契约精神,一心想要逃离男主身边提前将总裁娇妻位置还给雇主一家,最终被男主发现合约事宜男主黑化进行一番虐身又虐心的戏码之后,却还舍不得跟男主分开而将剧情圆满he的替婚女主。 就在这时,她房中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拎起话筒喊了一声喂,只听对面道:“我的姑奶奶,你半年都不愿意拍戏我不也说你什么了!但是你去年担任女主的那不宫廷剧这阵子可是火得一塌糊涂,你发布会不去,路演不去,现在剧马上就要播完了,庆功宴小姑奶奶我求你出现一回吧,这是公司上面安排下来的活,你要是再不去的话,我真的没有办法替你兜底交代啊!” 姜娆闻言当即就想拒绝。 这话简直就是在骗傻瓜,男主未婚妻的经济条约正签在男主家族旗下的娱乐子公司,他们二人的婚礼办的只有上流圈内人知道,但是别的人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公司高层领导能不知道、能没有人叮嘱吗?让他们在不知道集团少奶奶意愿的情况下给对方安排活,这可能吗? 然而她的心中不过刚刚出现这个想法,全身上下便开始犹如针扎一般生生抽疼!脑壳更是尤其的疼。 这么些天来,姜娆早已经摸索清了疼痛的原因。 当即脑中想法一转,对着听筒那面开口说道:“好,我会去的。” 话音刚落,疼痛感便顿时骤减。 这便意味着原剧情当中女主当时应该也是去过庆功宴的了。 面对着《总裁心尖宠》这篇长达一百万字的古早总裁文,姜娆只能记得剧情转折的大略情节,记不清太过具体的细枝末节。尤其在有的时候作者对某些不重要的情节一笔带过,她根本就不知道原女主是如何应对的,所以在初穿来的那一两天时间内,她活得非常随心所欲,若按照专业术语来说的话,她那些天一直都在ooc。 不过由于身为替婚妻的缘故,原女主跟这片半山古堡的帮佣管家之流一直保持着小心谨慎的疏离之感。故而姜娆穿越过来的这阵子改变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直到那一日她在做出一个决定后身体乍然疼痛,她实验了几次得出一个结论,——她并非必需要按照原女主的活法去活,也并非要完全按照原女主的行为动作进行模仿。但是文章篇幅中所提到原女主曾出现过的场景地点,她却是必须要帮着到那里走一趟的。 跟经纪人约定好下午见面的时间,姜娆便在家中开始了长达三小时的美容保养。 挨个将洗手台上的美容仪器、雅黛腊梅护肤品用了个遍。 面膜揭下来的那一瞬间,感受到手指摸索脸颊时那滑溜溜的皮肤,姜娆刚想要开始上妆,忽听到门边那面墙传来轻轻的敲击声音。 “该吃午餐了吗?” “是夫人你的母亲来了,要请她上来吗?” “让她在楼下等着吧,我马上就下去。” 说是马上,然而姜娆在房间中磨蹭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原女主的长相偏向清纯,男主真正未婚妻江糖的长相则偏向明艳。 两人素颜时的相似程度仅有五分,但是画上个伪素颜淡妆,却能相似上七分,若是将淡妆再改为浓妆,那么这相似程度更深能从七分提至九分。 故而原女主虽说自从替嫁之后一直在家里窝着,但却日日都得给自己描一个大浓妆。 唯一一次没有化浓妆的日子,正是她第一次出逃的那天,眼力极好的男主一眼就发现了混在一群帮佣当中的女主。 其后…… ;想到原女主的悲惨虐恋之路起源于没有化妆,姜娆挥笔如有神,直到将妆发完整弄完,烫一头波浪大卷,配一锋明艳红唇,她才终于结束了手头上的动作。 依着这副打扮往楼下而行的过程之中,不出意外,她几乎收获到了所有人的惊艳目光。 这样的目光原女主虽说之前每天都会收获,姜娆这阵子也收获到了不少,但不得不说,除了每晚被困于梦魇中虐身虐心外,当一个颜值爆表,时时被人用惊艳目光注意的美女滋味可真是好的不得了。 同时,她亦收获到了自己如今名义上的母亲,实际上的雇主白雨柔的讶异目光。 说实在话,若非白雨柔昨夜才登机从正在M国疗养的亲闺女那里回来,她险些都要误认为面前之人真的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下来的孩子了。只是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她看到这张脸可能会惊讶,但是却不会产生那番对待自己孩子时才会散发的慈母之情。 待两侧的帮佣被姜娆支到远处之后。 白雨柔自原位站起,走到离姜娆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你没有和厉少进行过任何肢体接触吧?” “没有,他不常回来住的。” 白雨柔听了这话后并不满意,“怎么又是不常回来住?我之前不都交代过你了,你就不能好好替糖糖经营一下她的婚姻感情吗?你跟厉少把关系搞得这么僵,糖糖回来以后,该怎么样才能修复好她的夫妻关系?” 姜娆勉强扯了扯嘴角。 原主之所以想要提前违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出在白雨柔身上。 这位伟大的母亲每月至少要有两回来对原主的婚姻生活进行盘问,她即希望原主这个替身能够同她的好女婿保持纯洁又和谐友好的室友关系,又希望在纯洁友好的基础上,她女儿的替身能够和她的好女婿琴瑟和鸣。 但这可能吗?姜娆虽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柏拉图之外,再也没有人可能那么清心寡欲的维持一段感情。 原女主自然也做不到这样两者兼顾的事,日常被逼迫之下,便想着要不主动摊牌说自己做不下去算了?未料到白雨柔居然不答应,不仅不答应,在那以后,来半山古堡的次数反而还更多了。 再加上那段时间男主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疑惑的点,整日盯着她的目光都不对劲,担惊受怕之下,原女主才终于绷不住心态,收拾行李想要逃离厉宅。 白雨柔的唠叨还在继续:“若非厉老爷子病情恶化的突然,糖糖那时候又被黑粉攻击变得自闭无法成婚,你哪可能会得到这样一桩轻松又能白赚五百万的好事?这便相当于你的工作,但是你却并没有将你的工作认真对待,若是在职场之上,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最终只有一条路可走,被辞退!” 姜娆上辈子有一双重男轻女的父母以及怎么扶都扶不起来的弟弟。 对家人的失望使得她感情缺失,变得除了对自己的人生、外貌、财产、未来在意以外,任何人任何事都激不起她心中的波澜。 她看待问题的方式极为理性,做事的目的只为愉悦身心而服务。 “那您就辞了我吧。” “你说什么?” “白夫人您对我说这些话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但你看到我改好了吗?没有。但你说我努力改了吗?这绝对是有的。努力却达不到成效,这份工作我显然已经无法胜任。” “与其你看着闹心,我听着堵心,不如我们直接解除契约关系?不然只能请您来教教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厉少才能即不碰我,又能和我的关系不那么僵硬。” 她说话的语气软软糯糯,遣词用句却分外的不客气。 同为娇娇女,原女主是在家室未倒时被家里人惯的娇,姜娆则是被自己宠的娇。 前者性格懦弱,逆来顺受。 姜娆则是活的随心所欲,虽觉与人高谈阔论略有些累,但也不能容忍自己被人欺负了去。 话音刚落,只见白雨柔一把夺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这是篇古早文,文中的手机自然也是一零年以前的风格。 当白雨柔噼里啪啦在她那神似诺基亚但又标着Vertu图标的杂牌机上按了一阵,复又将手机甩到她的手上后,姜娆低头朝手机荧幕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的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 与此同时。 刚刚抵达外省机场,并贴心在第一时间便打开总裁手机的小助理在看到这一条短信后,忙快走两步到总裁身边道:“厉总,夫人给您发了信息。” “读。” 小助理清清嗓子,“夫人说:我想你了。” 厉爵言的脚步顿时停住。 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一条刚到的信息首先跃然于荧幕之上。 【江糖: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文,求留言,求收藏,求撒花~女主的性格好听点叫佛系。 不好听点叫纯精致享乐利己主义。 不一样的佛系女主,求支持鸭! 第2章 002 看着荧幕上的【短信发送成功】提示。 姜娆抬头看向白雨柔,“擅自动用别人手机是在侵犯对方的隐私权。” 白雨柔愣了愣,“这世界上还从来没有父母侵犯儿女隐私权这一说法,你现在用的是我女儿的名义在存活,握的是我女儿的手机,我发短信的对象是给我女儿的老公,而且是你让我教你如何才能笼络丈夫心,我做错什么了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将我辞退?” “那当然,糖糖现在还在治疗状态……” “顾管家,送客。” 姜娆大声冲着餐厅外的那一群人喊道。 既然白夫人还需要她的存在,而她又明确的不想看见白夫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便只能请对方从古堡离开。 至于对方会不会心生不快,欠薪不结,合约完成后暗地找茬……姜娆全然都不在意。 原女主成为逃妻契机在于白夫人的逼迫,而在成为逃妻的途中她不仅被虐身虐心,而且还一路坎坷,几次三番都路遇危险,所以对姜娆来说没有什么比成为逃妻更加恐怖的事了。 她跟原女主那娇软的性子半分不像,反而跟真江糖那骄傲的性子有着几分相似。所以逃妻她是不可能去当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去当什么逃妻。 男主后期黑化的又太过凶残,跟这种变态男人她也不想培养什么感情。 她只想混吃等死,好好扮演江糖不要出岔子,等待划水熬过一年之期后,能拿到两百五十万替婚尾款最好,拿不到手也无妨,最起码带着养护到位的身心与真未婚妻交换身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总比被虐身虐心要好上百倍千倍。 被一个自己雇佣而来的小丫头片子这样对待,白雨柔自然不甘,然而她不过刚刚说了一句‘你疯了吧你’,便看到一位身着黑白职业套装,脚踩恨天高的中年女人疾步走到她的身边。 下一秒,便见中年女人对着姜娆问道:“夫人您刚刚说……?” 面对着此情此景,白雨柔怕自己口不择言会透露出太多的替婚信息,只能怒目圆睁的看着姜娆给予她警告。 未料对方面上虽未起波澜,但是脱口而出的话却全然和先前一样:“送客,送我母亲离开。” 白雨柔险些气急攻心,“再这样下去,厉少如果……”她不敢再说下去,“你冥顽不灵!” 自认为已将自身的想法说得很清楚了,姜娆真的很不明白白雨柔的脑回路为何还能扯到男主。 可能作者水出百万字数水的太累,所以没有给霸总文里面不太重要的角色安排上足够的逻辑跟智商吧。 在她跟白夫人谈话期间,厨房已将她中午的餐食准备完毕。 眼睁睁看着白夫人面带怒容的被顾管家请走,姜娆回头看着桌面上的这一堆菜叶子陷入了思索。 男主真正的未婚妻江糖乃是易胖体质,但是娱乐圈的畸形审美却不允许女明星的身材多出一两肥肉,故而在进入娱乐圈后,一心想成为大明星的江糖几乎日日都在依靠菜叶子度日。 原女主自成为替身妻以后,心中惶恐不安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不同,几乎将自己日常所有的行为习惯都依靠模仿江糖而为,但由于她前二十年人生中吃的都是普通饭菜,猛将伙食变为一堆菜叶子,营养自然不良。 不过半年而已,便硬生生将自己本就娇软的体质搞得越发病怏怏起来。 刚到来的那一段时间姜娆崩了不少人设,那些人设都比较好崩,毕竟原主跟家中帮佣不熟。但一个人却不会无缘无故便将自己的饮食习惯改变,姜娆找不到说辞如何解释自己为何突然想要大鱼大肉起来,所以只能可怜巴巴的每天维持着原样度日。 今日白夫人的到来给了姜娆解释的灵感,拿起刀叉将盘中沙拉乱戳了两下,她面露忧愁,叫来厨师道:“加一块牛排吧。我虽在那件事上懊恼母亲,但她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身体健康比身材更重要,唉……” 厨师点头应是,很快便为姜娆呈上了一块肉质鲜嫩的五分熟菲力牛排。 时隔一周终于吃上了肉,且是做的恰到好处符合她味蕾的牛肉,姜娆虽说一向不爱喜形现于色,但却也难得对厨师露出了个罕见的笑容。 在她用餐的同时,却不知道后厨因着她展开了一番热火朝天地讨论。 末了,众人对于她今日口味的改变,以及其母白夫人被请走的行为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总结,而这个总结,更是被刚从外面而归的顾管家听到并打电话告知了这件房屋真正的主人。 “白夫人今天来劝夫人积极备孕,夫人请走了白夫人,但是却开始听话的调养身体了。” 厉爵言轻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继续吧”他冲着等待会议继续进行的一众人点头说道。 会议结束,小助理跟在厉爵言的身后大步朝外走。 将下午行程汇报完毕,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厉总,夫人给您发了信息,您今晚回去住吗?” 厉爵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今天 晚上没有什么必须要进行的活动了?” “没有了。” “嗯?” “厉总您的意思是……”小助理忽然有些明了。低头在手边的记事簿上翻了一翻,他忙道:“有的有的。子公司环城影业发来了庆功宴邀约,我先前对于今日行程所用时间估算有些错误,所以才将这个活动从必备行程上划掉了。您打算去吗?” “去。” —— 晚上的庆功宴不知道得熬到什么时候,姜娆曾听说带妆时间越久,对于肌肤的伤害便越大。再加上鲜少有化妆品能够持妆十多个小时都不斑驳,为了能在今晚有一个良好的状态,在吃饱喝足后,姜娆直接返回楼上将全脸的妆容溶解卸光,接着便糊上厚厚的一层保养品,对着电脑玩了一下午的游戏。 经济人王姐的出发电话在下午六点打了进来。 因着距离约定时间还有足足两个小时,故而在接到对方电话后,姜娆不慌不忙的将脸上的妆容补充完毕。 在画眼妆的时候,她先是勾勒了一道极细的眼线,其后才边叹气边将细眼线逐渐描粗。 她心想。原女主这五百万拿的真的不亏!即得整天生吃菜叶,又得在这么好的五官上加重笔墨画上浓妆,还得带妆一整天损伤如此滑嫩的肌肤。 幸好女主这张脸淡妆恍若初恋,浓妆艳若桃李,否则她真有可能下不了手。 八点刚到,姜娆的手机便再度响了起来。彼时她已即将到达公司门口,交代王姐现在已经可以下楼等她了之后,她将手机收在了手包当中。 身为老书虫,姜娆非常有女主登场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的觉悟,穿的礼服乃是中规中矩的无袖连衣中半裙,踩的鞋子乃是根长不到两厘米的粗跟鞋。手饰耳环带的也都是又细又小普普通通的那种,保证丢了也不会心疼,心疼她也绝对会赔的起。 两相碰面,本以为王姐必定会对她这身装扮进行盘问,未料在进到公司准备的商务车中后,对方忽然笑着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有大人物到?听说大人物最喜欢的类型就是偏清纯挂一点的,可惜你五官长得都偏向艳丽,妆容上没法改变,这打扮上改变一下,我觉得也有点那个味道了。” 替婚一事实在太匪夷所思,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的风险。 再加上江糖说要暂别娱乐圈修养那一阵她的抑郁症状看起来已经即将期满不住,所以白雨柔根本就没有将江糖即将成婚的事实告诉她的经纪人王姐。 姜娆摇头,“我对什么大人物没有兴趣。” 她毕生唯一有兴趣的事就是暴富。 手握花不完的钱出门潇潇洒洒可比跟男人谈恋爱要有意思多了! 王姐很显然不信,可当想到江糖罢工修养前那一阵的精神面貌与微博下方评论中的包养论、靠脸上位论不无关系,她只以为对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糖糖你是红三代,家里条件好无需去争资源,也无需去跟那些大老板大人物攀关系。但今儿这个大人物不仅算是商圈中的金字塔顶端,而且还年轻有为,帅气多金……” 王姐唠唠叨叨了一大堆,姜娆全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若非全身上下针扎般的疼,她才不会来参加这劳什子的庆功宴。 虽说她在礼服外面批了一件白色貂绒大衣,但是这种二八月的天气,在家里美滋滋吹着暖气才是正经事。原女主身子骨弱,就是刚刚换车的那一刹那,她那光溜溜的腿杆子便被冻的发疼到想哭了。她真怕今儿这一遭走下来,她就会被冻出一双老寒腿来。 车在停车场刹住了闸。 跟随着王姐的脚步下车上电梯踏入庆功宴所属酒店楼层后,姜娆进入会场落了座,还不待她来得及跟那些往自己身边凑的三两明星攀扯关系,就看到站立在门边的侍应生们忽然个个都紧张了起来。扶着耳边的麦克不断的郑重点头。 下一秒,会场门被人从外推开,侍应生们一齐弯腰躬身道:“厉总好!” 厉总? 正在观察那些侍应生们反应的姜娆抬眼朝门边看去。 只见站在中间,那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环绕的男人西装笔挺,身材匀称。 他瞳色深黑,带着个金丝边框架眼镜,小麦色的肌肤上五官立体又冷峻,看上去有种极具禁欲又斯文的美感。 正在这时,身旁的王姐碰碰她的胳膊,趴在她耳边道:“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大人物,长的不比那些个流量明星小鲜肉差吧?听说他就是咱们公司的幕后大老板,只可惜总公司貌似对娱乐产业并不重视,所以大老板从没有一次来子公司开过会,我也不知道消息属不属实。” 姜娆嗫嚅动唇:“……,属实的。” “你怎么知道属实?” 姜娆瞳色暗了暗,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没有人知道,自她穿越到书中世界后,曾在梦中见到过多少回这一张脸。 每回那人都在虐她身心后于她耳鬓厮磨,“你逃不掉的。” 第3章 003 王姐虽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性子。 江糖不答,她也便不再多问。 男主虽然长相出色,但是梦魇之中却变态的宛如失了智。 见对方在进到会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反而被无数急往他旁边奔赴的男男女女给遮住了视线,姜娆自然没有主动去寻找对方交流夫妻感情的觉悟。 中午吃的那一小块牛排跟一堆菜叶子早就在她的肚子里被消化完毕,这副身体又身娇体软营养不良,故而在她跟王姐闲聊没多久时,她便察觉自己有些头晕贫血之感。 跟王姐打了声招呼,她站起身走到会场的角落,未料到连续往餐盘夹了五六块小糕点后,不过刚面向着墙壁吃下一小块儿蛋糕,便听身后传来一阵皮鞋或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哒哒响声。 而这响声既不规律,又不急切,且在距离她一定范围内便停止不再,姜娆断定这伙人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距离她最近的那一处长条沙发。 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姜娆并没有回头去看来人是谁。 正当她举着叉子打算继续开吃之时,沙发上忽然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你们自己玩去吧,不用管我。” 男人的声音极为温润,姜娆的身体却猛地一震。 微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朝身后瞥去,只见正中央坐的,正是那满脸斯文败类样的男主。 此刻离开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毕竟无论是走哪边,都得路过男主一行人所坐的沙发。 看着手上的餐盘,想了想,她挖下一大块提拉米苏放入口中,佯装正沉浸于美食,并没有注意到那伙人的存在。 没一会儿,身后那沙发上的人就已离去了不少。 唯独只剩几个跟厉爵言稍有私交的三两狐朋好友,围绕在他的身边迟迟不走。 “厉少鲜少来这种场合啊,今儿个是来猎艳的吗?” “看看。” “厉少喜欢清纯美人。《芸妃传》是个小制作,之前没想过会这么成功,所以整部剧除了男女主外启用的大都是新人。那些新人里面有好些个女配角不仅长相纯情,在现实生活中更是清纯的一逼,恋爱都没有谈过一次!” “关我屁事?” 那人被这样一怼,面上虽自始至终不显难堪,但却也没了说话的欲望,眼神不由左右胡瞄起来。 这么一瞄,忽然发现距离他们不远的餐台处,有一个身穿白裙儿的女人竟被他们给忽略了。 他登时找到了缓解尴尬的话题,“艹啊,这什么鬼会场墙白地白桌布也白,害我差点没看清楚人!……厉少,那边有人胆敢偷听咱们讲话。” 厉爵言没有转头去看,“教教规矩去。” 听到这里,姜娆终于无法再维持自己雕塑的形象一动不动。 《总裁心尖宠》一文视觉的展开方式乃是在于女主,被小说耽误的姜娆本以为男主在未黑化时应该是一个正常人,可是她现在却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男人从头至尾都不是什么善茬。 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不是这个,而是—— 转过身后,她抿了抿唇,趾高气昂的看向男主脊背,“厉爵言!” 厉爵言的手中当时正夹着烟,突如其来的这一道怒嗔,使得他手边烟灰一抖差点掉在裤间。 他的眉头乍然蹙紧,回头看去,还未出声说一句什么,便见身旁那对他 来说屁都不是的狗腿已然行到了江糖面前,甚至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姜娆的手腕被抓得生疼。 可是身娇体软只是女主的事,和她所需要扮演的江糖是并不相关的。 她只能强忍着疼痛,学着真江糖那久居上位者的语气与男主对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确定不让他把我的手松开吗?” “松。” “厉少你说什么?” 厉爵言的眸子染上三分冷意,将烟蒂扔在脚下踩灭后,复又再度说了一遍:“我让你松手,耳聋了吗?” 男主这霸道的样子真的很帅,但是姜娆却没有什么欣赏的想法。 手腕得到解脱后,她冷哼一声,将真江糖该有的反应做足,才飞也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厉爵言站直身子朝刚刚握紧江糖手腕的男人走去,“你最好祈祷我的猜想是错误的,不然等老子验明想法过后,一定找人剁了你手!” 第一次与男主会面,姜娆就得到了一个泛着青紫的手腕。 虽然不是男主亲自动手,但这也没差了,总之古早文里出现在男主附近的所有女人都得是受虐的命,女主女配什么的全部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对于男主的出现她并不感到意外,蝴蝶翅膀这种东西她自然是还听说过的。 一定是今晨白夫人那胡乱发短信的骚操作,所以才会使得男主来到了这场庆功宴! 幸好原剧情所写在第一次逃跑发生之前,男主从来没对她产生过任何兴趣。 所以在整场庆功宴中,除了最开始那一段极其巧合的相遇意外,姜娆便再也没在自己眼前看到过男主的身影。 晚上回家的路上。 她特意让王姐将车停在药店门口了一会儿,买了足足一袋子的云南白药,才再度返回车中。 王姐满脸惊讶的看着那一袋子的药品,“你买这么多同样的药是干嘛呢?不过就是手不小心磕着了,一瓶绝对就够用了啊。难不成你是怕云南白药厂倒闭,等你以后改行当打星的时候会不够用?咦,你还买了大蒜?现在的药店居然还有蒜卖了?” 姜娆没有辩解。 因为因为她知道自身发生的事说出来任谁都不会相信。 回到家后,她除了在受伤的手腕处喷了许多的药液外,还将全身都喷满了药液。 以图今晚梦境中的虐恋不会让她感到疼痛。 最后的最后,更是将自己拿针线串成的蒜串挂在了脖颈。 以图能够辟邪,使得今晚不要再做任何跟逃妻虐恋有关的梦魇。 然而等待她闭眼陷入深睡眠以后,却发现这一切都是白搭。 不仅如此,今晚的男主甚至在梦中给了她腿肘正中一道枪击。 膝盖乍然一痛,姜娆由梦转醒。 与此同时,市中心某写字楼中,想要以加班麻痹神经,但是最终却还是陷入了梦魇的厉爵言渐渐清醒。 回想起那张已经连续一周,每晚睡梦中都出现在他侧旁的清纯美人脸,他满脸阴霾的将桌上的水晶杯掷向地面。 半响过后,先是给认识的医院院长打了个电话,“待会儿安排个精神科的医生过来一趟。” 后又给古堡老宅打了个电话,“今晚……我回去住。”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章小修了一下,加了一下细节~ 第4章 004 姜娆收拾好心情与妆容打算下楼吃早饭之时,便看到平日里多数时候都呈懒散状态的帮佣们今日不知为何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状态好的惊人。 不仅走廊楼梯围满了一群挥抹布如风擎的人,厨房内那几个精通欧亚非各国菜系却整天只给她整出一碗浇着油醋汁菜叶的厨师也同样充满了干劲。 看着厨房内那如同不要钱一般堆满了案板的蔬菜生鲜,绕是姜娆对外物一般不甚在意,仍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大家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顾管家微笑道:“少爷今晚要回来住。” 闻言,已然在心中规划好了大龙虾是该蒜烧还是炙烤的姜娆忽然有些失去胃口。 作为霸道总裁并杰克苏加身式的男主,男主身份设定为厉家九代单传下来的长子嫡孙,所以这古堡当中能被称为少爷的,除了厉爵言,还是厉爵言。 不过这本来就是对方的家。 对于男主要回家的打算,她并不会想要出手干预。 许是晨间大脑清醒,坐在餐桌前等待早餐到来的途中,她的脑中不由回想起了昨晚梦魇中的情景。 那人看她的目光带有偏执又惊艳的眷恋。 他用那指腹带着明显茧子的手掌摩挲她的侧脸,吻痕一路从眼睛移至嘴唇。 就在她以为又是那句老土不变的‘你逃不掉的’时,他咬住了她的耳垂,道:“老子真是爱惨了你这张脸。” 想到这里,姜娆忽然浑身抖了一下。 只因这时她又想起了男主下一句的台词,“不过你的这一双腿……” “夫人,早餐已经好了,要给你端上来吗?” 虽被侧旁突如其来的插话打断了思绪,但是子弹入膝那一瞬间的疼痛却仿若再度席卷至姜娆的腿肘之间。 她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吃饭的同时,心中忽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原女主之所以会被男主看上豪夺,根本原因是不是并非因为欺骗,而是因为女主这副浓妆遮掩下的清纯五官极为符合男主胃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只要保证自己妆容完全,外加竭力伪装出江糖的性格,就能安安心心混吃等死,而现实走向又不会与梦魇重叠? 早餐吃到一半,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对面的王姐向她提议,让她趁着这最后一波热度尚在,赶紧复出多接几部同类型的新戏,或许能够凭借着《芸妃传》带来的好感,摆脱尴尬的三线地位,往上冲击一把。 姜娆没怎么思索便拒绝了这项提议。 关于演戏这件事,真正的江糖虽说演技尴尬,但是比之她跟原女主来说真的要好上千倍百倍。 而原女主跟江家的契约协定虽说包含了在必要时替对方维持演艺工作的形象,但是白夫人因为怕她露馅,打从契约一开始生效就暂停了江糖所有的工作,所以接戏这种事显然并不包含在‘必要’之中。 她现在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昨日穿了个那么矮的鞋,没站多久回到家都还发现脚肿了。 所以她只想每天吃饱穿暖,不整幺蛾子,边过贵太太的生活边好好将身子骨锻炼起来等待一年之期到来。 也不用担心她会不会无聊,有钱人的生活丰富多彩,再加上她很好满足,光是美容保养外出逛街,她都觉得自己即使持续一年天天那样也完全不会感到腻歪。 替人拍戏这种事她没必要做,也没兴趣做。 王姐险些要被自己手头这个最红却又最不争气一心只想在家抠脚的艺人给气死,“剧你不打算拍,综艺呢?番茄台从国外引进了一档亲子综艺节目,选长得好看的素人孩子跟明星组成母子父子档,节目组有意跟我接洽让你参演,你有兴趣参加吗?” “……,没有。” 听起来挺有意思,但是以她现在的身子骨,带孩子大概会被累死。 这也不想,那也不愿,王姐顿时一拍桌子,“你今天有时间吗?我们约个咖啡厅好好谈一谈。” 这天儿外出实在是太冷,姜娆本打算同样回以‘没有’这个回答,可是她的周身这时却又开始犹如针扎般痛了起来! “……,可以。” 约好的时间是在下午,姜娆早早就让管家把车给备好。 到点以后,她身穿一件长度及脚踝的黑羽绒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脚踩一双白色带着绒毛的雪地靴将自己脚腕护掩的一丝不露。 可是看着她那一丝不苟的妆容以及标配的烈焰红唇,顾管家没忍住道:“您需要耳套和口罩吗?” 怎么看,这副装扮都应该再加个毛绒耳套以及后厚实口罩才算是标配。 姜娆觉得应该是需要的。 但是她面上的妆容不容破坏,故而只能婉言谢绝顾管家的好意。 到达咖啡厅时王姐已早早在卡座里等待着她。 一见到她来,对方面上的表情不似昨天那般和熙。 姜娆不过刚刚落座,便听对方道:“你这是打算息影退圈?” “不是,我只是想继续再休整半年。” 半年之后正主归来,即能将她完美替代,又能运用其虽不娴熟但也能过得去的演技重回荧幕。 “等到半年之后不止黄花菜凉了,你也该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圈子竞争有多大!” “我们家有资源。” 不止正主江糖家里有资源,男主旗下那开着玩的娱乐公司里也有一堆的资源。 话至此时,王姐心中憋了一口气。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位主儿脾气有多犟,继续讨论下去也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从包中掏出一件信封,她将信封甩到对方面前,“暂时不说这个,你拿我的购物账号买这东西干嘛?” 姜娆:“……???” 拆开信封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那张写着‘五月花游轮船票’的纸质票证第一眼,姜娆的心忽然砰砰乱跳了起来。 面对着这篇百万字的古早总裁文,姜娆看书时一目十行,根本就记不清太多的细节。 但是女主第一次逃跑的场景以及方式她还是记得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张船票,正是女主逃亡之途的开端!也是女主受虐之路的开端! 看着船票上的日期写着2.13,姜娆抬头问道:“今天几月几号?” “二月十一号。” 姜娆:“!!!” 她可能真的要凉了。 来时的姜娆妆容精致,神色安然。 回程的姜娆妆容同样精致,但是面上却沾染了一丝愁绪。 《总裁心尖宠》中作者设置的原女主逃跑过程堪比唐僧西天取经所遇到的九九八十一难,她如果拿着船票一走了之,绝对是在去送死,那样和当逃妻没有什么分别。 可是她如果不在女主应该抵达的剧情地点出现,她就会被活活痛死。 迄今为止,她只想到一个解决方法。 ——提前告知男主她的去向。 但是她跟男主根本不熟,对方还每一晚都在虐她身心,昨天更是拿枪打断了她的腿。 她根本不想和他接触,更不想让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超过半秒钟的时间。 再加之真江糖无疑还是极为高傲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可能提前将自己的动向告知别人。 她要是去说了,难保男主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思绪如同被堵在了死胡同中。 考虑解决方法的时间久了,她忽而有了一种爱谁谁,爱怎怎,船到桥头自然会直,大不了就这样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出现于脑中。 到家之后,她便将自己关入了房中。 一直到九点左右,她的房门才被人敲响,“夫人,少爷回来了,请您下去用餐。” “我睡了。” “您还没有用餐。” “我不饿。” 门外半响没有动静。 就在她以为外面人已然走开,坐起身打算去猫眼看一眼并将脸上的妆容洗光光时,房门边上忽然‘砰’的一声响。 墙角扬起飞灰。 待她朝门边看去,与一道泛着凉薄的眼眸恰然相对。 眼眸的主人性别男,姓氏厉,正是厉爵言。 他看着眼前那娇若玫瑰,妆容整齐的女人,冰冷的唇峰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带着妆睡觉,嗯?” 第5章 005 四目相对,姜娆本以为自己会极度紧张。毕竟被打断腿的那一刹记忆总是时不时的出现于她脑中。 但许是因为如此斯文败类的男主此刻还并没有用那种缠绵眷恋的暮光注视着她。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比此时此刻刺激甚多的场景她遇到过不止一次两次。 姜娆出乎意料的分外冷静。 她深刻的记着真江糖的性格特点,将高贵冷艳表现的恰到好处,“当然不是。” “嗯?” 姜娆单撇了撇嘴,“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我们有一起用餐的必要吗?” 在未发现女主乃是替婚妻时,男女主之间的日常堪称商业结合下塑料夫妻的典范。 厉家老宅,也就是这片半山古堡建筑群男主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一次。 每回到家,两人即使坐在餐桌前,也总是一个居于左方正首,一个居于右方正首。 如此豪宅,餐桌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方桌或者小圆桌。长达十米的实木方桌,如若男女主双方任何一人患有近视,那真是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 得到这样的回答,厉爵言的表情几乎在瞬时间便冷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这就是江糖的脸,也就是江糖长久暴露在媒体面前的性格跟语气。 他不是没有见过江糖淡妆甚至素颜时的样子,她明明十五六岁就长的娇艳明媚,他怎么会以为这副妆容下面掩藏着的会是那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女人? 他甩袖而走。 由于心里装着事,厉爵言前前后后在老宅呆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返回市中心住宅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梦魇出现第三天时,梦中那躺于他身侧的清纯美人脸。 美人长的三分娇,七分纯,乌发如墨一般散在她纤弱修长的天鹅颈上,微微露出小巧而又圆润的耳垂。 她睡的甜美正酣,他觊觎的彻夜难眠。 那副场景几乎符合他心中对于女人的一切幻想。但是它却是梦!却是假的! 他一掌拍在椅背,吓到了前方正安心开着车的司机。 一个急刹车,司机连忙回头认错,“厉总,我……” “开车去红楼。” 红楼是A市最大,最繁华的声乐场所。 然而当厉爵言坐在包房当中,视线从经理带过来的那些所谓清纯美人脸上扫过一圈后,半响却只口吐两个字,“出去。” 有在大厅偶遇他,其后赖着不走硬要巴拉在他身边跟着一起进包房的富二代听到这话,连忙开口道:“这都是些庸脂俗粉,厉少看不上眼也是自然。娱乐圈中极品的资源比较多,厉少想不想玩玩?我那里有价目表还有图……” 厉爵言抬起黑眸,“滚。” “厉少……” 厉爵言执起手边的烟灰缸朝对方扔去,“再不滚,你王家明天就可以改姓厉了。” 话音落,不过半秒,室内便仅剩他一人。 空荡荡的包房,前方的K歌系统虽被人按了暂停,然霓虹彩灯却仍在那里尽职尽责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在萦萦绕绕的烟火与灯光辉映之间,脑中不由再次出现了那张清纯美人脸。 他忽觉自己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低头看了一眼,半响,直到烟蒂燃尽将快要烧到拇指时,才缓缓抬起了头。 “艹!今晚别让老子再梦见你了好不啦?” 这样的愿望注定不能成真。 他迷迷糊糊睡在了包房当中,迷迷糊糊的再度被困入梦魇。 只是,今日梦魇的内容与前些时日那般不断肆虐对方身心的内容半点都不相同。 梦中,她手握两张票件,一张乃是前往Z市的火车票,另一张则是由Z市出发,航程乃是环游多岛多国的‘五月花游轮’船票。 两张票件的出发日期清晰可见——2.13。 梦醒之后,厉爵言深吸口气。 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帮我订一张前往Z市的机票以及一张由Z市出发的五月花游轮船票,十三号的。” 现实中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总要去验证了才能得到结论。 “厉总,船票已在一个月前销售一空,你如果想要乘船旅行,我们可以包下下一期的游轮之旅,也可以抽调私家游轮,立刻为您安排一段完美又有趣的旅行路线。” 厉爵言:“……机票照定,立刻调游轮往Z市而去,并将游轮停在五月花号旁边等我十三号赶到。” —— 2.11和2.13之间只隔了一天,姜娆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那样快,恍惚一眨眼,她吃吃喝喝打了几把游戏这一天就要过去了。 手上握有的那张船票写着的登船时间乃是下午两点,这意味着她必须在下午两点前到达五月花游轮前方,才不会遭受万针扎身之痛。 然而时间虽越过越少,她却越发气定神闲。 心中想的是事已至此,不如随他去吧。 比起当一个逃妻被男主虐身虐心,最后还要被枪子打断腿,她觉得身体如针扎般活活痛死或许能更轻松一些。 厉家在小说设定中几乎乃是华国豪门中的顶级存在,私人医生自不必少。 她决定如果明早睡醒之前还没有想到办法,而她又没办法解释为何会无缘无故想要去往Z市,她去就问私人医生要一整罐安眠药。等十三号中午临到两点,她吃了药睡着,疼痛应该就没有那么厉害了吧? 晚上,想着这可能是自己享受豪门生活的最后一天,她特意询问了厨师昨日的晚餐食材是否用尽,如果用尽了的话能不能再去买一份回来。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的晚餐丰盛的宛如五星级酒店所提供的自助餐。 正当她吃的正香时,顾管家手握电话走到了她的旁边,“夫人,您母亲的电话。” 姜娆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没必要再跟对方展开一场不开心的撕逼或者周旋,故而在听到这话后,当即便摇了摇头,“挂掉吧。” 顾管家闻言拿着听筒走出餐厅。 良久,就在姜娆吃饱喝足打算上楼睡觉时,顾管家再次走到了她的面前,“夫人,在刚刚的半小时内,白夫人打来了共计五十三通来电。您确定不要接通或者给她回一个电话吗?” 姜娆愣了愣,没曾想到白夫人居然这么执着。 从顾管家手中接过电话,等待那道已然漫出听筒的歇斯底里消失殆尽后,她将听筒放至耳边。 “喂。” 白雨柔的声音略有些沙哑,“我只问一遍,Z市延湖海岸五月花号游轮附近,你去,还是不去?听说你妈又赌了,不知道你手头上的钱还够不够替她还赌债?” 姜娆:“???” 作者有话要说: 姜娆:???我明明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这是不用死了吗? 第6章 006 每一篇古早红文,女主角的身世必定很是坎坷。《总裁心尖宠》亦不例外。 女主从富家女变为穷家女起源于父亲破产跳楼。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女主母亲当了几十年的菟丝花,一朝失去丈夫的庇佑,没有立起来不说,反而还沾染上了好赌的恶习。 初开始时她确实赌赢过多回,可惜没多久就转赢为输。 而赌徒心理常常会使人迷失自我,在那之后,她输也赌,赢也赌!就这样,压在他们母女身上的赌债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多。 对于一个赌疯了眼,却又不用担心赌债会压垮自己人生,将所有责任都抛给自己孩子的赌鬼,姜娆是不会帮忙还那所谓赌债的。 但是对于白夫人所说让她去往Z市延湖海岸附近一事,她却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听筒对面答应,白雨柔的语气和缓了些许,“在Z市看好厉少,厉少去红楼一事,我不希望再在Z市重现。” “红楼?” “就是那种腌臜地方。” 姜娆愣了愣,半响,她抿了抿唇。 古早小说中男主的设定果然清纯不做作,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去那种地方。 幸好她不走剧情,不然这女主角当起来真的太让人感到糟心了。 然而原著剧情中貌似并没有出现男主有去过任何红楼绿楼黄楼还是蓝楼的描写,自从跟逃妻女主开始相爱相杀后,他整个人的身心就全都系在了女主身上。 小说线中女主逃亡的开始时间就是明天,这便证明白夫人所担心的那一种情况完全是在杞人忧天。 挂断电话,姜娆不过刚刚返回卧室,便看到那被自己扔在床头呈静音状态的手机,荧幕正中正发着幽幽亮光。 以为白夫人还有所交代,她走上前拿起手机。 低头看了一眼,却见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她将彩信点开,才发现里面的内容不是文字,而是一道音频。 ——“厉少,不……不要……我们不可以这样。” 姜娆:“……” 小说当中,霸总无疑是吸引力与魅力极强的存在。 他的婚姻状态虽然没有公之于众,但是上流圈子却几乎全都知道嫁与他的是为何人,正主江糖虽在娱乐圈中被奉为女神,但是身家状况其实很不够看,若非两家老爷子年轻时候有着难以割舍的革命战友情谊,江糖与他不要说是缔结婚约了,面都不可能见上一次! 因此,想要破坏男主婚姻的女人不止一个两个。 姜娆想不通这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都是怎么想的。 都已经那么有钱了,干嘛不去和又奶又听话的小鲜肉谈一场不涉及任何利益的恋爱,而非要看上男主呢? 男主除了比她们的家庭更加有钱以外,还有别的优点吗? 第二天一早,姜娆将浓妆画好,运动装穿好,外面披了件长羽绒服,头顶扎了个松散慵懒的高马尾后,以一身轻简 的装扮坐车前往了机场。 这样的搭配按理来说应该很是违和,奈何她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几乎适应所有的服装,看起来竟比橱窗当中的广告模特还要令人惊艳。 临行之前,她没有忘记将自己今日的动向告知顾管家。 外省毕竟不比本市,出于对雇主安全考虑,顾管家询问道:“您需要保镖吗?” 姜娆眼睛一亮,于是大概两小时以后,出现在Z市国际机场的人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人高马大,肌肉线条明显到一看就不好惹的保镖。 原著剧情所描写的被逮场面乃是发生在游轮之外的沙滩之上,时间乃是在女主登船的前一刻。 由于飞机延误,姜娆带保镖抵达Z市机场时,时间已经临近一点。 偏偏古早文女主总是容易霉运buff加身。 《芸妃传》这部宫廷剧最近正在热播,等候在机场的追星女孩们不是正在追剧,就是被身边亲朋好友安利即将走向追剧的路上,故而姜娆不过刚一出现在机场,身边就围满了大大小小的粉丝。 幸亏真江糖在娱乐圈的人设乃是高贵冷艳那一挂的,并不亲民的形象使得她只鬼画符般签了两三张签名就得到了解脱。 坐车前往延湖海岸的路上,姜娆收到了白夫人转来高达三十万的汇款短信。 对方昨天在电话里说的很是明白。 这些钱不是多给她的,而是提前支取的那另一半尾款中的一部分。 姜娆这钱收的很是心安理得。 没有人发了财是不开心的,姜娆自然并不例外。 好事成双,原以为自己今日必将会迟到,也必将会遭受扎心之痛好一阵子,但是前往延湖海岸的后半段路,却出乎意料的分外顺畅。 赶在一点五十分左右时,她乘坐的轿车终于抵达了延湖海岸。 Z市位处热带,姜娆早在下飞机前就将羽绒服脱了下来。 然而此刻身着的这一套运动装,虽说看起来清爽靓丽,但是却与海滩分外不相配。 姜娆却不在意这些。 她来这里是为了度过剧情节点而不是来度假的。若是穿着清凉,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要知道古早女主可是最容易遇到流氓地痞绑架犯的。 她对自己这副装扮没什么特殊多余的想法,却不代表别人不会因她这古怪的装扮而注意到她。 其中一个一眼注意带她的人,正是总公司秘书科那位整天跟在厉爵言身后办事的特助小张。 总裁夫人长的有多美,没有谁比小张更了解。 毕竟在没有直面她之前,他从来不粉娱乐圈中的任何女星。 而在第一次见到她本人之后,他却悄摸摸的在网上加入了她的粉丝后援会成为了一名实打实的颜粉! 然而这一次碰面,小张心里紧张的想法却多于开心。 总裁是来这里寻找自己梦中女神的。 总裁夫人来这里是干嘛的?捉……捉奸吗? 第7章 007 不止是小助理想到了捉奸。 被白夫人叮嘱以及被不知是哪位白富美发过来音频荼毒耳膜的姜娆同样也想到了捉奸这个理由。 但在她的想象之中,遇到男主起码是在她走完剧情地点以后的事了。 一是因为她没有学原女主一般做什么逃妻,二是因为她觉得男主作为霸道总裁,来Z市肯定不止寻欢作乐那么简单,这个时间点,他肯定要么是在午休,要么是在洽谈生意。 即使俩人所处地点同为延湖海岸,但是这么大个海滩,她也不可能那么倒霉的恰巧就碰到男主不是? 然而等她到达位处最东边的五月花号游轮停靠海岸,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她怎么就忘了男女主之间有着异同于常人的吸引力呢? 仰着脖子望向眼前那两艘并行的游轮,姜娆的视线从五月花号滑到那居于它右侧,虽未被命名,但是看起来却比它更为气派的游轮之上。 目光与游轮前方那单手放于额间遮掩阳光的男人对视,姜娆深吸口气,迈步朝前走去。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饶是她在前往延湖海岸的途中速度已然并不算慢,可是在走至游轮方向的半途当中,她还是没有预警的就头痛了起来。 人在疼痛乍然来临之时,面上的表情总是会忍不住突然紧绷。 故而在远处那道怎么看怎么熟悉的身影渐渐逼近游轮之时,厉爵言终于认出了那个面目凌厉,一看就是来找茬的女人究竟是谁。 正当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厉总,夫……夫人来了,您赶紧进去躲躲,别让她发现了啊!” 厉爵言并没有回头,“我为什么要躲?” 他的语气孤傲冷然,其间不含有一丝紧张语气。 身形更是完全没动,反而从笔挺的西装口袋中摸出一只zippo以及一枝香烟夹在指尖。 单手点燃香烟,他的眼睛在盯向那道窈窕的身影时不自主的眯了起来。 忽明忽暗的火星与头顶那刺目的阳光辉映在一起,烟雾缭绕之间,他脑中那个困扰了他多日梦魇的女人恍惚再一次与眼前的女人重叠在了一起。 活了二十八年,小张还是第一次见到出轨出的如此明目张胆,一点都不怕被家中老婆发现自己正在背着她找别的女人的已婚男人。 在他的认知当中,男人不在乎女人是何反应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他不爱那个女人!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发现总裁忽然两指掐灭烟灰,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转身朝船下走去。 “不要跟过来。”厉爵言道。 闻言,小张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总裁面郏时,却发现对方那惯常维持着古井无波般的眼眸此刻竟散发着灼灼的光彩。 再朝总裁目光的落着点看去,小张愣了愣。 夫人走的好快、夫人的腿好长、夫人的身材真好、夫人…… 不对! 他甩了甩头。 花高价请刑侦专家按照他口述绘制照片的人是总裁,大动干戈,为了那莫须有的梦中女神调集Z市所有分公司职员守在这延湖海岸堵人的人还是总裁…… 既然这样,那总裁干嘛在面对夫人时候还是这幅表情? 与他有着相同疑问的,依旧是姜娆。 她不仅对男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感到好奇,对于男主那勘破所有,仿佛一切于他来说都势在必得的眼神同样感到好奇。 好奇的目光没有维持 几秒,男主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疼痛感越靠近游轮便越是渐弱。 此刻的姜娆已然走到了游轮前方,若是她记得没错,剧情当中原女主并没有登上游轮,只是在这片海岸前方与男主上演了一番爱恨纠缠,就被对方给强行运用涉黑势力逮了回去。一点都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故而在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感已经减至微乎其微时,她没有绕开男主往前去走,而是看向了对方。 就在她想要再度伪装出江糖那副高贵冷艳的表情时,才发现自己的面郏竟在不觉间绷紧了好久。 只这么一刹那的功夫,男主就先她一步开口,“你来这里干嘛?” 姜娆想起了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 她不是什么戏精,奈何电视上的狗血剧集她看过不少。 捉奸而已,难度不大的。 她下巴微扬,扬起一个嘲讽似的笑容,“厉爵言,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来这里干嘛,我就是来这里干嘛。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穿越而来的这么些天,姜娆也不单纯只是在混吃等死。 在护肤健身以外的闲暇时刻,她依照自己多年书虫得来的经验,揣摩出了江糖以及原女主的人设。 原女主单纯善良,坚韧不拔,然而由于从小到大被富养的原因,却是典型的娇娇女一个,几乎从不与人起高声。 江糖则是人间富贵花,美丽张扬,典型的豪门大小姐,看谁不顺眼就怼谁。 后者放在现实生活中,追求者可能并不会少。 娇娇女固然可爱,富贵花却也是许多人心之所向。 可是放在这种三观并不太正,如同批量产出,想尽方法虐身虐心又虐女主的狗血古早文里,却一点都不得男主男配男路人甲们的喜欢。 姜娆要的就是不得他们喜欢。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男主脸色几乎在瞬时间就冷了下来。 说实话,厉爵言在听到对方语气,以及在看到对方那不加掩饰讥讽的表情时,便明白自己的推测十之八九又出了岔子。 他以为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不可能有这样巧合的事发生。 所以他又一次将她误认为了梦中的那个女人。 可惜她不是。 他顿时失了兴致。 两人目光碰撞,好一会儿,厉爵言眼中的灼热退却。 他从没有应酬女人的自觉,由于身份使然,更没有应酬女人的必要。 眼见着男主被自己一句话给怼退,在对方转身离开后,姜娆的眼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狡黠。 却发现对方这时忽然回头,她连忙回神潋收住自己唇角的笑意。 厉爵言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要不然他刚刚怎么会从江糖的脸上看到那样一副不与她相符的表情? 这让他又想起了梦中那个女人。 但她却不是她,他更无法得到她。 心中燥意逐步攀升,良久,他薄唇轻启,“认清你自己的身份,没什么事不要来我面前晃悠。”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今天的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口亨!】不坑。 开始日更。 不日更你们敲我脑壳。 求留言、啵啵我! 第8章 008 姜娆愣了愣。 愣怔的原因倒不是觉得男主说这番话对她这个冒牌妻子来讲有些过分,毕竟再过分,再变态的台词,她也从小说当中看到过。男主人设就是要霸道冷血。 恰恰相反,她觉得对方这个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要知道结合原主记忆以及梦境当中的片段,男主最轻也应该要送她一个滚字外加口头威胁才对。 这么一愣之下,就见着男主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那艘比之五月花号还要气派奢华的游轮舱门前方。 姜娆不是个喜欢找虐找麻烦的性子,之所以用那样的语气跟男主说话,完全是因为她觉得只有自己伪装江糖伪装的越像,男主才越不会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与外貌,才不会虐她身心。 再加之小说中描写的男主完全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说一两句话讽刺讽刺应该没太大的事,非要追上去找茬,那完全就是在给自己加戏作死。 这么想着,她便就那样伫立在原地不动,欣赏起这海滩之上的美人美景以及美食。 直到心中估摸着剧情时间已过,才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个保镖道:“咱们现在去四季酒店。” 四季酒店是小说当中男主在逮到女主后,将她关在其中,差点就直接强要了她的一个酒店。最中还是女主拎起桌上的花瓶将他砸伤,已经红了眼的男主才卸下了自己的欲望。 然而在理智回升以后,他却并没有好好做一个人,而是将女主关在里面整整一天一夜,不给任何食物饿至虚脱,才带她返回了古堡老宅。 所以姜娆今日必将需要在四季酒店下榻,才能好好过完这一段剧情地点。 因着这段剧情的存在,姜娆连住五星级酒店的兴奋感都削弱了不少。 叫来客房服务吃过这个稍有些晚的午餐之后,躺在了床上没一会儿,她就在半梦半醒间逐渐进入了梦乡。 庄周梦蝶与蝶梦庄周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其实是一件很难分辨的事。 对于姜娆来说这件事却并不算难。 她分的清梦境与现实,因为两者之间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就比如现在,窗外暮色如烟,床榻前方站立的男人却依旧一身笔挺的西装,一架金丝镶边眼镜。 他看着她,那副框架后的眼眸中藏着散不尽的炽热与欲望。 像是被拘束长大的孩子终于有了心仪的玩具,像是饿久了的灾民看到了一碗香喷喷的肉糜。 他扯下领带,栖身在她脸颊嘬了一口。 带有三分痞气,七分美意。 这就是梦,是她无法掌握身体的梦。但是她的五感却是全然打开的,她能听到,能看到……更能感受得到。 他的指腹从她的下巴滑至嘴唇,在姜娆以为他马上就要吻过来时,他却没有那样做,而是将双手撑在她的枕边,其后抬起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顶,“你真美,长得连头发丝都符合老子心意。” 下一秒,亲吻如约而至,姜娆瞪大了眼,整个人从头到脚开始酥酥麻麻燥了起来。 她的手被皮带束缚绑在前方,敏感的感受到了被他长腿压迫的地方忽然变得有一些硌。 书中的世界要比她曾经生活的世界落后至少十年,十年后别说是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小学生应该都或多或少的在网络的影响下对于性的认知不那么浅薄。 所以她知道,他/硬/了。 ……,变态! —— 姜娆再次从梦境中醒过来的时候,几乎是满头大汗。 梦境当中,她最终还是没有获得掌握身体的权利,但是却体验了一把拿花瓶砸霸总的乐趣。 同时也从霸总那里收获到了一句这辈子她估计都忘不了的台词。 “哭了?怎么哭都这么好看?” 煞红的鲜血从额边渗出,他却笑得痴痴,“喊一句厉少要我,以后老子命都是你的。” 姜娆默。 大变态!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 —— 游轮当中,厉爵言同样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他摩挲了一下唇边,点燃一支香烟夹在其间,赤/裸着上半身行到浴室内的落地镜前。 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半响,就在香烟即将燃尽之时,他微微眯眼,解开围在腰间的浴巾。 脑中调集出今日那梦中的场景,恍惚间,梦中小美人那张遍布泪痕却依然美得让人心颤的脸就这样再次出现于他的眼前,喉头一哽,他低头朝身下看去。 呵,他果然是只对她有反应。 冲了个凉水澡,厉爵言重新将浴巾包裹,回到卧室后,他拨通了一道电话,“我又做梦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是院长为他介绍的精神科医师,而是他自行在网上花高价寻觅的一位精神科医师。 对于这素未谋面,即使谋面也绝对认不出来的一个人,他将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告知了对方。 当然,他往往会省去其中诸多细节,仅说个似是而非的大概,“这一次梦到自己差点强要了她,但是她哭着打着锤我,最后还用花瓶砸伤了我的头。”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儿,“我还是建议你吃药缓解梦魇症状。” 厉爵言轻嗤一声,“缓解什么缓解?老子做梦做的乐此不疲。”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小美人有多么娇软可人。 而且他只对她有感觉。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精神科有没有什么文献资料或者往年旧例能够套用在我身上的?这一切究竟是出于我的臆想还是现实当中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往年旧例是有的,但是科学来说,那些无不是患者们将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加以幻想美化,妄图那些人变成他们所期待想要的样子,然而梦中人物根本不可能跑到现实中来,所以您猜的没错,这一切应该都是您的臆想。” 厉爵言挑了挑眉。 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加以美化…… 他的潜意识里是在刻意美化江糖? 就在这时,只听听筒对面又道:“如果实在不愿意吃药,我建议你多做对比,找出那个被你美化于梦境当中的人。等到你了解完最真实的她以后,你就会逐渐弄明白梦境与现实是完全不相同的。沉醉于梦魇对人身体健康完全没有好处……” 这说的全都是屁话! 后续的啰嗦厉爵言懒得再听下去,挂断电话,他的手指轻敲桌面。 时间早已在睡梦间不觉临近傍晚。 远处霓虹弥漫,良久,他叫来小张道:“想办法弄到今天跟在夫人身边的保镖电话,问他们夫人现在在哪。” 第9章 009 那些年的总裁文里特助这个角色几乎个个都身怀绝技,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小张同样也不例外。 他会的东西极多,手头上的证件与奖状摊开能够摆满一整张两米大床。 当然,最适用于此刻情景的,是他看得懂唇语。 如果他的技艺没有生疏,刚刚总裁在离开的时候,可是对夫人说了让她在没事干的时候,不要来他面前晃悠。 怎么这才不过睡了一觉,过去了半天,总裁就…… 姜娆这时正在商场跟两个保镖大眼瞪小眼。 人在受到刺激的时候总容易做出些疯狂举动,对于她来说,买买买就是缓解那道刺激所带来压力的最好方法,奈何她只说了要去商场,没有讲出具体商场名,结合她的身份,两个保镖自动意会她是要去本市最高端的商场,故而等到了商场之后,姜娆发现了这栋建筑楼里,她唯一舍得买的东西仅仅是一副耳钉而已。 别的那动辄以万元、十万元起的衣物她不是买不起,而是不敢买。 买了她就立刻从手持三十万的小富婆变得重新赤贫。 这实在是很没有必要的一比消费。 所以在逛了一圈后,她眉头微蹙,对着身后的两人道:“在这里买东西和我在A市买的东西有什么区别吗?还得花大力气托运回去,简直麻烦。” “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买些独具特色且A市所没有的东西,你们说呢?” 两个保镖全部都是钢铁直男,小时候可能还会喜欢逛商场闹着父母买几盒玩具,等到长成这副五大三粗的体格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主动逛街的自觉了。 对于他们来说,在哪里逛都是一样的。关键在于雇主想逛哪里。 他们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车辆再次出发,这一次的目的地却不再是什么大的商场,而是姜娆刚刚打开gprs用那堪比龟速的移动网络搜索出来的小吃夜市一条街。 一路走过,除却卖有各种杂物的小地摊外,这条街上的烧烤串串炒粉与大排档也都是应有尽有。 身边烟火气息浓重。 无论是身着靓丽的白领,还是身上还沾有污泥的建筑工人,面上都闪着鲜活的色彩。 穿书这么久以来,姜娆终于有了实感。 这里没有宛如菟丝花,却吸女儿血如同水蛭般的亲生母亲;这里没有攀权结贵,为了在男方长辈去世后不被解除婚约,而寻找替身替自己患有抑郁症的女儿代嫁的奇葩雇主;这里没有整天正事不干,只喜欢虐身虐心,势力却能横跨整个欧亚非大陆的霸道总裁……这里脱离了剧情,和姜娆曾经生活过的现实世界没有什么两样。 在连续驻足十来个摊子前都满载而归后,她在一家串串摊前坐下。 虽然这东西在没穿书之前吃过了百回十回,但由于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她只能佯装好奇的左顾右盼。 好一会儿,才拿了一个篮筐往里面放入了自己喜欢的食材。 将自己挑选好的筐子递到前方交给卖家,就听那恰好坐在她身旁,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略带忐忑的问道:“你是不是江糖啊?” 姜娆摇头,回以对方一个灿烂的微笑,“不是的。” 她这时已经把两个保镖也支去吃饭,虽然两人所坐的大排档摊子就在她的前方。但那距离也有了百十来米,所以她终于不用再拿捏着嗓子说话。 她的声音是真的软,不使大力讲话时,声音轻轻柔柔的。 像是一根羽毛拂过赤/裸的胸前,挠的人心痒痒,却并不会惹人反感。 女孩子的脸刷一下涨的通红,“对…… 对不起,认错人了。” 这张脸确实很像江糖,但是她看过江糖的采访,对方在说话时根本就不是这个语气。 而且面前的人也太瘦了,根本不如江糖在电视剧里那么胖,感觉她的胳膊就能够顶对方小腿粗细。 女人比男人更爱欣赏美色。 她虽然及时收回了目光,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总是忍不住偷偷朝侧旁瞄去,看到对方挑选的食物已经被被煮好推在了面前,她忍不住道:“那边有调料。麻酱、牛肉酱、红油调和在一起,再加点香菜耗油会更加好吃。” 话音落,她就看到对方转过身来面向她道:“谢谢。” 她的脸不由再红一分。 这人真的太好看了吧,虽然画着浓妆,可真是她这辈子见到过最好看的人了! 她想和对方交朋友,可苦于无从下手。 幸好脸皮还算是比较厚,在尴尬的话题鬼扯了一个又一个后,居然还真就这样聊起来了。 饭吃到一半,碗中的酱汁已然变得没有,而对面的女孩子这时也终于为她介绍完了这条街上好吃好玩的东西。 姜娆点头道:“阮糯,谢谢你。” 轻飘飘,没什么特别的五个字却使得刚刚从延湖海岸赶来这里的厉爵言顿在了原地。 这声音…… 这里人烟嘈杂,环境脏乱。 他的头顶却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被震的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江糖。” 姜娆远远低估了江糖所主演的那部古装宫廷剧现如今所引起的热度。 在她坐在这个小摊前的短短一段时间之内,已经有不下五人跑过来与她‘相认’。 每个人的方式各有不同。有老远就开始尖叫的,有轻拍她的肩膀的,有结伴前来却颤抖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 但是! 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被她以及她身边的阮糯给打发走了。 可这一次在听到江糖这两个字后,姜娆却僵直了身体。 她想。她不会这么倒霉的吧?这个年代城市规划根本就不好,建设文明城市的宣传标语也没有贴至大街小巷。霸道总裁怎么可能会来这种街道脏乱,有些地方甚至还沾染着污秽的城中村落? 而且他刚刚才让她不要在他面前晃悠,很明显是厌恶她的,不可能变脸变得这么快吧? 然而眼角余光在瞥见那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时,她却没办法再自我欺骗。 那双指节分明,其食指关节还带着一枚龙戒的主人,除了厉爵言,还能有谁? 没有人比他更中二的自比为人中之龙!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小说霸总更不合理存在的人物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只听她旁边同样被那些搭话的人打扰的有些不耐烦的阮糯开口道:“她不是江糖啊。求求你们不要再认错了,大明星怎么可能来这里吃路边摊啊?” “不是江糖?” 厉爵言重复这四个字,细细咀嚼。 明灭的白炽灯发出微黄的光泽,透过头顶发丝投影在她的耳根之时,将她耳根映照的粉粉嫩嫩。 她的耳垂小巧可爱,跟梦中简直一模一样。 他莫名有些期待,“那你是谁?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说好看都是骗我的吗?为什么给我留言的人这么少呀嘤嘤嘤~ 第10章 010 夜风微凉,细碎的发丝被吹得拂过她的耳垂,遮盖住了她小巧的耳朵。 她这时终于转过了头,浮现于面上的却不是他所想象中的怯弱,而是古井无波,其间隐隐带有一丝厌烦,“我们单独聊聊?” 厉爵言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索性下一刻,他察觉对方讲话的声音依旧是他刚刚在远处所听到的轻柔娇软。 他已经有些死寂的心忽而再次滚烫跳动了起来。 他当然要答应。 离他们最近的围观者阮糯这时显得有些傻眼。 她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穿的衣服售价多少,但是仅看对方的气势以及身后跟着十数个保镖的这个架势,来人就绝对不简单。 这样的人居然和她身旁的人认识,这是不是说明…… 就在这时,她的头顶敷上了一个温润的手掌,“对不起,小妹妹,有缘再见啦。” 夜色星灿。 那张艳丽的面庞冲她笑得分外温柔。 她的心像是猛然撞到了一角墙壁,墙壁周围却包裹着柔软的海绵。不仅没有为她带来疼痛,反而使她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姜娆实际在为自己将要突然离去而道歉,阮糯却以为对方是在为自己的身份隐瞒而道歉。 她连忙摇头。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明星们怕被纠缠一般都会选择否认。 但是江糖却因为这件事对她道歉,她的人品也未免太好了吧! —— 若让十分钟后的厉爵言知道阮糯的想法,恐怕只会噬之以鼻。 这时的天色已然全黑。 两人所坐的加长林肯中却打灯打的亮如白昼。 他的视线从她的侧颜一路下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的不如平时那么张扬。 奇怪的是一身浅灰色运动装将她姣好的身材完美包裹,反而比那种露胳膊露腿略有些俗气的装扮更容易让男人喉头一哽。 他虽然不喜她这浓妆艳抹的一张脸,但是今日这副装扮的她,已然和他梦中的小美人相似了五分。 他忽然莫名想到要点一支烟。 这么想着,他也便就这样做了。 然而手不过刚刚从烟盒中摸出一根雪茄,便被侧旁的人给按了下来。 青葱般纤嫩的手指浮现于他的眼前。 只听“厉少。”她道。 他夹着烟杆的手就那样不自觉抖了一下。 他一共听她用这个语调说了四句话。 前三句虽然也在心中激起过波澜,但那时毕竟人多嘈杂,他们二人之间也有一定的距离。 这次却不一样。 车门阻断了外界的一切嘈杂,除却什么都不会听什么都不会看的司机以外,这个密闭的空间内便只剩他们两人。 他忽而想到了前些天的美梦。 每晚,她都哭着喊着趴在他的耳边说着‘我不要,你放我走’,然而声音却娇娇糯糯又软嗒嗒的。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用这种语气说的那些话谁她妈能受得了? 四目相对,他心跳如擂鼓,“怎么呢?” 姜娆上辈子就讨厌烟味,闻到就会头痛恶心。 穿书之后这具身体更是宛若豌豆姑娘,任何的苦都不能受,任何外物带来的敏感刺激都会使她难受上好一阵。 所以她只能阻止男主的行为,“在如此密闭的空间内,不让女士吸到二手烟是最基本的礼仪与常识吧?” 前一句叫那一声厉少时,她由于刚刚张口没有做好准备,用的是原主的本声。然而她是知道这个肉食系男主究竟有多么喜欢女主声音的,车后座的空间太大 、人太少,她实在怕他会因为她的声音而变得不再理智。 所以后面的这一句话她再次学起江糖时,已经变得拿腔作势了起来。 话音落,她就敏感的发现男主的面色逐渐起了变化。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对方道:“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姜娆没有被他这突然的变脸给吓到。 纵使不清楚男主为何忽然对她多了这么多关心,但古早文霸总的脑回路本就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够揣测得到的。 来的路上姜娆早已想好了解释的理由,“我是个明星,在人群聚集的地方自然不能暴露身份。我还是个演员,台词功底自然不错。如果厉少觉得一个人口吐两种不同的声音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不如去了解一下声优这个行业,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厉爵言眯了眯眼,盯着她的眸子半响不动,“那你要跟我聊什么?” 姜娆想了想江糖的人设,“不是我想要跟你聊什么,而是我想问,厉少明明刚刚才警告过我不要在你面前晃悠,怎么忽然就跑我面前晃悠来了?” 厉爵言的面上的最后一分笑意就这样消失殆尽。 蓦然钳制住她的下巴,他凑近她的面前道:“知不知道上一个用这种质问语气跟我说话的人现在躺在哪里?” 姜娆虽然不太清楚上一个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是谁,但是却大概能猜到那人的下场。 古早小说里是没有三观,没有法律的。得罪男主的人不仅非死即残,家里面还需要破产。 除了她,真是再没有人比这里的配角更可怜的了! 是的,除了她! 如果她不好好扮演江糖,那她很有可能会被男主发现真实身份,以那个变态喜欢清纯美人的爱好,她最终会沦为笼中金丝雀,从此以后被虐身虐心直至那所谓的he到来。 如果她好好扮演江糖,但是却没有拿捏好度的话,就会有可能再次面临现在这种场面。 她真的想大喊一句‘这女主角我不想当了!’,奈何她虽然对一切都不太走心,但是没有人在活的好好的时候是会想要去死的。 就在她思考如何应答对策的时候,忽然察觉一道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耳垂。 “不是问我为什么跑你面前来晃悠吗?饶你一命,洗把脸给老子看看?” 出于反射弧作用,姜娆一把将对方的脑袋推开。 脑袋碰门发出翁的一道响声,姜娆愣了愣,虽说这并非她故意为之,可是当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她的心中还是解了些许气。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她包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然而当她抬手想要从包中取出自己手机时,却是连同另一只手一起也被男主给钳了起来。 四目相对,在手机连响了三声后,厉爵言笑了,“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洗不洗?” 他眼角微红,眼中的偏执清晰可见。 额间与车门的碰撞似乎并未在他心头滑过一丝波澜,他的专注点全在于卸妆之上。 卸个妆而已,姜娆没什么好怕的。 出于人设使然,她却仍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是为了看我卸妆后的样子?” 只有这个原因,才能够解释他为何坚持要让她洗脸了。 “湿纸巾擦给你看可以吗?” 湿纸巾也是湿的。 厉爵言不觉得那东西和洗脸用的湿毛巾有什么区别。 林肯车里什么都有,湿纸巾自然也备有存货。 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撕开湿纸巾包装,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从其中抽出一张洁白的纸巾覆盖在一只眼上。 半响,只见她单手揉了揉眼将湿纸巾取下。其上附着了一片棕黄色的眼影与一道晕染开的黝黑眼线。 再朝她的眼睛看去,他眼中的期待渐渐褪去,最终化为无尽的冷漠。 姜娆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是蒙混过关了! 自那日男主闯入她房间对她的妆容有所好奇后,她就留了这个心,上妆时先用防水效果强的妆品上一层浅浅的淡妆,再用防水效果差的妆品上一层与平日看起来无异的浓妆。 那层使用防水效果强的妆品所画出的淡妆,即使她每晚使用卸妆产品卸时都需要花上好些功夫并至少保证卸上两三次才可能没有残留,更遑论只是用湿纸巾湿敷一阵? 这时的手机铃音已经响了足有十来声,他松开了钳制她下巴跟双臂的手,“下车。” 并甩给了她一张卡,“拿着,密码六个六。” 古早男主果然习惯在犯错后用钱打发人。 姜娆本觉得按照江糖的人设自己应该要闹上一通才行,可是看着手中这张黑底烫金花纹卡片,她沉默了。 这里面最少也得有几十万吧? 她以后要是不做替婚妻,而白夫人又赖账不给她结清尾款,这些钱对于她来讲算是个大数目吧? 男主伤害了她那么多,每天晚上都虐她身心,她从他这里拿走些精神损失费,不算过分吧? 她下了车,不远处就有一个建设银行。 将卡片插入其中输入密码,她望着那余额后方所显示的那一串零,再一次沉默了。 夜风习习,已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响的手机铃声忽而再次响了起来。 接通那道来自白夫人的来电,只听对方道:“你怎么还没有给你妈汇钱啊?你妈的电话打到我这里,简直快要把我烦死了,早知道就不过你那一道手我直接把钱给她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是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姜娆神色平静,“幸好白夫人你没有这么做。” “你什么意思?” “不然你可能会听到你女儿婚内出走,最终在M国某疗养院被人找到这样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另外,建议白夫人你去读一读合同法。” “你说什么?” 姜娆自认为吐字异常清晰。 白夫人不是没听见,而是没听懂。 但是她说的话又不是什么文言或者外语,相信以一个正常成年人的智商能力,至多半小时内一定能够明白她在讲什么。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没时间陪对方耗着。 至于更重要的事是什么…… 半小时后,刚刚返回到游轮之上的厉爵言听到了几道敲门的声音。 “进。”他道。 小张拿着刚刚收到手的传真文件走进房中,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总裁手中紧握一瓶红酒。 落地窗的地面放有一个起瓶器与一只瓶塞,很明显证明了这只红酒乃是被刚刚起开。 然而此刻红酒瓶已空了一半,这便说明总裁已经喝了有半瓶酒。 他不知该不该在这时汇报这条刚刚收到的消息。 想了想,这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还是决定道:“厉总,您的银行/卡刚刚收到了几张消费清单。” 厉爵言偏头看他,“什么时候几张普通的消费清单也需要拿来让我过目了?” 他厉家的财产即使不是华国顶尖,却也数以千百亿记。 名下不动产更是涉及房车庄园地产等等等等,这些不动产均是需要拿钱维护,要是每一样清单都得由他过目,他岂不是要不了多久就得累死? 小张尽职尽责道:“因为那张银行/卡您上个月刚刚办理,里面有一千万存款,今天却一下子消费了四百九十八万。” 厉爵言脑中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是江糖消费的?” “是的。” “她买了什么?” “房。……五套房。” 第11章 011 问一个华国人,如果你能够重生回到过去但是却只能买一样东西你会买什么,相信大多数人都会给予这样一个答案——房。 姜娆虽然没有回到过去,但是她穿越的这本古早小说大概是一零年前后写的,文中无论是物价还是世界架构几乎全都是一零年左右的风格。 这一年的房价已然涨的有些恐怖,但是跟一八年比起来却实在是再友好不过,买一套房,放在那里即能出租,又能等待升值,可以算是最好的投资。 然而姜娆选择买房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 若没有白夫人的这通突然来电,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可能还不会将那道微小的细节呈现给她,可是有了这道来电之后,再结合昨日白夫人打电话用原主母亲的赌债威胁她的这一件事,姜娆的脑中忽然乍现了那道细节。 ——原主跟白夫人初碰见的场景并非是由姜妈妈介绍的那一次,而是在一家赌场。 那日暖风和熙,是原主的生日。 她那时不过刚刚进入大学,不放心从没打理过生活的母亲,而将志愿填在了本市。 然而在那个特殊的日子从学校回到家中后,迎接她的并不是特腾腾的饭菜。 而是即使她将电话打了过去,却仍然提示着‘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的语音播报。 她依着母亲闺蜜所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赌场,顺利带走了满面歉意诉说着自己遗忘了她生日的母亲。 同时,也在那里见到了当日的运气王白夫人。 她本不该对这种于她生命来说无关轻重的人存有过多记忆。 奈何那是她第一次进入烟熏缭绕的赌场,而在那之后没多久,一向有输有赢,虽然总是赢少输多的母亲运势又变得诡异了起来,尽管大多数时候还是有输有赢,但是一个月当中,母亲总是偶有几天输的一文不剩,又偶有几天赢到的数额是前些天输掉的数倍有余。 那是母亲赌红了眼,赔尽父亲那本就所留不多遗产的开端,也是她从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沦为需要真正为生活所操劳芸芸众生一员中的开端。 那个相当于开启了她们母女厄运的日子,以及那个日子中所出现的人,她自然记忆的稍微久了一些。 只是再遇到白夫人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记忆是有实效性,过了那个实效性,即使再弥足深刻,也需要清醒的头脑以及一定的事件佐以提醒才可能让人灵光一现。 这个灵光一现原主没有遇到,姜娆却遇到了。 若事实真如她的猜想那般,是白夫人设计了这么一出让原主母女陷入财产危机,其后又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在她们面前,那么原主每每拿去替母亲还债的那些钱最终就不一定流落谁手。很有可能羊毛最终被织成了一件羊毛大衣还是回到了羊的身上。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姜娆的猜想而已。 若是真的,事已及此,她身娇体软,手上又没有证据,撕逼绝对撕不过白夫人。 若是假的,她跑去撕一个于危难之际给她们母女提供了五百万的大恩人,绝对会被当成脑壳有包。 所以她只是不喜不悲,不怒不嗔的拿着江糖的身份证买了五套房,静等着看在这仅剩半年的合同期内白夫人会不会作妖,会不会和她的猜想相符。 反正手里面的这五套房全部都位处Z市中心地带,挂低价出售绝 对不愁卖。到时候缺多少差价她就在合同期结束后变现多少拿走那些钱,顺便连白夫人会不会少给尾款她也不用愁了。 事实证明无论是小说当中还是现实当中全部都是金钱社会。 在全款交付并一次性购买五套房源的基础之下,销售人员在打折过后给她算了个总数——498万。 购房合同更是很快就打印完成,还与她商量好了第二日一起去民政局办理过户手续。 姜娆从没有见过这样高效的房地产商,高效的简直就像是骗子公司,但是她心态倒是很稳。毕竟她这张浓妆艳抹的脸代表的可是一个公众人物,微博粉丝好几百万,除非对方这么多楼盘都不想再要了,否则应该不可能会欺骗她。 果不其然,第二日晌午她不过刚刚抵达昨日就近寻找的那一处商品房售楼销售部,远远就看到昨日接待她的那位售楼大姐正守在门边等她,其后更是带她走了个他们公司对办事机关的快速通道,十来分钟的时间就让她拿到了五个崭新的房本。 尽管明白这是对方职责所在,且对方做成她这一笔生意的提成不低,姜娆仍旧对于这替她跑前跑后的售楼大姐分外感谢。 对方却摇头如摆锤,整个人态度好的不得了。 不仅拒绝她邀请吃饭的提议,还将她递过去的红包卖力又塞回到了她的手里。 只是在推让完毕后,对着她道:“这些就都算了吧,如果方便,江小姐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这些东西白夫人一直有交代原主应该常备包中。 姜娆闻言随即打开小挎包掏出一张签名照递了过去。 “这……实话实说,我今天是有所准备的。”说着,售楼大姐就从自己手上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张照片,“我女儿是江小姐的粉丝,最近整天在家里披着床单扮电视剧里的芸妃,要是知道自己的照片上留有江小姐的签名,肯定要高兴死了。所以我想……您能不能帮忙在这里现签一个?” 这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姜娆就是再懒散也不可能懒散到连这一点小事都觉得麻烦。 而且这一种情况白夫人先前也给原主做过集训,姜娆和原主虽然模仿江糖签名都模仿的稍有些许差别,但是姜娆深谙明星签名的精髓。 一笔画过,无论什么奇形怪状别人认不认的出,那就是一道签名。 售楼大姐:“……” “能不能请您签的清楚一点?” 姜娆好说话的再次点了点头。 用方正的楷体再写了一遍江糖二字。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后,看着被送到自己面前的这一张写有两道完全不同字体的儿童照片,厉爵言沉默了。 半响,他道:“房产证上落户的房主名字是谁?” 小张道:“是夫人本名。江糖。” 他笑了笑,“这签名你确定是她签的?” 小张道:“确定。” 厉爵言轻嗤,“有意思。”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购置的那五套房全部都是厉家产业? 她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那张照片压根就不是那什么售楼人员的女儿,而是曾跟她在影视剧中有过合作的一个小演员? 呵,太有意思了。 第12章 012 姜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仅不是江糖,还不是原主。 不过就算原主真的在这里,想来也无法保证江糖所参演的剧集她每一部都看过,更无法保证那些剧中的每一个演员她都能认得。 机票早在昨日就已然在网上订好,由于预估房本办理时间最少需要三五个小时,所以订的时间是下午。 午饭过后,姜娆坐上了前往机场的车,路途行驶到一半,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一接通电话,经纪人王姐那彪悍的大嗓门就从听筒内传了出来,“你现在在哪呢?Z市?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在Z市?” 姜娆一阵沉默,“怎么了吗?” 她没有否认,这就代表默认。 看着眼前电脑显示屏中那十数个显示着相同照片的窗口页面,王姐简直快要疯了,“麻辣烫有那么好吃吗?你一个热播剧正在上映的大明星吃什么路边摊?你的吃相有注意吗?你的身材不要了吗?” “还有你坐的那辆加长林肯是谁的车?你谈恋爱了吗?你这么大喇喇的不顾及自身形象是确定要跟那个男人结婚了吗?” 听对面的声音越来越歇斯底里,姜娆能够想象的到王姐究竟此刻有多么急眼。 所以她在脑中回忆了一遍对方的问题,紧接着道:“麻辣烫味道不错,是那一条街上香味飘的最远的一家,所以我才会选择它家。然后吃相有没有注意我倒是没有注意。身材的话,我觉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自己有点太瘦了,长胖了身体会好点。最后,那辆林肯不是我的车,我没有恋爱,也没有跟那个男人结婚的打算。” 她说的全都是实话。 她和男主至今还维持着塑料夫妻的关系,虽说时不时的会有一些交集,但那些交集全部都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哪个人的恋爱是这样谈的。 至于结婚就更不能够了,跟男主领证的人虽然是原主,但是代表的身份却是江糖。 法律规定重婚乃是重罪,她跟男主是不可能结婚的。 闻言,王姐真是一口心头血哽在喉头不知道该不该吐出来。 她说话时用的虽然是询问语气,但她是在质问!是在发火!谁需要对面给她回答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一个明星你闹什么革命!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半年多不接戏,现在还这么放飞自我,真的不是打算息影退圈?” 姜娆抿了抿唇,“暂时不打算。” 王姐自动忽略了先开头的那‘暂时’二字,正当她想要再次将对方约出来好好谈一谈时,只见她的眼前忽然遮住了一到阴影,挡住了头顶上方那明亮的白炽。 “上头有工作找你安排,去一趟总经理办公室吧。” 她愣了愣,勉强将心头火气搅碎吞腹。 “我半小时后再跟你打。”说着,就将电话挂断。 姜娆这时所乘坐的车辆已经快要到达机场。 她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本想发消息说自己马上就要登机了,可当注意到那道刚刚所接通的来电号码是座机时,只能打消这个想法。 至于说发短信给王姐手机。很遗憾,她手头上这只手机虽然和真江糖的那只一模一样,可惜却是白夫人二次采购得来。 里面除了存有厉家人以及他们江家人的号码以外,就再没有别人的号码了。 车辆抵达机场,从停车场离开乘电梯上到大厅,饶是姜娆已经猜测到能让王姐那么激动的消息,粉丝们也肯定已然得知,可当她看着乌压压朝她奔来的人群,还是懵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这个年代的粉丝和姜娆曾经在微博上看到接机视频中的粉丝没什么两样,有手握横幅的,有欢呼呐喊的,可惜粉丝们的欢呼尖叫以及那能够让人脸红的夸赞是因为她此刻在扮演江糖,所以姜娆在反应过来后,表现的很是淡定。 可是她淡定,人群中却有一道声音很不淡定,“绿茶心机婊!整容浓妆怪!” 话音落,先前还嘈杂不断的大厅正中忽而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这样的粉丝接机活动其实一般都是由当地后援会进行组织,过程中需要进行筛检挑选才会确定下来最终的人选,奈何再严苛的筛选都抵不过黑粉的伪装,一堆忠粉中还是被这样掺杂了一名黑粉。 那人口中所描述的形象既不是原主,也不是她,姜娆从始至终面色都没有变化。 见对方被人群聚集在一起而刚刚才引来的保安给逮住,姜娆不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正当她打算依着 原先的路线往值机口电梯方向而走时,却又听到了那名黑粉的声音。 “夜会金主被逮到了,靠一路陪/睡上位很轻松吧?” 姜娆终于起了反应,却仍只是神色淡淡的回过头罢了,“你说的一路陪/睡是从哪一年开始算起的?” 黑粉神色激动,“当然是从你出道那年开始算!” “那我几岁出的道,你有印象吗?” 这一次黑粉没有作答,姜娆身后一直跟随的那些粉丝们却纷纷开口搭话。 “十四岁!” “我那时候就开始粉你了,《错爱一生》里演技真的太好了!” “我糖十四美如画!” …… 七嘴八舌的回答声出现于耳畔,姜娆笑了,“十四啊……” 她看向那个出口成脏的男孩,“诽谤是需要坐牢的,但在你为这件事坐牢之前,不如先将国家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第二款了解一下?” 说完就转身踏上电梯。 飞机难得没有晚点,姜娆值机安检一条龙走过,很快就关掉手机,登上了飞机。 这一年的热搜并不几乎全是买来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是,有粉丝将机场视频传上微博后,竟会使江糖这个名字迅速攀升至热搜第三位。 她是下了飞机才知道的。 同样,打电话通知这一道消息的人仍旧是王姐。 “你说你刚下飞机?没关系,你听着就行,我给你读网友评论。” “网友1,这么糊的视频都能看出我糖美美的……,这个不算,下一个。” “网友2,粉上了,江糖简直溜到飞起,真想不通她是怎么准确背诵出那道刑法的具体位置的,莫不是曾经私下里攻读过刑法?……这个也不算,下一个。” “网友3,支持糖糖告那黑粉,造谣一张嘴,余生尽后悔!让他去监牢里后悔几年好好忏悔去吧!这个更不算了……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个正经事。” “什么事?” “公司给你接了一部戏,是一部有关拐卖题材的电影,叫《嫣嫣》,三天后就去试镜。成了的话你就是女主角嫣嫣。” 姜娆顿住脚步,“我已经说了自己最近不会接戏。” “这是公司上层安排的,合同都已经签了,违约你只能赔钱。” “那就赔吧。” 演艺合同不是她签的。 接戏合同也不是她签的。 她没理由为别人自行决定的行为而买单。 王姐沉默了会儿,姜娆只听见听筒对面传来细碎的鼠标点动声音。 半响,只听对方道:“我给你发了份资料过去,你看过再决定到底要不要接这一部戏吧。” 到家已经是下午五六点左右了。 姜娆这个人看上去是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很是固执,已然在心中决定好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答案。 奈何自当天中午和王姐谈过话以后,一连两三天,不知是因为人的思想总是容易投影进现实还是如何。 她随手一按开的电视关注的是妇女儿童拐卖问题。 她下楼吃饭听到的是帮佣们讨论家乡陋习,说到兴处时讲起了某些偏远村落千元钱便能买来一个妻子的事情。 王姐的电话就是在那时又一次打进来的,“你考虑的怎么样,明天就要试镜了,你到底来不来?” “我不……” 拒绝的话还没有完全讲出,姜娆的头就狠狠抽痛了一下。 “我来。” —— 二月风凉。 接通了下属打过来的汇报电话后,厉爵言轻嗯了一声,“知道了,明天的试镜现场我会去的。” 冷风瑟瑟吹了进来,他却半分没有感到寒冷。 他就不相信了,扮演一个被拐卖至大山的女人,她江糖还能画那什么必须要用卸妆水才能卸下来的浓妆? 作者有话要说: 姜娆:都是套路! 【注释】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第二款:和十四岁以下女童发生关系,无论对方是否自愿,均视为□□。 第13章 013 姜娆不清楚自己怎么又会头痛了。 趁晚上贴面膜改善肌肤状态的空挡,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原文,结果却由于那长达百万字的原文中女主逃跑的方式太过冗杂,求助的男配女配太多太让人烧脑,她完全记不清楚接下来剧情所经过地点的究竟该是哪里。 不过肯定不是家里,毕竟女主的人设是个小逃妻,总要跟外面的人多做接触,努力寻找逃跑的可能才能使剧情不断延续下去,所以她未来的日子可能不会太闲。 想通了这一点,姜娆特意在晚餐之时让厨房给自己多加了一个鸡腿。 第二天一早,她精细的描摹好自己面上的妆容,并特意多喷了两遍定妆喷雾,才迟迟从古堡出发。 古堡毕竟远离市区,即需要跨过高速立交,又需要穿过重重闹市。 在这工作日的清晨,她不出意外被堵在了路上,抵达试镜现场时已经近要十点。 司机还没有将车停好,她远远就看到了王姐雷厉风行的朝她车的方向奔来。 她摇下车窗,对方的唾沫星子恰在此时喷了出来,“小姑奶奶,你真是我的姑奶奶。你家住山顶吗?我八点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已经出门了,结果你给我十点才到,真是有你的!你知道导演的脸现在有多臭吗?再晚一点我真怕你会被业内封杀。” 姜娆充分理解王姐的感受。 可……她家确实是住在山顶啊。 王姐说这么一番话不是为了让对方回答,故而看到车门打开之后,她一把拉过江糖的手就朝大楼里冲去。 许是两人的这番动静着实太大。 也许是江糖的知名度一直都被姜娆给低估了。 在王姐牵着她的手步出电梯后,她敏感的发现那些伫立在门外,手拿纸条背诵者台词的女孩们一齐抬头看向了她,其后就再没有收回她们的视线。 只她们视线中所含有的情绪并非孺慕,而是失望与惊讶交杂,眼中的复杂清晰可见。 下一秒,王姐趴在她耳边说的话让姜娆明白了这些人为何会是这种反应。 “没事,咱们合同已经签了,这些人就是来走个过场撑场面的,到时候发布会一开,说你是公平竞争靠演技才得来的这个角色,准能因着这点吸一波路人粉。” 江糖学着王姐那般趴在对方耳边悄声道:“……可我要是没有演技怎么办?” 窜入她耳边的声音娇娇糯糯的,王姐瞪大了眼,“你小声说话居然是这个腔调?也太甜了吧!” 姜娆:“……” 两人这时已结伴走近了门边,见江糖不搭理她了,王姐推开试镜房间的大门,拉着她手往前走的同时并小声道:“没事,演技这东西都是吹出来的,只要你演的不是太尬,再好好听导演的话整出几个名场面,我就能给你买水军吹成神演技。” 姜娆:“……” 问题是她的演技绝对会尬破天际啊! 她坚信自己若按照正常试镜的话是绝对过不了的,可就怕这些人来个暗箱操作非让她演。 若是一些无脑玛丽苏片子也就罢了,可她昨晚无聊的时候翻看了一阵《嫣嫣》的大纲梗概,这是一部沉重的故事,同时也是一部现实的故事。 故事当中的主人公米雪原是一个张扬明媚的女大学生,如同所有被宠爱的孩子一般,她乐观善良,对生活充满热枕。 可是美好生活的打破却起源于她的善良。 那是一对年迈的需要拄着拐杖才能前行的夫妻,她们声称自己来外地寻找儿女却迷了路,如今身无分文,不为要钱只想讨些东西吃。然而当她跟在他们的身后朝那所谓的小吃一条街而走后,迎接她的却并非是真诚感谢,而是一只麻袋罩在头顶。 再醒来时,她就已经被卖为人妇,成为了一个年龄虽然不及四十,但是外貌却比她的爸爸还要老的男人的老婆。 嫣嫣挣扎过,逃跑过,换来的结果是腿被打断。 嫣嫣避孕过,将冰石头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强制性流产过 ,换来的结果是加倍而来的摧残。 终于,她妥协了,认命了。 她生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诞生时明明都是健全活泼的婴儿,结果她再一睁眼时,看到的却只有生龙活虎的儿子,至于她的女儿…… 被岁月璀璨,眼中只剩麻木的婆婆用六个字代表了她女儿的一生,“赔钱货,溺死了。” 故事最终的大结局当然大快人心。 嫣嫣手刃了这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一家人,然而在她将同村那些与她一般被拐卖而来的妇女们聚在一起,并放火烧了这一整个狼狈为奸的村落后,那些妇女中的一些人却要与她拼命。 火光滔天,蔓延了一整个午后。 从此,这个村子再无人走出。 姜娆明白这个片子有多么严肃,也明白想要扮演好嫣嫣,应该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这里才比较合适。 但是她的妆不能卸。 死都不能卸!卸了她就得死! 前方正坐的总导演怒拍桌面,“你既然不愿意卸妆来试镜干嘛?我看你是不想再在这个圈子……” 耳麦中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客气点。” 总导演面色一僵,咳嗽一声,道:“江小姐,嫣嫣这个角色前期是个乖乖女,后期是个被困于落后山村的被拐妇女,要画也是画特效装,不可能画像你这样浓妆的。” 姜娆点头,“我知道,可今天不是试镜吗?试镜试的是演技又不是妆容,我相信作为一个专业的导演,您是能够透过现象发现本质的。” 总导演对这话深表认同。 然而他虽然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可是那在他头顶安了个红外线摄像头,这时候不知正坐在哪里给他远程指挥的厉总想要的却不是什么本质啊! 此刻已然就卸妆一事掰扯了许久,总导演实在已是无话可说。 对面好歹是个大明星,人家不想要卸妆,他总不能按着人家的头硬让人家卸吧?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时,耳麦中终于传来解放他的声音,“不用卸妆了,让她演三号剧本。你们全都闭嘴,场中有人说一句话,投资金额就减一千万,以此类推。” 总导演赶忙照做。 当他清场并叮嘱完毕,只见对面的江糖也已经阅读完了剧本。 姜娆演戏不是为了争夺角色,而是为了能够有更自然的理由拖延时间呆在这里,直至那不知名的剧情时间点结束,所以她一点都不紧张。 她不会演什么戏,但是她也没必要太过刻意的将这个角色演差演遭。 毕竟她一不会找机位,二不会演绎技巧,只能凭感觉以及剧本前方给出的表情描绘瞎胡乱演。 她看向前方导演方向。 浓妆艳抹的脸蛋上眼神却澄澈干净。 须臾,面上浮现出一道讨好,眼睛明亮道:“严哥哥,我往后再也不跑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还能跑到哪去?疼,你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在她头顶二楼的一间空房间电脑荧幕前方。 听那道娇软甜糯,满是撒娇语气的声音传至耳膜,厉爵言轻轻笑了。 他所做的第一晚梦魇,她对着他道:“我往后再也不跑了。” 第二晚梦魇,她对着他道:“我好疼,求求你放开我好不好。” 第三晚梦魇,她对着他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还能跑到哪去?厉爵言……” …… 每一晚的梦魇,她的声音都跟此刻的她一模一样。 哪里还需要卸妆? 他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这一刻也绝对没有出错!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更新了,今天也更新了,明天还会更新的。 我要日更了,你们都会给我留言的吗? 第14章 014 文字的感染力远远比不上语言。 当剧本上的话具现于现实当中时,姜娆敏感的发现有哪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 这些台词怎么那么熟悉? 可还未等她来得及细想自己曾经从哪里听到或看到这种台词时,只见面前的导演啪啪啪的鼓起了掌,“这一出戏你演的……” “让她淘汰。”耳麦中传来声音。 总导演面色一僵,“还不错吧。但我还想看一遍你卸妆后的演技。” 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姜娆反正是不相信自己会有演技这种东西的。 尤其是她在抬头看向摄像机镜头时明显因为别扭紧张了一瞬。虽然很快就适应过来了那黑漆漆的镜头,可她完全不知该展现什么表情,只是想到了台词前方所标注的那一个‘笑’字,才不自然的牵动了一下唇角,其后眼睛目然的一动不动,照本宣科的念完了那一句台词。 因着这,姜娆觉得导演那一句‘还不错吧’完全是在给她留面子,虽然如此,但导演却仍然喜欢难为她。 难不成一个人的演技会在卸妆前后有着质的提升吗?既然不会有质的提升,为什么非要看卸妆后的样子呢? 见她半响不语,而耳麦当中又传来了一道轻咳,总导演忙道:“如果你不答应卸妆试镜的话,我想我们就完全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姜娆愣了愣。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呀! 总导演:“那你回去等通知吧。” 姜娆未穿书前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她年龄不大,也没混过演艺圈,但却有过不少求职经验。 一般来说,如她现在这般在求职中表现一般,后又被一句‘等通知’给打发的求职者,拿到这个职位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一。 她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所以虽然依着江糖的人设冷哼了一声,但是在转身后,面上的表情再未起任何波澜,看上去严肃而又平静。 等候在外面的王姐本身就对她的表现没有太过担心。 怎么样也是从小就开始演戏的童星了,演技虽然总是被黑子们诟病说是千篇一律没有任何变化起伏,笑就哈哈哈,哭就呜呜呜,但是却也达到了业内的合格标准。要知道有些小花就算流个眼泪还得借助芥末以及人工泪眼,她们家江糖可不用。 此刻再看她这十拿九稳的表情,王姐的面上登时一片喜色。 这种片子可能不是很赚钱,也可能受众不是很广,更甚者可能压根没办法在国内上映,上映了也得删删减减只留下让人警醒又充满正能量的部分。 但是却一定能送到国际去参与奖项评比。 如果真能因此而获得一二三四五六七个提名,那江糖的咖位绝对要因此而长上一长。 王姐是开心了,房门外面那一批等待试镜的年轻女孩们却没有一个能够笑出来的。 果不其然,在这二人走后没多久,那个刚刚进入试镜房间的选手就满眼通红的走了出来。 并通知了她们一个事实,“导演说今天的试镜暂时先到此结束,以后如果有角色需要,会打电话通知大家的。” 闻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只大家现在是竞争对手关系,未来是竞争对手关系,往后要是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只要不是关系好到一定境界,那就永远都是竞争对手关系。 没有谁会傻到将自己的不满宣泄而出,人群在顷刻间如鸟兽般纷纷而散,在她们走后没多久,总导演便一个人推开了房门。 其后又迈着他那并不健硕的小短腿匆忙爬上了二楼。 站定于一间房门外,总导演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厉总,我上来了。” “进。” 进入房中,只见电脑荧幕前坐着的那个男人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荧幕当中的画面。若不是侧面可以看到那画面就是刚刚红外线摄像头所录有关江糖试镜的那一段镜头,总导演险些要以为对方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看那种片子。 可这就让人很奇怪了。 既然对江糖的表现很是满意,那厉总为什么还要把人刷下来呢?刷下来又不让他给个具体的回绝说法,而是让他告诉人家回去等通知。 明明先前拨投资的时候指定这部戏的女主角就是江糖。 怎么对方演技出色,将嫣嫣那种纠结复杂却又必须要带着刻意讨好的情绪全都给演出来了,他这会儿却变了卦呢? 不待他将自己的疑惑询问出声,只听厉总道:“你们这部戏有床/戏有吻戏?” 总导演道:“是的,您也知道,这部片子中女主人公命运转折的关键场景就在于她被迫结婚的那一晚,床戏是必不可少的,吻戏在她拍摄被迫场面时,也绝对或多或少的会有那么一两个镜头划过。” “男主角是谁?” “影帝赵霖近期有复出的打算,如果接洽不上的话,我心中的备选人是老干部专业户唐东。” “多大了?” “啊?” “我问你这俩男人多大了?” “一个四十多,还有一个……”看着对面的厉总面色越来越黑,总导演心中咯噔一跳:“三……三十多了。怎么了吗,厉总?” 厉爵言的视线终于从荧幕前离开。 脊背向身后的座椅靠拢,他一只腿翘起叠放在另一只腿肘中央,其后手臂双肘支着座椅两侧,两双手的食指对在一起时分时合,似在思考着什么。 半响,他缓缓抬起了头,“你觉得这是个好剧本?” 话题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总导演愣怔,“是……是啊。” 无论是从剧情冲突还是从现实意义的角度来讲,这都是一部好剧本啊。 厉爵言身子前倾,从桌面上拿过那沓剧本纸页拍在导演胸前,“拿着你的剧本去日本风俗街找个比你大二十岁的女人,如果你能窝在她的怀里撒娇求饶,并将吻戏床戏一个不落的完成,投资金额我给你加一个亿。干么?” 总导演笑得讪讪,“您别开玩笑了,我家的母老虎知道会打死我的。” 厉爵言轻嗯一声,“你选个新人演你这出好剧本吧,回复江糖那边试镜没有通过。跟他经纪人谈谈交换资源,让她上个好综艺作为弥补。” “为什么呀,厉总。”总导演终于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疑惑询问出声,“我觉得江小姐的演技足以胜任这个角色。” 厉爵言神色不明。 她的演技是好。 好的使他前一阵跟个神经病似的疑神疑鬼,一会儿怀疑她的身份,一会儿又确信她的身份。 但让她用她这份好演技窝在别的男人怀里又亲又抱又撒娇? 光是想想他就…… “你是活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 这是一更,二更在晚上八点。 不许叫我短短,下一章会粗长。 求留言,求收藏,求撒花,求营养液,么么哒~ 第15章 015 总导演没有活腻,他也知道厉总最后的那一道疑问并不单单只是威胁。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在离开那间房后,亲自给江糖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王姐当时不过刚跟江糖抵达一家日料餐厅,看对方不点什么生鱼刺身,而是朴实的点了一份豚骨拉面,她正在那里叨叨起马上就要进组了不能胡吃海喝,便听自己的手机铃音及时响了起来。 等她接完电话重新回到座位上后,就看到江大小姐难得冲她露出了一个微笑,“试镜没通过,我现在能吃豚骨拉面了吗?” 虽是冬日,可临近午后,阳光细碎的透光窗间映了进来,挥洒在她的睫毛根部,在她的眼下投影出一道淡淡的阴影。 像是给她蒙上了一层lemo滤镜,美的简直不像话。 王姐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原因却不是被对面之人的颜值给惊叹的,而是心道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主! 小小的方桌上除了那一碗拉面外再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挥发香气,看着江糖即将动筷,她缓缓将对方面前的面碗端到了自己面前,“不可以,” 姜娆不解:“为什么?” “试镜没通过,你还有电视剧资源可以接洽,综艺资源可以联系。电视荧幕比电影荧幕更容易拉宽人的比例,上镜胖十斤,你现在这个身材刚刚好,再胖的话上电视就肿了。” 姜娆没有说话,想将拉面碗重新端回到自己面前,却发现王姐已然将面碗抱得死死,无奈,她只能招来侍应生,顶着王姐的灼灼视线重新再要了一碗拉面。 拉面很快就到,当她无视着王姐的目光挑起一筷子拉面塞入口中时,只听王姐道:“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不是因为打算息影退圈所以才这么放飞自我的?” 姜娆不认为自己是在放飞自我。 她好好吃了几天的饭,虽说没有感受到身体敏感程度有太大的变化,但却不至于像刚刚穿来的那几天总是容易贫血眼黑。 这本总裁文对女主角恶意满满,她认为只有将身体养的和普通人差不太多,自己才有可能平平安安,幸幸福福活到最后一集。 “那你就老实接个工作。” “不行的王姐,你再等半年好不好?” 两人想法不同,自然会将要不欢而散。 王姐先走一步,姜娆则是先给司机打电话通知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直到将面前的拉面吃干吃净并将剩余菜品全部打包后,才缓缓步出了这家日料餐厅。 未料到等她到达跟司机约定的地点后,却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轿车。 甚至她左顾右盼的在沿街许多车尾后的车牌上都扫过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让她感到熟悉的车牌号码。 她重新拨打电话,司机却半天没有接听。 祸不单行,本是晴空当日,在她放弃联系司机而将电话打往历宅想要通知他们重新派遣一辆车来接她时,一滴雨珠落在了她的额顶。 嘀嗒、嘀嗒。 没一会儿就演变为了瓢泼大雨。 姜娆虽躲得及时,可停车的地点毕竟距离沿街廊下有一定的距离。 跑过去的途中,她的身上头上均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许雨滴。 在廊檐下躲雨的时候,她听到身边的人这么说。 ——“天气预报也太不准了吧,明明播报的今天是晴空万里啊。” ——“刚想说今儿是难得的一个艳阳天呢,谁知道变得居然这么快。” 姜娆也觉得这天变化的未免太快了,按理说这样迅猛而来的大雨,总会伴随有电掣雷鸣给人以预警,但是这场雨的到来却湍急而又迅速,简直像是老天爷刻意而为之。 冷风刮骨,伴随着点点雨滴落在她的头身。 等待司机到来的途中,姜娆虽总是会即时擦干净那些被风刮过来的雨滴,但是没过多久,她身体的抵抗力还是拉起了警报,使得她不断打起了喷嚏。 幸而老宅那边没让她失望,这一次司机没有框她,到来的倒是很快。 车内车外两种温度。 背靠着真皮座椅,许是这样的环境太过舒适,她很快便陷入了睡眠。 她是 被顾管家叫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虽说头脑有些发昏,但人在睡醒之时本来就有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情况。 可等她独自顺着楼梯攀到了楼上并在房中呆坐了几分钟后,她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她怎么头还是这么难受呀? 她将座机电话打至楼下,请顾管家为她送了几片感冒药上来。 就着温热的水将感冒药服下,就听顾管家道:“夫人你不如卸了妆睡一会儿吧,应该是感冒了,家里面本来就比较暖和,你将被子盖严一些闷出一身汗,醒来应该就能够好的差不多了。” 妆当然是需要卸掉一层的,任何人顶着一个大浓妆睡觉都太奇怪了。 闷被子睡觉也是可行的,在她上辈子不受重视的那些个日日月月,生病时母亲总是会让她这样去做。 姜娆点了点头,在顾管家走后把房门反锁,将平常用来卸最顶端浓妆的那一瓶卸妆水铺满三五块化妆棉湿敷在脸上。 上层的浓妆用的本就是最普通的妆品,用湿纸巾虽然擦拭不掉,但是用卸妆水却是很容易就能够擦掉。 她这时已经有些发懵,看着镜中那眼线与睫毛尚在的妆容,她眨了眨眼,其后便头脑晕晕乎乎的往床边奔去。 睡前,她在半梦半醒当中总觉得心有些不踏实。 可是头实在是太难受了,沾着枕头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她就阖眸闭眼,稳稳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睡,直到已经临近下午吃饭的时刻,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所以自然没有接通顾管家打来的询问口味电话。 诺大的古堡,每个房间自然都有不下于一把的备用钥匙。 顾管家拿着钥匙打开夫人反锁的房门,才发现躺在床上的她整张脸已经烧的通红。 打电话通知家庭医生赶快到来之后,想了想,顾管家还是觉得这事应该通知一下厉总。 —— 作为一个笔直的直男。 在厉爵言的认知当中,任何东西都是可以用清水洗干净的,之所以洗不干净,那是因为剂量以及清洗的程度不够。 卸妆水什么的,说到底不也是水吗? 等待江糖主动卸妆他是不指望了,所以他叫人制造了一场人工降雨。 虽在命令下达之后很快就想到了正常人没有谁会傻喇喇的站在天空之下淋雨,可是她整了他那么多次,骗了他那么多次,她稍微吃点小苦头淋上一阵子雨也是应该的。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只不过淋了那么一丁点雨,她居然就因此而发了烧。 古堡的大门早已为他打开。 进入其中,就听顾管家向他汇报道:“已经给夫人挂上了吊水以及营养液,如果免疫力强的话,明早应该就能大好了。” 厉爵言神色不明。 如果免疫力真的好的话,怎么可能淋上那么一丁点雨就病成这样? 他推门走进她的卧室。 明灭刺眼的灯光之下,她睡得香甜。 然而却一点不美。 整张脸不知糊了什么东西,看上去斑驳却又透露出难以掩盖的潮红。 啧,丑死了。 他想她许是还化着妆,直男思想再次作祟,他接了一盆水放在床头旁边,其后摆湿毛巾,朝她的脸颊擦去。 一手带过,斑驳停留在毛巾之上,映入他眼帘的,是白皙中带着粉嫩的肌肤。 愣了愣,他尝试着将毛巾覆盖于她的眼周。 大概半分钟的时间过后,毛巾移开并低头的那一刹那,看到那半张不带任何妆容的容颜,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卸去了那非黄即红的眼妆,她的眼周干净无物。 半边脸颊睫毛不梳而密,嘴唇不点而红。 是她。 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作者有话要说: 厉爵言:我,一个谁不给我卸妆我就花钱给她来一场人工降雨的霸道总裁! 姜娆:……,你好骚啊。 第16章 016 姜娆的睡眠其实不浅,可是当她穿到这跟她同名同姓却不同身的女主身上之后,她身体的敏感程度加剧了数倍。 她头晕目眩,却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磨擦,磨擦的力度并不算轻,像是想要从她的脸上扒拉下来什么东西似的,使得她整张脸变得逐渐隐隐刺痛了起来。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脸颊遭受到那粗糙的冲击磨擦时,她倏然睁大了眼。 人在初睁眼时眼睛首先是模糊的,姜娆亦是如此,直到她眨巴了三五下眼睛之后,那片模糊才渐渐凝实,最终的最终,于她眼中转化为一面具象化的轮廓。 这面轮廓她曾经在睡梦中看到过不下数回,她尚有些懵,分不太清梦境与现实,可当她的视线对上男人那痴迷的眼神时,她懂了,原来这是今晚的梦啊。 四目相对。 他们二人都不说话。 姜娆不说话是因为她跟男主没什么好说的,在这样的梦魇当中她始终是一个旁观者,虽说一直在用女主的身体而活动,但是却并不能左右女主的意识与行动。 而厉爵言不说话,则是因为…… 当她睁开她湿漉漉的眼睛瞪着他时,他心内防守的河堤就已然溃不成军。 他们在梦中见过多次,但那些都是假的。 那时的他碰得到她,摸得到她,但是睁眼再看之时,却寻不到她。 指腹攀至她的脸颊,他眼中的痴迷再添一分。 姜娆却觉得有点烦了。 今天这梦魇是怎么回事呀,难道她因为病了,导致梦里面的人物行动都变得迟缓了? 她烧的混沌,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想干……” 话音未落,眼前便遮挡住一片阴影,紧随而来,嘴唇上便多了一道略有些湿润的触感。 纵使在梦中被占便宜已经习惯了,姜娆仍旧是想要踢他打他踹他整死他。 有钱就是再怎么了不起,这种吻技极差却又动不动爱残暴的对女主亲来亲去的毁三观古早男主都不能要! 他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亲了,为什么要钳着她的下巴?为什么要咬她的嘴唇? 为什么连亲吻都要让她感到疼痛? 下一秒,他突然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双手撑在枕边看她。 她听见他说,“你真美。” 姜娆心里咯噔一跳,这三个字她太熟悉了,他就夸过她那么一次,而那一次,使得她第一次因为一个梦对一个人下了变态的定义。 指腹再次滑过她的唇锋,将一丝凌乱的秀发带至她的耳后,“头发丝都这么好看。” 窗外漆黑如夜,头顶白炽灯明。 姜娆想起了那一晚他对她的□□,被亲她大不了当做被狗啃了,但是再被摸…… “kuang!” 她随手一拉,只觉手背略有些刺痛,但却因此而摸到了一个圆润又沉重的物什。肾上腺素猛烈攀升,她没怎么犹豫,便将那个刚刚拿到手的沉重物什朝他头上砸去。 鲜血几乎是在刹那就从他的发际线处渗了出来,她看到他愣住不动,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瞬时一松,而这时强撑许久的身体终于再崩不住,她的眼前一黑,又一次昏倒了过去。 鲜血滚烫,可惜却温不热厉爵言冰冷的心,她细嫩的脖颈就在他的手边,他只要轻轻一掐,一株鲜活的生命就会从此消失。 没有人会找他麻烦,无论是因为他的势力,还是因为她本就是个来无可寻的假冒者。 然而当他看着这张绝 色的脸,每一分每一寸都长成了极令他心动的模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唇角微勾。 想。 他找了她那么久,先让她多活一会吧。 有着这种尖锐的性子也好,等他弄明白了那古怪的梦魇是怎么回事,等他在这大千世界遇见第二个会让他心动的女人,他很快就会厌弃她的。 很快。 —— 姜娆是在一阵头晕目眩当中醒来的。 晨光初熹,她抬头看向床铺正对的那一枚古钟。 因着视线有些模糊,她仔细辨别了许久才确定时间已然超过九点,可奇怪的是,她不仅没有睡眠充足后饱满的清醒感,反而头就像是曾经熬夜加班熬了几个通宵一般那样疼痛。并且脸颊嘴唇也是微微有些泛疼。 正当这时,她注意到了枕头边上沾有的黄色斑驳。 她愣了愣,抬手在脸颊上虚摸了一下,粘腻的触感告诉她,她脱妆了,而且脱的应该很是严重。 果不其然,等她掀被快跑至洗手间站到那清晰无比的落地镜前时,看着面前那泛着光泽的斑驳底妆以及晕成一团熊猫的眼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应该是忘了在睡上喷上一层定妆喷雾这件事了。 不过这应该也恰恰证明了昨晚那一切果真是梦。 毕竟面对着这样一张脸,想来应该没有任何男人会说出‘你真美’这三个字的。 只是她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包缠着这么厚的纱布? 顾管家替她解答了这个疑惑,“昨晚我守在您的房中,您半夜突然说起梦话并挣开了吊瓶,在那时不小心伤到了手,所以我才会将您的手包扎了起来。” 这个回答没什么问题,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却让姜娆有些怀疑,“真的吗?” “真的。” 是有这个原因在内,但这个原因并非就是全部的答案。 顾管家隐去没说的是。 您挣开吊瓶后,直接将其内药液不多的吊瓶砸了厉总一脑袋。 他一头血,您也由于扯针扯的太过迅速而一手背的血。 顾管家虽然一身职业装扮,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真实情况是她的职业操守以及为人处世却是再好不过。 姜娆相信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醒来之后妆变得那么丑,很失礼让你看了那么久。” 顾管家面色略有些不自然,“没有。” 那丑妆是她按照厉少的意思画上去的,有着几十年职业生涯的她化妆画得很稳,完全将厉少要求的那种‘半脱不脱,略带斑驳’给画了出来。 而夫人素颜更是极为好看,是她这辈子所见的人中,皮相与骨相均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个。 这时已经快要十一点。 跟顾管家聊完后,姜娆就坐在餐厅中看着厨房呈递过来的菜单。 她的头实际还有些疼,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身体是绝对好不了的。 正当这时,只见顾管家忽然行色匆匆的走至门口,其后将左右房门依次拉了开来。 等顾管家手握对讲行至姜娆身边时,姜娆拉住了她,“这是干什么呢?” 这么隆重大开家门? “厉少过几天搬回来住,东西比较贵重比较多,今天就要开始往老宅里搬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很棒啊,上一章七十五条留言。 这一章如果留言破百,本短明天争取长一点点~ 第17章 017 姜娆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犹记得上一次两人见面时,正是他强迫她卸妆,其后甩给她一张黑金卡作为补偿的场面。 她回想了一遍自己这一阵子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除了吃的多了一点外,应该没有太崩江糖的人设。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暗叹可惜。如若男主只是个普通的总裁,她就不用担心将那些房产落户在自己名下会被对方察觉,从而因此会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了。 那些房产虽说早晚都是要卖掉换钱的,但如果短暂的拥有过属于自己的五个房本,未来回想起来也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可惜他并不普通。 不仅不普通,而且是个总爱想一出是一出的敏感多疑病患者。 不然也不可能突然怀疑起自己妻子的身份。 苦了她生着病还得多喷几层定妆喷雾才得以安心。 姜娆生着病,厨房给她提供的菜单上都是清淡的饮食,可许是因为老宅的厨师乃是厉家花高价从各类米其林餐厅挖墙脚挖过来的,即使是清淡的米粥小菜,吃在嘴里也自带着一股甘甜的香味。 填饱肚子,她的精神终于稍有和缓。 然而头还是痛。身体实在是差的极难自愈。 吃过昨日的感冒药以及顾管家新提供给她的发烧药打算午睡,姜娆不过刚刚躺倒在床上,便听见手机铃音响个不停。 伸手将放在床头的手机握在掌心,朝来电显示看去,果不其然,联系她的人除了白夫人,还是白夫人。 姜娆不想接对方的电话,可也明白这人总是执着的紧。 这边她如果挂断电话,对方就能十几二十个连续不断的发送自己的连环夺命call,实在打不通了,便会将电话打至老宅,更甚者直接登门拜访,总之非得联系到她不可。 她打着哈欠接通了电话,就听听筒对面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听说厉少打算般回去住了?” 姜娆看小说从来都不看番外。小人物的内心独白以及其身寥寥的故事发展纵然会使文章内容更加饱满,但有些事情给人留有想象的余地在她看来才是最美。 所以在她心中,白夫人就是一个出场不多的反派。 她知道白夫人后期戏份会很多。如若没有姜娆出现,她必定会将自己那患有抑郁的亲生女儿送到厉家完成这所谓的婚约,毕竟资本的扩张总会需要有人牺牲,厉夫人这个位置是江家势在必得的。结果煮熟的鸭子飞到了她雇佣而来的小丫头身上,她当然要极尽所能的破坏这一切。 但是小说当中没有提到的是,白夫人的戏居然前期也这么多! 姜娆没兴趣打听白夫人是如何得知男主即将搬回来住这个消息的,轻轻嗯了一声,她就想要结束这番通话,“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挂了。” 白雨柔忙说等等,“你这次表现挺不错的,即在z市看住了厉少,又终于让他搬回了老宅。他回去后你好好替糖糖跟他培养培养感情,你妈欠的债我这次帮你还了,等下次她如果再欠钱,我就不过你这一道手,直接从欠你的尾款里扣除替她还了啊。你不用担心她,好好在厉少面前表现,争取帮家里拿下西区那个土地竞标项……” 姜娆虽然生着病,又刚刚吃了容易让人头脑发昏的感冒药和退烧药,但白夫人说的这么详细,她只要没疯没傻,就都将这事听进去了。 说生气倒也没有,她毕竟有这五套房兜底。白夫人敢这么做,她就敢等熬过半年之期后拿着江糖的身份证将那五套房挂靠出售,并携款离开这座城市更甚至这个国度。 可她实在懒得再跟这人周旋。 在对方话说至一半,她便用一只手捂住了听筒不欲再听,其后拎起房内的座机,将内线电话打至顾 管家那里,“我睡了,任何人打电话找我都不要叫醒我。包括我的父母亲人。” 顾管家自然应是。 姜娆随即扣掉手机电池。 然而姜娆的猜测这回却出了错,一下午的时间,白夫人都没有将电话打至老宅。 只因她扣掉电池的时机正好,白雨柔那时刚刚将自己的叮嘱交代完毕。 更因为在她挂掉电话没多久,白雨柔还壮着胆子给厉爵言的私人号码打了一通电话。 那时的厉爵言头顶纱布,正盘膝坐在总统病房中处理着工作。 资本虽然积累到一定程度便极不容易流逝,但是外面多的是人想要看大厦倾覆、高楼坍塌,他的工作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那般轻松。 电话到来,他看都没看就按了接听。 对面的声音小心谨慎,“女婿……不,厉少您在忙吗?” 他忙也不忙,一心二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端看是在面对着什么人,值不值得他分出这个心思,“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白雨柔忙道:“厉少,糖糖性子不太好,你多担待一点,我今儿叮嘱她了,让她以后好好跟你相处。” 头顶被包扎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厉爵言停下正敲击文件的手。 江糖性子好不好他不知道。 但那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呵。 “叮嘱了?” “对,叮嘱了。” “想要什么?” “厉少,西区土地竞标项目能不能……” “看她表现。” —— 姜娆这一病,病了有一个礼拜多都没怎么好。 其间她吊过水,结果由于皮肤薄血管又细嫩总是容易划针。每每吊水过后,手都会肿上三五个小时。 她吃过药,吃到最后连抵抗瞌睡的抗体都形成了,病还是没有好。 但这些治疗到底是有效果的。 最起码晚上口渴,她不需要再因为头疼的难以行走而打扰帮佣睡眠,让她们帮自己端水进来。 三月了,古堡内的中央空调仍然没有关掉。 由于许久没有出门,拿电卷棒烫头发又着实有些伤害发质,她细软的发丝就那样懒散披落在肩上。 生着病自然什么舒服就穿什么,一件棉麻质感的睡裙宽松套在她的身上,她甩了甩头赶走了些许困意,便攀着把手晃晃荡荡的走到了楼下。 夜晚,古堡老宅所有常亮灯的线路与感应灯已完美切换。 姜娆踏着小步子,每走一截台阶,前方的灯光便亮起,后方的灯光便灭掉。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却不敢就这样喝下去。 正当她在厨房寻找水壶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提醒她身后的灯光正忽明忽暗闪着亮光。 她先是心头一紧,其后迅速否定掉鬼神之说。 然而还是有些怕的。 中午厨师大叔替她片牛排的菜刀距离她的手头不过五公分距离,她的手悄悄朝那里伸去。 只不过手指移动的距离还未达一半,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这就是你母亲说的以后你会和我好好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 姜娆:白夫人,我劝你善良! 男主,谁说的你找谁去! 第18章 018 那一日挂掉电话并午休结束后,姜娆确实从手机当中看到了许多条白夫人发过来的短信。 而那些短信中,白夫人也确实叮嘱了再叮嘱说让她跟男主好好相处。 姜娆对此没有意见。 这半山古堡大的惊人,即使男主搬回来了,除却吃饭时间以外,两人应该也见不了几次。 再加上对方已经被她的湿纸巾卸妆给糊弄过去,两人和平好好相处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她自问有信心做到。 只家具是早早就搬了回来,男主的影子却许久都没有见着,姜娆还以为对方思考了几天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古堡就是再怎么奢华大气,可它毕竟是在山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能有市中心那个能够俯瞰cbd夜景的千平公寓住着舒服? 哪里想得到男主竟突然回来了,回来的时机还这么不对,恰好与她碰到。 看着已然快要摸到菜刀的手,姜娆不知道该不该握在手上。 她睡前画了一脸淡妆,醒来时由于太渴,直接就下楼来找水了,并没有检查脱没脱妆。 万一她已经脱了妆,而男主从这其中窥探到她真实长相的话,对于手无缚鸡之力且还在生着病的她来说,实在是无法言说的危险! 只是思考了一会,她觉得如果事实真如自己所想,那么面对眼前这个境况,她无论早死晚死反正都得死。 不再纠结,她捏刀转过了身。 厨房外一片昏暗,厨房内水晶灯则尽职尽责的散发着自己的耀耀光辉。 许是刚刚工作完毕,他的鼻尖又架起了两人在庆功宴碰面那次所带的金丝边眼镜。 灯光打在两人头顶,转身之时,姜娆被那金属边框所反射过来的刺目光线给虚晃了一下。 所以她没有发现的是,他漆黑的眼眸在看到她时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她脸上的妆容不如日常浓妆那么尖锐,也不如那一日他帮她卸妆之前那么落魄。 看上去略有些寡淡,似在刻意模糊自己的五官。 可比之江糖的素颜,这副样貌还是更像她自己一些,也更合厉爵言心意一些。 他轻轻笑了,“你就是拎着刀和我相处的?嗯?” 生病期间梦魇并未放过姜娆,她整晚都被噩梦惊醒,说实在话,她还真有点不太想放下这柄刀。 然而听到对方那鼻音上翘的声音,再看对方面上没有升起什么怀疑神色。 她还是决定先将刀放下说话。 转身放刀的途中,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脚边垃圾桶内残存的蛋菜果核,她顺便为自己异常的举动找好了理由:“不是,我有些饿了,打算做点宵夜吃。” 说完这,她正想催促男主哪床软就赶紧到哪歇着去吧,就见对方勾了勾唇,其后道:“我也有点饿了。” 若按照正常江糖的人设,此刻的姜娆应该不要怂就是怼,可她还记得前些时日对方警告她了一句‘知不知道上一个用这种质问语气跟我说话的人现在躺在哪里’后,她的下巴到底疼了有多久。所以在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后,她便说:“那我帮你叫厨师起来。” 厉爵言道:“不用,你打算做什么宵夜,给我也做一份就行了。” 姜娆嘴角抽了抽。 本是为了糊弄他随便找的借口,然而她的杆子还没往外递呢,他就自己爬上去了。 真是清纯不做作! 但——“我打算做泡面你吃吗?” 厉爵言道:“吃。” 话说到这里,姜娆还真有些饿了。 泡面虽然也是面,但多煮个一人分量却实在是简单的很。 她在灶台前忙碌,他就那样站在她的后方看着。 姜娆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却也发现自始至终对方的视线都没有太过游移。 当面饼临近将熟之时,她到冰箱之前想要取出两个鸡蛋,却未料到在蛋架的上层竟发现了不少烹调酱料,而其中的两瓶酱料更是让她的眼前一亮。 姜娆虽说已经看淡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知道每晚梦魇当中被虐身虐心已经阻挡不住,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太憋屈了。 所以在咽了口唾沫后,她若无其事的拿着那两瓶酱料以及 鸡蛋重新回到了灶台之前。 其后。——给两个煮锅中一个加了几勺老干妈,一个加了几勺魔鬼辣。 她做完这些,余光便察觉男主已然朝她走来,于是赶紧将两瓶酱料重新放到冰箱当中。 等她返回灶台的时候,便看到燃气灶已然被对方关闭,左边的煮锅是她为自己准备,右边的煮锅是她为男主准备。 她端起左边的煮锅,“时候不早了,我上楼去吃,明天见。” 说完就忙不迭的在筷桶抽了一双筷子朝楼上跑去。 故而她不知道的是,身后的男人盯着她的背影莫名笑了。 厉爵言端起了其间红油铺满面条顶层的煮锅,放在唇边喝了一口汤。 入口的触感虽说多是味精以及化工制成的不自然浓汤味道,但添了一些豆豉辣香,相对来说会中和掉那股不自然的腻。 很好喝。 他想起她自以为恶作剧得逞后的狡黠。 澄澈的眼眸中闪着一抹亮光。 真他妈好看。 简直要命! —— 姜娆第二天是被气醒的。 她知道作为小说世界当中的气运之子,无论男配女配还是多么厉害的反派boss都干不过男主。 但她没有想到,作为女主的自己居然也会如此。 魔鬼辣不愧是魔鬼辣。 幸亏这辣酱的着色度较高,为了和老干妈所呈现的色泽匹配,她不敢放太多。 不然昨天她一口面条下去,以女主这娇弱的体质,她早就该一命呜呼了! 两个煮锅绝对是男主换过来的,但她已经不打算去报复了。 她这时候想起了自己作为老书虫时常看到的那些霸总男主。 现实生活中的人若是出车祸变成植物人,千百名患者中往往难醒一人。 霸总男主却会在成为植物人后于剧情需要他们的时候清醒过来。 这证明男主一般都是难死的。 现实生活中的人若是遇到几十年难寻的商战,有极大可能会成为其中炮灰。 霸总男主却会在商战中渔翁得利,扩大企业规模。 这证明男主一般都是很难破产的。 …… 男主有毒,她斗不过男主,她还是离男主远点吧。 有着这个想法的她虽然早早就画好了妆,但是在佣人打电话通知她早餐时间即将到的时候,她第一次起了想要麻烦她们的心思,“帮我端上来吧,谢谢。” 通知早餐并不意味着早餐已然做好。 这其中还有一个过程。 防晒隔离什么的姜娆全部都已经在底妆之前抹好,因而不惧阳光的她在挂掉这通内线电话后,便起身将帘布遮挡住的阳光放了进来。 白夫人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来的,一开口便趾高气昂,是一个十份合格的反派了,“你究竟用糖糖身份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全网都在传糖糖靠关系上位,化浓妆参加一部严肃的拐卖题材电影试镜并成为了内定女主角!”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给我好好把这事解决澄清了,不然……” 澄清姜娆当然是打算澄清的。 她化浓妆是真,但她没成为女主角,导演根本就看不上她。 但她对白夫人的威胁也是真的有点无语,她一言不发的等待对方‘不然’之后的话,但对方却跟卡了壳一般在那里支支吾吾许久。 白雨柔也不想这样。 奈何她真的觉得电话对面的那个丫头没有什么可威胁的点。 对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如之前那般重视她那赌鬼母亲了,甚至于还不让自己帮她妈还账,想要眼睁睁看她妈陷入绝境似的。 正当她左右纠结的时候,只闻听筒内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和谁在打电话?” 白雨柔面色骤然乍红。 厉少和姜娆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做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 第19章 019 和白夫人打电话的事没必要进行隐瞒,藏着掖着反而显得可疑。 姜娆将手机翻转,荧幕亮给眼前的男人观看。 厉爵言朝她的手机瞄了一眼,看到那来电显上显示着‘妈妈’二字,他勾了勾唇。 真有意思,看样子这‘母女’二人应该时常通话。 白雨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闺女已经被调包了?还是说这一切的一切本来就跟白雨柔有关? 想到这,他迎着她的目光道:“别聊了。” 顿了顿,又道:“你昨晚的表现我很满意,这是给你的奖励。” 说着将盛放着粥碗的托盘搁在桌上。 姜娆一瞬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替她端个饭作为奖励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但那什么鬼昨晚的表现…… 男主这是有病吧! 姜娆嘴唇嗫嚅想要说些什么,却在低头的那一刹那发现手中的电话已然被电话对面之人给掐断。 这将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此刻重新将电话打过去解释,白夫人可能会觉得她问心无愧,清纯不做作。但依着她对对方的了解,反派的心思往往会偏向阴暗面,更可能会觉得她做贼心虚,无论她说些什么都是在狡辩诡辩。 但如果不解释的话,谁知道白夫人会胡思乱想什么?可能会觉得她清者自清,也可能会觉得她背着她勾引了男主…… 罢了罢了,怎样都是被误解,顺其自然不管了吧。 她心中安定,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 心中直骂神经病,好好的话到了男主嘴里怎么就变成了那样一番滋味,然而将自己带入到江糖,如果她是真江糖的话,这会儿最过也就是给男主一个白眼而已。 毕竟男主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突然发情似的口花花了一句。 而两人虽是塑料夫妻,但毕竟沾着夫妻二字,自己如果因为这事而生了气,怎么着都显得有些不太正常。 晨光正好。 他看到她迎着光正发泄着不满的小表情。 许是知道隐藏在这副妆容下的样貌是怎样的绝色,一向脾气不怎么好的他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她……可爱。 姜娆被这视线盯得分外不自在。 虽然不觉得自己妆画的能让对方看出些什么,可她还是很不习惯一个男人长久的盯着自己。 她问:“你该上班了吧?” 他说:“晚上一起回大院。” 两人同时开口,姜娆愣了愣。 大院指的应该是男主爷爷由军转政后被分配下来的军区大院。男主爷爷和江糖爷爷那一辈是认识的,正是因为如此,两家小辈才会在年少之时就被这些长辈给缔结了娃娃亲。 好好的扮演江糖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虽然不知道男主为何会忽然提到回大院的事情,但姜娆没道理拒绝这个提议。 厉爵言的眼神在她答应的那一刹那柔软了下来。 人的原则以及前不久才下定的决心最短多久可能会改变呢? 他觉得一瞬而已。 她真乖。 比梦中的她乖巧至少十倍。 虽然不知道她来到他身边带有什么目的,但如果她能一直这么乖下去的话,他愿意永远不拆穿这个谎言。 他们可以做真正并永远的夫妻。 但这需要借一方力。 老人家的逼生催促再合适不过了。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男主,姜娆整个人身心皆疲。 它吃过厉爵言端来的那碗皮蛋瘦肉粥,便躺在床上睡了个回笼二觉。 一觉梦醒,竟察觉自己已不如前几日那般头晕口渴了,这使得她整个人都亢奋了不少。 一亢奋,自然也想起了白夫人今晨打电话所质问的那一件事。 随意打开几个八卦论坛,姜娆只要一点进#明星#板块,便能在首页飘红的那一片帖子中找到类似于#818江糖究竟靠脸上位还是靠关系上位#、#惊,拐卖题材片竟如此不严肃#、#娱乐圈关系户大科普,江糖xxx均在其列#等许许多多话题栏目贴。 再打开网页版微博,点进后台评论,里面的留言更是让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呵呵。就您那演技在电视上演演宠妃仙女儿就得了,干什么非要污染电影圈?还污染的是改编自现实的严肃电影?磨练演技的时候都不照镜子的吗?#江糖滚出娱乐圈#】【怪不得现在的影视剧都越来越难看了,关系户那么多,比如某糖这样靠特殊手段上位的也那么多,有能力演技又好的新人演员以后还怎么出头?】【心疼那天去试镜的演员们,不知道苦练了多少个夜晚,准备了多久的表演,结果听说有些人连场都没有上,就被通知试镜结束了?然而有些人定这个大浓妆进去五分钟,就被内定了?#江糖滚出娱乐圈#】【芸妃传一集没看,嫣嫣如果真的是她来演,我也不会买票进电影院看的。看你以后人老珠黄了,还怎么靠肮脏手段去内定角色,真恶心!】这时候的微博虽然始于初生阶段,但却早已经过了哺乳期,迈入了成长期。 微博之内入驻的明星极多,同未来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小明星的微博个人管理,大明星的微博团队管理。 先前的江糖勉强算是一个三线明星,这还是在芸妃传热播的基础之上。 奈何她虽然咖位不大,但由于已经半年没怎么专注娱乐圈事项,所以现今的微博是由王姐帮着打理。 &n bsp; 姜娆点进了江糖的微博主页。 最近一条博文是在一礼拜前发的,博文内容很简单。 只有三个字——‘好紧张’。 姜娆无奈。 紧张什么呀紧张! 这条博文发送的时间很显然是她当时正在房间里试镜的那会儿,她又不会演什么戏,完全是在照本宣科的念着台词,念完导演非说她如果不卸妆重新来一遍的话,那就不打算跟她合作。 她虽然早就料到了自己的演技不会得到认可,心中也没有起太大的波澜。 但若真是非要给她头上安一个情绪的话,那也绝对是开心,而不是什么紧张。 未出意外,点开这条博文,她发现刚刚那些恶毒咒骂甚至带话题#江糖滚出娱乐圈#的人几乎全部都集中在这条博文下面。 如若被黑的人是自己,姜娆一定不会搭理这些黑子。她虽然看中人生外貌财产未来,但却并不看重名声。那是最虚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太过在意只会使自己活的痛苦。 但是被黑的江糖却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无辜被黑。 她无法坐视不理。 想了想,她截取了一部分网友评论粘贴在word文档上,并随后附带自己的回答。 五分钟后,将word文档中的内容粘贴在发送框中,点下确认按钮后,她不再关注微博评论。 能做的她都做了,如果最终仍无法阻止舆论的发酵,那大不了她……尾款少要点作为补偿? —— 华灯初上,霓虹弥漫。 厉爵言从公司大厦走出时,天色已然黑的能看见星。 临上车前,他忽然忆起一件事,吩咐小张去将自己放置在储物柜第三层的椭圆u盘取过来给他。 小张依言照做。 待到两人会和,小张坐到车上正准备将u盘递给他时,忽然敏感的察觉他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间身份虽有差别。 但下班之后,小张却也是敢跟对方说上一两句话的,“您是在……开心?” 厉爵言回头盯他一眼,“童话故事想听吗?” “您说。”小张道。 厉爵言的兴致是真的被调集起来了。 朝前方伸了伸手,司机递给他一支刚刚才用点火器点燃的雪茄。 烟雾缭绕间,他缓缓道:“从前,有一只大灰狼将要吃掉小羊羔。” 他声音温润,唇边挂着笑。 “小羊羔实在是太可爱了,大灰狼觉得自己在吃掉小羊羔之前应该先给对方一点奖励。” “ 只要一想到小羊羔拿到奖励后开心的样子,大灰狼就开心的不得了。” 这声过后,小张等了许久,都没有再听到后续。 他愣怔,“没了?” 厉爵言斜睨他一眼,“很圆满,不是吗?” 小张:“……” 哪个作家敢这样写童话故事是会被骂死的吧?会吧?绝对会的吧! “厉总,小羊羔是……?” 厉爵言抿唇道:“你们的总裁夫人。” 车内灯光开的是暖黄调。 小张飞速朝厉爵言的侧颜瞄了一眼。 他英俊、瞩目,配合着唇边的那笑却让小张觉得略有些慎得慌。 颜粉不是白当的,想了想,小张劝道:“缠在夫人身上的舆论导向虽然有所扭转,但前些天被黑的那么惨,夫人的心灵必定受到了不少创伤,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男人回过了头,“舆论扭转?” 车内就有电脑,用网页将微博界面打开调到名为【江糖】的主页界面后。 小张道:“这是夫人微博今天下午刚刚发出的回应。” 不用他说,厉爵言早已在看。 【回应网友。 一,您那演技在电视上演演宠妃仙女儿就得了。 ——谢谢你夸我好看。 二。关系户那么多,比如某糖这样靠特殊手段上位的也那么多。 ——谢谢你夸我有能力。 三。看你以后人老珠黄了,还怎么靠肮脏手段去内定角色。 ——谢谢你除了夸我长的好看以外还夸我有钱。 回应事件。 没被内定,爱信不信。】 “娱乐圈中鲜少有这样截取粉丝评论并进行回复的明星,我本来以为夫人这样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但没有想到,除了极个别黑粉带节奏外,大部分留言都是说夫人怼人怼的巧妙。明明一句脏话没骂,但就像是在说——你快别放屁了!”见气氛不对,小张开玩笑道。 窗外暮色沉沉,厉爵言双腿交叠,掐灭烟蒂将u盘随意揣在了口袋当中。 他难得想要英雄救一次美,看今晚她表现如何,再决定要不要将那一日试镜录像交到她的手上。 没曾想到她自己竟然出息了。 他心烦气短,靠在车背上假寐。 本是为了缓解思绪,结果却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梦魇。 那是个绮丽动人的梦魇。 他们二人均是□□,唯露肩膀放在蚕丝被外。 那时的他正一手拨弄她的发丝一手环抱着她那瘦的略有些硌手 的脊骨。 她的耳垂依旧小巧可爱,然而透过她的侧颜,他却发现她的眼神昏暗了不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动,满溢其中的全是痛苦。 他听她说:“厉爵言,我们聊聊。” 梦中的他那时漫不经心,仍在把玩着她的发丝,“你说。” 她回过头,眼中不含一丝温度,可慢慢的,慢慢的那眼睑被泪浸湿,将眼眶附近染的一片煞红。 她终于再开了口,“ 我们分开吧。 ” 梦中的季节可能和现实一般无二。 他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原因。” “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了。” 说完这一句话,她眼眶中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不可能有孩子了,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什么孩子了……” 她绝望的声音重复不断,歇斯底里之于,挣脱着想要从他的怀抱离开。 他的心被狠狠揪起,很想问是为什么,可即使到了梦魇终止的那一刻,他也只听到了梦中的那个他颤栗着手拉扯她喊着娆娆。 他醒的很快,身体极好的他难得一次头晕乎乎的感到难受。 但是他却没有忘记那个名字,更没有忘记这一场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他一拳锤在车玻璃上。 真他妈艹。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 姜娆清醒之时,几乎是满头大汗。 梦魇当中的一切行动虽说全部都不由她所控,但她却具有所有实感。 她能够体会到她的绝望,也能够体会到她的不甘。 更甚于至……她似乎从她的情绪中体会到了一丝恨意。 姜娆曾听人说,童话故事永远以‘从此,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为结局,然而人生那么长,当美丽的结局落幕,现实的生活启航,王子他可能未必会有公主的骑士体贴,公主在卸妆后也未必会有王子想象中那么美丽。 那么一本虐心虐身的总裁文以he作为结局后,是否这一切也并非是真正的终止? 所以才会有她今日所做的梦,梦中的女主失去了生育能力,男主也不再那样不近人情,而是眼中满溢着心疼? 可惜这些都和她无关。她才不要和男主上演什么虐身虐心的戏码,也懒得看对方在她面前表演什么幡然悔悟。 男主不经历点什么大概始终会这么变态。 白夫人又是那副仿佛算计了一切的姿态。 她只想等真江糖回来,然后揣着白夫人给结的尾款,以及自己售卖五套房所得来的款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么想着,被梦魇情绪稍有影响的她终于缓过了劲来。 许是出了这么一身汗的缘故,白日里已感受到自己身体已然好了一半的她,这一刻只觉已经全好。 朝墙上的摆钟看了一眼,见时间已然超过七点,想到今早答应一起回大院的事,她忙坐到桌前摆弄起那些瓶瓶罐罐。 等到顾管家的电话打至楼上通知她男主回来时,她已将自己的妆容补充的精致完好。 她这个人非常自觉,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那就没必要躲躲藏藏。 再加上男主虽然时常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神经质,但现实当中却并没有对她做过太多过分的事,唯一一次表情语气跟梦中的变态如出一辙时,还给了她一张有着千万储蓄的卡片作为补偿。 所以她其实并不太怕现实中的他。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当她从楼上走下来时,她发现他的眉头倏然紧蹙了一瞬。 然而这抹紧蹙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就从他的脸上消失无踪。 然后她听他道:“你过来。” 姜娆于是就走到他的面前,只是在距离他还有一米的安全距离时,她停下了脚步。面色淡淡,将塑料夫妻间的疏离表现的淋漓尽致。 事实上除了去‘捉奸的’那次她演的稍有些激动用力以外,别的时候在面对男主时她都是要多疏离有多疏离,这疏离有时候是不屑,有时候是无语,有时候是淡漠,……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有多么不想理他,可他还是非要找事。 这可能就是男女主之间超乎常人的吸引力吧。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忽然上前一步,她来不及后退,忽然身子一虚、腰肢一紧。 他的大手就那样覆盖在她的腰间,其后将她从原地搂至他的面前。 姜娆心跳如擂鼓。 这心跳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刚刚身体一刹那悬空的恐惧,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对男主这么做感到意图不明的惊怕,最后一部份原因,则是因为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垂。 那感觉实在是…… 她将双手抵制他的胸膛,极力拉开两人的距离,“厉爵言,你干嘛啊!” 她的耳垂红的吓人。 连带着接近脸颊的耳根处也宛若红霞。 然而她的抗拒他似乎并没有懂。 听到这话的他反而再次大手一拉,将她带进了他的怀中。 “老子以后对你好,好不好?” 姜娆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男主怎么就突然发/春了? 而且这真的是在对她好吗?他将她硬拉过来时使得力气那么大,他将她按在他肩膀上时使得力气还是那么大,他是想整死她吧? 挣扎姜娆是不敢再挣扎了,冷静下来的她敏感嗅到一股子烟酒交杂的气息,虽然这味道很淡,但确实是存在的。 她咽一口唾沫,转头看向一旁那非常有眼色正将目光对向天花板的顾管家,“家里有解酒药吗?” 话音落,顾管家还没说话,只听面前那将她簇拥在怀的男人轻嗤一声,“你觉得老子喝多了?” 她难得与他直视,透过那厚厚的镜片,姜娆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混沌无光。 不是觉得,是这副样子本来就是喝多了呀。 顾管家这时候道:“有的,我帮您去取。” 她点了点头,目视着顾管家离开。 肩膀忽然一重,回头看去,只见男主不知什么时候竟将他的头支在了她的肩榜之上。 她微微转头,朝他的面颊扫了一眼。 见他的双眸已然紧阖,她拨了拨他的脑袋,“厉爵言,你好好说话行不行呀?” 他闭口不言,独哼哼了几声似在回应。 姜娆的肩膀被硌的生疼,“厉爵言。”、“厉爵言?”、“厉少?”…… 她连叫了许多声都无人应答,顾管家这时正巧取药返了回来。 “夫人别叫了,厉少喝醉就是这样。可能前一秒还在跟你一本正经的说话,后一秒就会醉的不省人事。” 闻言,姜娆心中紧绷的弦瞬时一松,“这是喝了多少呀!” 她只是在感叹,顾管家却以为她是在询问,故而轻咳一声,不自在道:“应该就是抿了一口吧。” 姜娆懵了。 不是吧,这什么总裁啊?喝了假酒吗? 可她却有些相信顾管家的说辞,毕竟如若不是两人离得那样近,她的精神力又那样集中,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身上的酒味。 古堡之内到处都是帮佣。 古堡之外则四处都是保镖警卫。 姜娆力气小的不得了,搀扶或者驮着这位霸总上楼的任务自然与她无关。然而当警卫到来想要将从她手中接过他时,她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腕早已被他牢牢钳住。 她越是往外抽,他攥的反而越紧。 凭借她的力气,她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她想叫面前的警卫帮忙,对方却道:“夫人,扒疼了厉总我们会失业的。” 姜娆好气啊! 这什么鬼的男女主吸引力啊!是吸铁石吧! 可再气她也无可奈何,她只能跟着警卫一起往楼上走去。 等他被放在了床上,警卫也已离开,姜娆看着那被他攥紧的手腕根部已有些发红,啪的一下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打在那与她腕部相连的男人手上,“松开我!” 大院自然是没法回了。 可她回不成大院,她能回自己的房间啊。 见自己一击不开,她使的力气更大了一点。打的自己手心疼,同时也将对方的手背打的通红,“厉爵言,松开我!” 话音落,她忽然察觉那处被她紧握的腕间再添一分疼痛,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他拉的跌在了他的床上。 窗帘没有关合。 黄昏已然落幕,皎洁的明月半悬于夜空。 她盯着那半悬的月呆了两秒,才勉强将那因疼痛到来而不小心生出的泪珠子憋回到眼眶。 正在这时,只听耳边道:“厉害了?敢打老子了?” 她喉头一哽,回过头去,只看到男人正睁着大眼一眨不眨的看她。 接着她听到他道:“算了,老子说要对你好,反正跟小猫挠痒似的,不疼。” 姜娆:“……” 还真的记住要对她好啦? 强收眼泪毕竟是不科学的操作,眼睛眨动间,一滴泪珠便顺着她的眼角淌了下来。 她正要借力用枕巾擦拭掉这泪,男人的手抚上了她的眼,“哭什么?老子给你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字数到五万啦,本文下一章就v啦。 由于本章多加了两千多字,所以入v时间推迟到22号零点,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v首章会抽三十个小红包回馈大家,大家能多多留言啊。 顺便求预收下一本想开的新文《穿成反派的初恋》,大概十二月开,点入专栏可收藏~文案如下。 “猫咪说我和哥哥是一个叫做玛利亚的大妈造孩子造太多了送给她的,星星才不相信,我们明明是猫咪从大商场里买来的,最次也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隔壁的乔治和甄妮不可能骗我!” ——《江星星成长日记》。 江蜜穿书后,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本人。 手握白富美剧本的她跟剧情半点不沾边,不仅有钱有颜,身后追求者无数。最最最关键的是,白得了一双便宜儿女,免去了生育之苦,从此以后可以无忧无虑的浪到飞起。 直到她为了儿女的教育问题落地回国,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几乎跟他便宜儿子一个模板刻印出来的男人。 江蜜:“就算我曾经抛弃你嫌弃你欺骗你玩弄你,你仍然始终爱我如初?因为我是你的初恋?” “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 “谢池。” 江蜜:“……打扰了。” 她不相信!文中这位反派大佬绝对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20章 020 孩子…… 一个孩子…… 老子给你一个孩子…… 姜娆觉得自己绝对得了幻听。 不然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男主竟然要这么对她? 不对! 姜娆蓦然回想起自己读大学时选修的那门生理健康课。老教授在台前讲着两/性知识,底下那些正处在躁动期的学子们却小动作不断。 她那时坐在一对情侣后面,那两人互相咬耳根的声音虽小,可由于他们靠着椅背而坐,而她则身体前倾坐的正,所以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他们情侣间互相调情的一些对话。 她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的,男人喝醉了其实是硬/不起来的。 她微微放心。 既然他根本不可能把她怎么样,那她还在这里跟他虚与委蛇什么? 她叫他道:“厉爵言,你好好看清我是谁。” 她现在是江糖。 他们是塑料夫妻。 塑料夫妻生什么孩子?疯了吗! 他唇角带着笑,金丝边眼睛由于往床上倾倒的时候起伏太大,早已不知道滚向了那边。 许是醉酒原因,他的眼眸湿漉漉的,除了那一身高定西装还能让她看出霸总气质来,其余的和一个普通少年没有太大区别。 但他明明醒着且还一脸无害的样子,但却并不给予她回应,也不将他的手从她脸上拿开。 姜娆抿了抿唇。 正当她想要一巴掌扇在他那只伸过来的手上时,却见对方忽然眼睛一闭,那只前不久还抚在她脸上的手自然也软嗒嗒的垂了下来。 姜娆本身不是什么暴力狂属性,这具豌豆姑娘般的身子也不容许她暴力。 正当她想要转身离开这间卧室时,只见他眼没睁开,嘴唇却嗫嚅道:“孩……孩子……” 姜娆叹一口气。 这原来是个喜欢孩子的霸总啊? 他除了变态的极喜欢原主那张脸,以及黑化起来真心彻底以外,真是个接地气的直男。 可惜那些年的总裁文总爱出系列文,每一部系列文都是上一部的延续,所以别看番外里那些嗷嗷待哺的小包子有多么可爱,可他们其实也都是未来喜欢磨人身心的小霸总。 幸好她一开始就目标明确,走的路线也很正确。 不然真让人头大。 —— 好好睡了一晚。 第二天姜娆难得早起,又难得在描摹妆容时用心程度更添一分。 她这时非常感谢大学时勤奋努力的自己,什么都用心学,什么都努力做。不然纵使五官底子在这,她也绝对仿不到江糖妆容的精髓。 男主给她端来的粥里虽然没有下什么毒,可她觉得许是原著中虐身虐心的剧情在这个时刻本应早已开始,这几日对方对她的态度大有不对。 所以她还是尽量不作死,老老实实下楼吃饭吧。 走到楼梯半旋处,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餐厅,拿着笔记本电脑查阅资料的厉爵言。 他难得褪去了一身西装,金丝边眼睛也没有带。黑色的连帽卫衣穿在身上,配着他毛茸茸似乎刚刚才洗过的头发,看上去完全无害。 可是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属性,“过来。” 声音冷硬,完全是命令式的。 姜娆妆画的好,下楼之前甚至检查了三遍。 所以她无所谓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可一想到昨日她拉他入怀的动作,她停住的位置比之昨天要远上不少。 他勾唇笑,“怕我?” 四目相对,姜娆老实说:“不怕。” 只是男女主之间应该保持点距离才好,尤其他们两人之间按照原剧情应该上演的是相爱相杀的戏码。 他面上的笑容逐渐舒展开来,“那你待会儿陪我去一个地方。” 姜娆在家里宅居过的挺好,并不怎么愿意出门。 然而当她升起想要拒绝的想法之时,她的脑袋便如同穿了千万根针一般的疼痛了起来。 面颊倏然涨红,她抿了抿唇,“行吧。” 话音落,她的疼痛感才逐渐降了下来。 姜娆穿书以来头疼的这是第三回 了,前两回面对的都是王姐,唯有这一回面对的是男主。 她料定男主带她去的地方绝对是剧情中曾出现过的,奈何那剧情实在是又臭又长,她实在想不出男主想要带她去哪。 想不到她也就不想了,左不过到了地方她就能模糊大概的忆起原本的剧情。 然而半小时后,当姜娆看着面前那幢标有‘明仁医院’的警卫岗亭,还是没有想到原剧情中哪里有出现过医院了。而且霸总男主都是家里有矿的,家里面多的是高价聘请专为他们而服务的家庭医生,明明根本就不用来医院的。 她不解的看他,“你病了?” “病了。” 心病、疯病可能他都有。 她明明来路不明,恶意出现在他的梦中日日打扰他的静眠。他却并不想揭露她的身份,也不想那梦消失。 更让他对自己噬之以鼻的是,他居然因为那莫须有的梦感到恐慌。 既然病的是男主,而她的印象当中原剧情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处地点,姜娆于是道:“那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等着你带我走完剧情地点。 厉爵言眯了眯眼睛,“一起去。” “我没有病,我的发烧已经好了。” “说不定还有病根残余。” “我连续几天量体温都是三十六度五。” 他难得从她面上看到无奈的表情,但是今日的一趟医院之行本来就是为她而准备,他想知道她身体究竟怎么样,为什么梦中的她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所以他不可能任由她耍性子,“江糖,你在逼我生气?” 他的表情沉了下来,“陪我去。” 姜娆觉得男主可能真的有病。 他一会儿像是一个脾气温和的正常人,一会儿又疑神疑鬼;一会儿霸道的厉害,一会儿又神神叨叨的看她如看甜蜜饯,说要对她好。 姜娆秉着人设,斜倪他一眼后一言不发的从车上走了下去。 这明显是家私立医院,医院的大小规模却并不比公立三甲差上多少。 只与三甲医院明显有所不同的是,大楼内装潢更为精致,左右行走的病患却少的可怜。 前台护士很快迎了过来,姜娆听到他问:“体检化验在几楼进行?” “厉总,在五楼。” “精神科在几楼?” “也是在五楼。” 两人上到五楼,因着病的不是自己,再加之男主没有询问门诊科在哪里,姜娆自认为对方已经听懂了她的话,只是想让她陪着,故而对于头顶上的指示牌并无任何兴趣。 然而待两人一同进到一间诊室时,她却听他说:“给我太太做个全身体检。要最全面的。” 姜娆愣了愣,“我没病做什么体检?” 男主还没有开口,不知何时已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的大夫回答了她这个问题,“夫人,体检是每年都要做的,为的就是在病症萌芽初期就将其发现,以免小病拖成大病最后难以根治。不然等到病真的出来,该做的就不是什么体检,而是治疗了。” 姜娆亦觉得大夫说的很是合理。 许多癌症肿瘤初开始时只是一个小小的炎症,只是由于患者没有注意,才会使病情进一步扩大从而演变为绝症。 只大多数人哪有那个闲钱每年来做一次体检?最起码曾经的她是没有的。 贫穷没有限制她的想象力,但却限制了她将想象力付诸于行动的能力。 而于此刻的她来说,体检虽做不做都行,但能免费做一趟全身检查,不做白不做。 她可真怕作者在番外中继续虐她这个女主,万一如她这般不满he结局的读者多了,作者想不开给她来了个癌症白血病,男主来了个为情所困终而自杀,她真是哭都没眼泪哭去。 只是再感兴趣,也抵不过大夫那声称呼来的让她瞩目。 她转头看向男主,“你的医院?” 厉爵言点头,“嗯。” 她沉思,半响,重新看向大夫,“我近半年身体没有划破的伤口,没有接触猫猫狗狗,饮食有专人准备,妆品之类尤其是口红全部都是从大牌专柜购买得来。血液应该没有问题,可不可以不抽血?实话实说……我,有点晕血。” 大夫闻言悄摸摸的抬头朝她身后的厉总看了一眼。 见厉总嘴角虽噙着一抹嗤笑,然而却轻轻点了点头,大夫终于敢给出回答,“当然可以。” 那时阳光正好。 三月的暖阳透过透明的窗涧投影在她的脊背。她穿一件白色及膝羽绒服,羽绒服的帽沿上连着一圈细碎的绒毛。 只要她的身影稍有颤动,那绒毛便在他的眼前左右飘舞。 因为这,他注意到了她紧绷的肩颈忽而放松。 他整个人都乐呵了起来。 小骗子,怕晕血是假,怕被血液比对DNA才是真吧? 可他对比对那种东西才没有兴趣。她是不是江糖有什么所谓? 他没什么三观,打算等检查结果出来,就不再在她面前伪装。 逗弄她有什么意思?真正拥有她才是真的有意思。 这期间大夫已将需要体检的各个单子打印了出来。 看她打算跟着对方的脚步离开这间诊室开始第一项检查,他对她道:“我去隔壁的精神科看看,你做完检查等着我。” 他无论去哪里,姜娆都没有兴趣知道。 胡乱点了点头,她跟着大夫的脚步就离开了他的视线。 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厉爵言面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他理了理衣襟,这才想起,为了能跟她近期的打扮年龄看上去差距小一点,他穿的不是自己熟悉的西装,而是柔软舒适的连帽卫衣。 他抬步朝精神科方向走去。 里面坐着的大夫是个看起来有些古板的老头。 看见他后,却赶忙站了起来直呼厉总。 那是国内有名的精神科医师。 也是他先前打电话之时,院长为他介绍的那一位。 他们第一次会面,他就让他帮自己测试了一下自己是否犯有精神疾病。 得到的结果乃是否定。 他觉得不好向一个老头诉说自己绮丽的梦,所以才会在网上重金寻找了另一位医师。 结果那位还不如这位,是个只会劝他‘从良’的蠢蛋。 落座于桌面之前,他想了想,道:“精神病会影响生育?” “可能会有些影响。” “那再测一遍。” 他倒要好好查查他们为什么不能有孩子了。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们这辈子就不能有孩子了? 第21章 021 姜娆这一检查,直检查了三两个小时才做完所有项目。 每一个项目的检查结果即便无法立刻得出,但至多也就需要等待半小时左右。 化验单不可能作假,想来也没有人会在这种无利可图的事上无聊作假。 故而在这三两个小时后,她已然知道了自己这副娇弱的身体健康程度究竟为何。 ——她很健康。 虽然原书作者给女主安了个身娇体软的设定,但她真的很健康。 她古井无波的心难得染了些欣喜。 健康最是无价,只要健康还在,未来可期,便会有无数的可能。 然而与她的欣喜所不同的是,当她做完最后一项检查从检查室出来,却发现那不知何时已等候在门外的男主看上去却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样子。 他去的是精神科,她内心猜测,不会是他精神真的有问题吧? 她甚至脑洞大开的想,原书当中是否是因为男主知道自己有了精神病,所以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凌虐着女主?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厉爵言没病,不仅没病,那精神科医师甚至说他的心理是难得的健康。 他不自负,不自卑。因为有钱,不自怨自艾,不内心彷徨。 他活的随心所欲,心理哪能出什么问题? 他看向她身后的那一位医师,对方冲他点了点头。 他眸光一暗。 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那原来她的身体竟是好的吗? 但他年年有做体检,体检范围涉及五花八门。每一年的体检报告出来,其结果都显示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他们二人都没有问题,那到底为什么梦中的她会说那样的话?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便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嘴唇却动都不动。 很明显一副不想跟他说什么话,却又不得不跟他来接触的模样。 虽然她的脸上仍画着那艳丽的‘丑妆’,可他的心却有点软烂不堪。 他想起自己先前的决定,挑了挑眉道:“下午跟我回大院。” 又一次听到大院这个名词,姜娆愣了愣。 她这时已经懒得回忆原书剧情了,即使是十几万字的精简小言,看书的人都不可能将其中剧情全都记住,更何况是刷了这本百万古早总裁文的她。 她本身对去大院没有任何反感之处,再加之剧情大神必须要她往哪里走上一趟。 不再纠结什么,她随意点了点头。 车辆一路疾驰,最终在一座挂着‘军事管理处’牌子的建筑群前停了下来。 古堡之外虽然也守有保镖警卫,但那些人的气质却跟眼前岗亭中以及正门前的这几位身携配枪的警卫员半分不能相比。 他们将这座建筑群映衬的森严、瞩目。 然而她身边的男人却将这分森严破坏的一无所有。 望着男主翘起的二郎腿以及单手擎下巴的动作,姜娆真心觉得‘龙生龙凤生凤’以及‘环境造人’等这一类的话绝对是错误的。 可惜打脸来的太快。 当她跟在他的身后敲响了一幢位列后方的独栋小别墅,看到房门打开不过刹那,里间就撂出来一只沾着烟尘的鸡毛掸子时,她觉得自己从前对于军区家属可能有一些误解。 鸡毛掸子没有打到她,因为前方的男主用手臂挡住了鸡毛掸子的前行。 但是紧随而来,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厉爵言是谁?我老婆子姓马,不认识什么姓厉的人,这房子快半年都没有姓厉的人进 来了,谁敢冒认我老婆子的亲戚我用鸡毛掸子打死他!” 姜娆看向厉爵言。 原主代替江糖与男主结婚后之所以不办婚礼的原因一部分在于男主的不在意,另一部分则在于两人领证后没多久厉老爷子就撒手人寰。 死者为大,丧礼那天半空中阴沉了一整个白日。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当中,那一日所有人都肃着脸,垂着头。 那样严肃的日子没有什么好攀谈的,所以她虽知晓厉老夫人的长相,但是却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性子如何。 但这时她已然想起了原书中有关军区大院的剧情,准确来说应该是有关于女主与厉老夫人间的剧情。 具体的细枝末节她虽记不太清,但如若记忆没有出错,书中的女主将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告诉了厉老夫人,她希望这位历经半世的老太太能够帮助自己逃离男主身边,奈何老太太虽答应了她的请求,也帮助她替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但剧情的力量是强大的,她终究还是被抓了回来…… 剧情回忆到一半,姜娆忽而察觉到自己手被一团温润所包围。 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指尖青葱圆白,唯有几个拇指关节稍有茧子生出。 正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忽听他小声道:“就一会儿,不然我要是挨了打,你也好过不了。” 姜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原本空荡荡的门廊尽头忽而跑过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路前行,面上的表情变化的堪称丰富多彩。 先是凌厉,后是懵懵,再是木然,最终的最终唇角慢慢牵起了一丝笑容。 待到行至他们两人面前,老太太看上去已然有了些许慈祥的意思,“糖糖?是糖糖吧。瞧我这真是……电视上整天都放着你的脸呢,我一出口还说这么奇怪的话。” 姜娆点点头,“奶奶。” 这样年级的长辈无论是真正的亲人还是外面无甚关系的老人,遇到了叫一声奶奶都不会显得突兀或者别扭。 更何况她现在确实是在扮演着江糖,于情于理都应该这么称呼。 她话音落,就看到老太太面上的笑容更添三分。 虚情假意还是真心以待人都是能看出来的,当她看到老太太打掉男主的手,乐呵呵的掺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进室内时,就知道老太太并不像她之前所接触过的那一类古板长辈。 而当她跟着老太太一起进入到客厅,看着那几乎一整墙的文工团标兵奖状以及部队文艺汇演赛的头名奖杯时,也终于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会这样。 许是发现她的视线总是在那挂着奖状放着奖杯的墙面游移,老太太笑着给她介绍:“说起来咱们工种也算相同,年轻时我在部队做文艺兵,那时候也算是一枝花,看上我的人不说有一个连,但也至少得有一个排,结果我选来选去却跟了那嘴笨的什么都不会说,就连出去做任务也一封信都不会给写来报平安的厉老头儿,真是后悔死了。” 嘴上说着后悔,姜娆却依稀能从老太太的眼眸中看到她的怀恋。 “你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许是历经半生浮沉的老人家感应能力不是年轻人所能比的,姜娆想什么,她似乎全都知道,“我是真的后悔,厉老头儿基因不好,导致我生了个儿子是个嘴笨不会说的,儿媳妇再给我生了个孙子,孙子又是个除逢年过节以外,一般时候根本不会给我打什么电话的不肖子孙。” 厉爵言这时终于忍不住打断,“奶奶我们单独聊聊。” 老太太虎着眼道:“聊什么单独聊聊?糖糖又不是什么外人,你跟我说什么话是需要背着她说的?厉老头儿虽然人一般,但也从来没你这……” 眼见着自家孙儿面色渐渐沉了下来,老太太见惯了自家老头生气时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想。不孝子!生气居然还生到你奶□□上了! 于是拎起自己那饱经风霜,上 打发疯厉老头儿,下敲发/情厉小黑,又染灰尘又没有几根完好鸡毛的鸡毛掸子就点头答应了。 姜娆被安排在客厅坐着。 吃着瓜果,看着电视上咿咿呀呀的黄梅戏曲。 帮佣抱一只小黑泰迪给她,告诉她这是奶奶的心头爱,名叫厉小黑,觉得无聊可以和它一同玩耍。 姜娆于是便越发觉得轻松自在了。 然而一同行到二楼那做着极好隔音书房的祖孙二人却没有她这么好的心情了。 马老太太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她知道自己的孙子忙,儿子儿媳走后,厉家与厉氏集团所有的责任就全部被压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他十七岁进了军队历练,不到十八周岁就被叫回到厉家继承家业,军人的血性与刚性可能还没学会,但是军痞那一些子恶习,例如威胁人,动不动嗯来嗯去,口称老子的坏习惯被他学了个淋漓尽致。 她看不惯他的这些坏习惯,口中总爱唠叨几句。 老头子在的时候还好,他一年到头还能回来个三次五次。 老头子不在了,他就像是忘了她这个奶奶一样,逢年过节也要在那里说自己忙忙忙,叫都叫不回来,真是不孝!太不孝了! 想到这里,她先从自己的兜中掏出了几粒降血脂的药吃了下去,这才开口问道:“想跟我单独聊什么?” 厉爵言眸色暗衬,“怎么不去医院接受治疗?” 马老太太白他一眼,“接受什么治疗?哪个老头老太太没个高血压高血脂的?治又治不好,医院那味儿难受的慌,我不去。” “那体检做了吗?” “做了做了,我健康着呢。你到底有话说没?没话说我就继续下去跟我的乖孙媳掰扯了。” 厉爵言抿了抿唇。 这要是别人,他想要知道对方身体情况的话,打断那人的腿都得给对方拖到医院去。 可这是他的亲奶奶,他看她吃药不断,想让她去医院好好接受检查并参与治疗,奈何说了她不听,他看见她这样又老是想说。 所以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躲着不来见她了。 厉爵言只对两个人没辙。 一个是梦中的江糖,一个是现实中的奶奶。 此刻听老太太这么说,他只能将话题转移至正事,“我年纪不小了。” 马老太太点头不断,“二十六了,算虚岁的话就二十七了,二八、二九也就是两年,一晃眼就过去了,所以准确来说,你马上就要奔三了。” 厉爵言:“……” “您觉得我该要个孩子吗?” 马老太太瞪大了眼,“等等……我给你理理。” “不说你给老宅那边赔的帮佣数量可能比资本主义国家的首/长都还要多,就连我这边,你都强制塞了两个照顾我老姐妹过来,所以你的孩子要是出生了,往后能轮到我照顾吗?既然轮不到我照顾,你要不要孩子问我干嘛?问你媳妇去啊!” “你们两个人觉得应该要就要,不想要了就不要。” 纵使早就知道自己这亲奶奶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可厉爵言还是有些无奈了。 他只能将话说清楚,“我想要个孩子。” 事实上他只想要她,奈何梦中的她满身反骨,纵使拼尽全力,也始终要逃离他的身边。 所以他想要借孩子之名,让老太太帮她顺顺气,“您帮帮我,她不愿意要。” 马老太太沉思,“糖糖多大了?” 真实的她多大他并不知道,但是江糖有多大,他却还是知道的。毕竟民政局的手续需要本人手持身份证办理,“二十二。” 马老太太当即举起了自己的 鸡毛掸子,“二十二!你让人二十二的姑娘就给你生孩子?你们男人都是混账东西!知不知道生了孩子后女人有多难恢复?” 厉爵言转头就走。 行至门边,只听身后的老太太声音依旧那么中气十足,“你干嘛去?” “回家。” “你才刚来!” 厉爵言拧开书房门把手。 就在这时,身后不出意外的传来了老太太阻止的声音,“你回来!” 叫了一声后,她的声音弱上了许多,“我帮你说上两句,她答不答应,就不是你奶奶我能控制的事了。” —— 姜娆在客厅逗弄着小黑泰迪。 听帮佣说它已经两三岁了,可姜娆却觉得它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是它长的实在是小,品种貌似是茶杯泰迪。 二是它极喜欢奔来跑去,活泼的让姜娆险些都没法招架。 这时候饭点刚到,早在厉爵言和厉老夫人上楼没多久的时间,大院外的广播便响起了提示午饭时间的军歌。从‘团结就是力量’到‘咱当兵的人’,两首歌穿插的间隙时间,这一对祖孙二人便从楼上下来。 老太太一看见她就笑得跟花一样,“糖糖饿了吗?” 姜娆算是有些饿的。 毕竟昨夜先是发疯说要对她好,后又说要给她一个孩子的男主到底给她带去了一定的影响。所以今早在面对着对方的那一张脸时,她吃下的东西并不算多。 见她点头,老太太便道:“那我现在就做饭,张姐王姐都一起帮忙的话,最多半个小时饭就会好了。阿言你陪你媳妇说说话看看电视,别让她进厨房啊。” 姜娆和男主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由于江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人设,所以她也真的是没法进厨房去帮什么忙。 不好意思的冲老太太笑了笑,姜娆于是就依旧坐在那里跟小黑泰迪玩来玩去。 男主不跟她搭话,她就当对方是她上辈子在学校做小活动主持人却感到紧张之时,学长学姐告诉她的‘观众即冬瓜’中的冬瓜。 然而大冬瓜在安静了不肖三五分钟后,却还是耐不住出声了,“奶奶下午想去静山寺烧香,你陪她一起去。” 姜娆眉宇间闪过一丝纠结。 她这个人一向怕麻烦,也一向不喜欢跟别人接触太多,因为那样会需要走心,走心便会受到伤害。 大多数人都是感性的,她却想要剔除掉自身的感性,只保存理性。 那样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肆意开阔一些。 然而她却不敢直接出声拒绝。 头疼入骨的感觉实在是想想就慎得慌,谁知道她这次拒绝,头到底会不会疼? 使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肚子以及脚踝部分是否有所酸疼,察觉并不怎么难受,她点了点头,“好。” 然后她就看到男主笑了,“那我走了,待会儿还有国际会议要开,我晚上来接你。” 姜娆觉得对方来不来接她其实都行,反正开车的人又从来都不是他。 厉氏集团下面养着一群司机。 但她想到老太太在看到厉爵言时嘴上说着骂喊的话,眼眸却亮晶晶的挂满着关心,她只能轻嗯一声,“随你吧。” 厉爵言眼眸漆黑。 她真乖。太乖了。 简直就不像那一天晚上拿着吊瓶砸他的她。 但无论她是伪装还是真实性情便是如此,等奶奶给她做过思想工作过后,等她心里有了一个准备之后,等到今晚过后,她就是他的了。 他可真开心呀。 第22章 022 说是最多半小时饭就会好了,实际并没用到半小时,三个雷厉风行了大半生的老太太就从厨房鱼贯而出,并将客厅中央的小茶几给摆的满满。 古堡内那些厨师做的饭菜固然精美可口,但由于一般只给她一个人做饭,做的多是西式餐点。 如眼前这般摆满一整个餐桌,有炒菜有蒸菜有凉菜有汤羹的充满烟火气息的一餐,她真的许久都没有见过,更遑论说是吃过了。 下午打算外出,故而在饭做好后,马老太太就给两个小姐妹放了半天的下午假。 当她手端着饭碗从厨房而出时,就看到自己这位盘膝坐在毛毯上的孙媳面色柔和,却又面含期待。 宛若小姑娘一般的神情给她精致的妆容增添了几分平和,让人看着不再那么心生距离。 马老太太于是便唇角带笑,“糖糖这是你的饭。” 姜娆双手接过饭碗,就见老太太左右环视了一眼后,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那臭小子走了?” 她前脚才答应帮他当说客,他后脚就敢过河拆桥似的饭都不在这吃便离开? 还想要孩子?自个儿想办法生去吧! 姜娆点了点头,虽实话实说,但到底将自己的言辞加以润色了许多,“他下午还有会议要开,等忙完之后,晚上还会过来看您的。” 马老太太的面色瞬时间由阴转晴,但她还是别扭道:“什么会议开的连午饭都没时间吃?晚上也别来了吧。省的来了之后又有会议,烦都烦死了!” 说着,便招呼自己这孙媳妇道:“咱们不管他了,糖糖多吃点肉,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梅香排骨,是我年轻时候的拿手好菜。” 姜娆夹起一块儿排骨放入碗中。 先嗦上一口汤汁,酸酸甜甜混合着话梅香味的汤汁调和的恰到好处。 再用牙尖从中缝将骨头剔出,咬上一口吸足了汤汁的排骨肉,不塞不涩,软硬正合适。 她笑着道:“好吃。” 马老太太笑开了花。 只有老年人在的家庭一般都不会准备什么饮料,可吃饭不配喝的却不行,问了一句江糖喝不喝茉莉花茶,见对方点头,马老太太登时又风风火火的离开去沏茶放糖。 待到她回来之时,便看到排骨已经下去了不少。 能吃是福,挑食也不是什么错。 排骨准备的不多,马老太太见江糖吃的香,就不打算夹那一盘的菜了。 然而吃了一口清炒时蔬,她却皱了皱眉,“味道怎么这么淡?” 又夹了一筷子的蟹黄豆腐,她同样眉头皱的紧蹙,“我不可能两道菜都忘记放盐啊。” 每一道菜均尝了一筷,她终于将筷子伸向了那盘梅香排骨,只是她不过刚将排骨放入口中尝了下味道,便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没有盐味啊!” “糖糖,饭菜不好吃你怎么不说啊?” 姜娆并不单只是在吃排骨,桌上的每一道菜她同样都有动筷。 她虽觉每一道菜的味道都稍有清淡,但还以为今日这一桌饭菜正好是按照老太太平常口味来做的,毕竟大多数老年人吃饭都是清淡口。 而她,由于这具身体半年多吃的都是撒了些油醋汁的蔬菜沙拉,反而觉得今日这饭菜甚是附和她的口味。 所以她老实道:“我觉得挺好吃的。” 马老太太却以为对方只是在安慰自己。 纵使儿孙再怎么有钱,可从艰苦年代过来的人不可能舍得倒掉这么一大桌子饭菜。 然而这么难吃没有盐味的东西马老太太也实在是吃不下去。 所以她征求江糖的意见,“奶奶帮咱们把饭菜重新回一遍锅可以吗?” 江糖点头。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注重口腹之欲。 但是有好东西吃的时候当然要吃好的,实在没有好的了,吃的稍微差点也行。 饭菜的咸淡也是如此。 如今的咸淡她虽然吃着正合口,可老太太看起来是吃不下去的,虽然回一遍锅后菜品的味道可能会咸上许多,但是拌米饭吃味道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张姐跟王姐早已离开,姜娆帮老太太一起把这桌上的饭菜重新端到了厨房。 然后……她就看着老太太每回锅一道菜,便在里面多添一勺食盐。 她的眉心跳了跳。 果不其然,等到所有的饭菜重新上桌后,不出所料,在她舌尖的品尝之下,每一道菜的味道都是夯咸夯咸的。 只是她吃饭较快,碗中盛有的米饭本就所剩不多,所以她不好再说些什么,按照自己先前 设想的那番将菜拌着米饭吃,感觉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这番表现更让马老太太坚信先前这孩子是在说好话安慰自己。 脸上不由笑意更甚。 她就知道人不可貌相,娱乐圈中的传言大多都是假的,幸好她不是那种老糊涂爱轻信传言的老太太,不然还不知道会做下什么错事呢! 两人吃罢午饭,剩菜倒掉,碗碟统统都放入洗碗机中。 姜娆洗过了手,安安静静的待在客厅中等待着说要换衣打扮的老太太。 只等待的时间越久,她心中砰砰乱跳的感受便加增的越快。 大概十分钟后,出现在她面前的老人已卸去了一身居家装扮,内穿一件黑色绒布旗袍,外套一件修身的红色羊绒大衣。 无论是绒布旗袍还是羊绒大衣上面均有着手工绣花,红黑色泽呼应搭配,看起来时髦又漂亮。 时间已然不早。 出门前一刻,姜娆忍不住道:“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您有高血压糖尿病之类的老年疾病吗?” “有点高血压,不过这情况哪个老年人都有,不是什么大病,治也治不好的,只能吃药控制。” “您随身带着药吗?。” 马老太太愣了愣,随即一笑,“行,听你的,我带着。” 姜娆上辈子不信什么鬼神,也不信什么上帝。 所以她从不烧香拜佛,也从不苦念阿门。 然而穿书这种不科学的事却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求上一求,拜上一拜,但如果非要求神拜佛的话,她心中的愿望只有一个。 “糖糖,你想求什么?” 静山寺位处于半山腰,然而这只是a市东郊的一个小山脉,即使爬完全程,也不过最多就花费一小时左右时间,故而她与老太太并没有选择乘坐缆车。 此刻听对方发问,她笑了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心中的愿望只有一个——当她拒绝走剧情地点的时候,头能否不要痛了? 不过她并不过分将希望寄托于这上面,毕竟她只要小心一些,做出选择决定的时候更斟酌一些,也能够有效的避免头痛症状。 今日来主要是陪老太太走这一遭,她的心中并无太多的想法。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寺庙的轮廓逐渐具现于眼中。 马老太太很显然是经常来这个地方,买香买蜡并引路带她朝放置着佛像的正殿而走的行动一气呵成。 所有需要上供的东西老太太都分了她一份,姜娆学着对方的动作完成那些仪式,最终跪坐在莆田之上闭眼双手合十。 她在心中将自己刚刚的许下的愿望重新讲述了一遍,再睁开眼睛之时,便见老太太已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了。 待到二人出到殿外。 姜娆觉得自己手心一凉,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套上了一个拇指粗的纯金手镯,手镯雕花精美,其上镶了一圈的碎钻。 虽看上去像是路边两元店里的假冒伪劣产品,但姜娆知道这东西绝对是真的。 一是因为重,二是因为马老太太紧接着便道:“厉家祖上并不有钱,发达是从厉老头儿这开始的。但你也知道那些个年月,有权有势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我跟他过了不少苦日子,有时也曾埋怨过他说真不想跟他过了,所以在改革开放后,厉老头儿给我买了这么个手镯,说是带上这个镯子,一辈子就都是他们老厉家的人,不许再说那些伤他心的话。” “他现在走了,阿言也这么大了,我这个老厉家的人当了大半辈子,后半辈子自不必说。” “厉家没有什么传家宝,这镯子做的倒也精美,上面镶的那一圈钻也都是真的。所以我将这镯子传给你,希望你以后也能将这镯子传给你和阿言的儿媳。” 姜娆愣了愣,“这是爷爷给您的……”说着就想将镯子往下褪。 然而她的手明明极小一个,将镯子往下扒了半天却怎么都褪不下来。 “带着吧,厉老头儿应该支持我把他送我的镯子作为传家宝传下去的这个决定,不仅如此,应该也很满意你这个孙媳。” 姜娆人生当中从没有这么崩溃过。 满意什么啊满意?她不是他们的孙媳啊!江糖才是!她只是个替代品!好好演半年戏之后就要走的替代品! 可那镯子像是撞了邪,无论她用什么样的角度什么样的手法往下褪,它都纹丝不动的像是长在了她的手腕一样。 就在这时,只听老太太又道:“不要摘了,镯子都是有灵性的,既然摘不下来,便说明这个镯子本该就是属于你的。” “糖糖,阿言说他想要一个孩子,你呢?” 第23章 023 姜娆一直都知道古早霸总文里面的总裁骚起来简直让人迷醉。 可她没有想到厉总竟然清纯不做作到了如此地步! ——昨天才升起要孩子这个想法,今天就将自己这个想法透露给家里的老人知道了? 迎着老太太期待的眼神,姜娆抿唇不语。 孩子她也是喜欢的,但她不喜欢为人处世及脾性跟男主皆为类似的小霸总。 不过生不生孩子这些事都跟她无关。 等她熬过这半年等到真江糖的归来后,对方应该还是会选择要孩子的吧?毕竟再怎么塑料的商业联姻,毕竟也是婚姻。 所以她说:“往后会有的。” 马老太太脸上笑出了沟壑,“好好好,不着急,这事急不来。” 两人说着便走出寺院,朝山下行去。 三月初春,花草都呈枯败状,尚未散发出春意。 景色没有什么好看的,马老太太的目光便自然时不时的投影在了江糖的身上。 看着她面上无甚表情,手上的动作却从未有过消停,似是真心不想要那金镯,马老太太叹一口气,“就这么看不上我老婆子的东西?” “不是。” 金镯虽然做的艳俗,但它却是纯金所做,且是长辈赠予的,姜娆自然不会看不上。 但这东西却是老太太当做传家宝留给厉家媳妇的,她又不打算和男主过一辈子,自然不能要。 姜娆不是个喜欢找理由的人,但这时候却不得不为自己反常的举动寻找一个理由,“奶奶,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复出演戏了,戏中每一个角色的身份各有不同,所需要扮成的装束也各有不同。镯子我自然是要的,但我想取下来放在家里好好保存。” 马老太太将信将疑的在江糖面上打量。 可无论盯着江糖看上多久,江糖的表情都没有闪现出半分的不自在。 马老太太道:“真的?” 姜娆点头,“真真儿的!” 脚步顿住,马老太太撇了撇嘴,“那行,我帮你取下来。” 瞅见对方这老小孩的样,姜娆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她就知道一个器件绝对不可能分什么有缘没缘,绝对是这镯子有问题,所以她才会怎样都卸不下来。 将手伸上前去,姜娆静静的看着对方动作,见老太太在镯子左右两侧敲击了一下子之后,接着便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打算替她将镯子取下。 她的心下正待一松,忽然发现对方那两只手一只将她手腕抓的更紧了些,另一只飞速离开了她腕间的手镯。 她抬头,便看到老太太正紧蹙眉头并虚扶着额头,脚步左右踉跄,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姜娆连忙扶住老太太的胳膊,将揣在对方包中的药品掏出并喂其吃了几颗后,先将电话打到了老宅,后又将电话打给了男主。 三月份的微风,却冻的她浑身打颤,“厉爵言,来医院,京都医院。” —— 一天之内两次登临医院,两次的心情稍有不同,但同样很是复杂。 高血压不是什么大病,但是若发病的时候身边没人又没药,栽倒在地后不是偏瘫,就是死亡。 姜娆大胆的猜测。 在原书中没有提到的部分,老太太的结局是如何的呢? 她欢欢喜喜的迎接自己的孙媳进了家门,得来的结果却是对方给她讲了一场荒诞的替婚故事。 大喜大悲之下,她的身体会好吗? 如若发病的话,家里的两个阿姨及时发现了吗? 如若没有及时发现,但却侥幸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生命导致半生偏瘫,她的亲人能够原谅原女主吗? 姜娆觉得是不能的。 这样男主黑化并对女主展开虐身虐心戏码的情节就能说的通了。 可惜被虐身虐心的女主现在是她,现实当中他虽然没有对她怎么样过,但是梦中她却经受过多回,故而姜娆虽说能够体谅男主,但是却仍对男主没什么好感。 春雨贵如油,也多如油。 先前一直窝 在家中,姜娆没有太多的体会,可此刻待在病房中陪着老太太,当她的视线不经意的划过窗外,发现不知何时窗涧之上竟蒙上了一层薄雾。 透过薄雾,蒙蒙雨滴自半空落下。 这是个不易出行的坏天气。 她这么想的时候,病房的拉伸门忽然发出剧烈响动的声音,转头看去,雨滴从男人的发间滑落,滴在他已然湿透的西装上面。 他的眸中带着散不尽的黑,盯着她看时,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有些慎慌慌的。 但这时她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怕其实已然散尽。 她不作死、不逃跑、不走原剧情、不害奶奶……将江糖扮演的绘声绘色不露馅。 他有什么理由爱她虐她缠着她不放? 见对方脚步沉重朝她行了过来,她从椅子上站起。 正打算将病床边上最能与老太太亲近的位置让给男主,她的腰间一重,他的面颊已近在咫尺。 姜娆有些愣怔,愣怔过后,反射弧回转了过来,当即就想推开男主。 她力气不大,就像他曾经说过的,小猫挠痒似的,所以她亦借助了腿力,可膝盖不过刚刚抬起,他便将她搂入怀中,接着略有些喑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谢谢。” 室内静谧无声,老太太早在治疗过后于病床上陷入了睡眠。 余光察觉到老太太此刻并没有苏醒,姜娆说话的声音不敢太大,“不用谢,放开我,你很/湿/啊。” 话音落,她敏感的发现男主搂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不少。 感冒的滋味实在难受,她不想再经历一遭,“松开呀!” 然后她听男主问:“你想要什么?” 他这人说话一向不喜欢说清楚,问她想要什么,姜娆只以为他是看她救了奶奶想要感谢她。 但她什么都不想要,什么也都不缺,“你松开我。” 再被他抱下去,她就算不会发烧也会感冒。 原女主身娇体软人又弱这个人设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这时,室内响起一道轻咳,很明显不是她或者男主发出来的。 而这又是一间单人病房,所以…… 姜娆飞速在男主腰窝子上掐了一把,似乎一把就掐到了他的痛点,他嘶了一声,终于将她松开。 他虽然看着有些落魄,身上挂满雨滴,可是以霸总那骚包的人设,身边跟着的人自不会少。 有人守着老太太,姜娆便不用太过操心。 甫一回头,对上老太太那双满溢含笑的眼,姜娆只觉无奈,“忽然想起来我还与人有约,奶奶我先走了,您好好吃药,好好接受治疗,我改日再过来看您。” 见老太太点头,她抓起自己的挎包离开了病房。 许是因为这些日子悠闲的生活养散了她的性子,直至走到医院门边,她才想起来自己随身并没有带着雨伞。 幸而男主并没有追下楼来。 等了一会儿,可能由于她这张浓妆艳抹的脸现如今真的非常出名,竟有小护士将自己的伞冲她递了过来。 姜娆道了一声谢,问清对方的科室诊室之后,举着伞冲入了雨中。 到家之时已经足有六点。 洗澡并重新上了个全妆之后时间更是迈过八点。 一闲下来,姜娆这才发现她的腕间还戴着老太太尚未取下来的那一只金镯。 她虽然看老太太摆弄的轻松,然而等自己上手操作时,无论敲哪手镯的两端,镯子都没有什么反应。 手机的铃音便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低头一看,见是白夫人,姜娆随意按通接听将手机放置在耳边。 “姜娆,厉少那天说,你昨晚的表现他很满意是什么意思?” “夸我面做的好吃。” “西区的事厉少答应了吗?什么时候具体的招标结果才能公布?” “不知道。” 电话对面沉默了数秒。 “姜娆,你别以为非你不可,你再不好好干,信不信我让糖糖提前回来把你换掉!” 第24章 024 姜娆听到这话,心内有些复杂。 霸总文里无论主角配角似乎都很是自信。 明明她先前的不在意以及不配合表现的那么明显,白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竟会觉得她的威胁对她是有效果的呢? 她沉默的这一会儿,电话对面再度传来声音:“姜娆,厉少一起跟你发生了什么我暂时不管,西区的竞标项目你一定要帮我们江家拿到。” “这不可能的。” “姜娆!” 姜娆轻嗯了一声,眼眸低垂道:“江糖真的能提前回来吗?” 她原本的声音娇软甜糯,在外人面前需要时长伪装。 然而白夫人虽也算是一个外人,但却是一手主导她替婚妻身份的人,也是现今所属不多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 她没必要在对方面前伪装,也没必要因为这样一个人而生气。所以她出口的声音未起什么波澜,看不到她表情的人,必然会以为她在服软。 然而白雨柔的得意还没有维持几秒,笑容便僵在了唇角。 “我没有什么意见。”姜娆道。 人在闲暇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姜娆亦不例外。 只是她胡思乱想的内容不是生活中那些不顺心充满波折的琐事,而是原文中那些她所能回想起来的剧情事件间的因果关系。 原女主初次逃跑之所以会被男主逮住,一是因为她长相显眼,尤其是素颜的模样简直又娇又纯。但她出逃的那天却将妆容几乎全卸。 二是因为平日里的她几乎日日都窝在家中,找不到合适的出门理由。所以她想要出逃只能混在帮佣当中。 姜娆却不一样。 她这些时日从没有在妆容上有过松懈,迫于需要走一遍剧情地点的原因,也经常外出离家。 所以白夫人如果真能让江糖回来,她必定能在家外面跟对方来一个完美交换。 她虽然在穿来初始时常安慰自己:有钱花、有别墅住、无需担惊受怕、无需四处流离,走原剧情逃妻流太累太恐怖,不如混吃等死。 但是却还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比之这一方霸总文所影响的世界要好上太多。 能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白雨柔的脸几乎在瞬间便沉了下来。 她气急,“姜娆,你不要后悔,你现在走,一分钱尾款都拿不到,我看你那赌鬼母亲的债以后怎么能还的过来。” “我以后走就能拿到尾款了吗?” 常言道关心则乱,然而她是穿书而来,对于原主母亲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将自己摘离走当事人的身份之后,她早已将白夫人的手段看出,“恐怕将尾款与你替我妈妈所还的债务进行结算过后,我可能还倒欠你一屁股债吧。” 她也看出了白夫人还在纠结,然而却不想和对方掰扯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故而垂下眼睑,道:“我有些困了想睡了,你想好再给我打电话吧,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电话被对方当先掐断。 白雨柔怔了怔,有些想不起来这是第几次姜娆忤逆顶撞她了。 早在那一日听大清早听厉少的声音出现在电话中时,她就已经有些想将江糖换回来。 她是想要两全其美——江糖能够在M国治好抑郁,姜娆能够在国内扮演好江糖。 可是当两者无法同时兼顾时,守好江糖这个身份并能够有效的加以利用则是必定要比治疗病症所优先的。 白雨柔想了想,先是将一通越洋电话打至了M国:“尽快结束糖糖的治疗带她回国,现在!立刻!马上!开始行动。” 后又再次按下那道标注着‘女儿’的号码,“你准备好,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叫糖糖跟你换过来。” —— 姜娆穿书不到一月,她做好了熬过半年之期的打算,却没有想到困扰了原书女主那么久想要离开厉家的问题竟然这么轻松便解决了。 不仅如此,解决的方法还是别人提出来的? 躺在床上,她一边摆弄着老太太带在她腕间的金镯,一边思索着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准备。 思来想去,只觉自己似乎无牵无挂,唯有那五套房可能需要准备准备卖掉,以及手上这只怎么摘都摘不下来的镯子应该去外面的饰品店准备准备卸下。 然而天色已晚,这些事都需要等到明天再做。 正打算卸掉一层浓妆睡觉,轻轻的敲门声忽然自门边响了起来。 & nbsp;以为是顾管家找自己有事,她没怎么犹豫便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然而门开以后,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却并非是什么顾管家,而是马上就将要跟她一别两宽各不相干的男主。 她平静的看着对方,“有什么事吗?” “想谢谢你,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 认识这么久。 无论是从梦中还是从现实当中,姜娆第一次觉得男主有了人情味。 然而在她眨了眨眼后,忽而想起对方今天白天想要谢她时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差点让她再一次感染上感冒。 而男主最近又对生娃这事痴迷的紧,这么晚了来谢她,不一定是在想着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她摇了摇头,趁着对方专注于她面上表情的时候后退一步,其后一把将房门关闭,道:“不谢。时候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古堡內公共区域的装修全都相同,厉爵言却盯着那紧闭的房门伫立不移。 不知过了多久,他唇角轻抿,终于转身离开。 罢了,不急。 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 她起码救了奶奶,他给她一段时间适应他的存在。 —— 姜娆穿越过来那一段时间其实春节刚过,而她买房那日则正好是二月十四情人节。 时间如流水般匆促而过。 她本以为白夫人所说的‘要不了多久’代指三天五天。 然而在她外出多次,去过多家首饰店都无法取下金镯的第五天,在她将房产信息挂靠在卖房网并成功售卖出去两套房产的第十天,白夫人那边始终都迟迟没有动静。 直到白色情人节即将到来的前一天,三月十三当日,她那许久未响的手机终于再一次响了起来。 电话甫一接通,白夫人那难得久违的趾高气昂声音便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明天找个时间出来。” “理由。” 没什么重要的事,姜娆不是很想单独和白夫人见面。 “江家已经不需要你了。” 姜娆几乎瞬间便秒懂了对方的意思。 挂掉这通电话没多久,她点开卖房网站查看自己的账户余额。 由于五套房她是一次性付完的全款,全款付清有打折政策,所以她降价销售得来的钱并不比买来时少上多少。 两套房共卖了一百七十多万,虽然不足尾款应得的两百五十万整,但她毕竟没有做完一整年,所以便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心中想的是只等明天,明天她就将账户里的钱提出来到银行卡,再从银行卡提出来背一袋子的现金在身边。 到时候天高海阔任鸟飞,霸总就是长着千里眼,也不会观察她这个从没未在他面前露过一次真面目的小喽啰。 她心中开心。 为自己终于不用再困局于这四方之地感到开心,为自己不用再每天带妆睡化妆防狼防止暴露身份而开心,为自己终于不用再担心以后会被虐身虐心而开心…… 而心中开心,再怎么压抑自我都会忍不住表现出来。 所以在晚餐的饭桌上时,她听他问:“你也在期待明天的到来?” 这时候的电脑软件还没有未来涉及的那么全面——无论中节洋节,只要是个节庆日子,那些软件都会提醒你明天是什么节。 加上身份使然,帮佣们不亲近她,亲近她的顾管家又不喜欢多嘴,姜娆并不明白男主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自从男主去过医院后,已经许久没有冲她发疯了,再加之两人维持着和谐友好的室友以及塑料夫妻关系,所以她不好不搭理他,因而轻轻点了点头。 动作落毕,她正想重新专注于眼前的粥碗,就看见他勾唇一笑,金丝边眼镜反着冷冽的光,“我最近对你好吗?” 姜娆正在进行的动作僵住,“嗯?” 就……就一般吧。 灯光明亮,将她木然甚至略有些呆的神情投影在他的眼眸当中。 他鼻尖轻哼,“我明天会早点回来。” 回来陪你过情人节。 见他没有揪着那个问题不放,姜娆将手边舀起的那一勺粥放心送入了口中,“嗯。” 随便吧,再怎么早,她那时也早已经离开。 与她无关的。 她往后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第25章 025 许是老天爷都在为她庆贺即将到来的自由,第二天一早,姜娆拉开窗帘,只觉天光明媚,是近些时日以来难得一见的一个好天气。 穿书以后,由于原书作者给女主安排的身娇体软人设实在磨人,姜娆不仅改变了自己的日常饮食,同时,为了提高自身气力她曾有一段时间整日都在房中练着瑜伽。 可后来她还是在淋过一场雨后飞速生起了病。 所以在病好以后,她便将瑜伽改为了晨跑。 不得不说,运动确实会提高身体机能。 故而今日虽是离开的日子,可距离她跟白夫人约定的时间还早,她的晨跑自不会落下。 早餐吃的是三明治加咖啡。 将自己的肚子填了七分饱,姜娆返回到二楼将睡衣换下。 她的动作明明不算多快,可待她穿一身夹着薄绒的烟灰色运动衫重新下了楼之时,男主却仍安然无虞的坐在他的主位上面。 ——这不是什么休息日。 男主毕竟还一丝不苟的穿着身西装。 ——这也不是男主平常的习惯。 她知道男主是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可毕竟同一个屋檐这么久的时间观察下来,男主除了不爱呆在房中喜欢在古堡内外四处晃悠以外,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过什么大的困扰。 姜娆朝外走去,走到古堡大门边上之时,第六感作祟,她的身体忽然紧绷了起来。 本是为了观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使她感到如此警惕,可回头的那一刹那空挡,却使她差一点便与他鼻尖相撞。 姜娆被惊了一跳,整个人险些就要向后栽倒。 但下一秒腰间一紧,她被他带入了怀中。 她的身高算不上矮小,但是霸总文里的男主设定一般没有低于过180的。 她的脸埋在他胸前,能够感受到他心脏起伏的跳动,也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 然而这本该令人安定的味道却使她分外不适。 她皱着眉推开了他紧靠的胸膛。 正准备道一声感谢,便听他说:“准备出去跑步?” 姜娆嗯了一声。 “顾姐说你通知她备了车,跑完步你打算出去逛一逛?” “嗯。” “记得早点回来。” “好的。” 她跟白夫人约的是下午两点,相信以白夫人风风火火的行事态度,只肖等他们两人交换完毕,白夫人就会立刻让江糖返回老宅。 ‘寒暄’完毕,姜娆敏感的发现他的唇角正微微勾动。 不知道男主在傻乐呵什么,她转过身拉开古堡大门打算出门。 阳光倾泻而入,稀碎又斑驳的从她头顶挥散向全身。 厉爵言愣住。 她多数时候从来都是披散着波浪卷发,但今日许是为了运动,她的头发虽然仍卷着,但却扎成了一个耸高的马尾。然而可能是在扎马尾时没有用心,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的脖间散落下来不少柔软的绒毛。 光斑投影在绒毛上面,散发着耀眼的光,勾的他心头瘙痒。 但是他却硬生生忍住了想要替她抚平容貌的念头。 只因 那一天在她走后,奶奶跟他谈论的那些话还言犹在耳。 那时的老太太侧卧在床边,“你跟糖糖之间没什么感情吧之前?” “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老婆子大你五六十岁,年轻时候国内那个环境可是封建刻板的紧,但就是这!你爷爷那个古板的老东西都知道在给我献够殷勤后,才提出想要跟我一起结成能够共同进步的好同志关系。你呢?你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你就想让糖糖给你生孩子?她可能答应吗?不可能的!不答应你难道还要用强吗?你要是敢用强不用糖糖动手我就能替她先打断你腿!” 这句话刚结束时他还混不在意,可是老太太紧接着叹了一口气。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硬要逼迫你做一件事,你会怎么对那个人?不宰了人家算是你那时候心情好吧?别说这是因为你脾气本身就差,脾气好的人也不会比你乐观豁达上多少。要知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记住老祖宗的这句话准是没错的。”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阿言啊,你喜欢糖糖吗?” “怎么呢?” “喜欢就用心对她,将自己的好展示给她看,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会喜欢你的。” 因这这些话。 所以他才会在回来的时候想着给她一个适应他的时间。 所以他才为她安排了今晚的一切。 结婚证上的她是江糖。 他的新娘却只会是她。 婚礼也只属于她。 过了今晚,她就是他真正的新娘。 现在,他还是不要随意动手动脚惹她讨厌了。 —— 姜娆的晨跑已持续半个月左右。 从二月末跨度到三月,从晚冬跨度到初春,她生生看着古堡周圈的草木冒出新牙,迎春开出鲜花。 然而她这副身体毕竟还是很弱,今日只不过跑了半圈,便有些气喘吁吁的受不太住。 停下来走了有百米远的距离之后,她正打算重新出发,忽听到侧旁的花丛中有声音从中传出。 这本不与她相干,奈何那声音中所谈论的话题貌似却与她有关。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办个小两口儿自己乐呵着玩的婚礼都需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等到真通知亲朋好友办个大婚礼时,那得花多少钱啊!” “夫人值得这么好的,你现实中见过几个比夫人更好看的女人?听顾姐说夫人卸妆更好看,我要是男人我也得宠着。” …… 姜娆一瞬间心便凉了。 听顾姐说夫人卸妆更好看?顾姐是谁,顾管家吗?顾管家看到过她卸妆的模样? 那顾管家会不会告诉男主?描述的具体吗? 通过那些描述男主究竟会不会猜到她并非真正的江糖? 办婚礼又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惊疑仅持续了三两秒的时间,她的心中便安定了下来。 过了今天,她就不在这里了,这些事又与她何干? 男主即使知道了她素颜的样貌,可是却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除非江家人将有关她的所有一切都抖搂出来。 而就算是知道她的信息,但这时候并非所有票件都需要凭身份证购买,再加之购票信 息又没有联网。全国这么大,她哪里都能去,又何必要害怕? 时间飞逝而过。 很快便到了下午。 别过司机,到达与白夫人约定的咖啡厅时时间正正好指向两点。 远远的,她就看到穿金戴银,身披一件藏蓝色貂皮大衣的白夫人坐在那里左顾右盼,满脸皆是不耐,而白夫人的身边坐着的则是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带着黑帽子、黑口罩,整一身全都是黑色系风格的女孩子。 在白夫人对面坐下,她问:“先提出违约的是你,即使你不给我赔偿,尾款也应该结给我吧?” “你做什么春秋白日梦呢?”白雨柔嗤笑,“现在老实换过来,你妈的赌瘾可能还有得救。不然就像你说的,未来究竟谁该给谁钱还说不准呢。” 古早文里的反派就是不经诈也没耐心。 姜娆本就没指望从白夫人手中再抠出来一份钱,只不过想要房款拿的安心又无愧,所以才多嘴问了那么一句。 不欲再与白夫人交流,她面无波澜的看向白夫人身边的女孩,“怎么换?” 四目相对,对方虽然仅露出一双眼睛,姜娆却立刻就从对方身上觉察出了一股熟悉感。 不为别的,只因她浓妆过后,与对方的眼眸间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然而她虽佛系人生,可眼眸中却时常闪着灵动。 真江糖却不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略有些自闭阴沉。 果不其然,对方许久都没有出声。 终究还是白夫人开口回答:“糖糖的妆已经画好,头发也只是盘在帽中藏了起来。你们去厕所换过装束就行,赶紧的。” 这边上演着换人戏码。 另一边的同一时刻,将一天的工作压缩在早间做完,刚刚回到古堡当中的厉爵言心头猛地一跳。 他的手心随即收紧,瞬时间却又有一株玫瑰上的硬刺扎进了其中。 鲜血几乎在须臾间便渗了出来,顾管家连忙从怀中抽出手绢递了过去。 厉爵言却没有接。 以为他因此而生气,顾管家忙道:“厉少,我会叮嘱帮佣和花匠接下来干活的时候多注意的,一定不会在发生这种事了,花刺也一定不会扎到夫人。” 厉爵言眸光晦暗的轻嗯了一声。 他从十八岁接手厉家以来,类似的警醒帮助过他多回,所以他才能将厉家产业扩大到了如此地步。 但今日却也…… 铃声响起的时候,姜娆已与真江糖换过了衣服。 姜娆原是不打算接这一通电话的,可奈何铃音挂断并再次响起来的次数足有三遍,江糖都没有朝装有手机的挎包看上一眼。 男主的势力有多大她是知道的。 她怕自己再不接通电话,将男主逼得急了,不用多久,就会有保镖闯入女厕寻找她的下落,故而只能按下接通按键。 而真江糖又在她的身侧,所以她只能又将免提打开。 电话甫一接通,对面的声音满是冰冷,“你在哪?” “东区的一家咖啡馆。” 她没有说谎,和他询问司机,对方告知给他的目的地一模一样。 但他仍旧觉得有些不对。 身上如同被寒意浸了骨,他抿唇,“回家来。” 第26章 026 对面的语气乃是命令式的,姜娆马上就要走了,自不会反驳男主什么,更是懒得再在心中吐槽他什么。 结束这一通电话,她将手机放入挎包,将挎包递给江糖。 带上对方递过来的黑色针织毛线帽,抬手的那一刹那,姜娆注意到了自己腕间那摆弄许久却始终无法摘脱下来的金镯。 “这镯子是马奶奶给的,不知道用的什么机关,我去了多家首饰店都没办法摘下来。”解释完毕,她想了想,道:“但请你放心,一个月以内,我一定想办法将镯子取下快递给你。” 话落,正打算先一步转身离开,身后在此时传来江糖的声音。 “他对你不好吗?” 这个他不用言明两人都知晓代指的谁。 “豪门太太当起来不舒服吗?” 江糖嗓音略粗,声音和姜娆先前为了能更好的模仿她,在网络中所看的那些有关她的采访并无太大差别。语气虽然平静,可听起来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她的冷漠。 姜娆想起了原文中关于这个姑娘的人设。 ——她明明是个红二代,却被黑导致抑郁。 她明明是属于自己的未婚夫,却因病只能让替身帮自己领证结婚。 她明明病好了回家该将一切都搬向正轨,却由于男女主在虐身虐心过程中互相爱上了对方,成了多余的人。 她明明可以忘掉男主这个渣渣,可是却又在白夫人的挑唆教导之下,一步步走上了恶毒女配的道路。 有白夫人的前车之鉴在前,姜娆知晓这个文中反派的人设究竟有多么固化。 因而此刻虽然还没有发生那些原文中不好的事,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清楚,免得女配误会,从而做出伤害她的行为,“他最近才搬回来住的,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接触。而且这个位置本身就是属于你的,我拎的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对他没什么兴趣,你放心吧。” 姜娆这时已全副武装完毕,整个身子唯有一双手与一双眼裸/露在外。 听她这么说,江糖低落的情绪稍稍退却许多,然而当面对着眼前这张跟自己看起来并无半分差别的脸,她却仍有些感到厌烦,“镯子不用还回来了。” 说完这句,她便拉开厕所格挡的门,当先走了出去,姜娆怔了怔。 待追着江糖的脚步朝外面走了一段,这才发现沿途当中无论是洗手台还是走廊都遍布着人。 镯子姜娆自然是不会要的。 她已准备好待会儿就将卖房网站中那售卖两套房所得的账户余额给提取出来,那时候白夫人跟她之间的关系算是两不相欠。而这镯子就是再不值钱,凭借着这精巧的工艺与真材实料的打磨,也至少得十来万才可能拿下。她没道理多拿别人一分一毫。 再加上这东西是老太太留给他们厉家媳妇当做传家宝的,她看到时候总不免想起自己在原文中的角色是个逃妻,且她早已决定往后避免跟男主之间的任何交集,收下这东西算是个什么事? 可是当想到自己如果拉着江糖解释清楚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必定需要花费许多精力时间,而她现在的行为如果硬要掰扯的话,也能算是在逃跑做逃妻,她不免失了解释的兴致。 罢了,等到时候她直接将镯子寄回来就好。 现在暂时先不要再多生是非了。 面不改色的从白夫人身边走过,待在门外看到那载她来此的司机 将车停在路边正面向着路边的垃圾桶吸烟,她忙搭手拦下一辆车顶上挂着‘空车’的出租。 坐到车上后,说道:“师傅,去火车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法则不适用于古早逃妻文。 一般来说,无论女主待在哪里,男主都会将她顺利找出。 所以离得越近,‘死’得也就越快。 她不确定江糖的到来会不会帮她摆脱剧情,但即使摆脱不了剧情,她也不希望自己‘死’的那么快。 最起码在一个男主势力较弱的地方,她还能够‘垂死挣扎’一番,可若是继续待在a市这个男主大本营,她就只能真的等死了。 她生平的志向虽然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混吃等死,但却不是真的想死。 日夜交替,夜晚如期而至。 姜娆买的是去h省这个全国第一人口大省的火车票,由于这身娇体软的身体拖累,她只有购买卧铺才可能忍受这长达十余个小时的车程。 最近的卧铺出发时间是在下午六点整,候车期间,她在火车站附近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订购了一间大床房,将属于江糖的妆卸下,用比她真正肤色要暗沉两个色号的粉底液打了个底,画了个粗眉。 一白遮百丑,一眉毁所有。 变黑了的她虽然五官依旧出色,可却由于那道黝黑加粗的眉毛影响,整个人看起来不再如素颜时那般打眼。 六点刚到,火车启动出发的轰鸣声便出现于她的耳畔。 感受到身下车厢的移动,她长出口气。 永别了,男主~ 我可去你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婚礼吧! —— 姜娆走的行色匆匆,白雨柔是看到了的。 可她看到却懒得去管。 西区的项目迫在眉睫需要江家拿下。 只有拿下那个项目,江家才能从银行借到更多的贷款。 只有借到更多的贷款,才能用那些贷款去解决城东烂尾楼改造项目中由于次品物料原因所造成的人员伤亡问题,才能保证江家不被房地产行业所排挤开来。 所以她对着江糖叮嘱,“糖糖,回到老宅后记得听厉少的话,讨得他欢心,家里的生意才有得救。” 江糖木着脸看她。 白雨柔瞪一眼她,“回答我啊,你听懂了没?” 江糖转身朝外面而去。 见她如此行事,白雨柔一口老血卡在喉头出不来又咽不下去。 然而自己的女儿没有比自己更了解的人了。 糖糖自小到大都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她从没有忤逆过她,想来现如今虽然患有病症,也绝不会忤逆她的。 姜娆先前的猜想没错。 该叙的旧早在昨日于机场接到江糖时,白雨柔便已经叙过。 且还叙的浑身是气。 从没想到抑郁症这东西居然还能越治越让患者变得不听话也不喜欢吭声了。 所以她没什么话想要跟江糖再说。 追上江糖后,她检查一番看对方的妆容穿戴几乎和之前的姜娆一般无二 便放下了心,紧接着带着对方坐上她来时的车朝半山古堡而去。 到达半山古堡差不多已然有三点左右,古堡外的花草植株似乎在进行着一年一次的大整修。 将车开直古堡前的那一段距离,透过窗边,她不止一次看到花匠园丁们攀爬扶梯在修剪着路边的各类植株。 带着江糖朝古堡内部而去,迎面就碰上了那个什么事都喜欢公事公办,从来不将她是这座古堡主人丈母娘身份放在心上的顾管家。 她本不欲搭理这个不人情世故的老女人,老女人却拦下了打算跟着江糖一起上楼的她,“厉少说了,如果夫人回来了请夫人跟我先去一个地方。” 既然是厉少吩咐,白雨柔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然而待她跟随在江糖身后想要一起去时,顾管家却又道:“厉少知道夫人今日去见白夫人您,猜测到有很大几率您也会来,所以给您也安排了地方,但是和夫人要去的地方并不相同。” “什么地方?” “您先在这里等等,我将夫人送上去后会回来帮您引路的。” 顾管家果然没说假话骗她,待送江糖上到二楼之后,没多久就带着她去往一楼的一间空房。 空房内什么家居都没有,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走进其中后,她正打算问厉少让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嘎噔一声凭空而出。 再转头时,只见不知何时顾管家已将房门紧锁。 “厉少说了,请您在这房中好好回想回想有没有做出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如果有的话,请您再好好想想您打算如何弥补他。” 闻言,白雨柔先是一愣,“我没有。” “厉少说了,请您好好的想。” 话音落,只听房间外响起了哒哒哒的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声音。 她将房门拍个不停,果不其然,外面再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双腿不可自控的抖了起来。 厉少这阵仗…… 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打算如何弥补他? 她哪里敢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如果有,可能也就只有她雇姜娆替代糖糖来结婚的事能够算得上一件。 厉少不会真……真知道了吧? 室内虽什么都没有,但是吊顶的灯光却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可这还不如黑暗来的好。 最起码在黑暗当中,她不会从脚下的影子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窝囊狼狈。 她心惊胆战的度过了一段难挨的时间。 在手机电量即将被她时不时按亮看时间给消耗殆尽的时候,房门边上终于传来了动静。 这时的时刻已然快要逼近八点。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她抬头朝门边看去。 三月了,早春已来,天气已没那么冷。 更何况她身处如此密闭的环境中,本更不可能感受到一丝丝冷意。 然而看着来人的那一身穿着打扮,她却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同被浸了寒冰,浑身下无一处不冷。 半响,她嘴唇嗫嚅,“糖糖,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第27章 027 脸还是那张脸。 人还是那个人。 只是这张脸的主人穿着打扮已不再是什么呢绒大衣配及胸卷发,而是一身洁白合身婚纱配秀气盘发。 白雨柔心中发寒。 这明显是一副婚礼现场才应该出现的装扮! 不出所料,她这已然变得木讷不堪的女儿虽一直在注视着她,但是却并没有出声回答她的问题。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开口再问一遍时,糖糖身边的人开口给了她回答:“我让她穿的。” 男人声音冷冽,其间并不含有一丝一毫对待长辈尊敬的语气。 白雨柔却不敢质噱,不仅不敢,她反而还得赔笑,“厉少。” 厉爵言牵了牵唇,“想好你究竟哪里做的对不起我了吗?” 白雨柔的心再次宛若坠入冰窖。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只有关于替婚这一事她做的对不起厉少。 但是她却不敢这么快就承认,谁知道厉少是不是在吓唬她诈她? 所以她讪讪道:“厉少,你不要再开什么玩笑了。我哪里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 厉爵言嗤笑一声,转目对向身旁站着的人,“白雨柔说没有,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不知是否是因为肾上腺素急剧攀升所带来的错觉,白雨柔敏感的察觉到男人在问这一句话时声音要柔和上许多。 她整个人心跳加快,就怕现在这已然开始有些不受控的江糖会给她乱整些什么幺蛾子。 然而下一秒,江糖开了口,“没有。” 白雨柔微微松一口气。 可还不待她彻底放松,便见厉少那稍带笑意的面容就这样彻底板正了起来。 “顾姐。”他叫道:“将卸妆工具拿来,帮她卸一个妆。” 话落,他的指腹攀上身边之人那从头至尾都没有变化一丝表情的面郏,“乖,卸个妆,卸完妆等所有事情都真相大白,我会给你一场最完美的婚礼。” 事情进展程度如此明了,白雨柔就是再怎么想要欺骗自己,也欺骗不来了。 能有什么事会需要糖糖卸妆才会真相大白? 当然是替身与原主间身份错位的事。 她咽了一口唾沫。 片刻间,忽然想到糖糖在今日已与姜娆换过来了。 这是否意味着能就此糊弄过厉少? 顾管家走到江糖面前。 她不知道厉少这是在发什么疯,也不知道厉少今日设计这一出的目的究竟为何。 但这一切似乎都与夫人面上的妆容有关。 和夫人相处这么长时间。 她知晓对方是一个不喜欢惹事也不喜欢找麻烦的性子。 她更是有些喜欢这个跟她女儿年龄都差不太多的小姑娘。 但是她每月是从厉少手上领着工资。常言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她没道理忤逆厉少的意思。 所以在走到对方面前后,她将卸妆水浸湿化妆棉,道:“对不起,夫人,冒犯了。” 接着便将化妆棉湿敷在了对方的两只眼上。 余光察觉到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将眼眸投递在自己的身上,顾管家难得有了些紧张。 可她还是有些不以为意。 夫人素颜的状态她曾经看到过,也是她运用着娴熟的化妆技巧重新替夫人画了一个略有些斑驳的‘脏妆’。 半分钟后,两片化妆棉被她使力按了一下后从眉须两边带过,正打算转身重新揪几片化妆棉为夫人卸去全脸的妆容,可当面前之人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她不由愣怔。 “这……厉少?”她声音抖着道。 厉爵言轻嗯一声,“眼睛旁边没有全部卸完?没事,你慢慢卸。” 顾管家不知该哭该笑。 男人们果然对于化妆这事一窍不通! 这本身就是专门用来卸眼周唇部的眼唇卸妆液,湿敷了这么久,无论再怎么难卸的防水妆容都该被一下带过,根本不可能发生没有卸完这种事! 可 她真怕自己出了岔子。厉少看起来对这件事很看中的样子。 可是当第二个半分钟过去,看着眼前那洁白如新的化妆棉,以及夫人那跟刚刚看起来无甚区别的眼周,她只能道:“厉少,夫人的眼周卸完了。” 室内静谧无音。 顾管家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厉少面上带着褪不尽的阴霾。 她曾从他的脸上看到过数次这种表情。 第一次是在他父母亲去世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他被厉老爷子用身体威胁着娶夫人的时候。 第三次是在厉老爷子去世的时候。 再然后就是这一次了。 他其实长的并不可怖,褪去了那常备于眼周的金丝边眼镜,他还是一副少年模样。 虽穿着西装,可是胸前却轧着一朵婚庆用绢花,是一个期待着婚礼的大小伙子而已! 顾管家却有些害怕他这模样。 他发起疯来,鲜少有人能降的住。 总像是要拉着这整个世界与他一起同归于尽似的。 白雨柔也感受到了有些不对。 可她单独一人在这房间内被关了许久,整个人从刚刚开始到现在都是懵的。 被男人的表情给吓到,慌乱之下,她道:“厉少,糖糖从小就长这样的,你们俩之前年年过节都见面,最近几年虽然你们都忙,但女孩子家十八岁就定型了,你再好好想想,她从前的样貌就是这样的啊。” 话音落,却见男人的眼眸再黑一分。 须臾的功夫,就在顾管家想要用普通卸妆油替夫人将全脸的妆容全部卸下之时。 厉爵言抿唇笑了,“我哪里可能不知道江糖从前长什么样?” 他走上前,顶着白雨柔那一闪而过的松气表情,从西装内里虚掏一把,一柄小型p229手木仓出现在了掌中。 拉开保险栓,他抬手对向白雨柔脑门,“说,她在哪?” 太阳穴上被顶着的触感不似作假,白雨柔险些就此晕厥过去。 可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如果真的晕厥过去,等候着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医院治疗,而极有可能就是这一粒木仓子。 她声音发虚,“她……她是谁?厉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称呼都不自觉产生了改变。 “今天早上出门的那个假江糖在哪儿?” 白雨柔身子一个踉跄。 她这时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 她被关傻了,只注意到了糖糖跟厉少穿的奇怪,却没有去细究这份奇怪到底是因何人而起。 从领证开始,出现在这老宅中的糖糖就全都是由姜娆所扮演。 厉少想要真正安抚‘乖’的人,厉少想要准备的这一场婚礼,自然不可能是为了真正的糖糖! 她整张脸涨的通红。 不用说明,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对与心虚。 “厉少我……” 哪想刚刚出声不过刹那,她额间正顶着的枪支便瞬时离开她的头顶,随即‘bang’的一声响,易碎物料与地面碰撞发出的稀碎声音出现于耳边。 白雨柔忍不住闭眼尖叫出声。 等到再睁眼时,只见这间囚禁了她三五个小时房间内,吊灯便再也发不出任何亮光。 她虽惊恐,可视线忍不住投向眼前的男人。 他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她在哪?” 他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白雨柔颤栗着道:“我……我给她打电话。” 她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没一会儿,铃音响动的声音便从耳边传来。 而那道铃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江糖手中所拿着的手包。 余光瞅见厉少脸上那可怖的笑,白雨柔连忙按断,“打错了,打错了,这个才是。” 然而这一次按下号码之后,得到的结果却还不如刚刚。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白雨柔这时再也绷不住了。 &n bsp; 她一瞬间跌坐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宛若筛糠。 然而厉少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对她进行终极裁决。 鼻尖中渐渐弥漫香烟气息。 人都是有自救意识的。 良久,她梗着脖子扒住男人的腿道:“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既然之前的她是我带来的,这次我也还会将她带到您的面前。我有方法的,您相信我。除了我,没有人能将她再带到您的面前。” 厉爵言微微眯了眯眼。 他吞吐一口烟雾,将手中的烟卷扔在地上踩灭,“她叫什么名字?” “您不杀我我就说。” “她叫什么名字?”他又强调了一遍,声音中已有些不快。 白雨柔咬牙,“姜娆。” —— 姜娆现在不怎么差钱,她虽然还没有将卖房网站中的钱款提出,但是白夫人付的定金却有一部分尚且存放在她的银行卡当中。 早在乘车之前,她便专门取出了五万块放在她随行的包中。 故而为了规避身份证的检查,她虽然不得不选择乘坐火车这种不需要身份信息联网的交通工具,但给自己买的却是最舒适不过的软卧座位。 可再舒适的位置也难以让她这宛若豌豆姑娘的身子骨感到满意。 从六点上到车上后,她只有前头一个小时左右尚且觉得还算能挨,刚过一个小时,身下便觉得有些实在硬的慌。 起身寻找列车员购买毛毯的中途,不小心遇到了在两辆车厢连接位置抽烟的男人。 她虽快步而过,可仍是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感觉稍稍好受了些。 哪想到毛毯买完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鼻尖一痒,一个喷嚏竟再度打了出来。 “小姑娘感冒了?”下床有个跟马奶奶看起来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问。 姜娆摇头。 “那就是有人想你了!”老太太笃定道。 姜娆不言,仅抿了抿唇便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 她虽不知道男主是怎么想的整那劳什子的玫瑰婚礼,但即使用小拇指头想,男主在法律上的合法妻子也是江糖,婚礼自然是为了江糖而办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而她和男主共处一个屋檐时度过了那么多平静的日子,没道理这刚一换过来,男主就发现江糖不是她,从而想她了? 虽将被褥铺在了身下,并在身上盖了一层毛毯,可许是刚刚吸到的烟气还没有使她缓过劲来,她躺在铺上许久,都没有感受到睡意。 这时候虽不如十年后智能手机通讯那么发达——无论走在哪里,身边四处都是低头党。 可到底进入了通讯时代,手机上还是有不少类似贪吃蛇、俄罗斯方块等的单机游戏能够打发时间。 闲来无事,她从自己前些天收拾整理出的原主物件中将原主的手机掏出。 诺记的经典开机画面一闪而过,不待她从程序中寻找出游戏界面,噔噔噔的短信提示音以及来电显示通报音便不断的于耳边响起。 她前些天在找到这部手机的时候曾接收过一大批的短信以及来电记录,顺便还将白夫人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未料到这才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又有这么一大堆的东西来烦扰着她。 她随意点进了信息栏。 一眼扫过,见大多数的短信都来自于备注有[妈妈]这个昵称的号码。而那些号码之后不是催她打钱就是催她回电话,她就没兴趣再往下看。 手指按压键盘正打算返回主界面,可能是手滑缘故,荧幕界面却显示出了下一条短信。 [大哥:妈说你出国了,可我看她赌的厉害,根本不可能有钱送你出国,你究竟在哪?]这便是男二出场了。 穿书以来,姜娆虽然总是迫于无奈往主要剧情发生的地点去跑。 可由于她本人走的路数和原剧情并不相符,故而很多应该出场的男配女配暂时都没有在她面前晃悠。 比如那个给她发送了‘厉少,不……不要……我们不可以这样’语音的男主爱慕者女配,又比如此刻这个给她发送来关心短信的大哥。 大哥确实是女主的大哥,然而却不是什么亲大哥,而是由于姜父姜母早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怀上孩子 ,从孤儿院中办合法手续领养回来的一个大哥。 姜家破产,姜母自暴自弃,这个大哥却没有放弃。 小说的后期他不仅替姜母将所有的赌债全都还完,且还在短短三年功夫内便将自己的创业公司发展至行业领先,仅差一步便可上市。 当然,他之所以成为男二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能力。 更是因为他对女主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姜娆不想接触男主,却也不想接触男配。 男主爱的是女主这一张脸,男配爱的则是女主跟他多年相处中所产生的那些细微感情。 他们一个让她感到病态。 另一个妄图得到的感情她不是原主她不想回应。 将决定做出,姜娆便不再想这件事情。 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游戏,本以为自己最起码能够坚持上十局,可才不过刚刚过去了三局,被未来那些种类不同画面精致手游所荼毒的她便感到疲软乏累。 将手机放在枕边,正打算进入睡眠,一道铃音在这时响了起来。 超旁一撇,见来电显示中显明正是她这大哥所打来的,念头早已坚定的姜娆没怎么犹豫便将通话按断。 可没一会儿,电话便又再次响了起来。 她按。 没一会儿,它响。 她再按。 没一会儿,它又响。 就在姜娆打算重新将手机按关机时,下床的老太太又再一次开了口:“小姑娘,你看看,我就说有人想你吧,别拗着了,接吧,要不是因为关心你,谁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拨一个打不通的电话呢?就是呕气不想搭理,报一声平安也是好的啊。” 姜娆怔了怔。 不能否认老太太说的确有些道理。 她这人生性懒散,很多时候为了省时省力总选择最高速有效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但是如若做那件事的利大于弊的话,她也无所谓做与不做。 男二不如男主那般痴缠,且他的感情也是在男主对女主虐身虐心的过程中被激发出来的,此刻的他,尚且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女主的感情并不单单只是兄妹之情。 所以想了一想,姜娆终于将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甫一接通,两边均无人说话。 过了半响,姜娆才听到对面道:“在哪?” 他的声音略有些晦涩,可也能从中听得出来是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 姜娆正打算将话题扯向正轨以转移这个询问目的地的问题,头顶的喇叭却在这时传出了声音。 “列车即将到站k市,请即将到站的旅客朋友们准备下车。” 姜娆:“……” 姜裴:“在国内?” 已然暴露出的东西没有任何狡辩的意义,姜娆嗯了一声。 “哪个城市?我去找你。” 话音又是刚落,广播又一次被列车员打开,从内传出播报的声音。 “旅客们先生们大家好,本次列车k1……” 姜娆的眼睛倏然瞪大,可她反应机敏,一下子便将电话挂断。 只觉男主有毒,男二其实也有毒吧。 好不容易等列车播报完毕,电话便像掐点似的再度响了起来。 姜娆叹一口气,这次没怎么细看便将电话接了起来,“哥,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能好好照顾自己的,我的具体行踪暂时不方便告诉你,接电话是为了向你报一声平安,我现在很好。” 话音落,电话对面沉默半响都没有出声。 荧幕在这中途甚至都已然熄灭。 若不是由于通话质量不好导致的细微嘈杂时而出现于耳畔,姜娆险些以为这通电话已被对面抢先挂断。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终于响起了对面那人开口的声音。 “姜娆。”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 姜娆心头咯噔一跳。 “你现在很好啊?可我很不好。你去哪了呢?” 第28章 028 这次的电话姜娆比之前挂的还快。 不仅挂的快,她还将手机后盖扣开,将电池取了出来,并将藏在其中的sim卡掰折扔在了垃圾桶中。 她做完了这些本该安心,可是在闲下来的空挡,脑中却总是不可控的一次又一次出现他刚刚所说的那一句话。 “你现在过的很好啊?可是我很不好。你去哪了呢?” “我很不好。” “我很不好,你去哪了呢?” “你现在过的很好啊?” …… 那声音阴沉眷恋,在没听到之前,姜娆从没有想过一道声音竟能同时表达这两种本应怎么都不沾边的情绪。 姜娆是心大,可是心再大,这时候也不可能不紧张。 而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总是容易疑神疑鬼。 列车到达那所谓的k市,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朝列车门边行去。 本打算顺着列车门将手机扔出车厢,可是当看到那站于一侧把着门的列车员,她只能收起自己这个怎么操作都会看起来很诡异的想法。 罢了,等自己下车的时候再将手机扔掉也不迟吧。 h省那么大,人口又那么多,即使男主知道了她所在城市,想来也没有那么容易能找到她。 转身重新朝列车中走去,她却发现那位于她下铺的老太太此时此刻正在紧赶慢赶的收拾着行李打算离开。 “您这一站下?” “是啊。” 姜娆到底有些介意这被男主打过来电的手机。她想了想,道:“我这个手机坏了,想要扔,但是我还没到站,您能帮我带到车下扔了吗?” 老太太本就上了个厕所上过头了赶时间,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见她人虽然长的黑,但是眼眸亮闪闪的,眉峰也黑黝黝的看起来是个老实孩子,于是没想那么多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k市的停靠时间是十五分钟。 赶在十五分钟的末尾,老太太终于拉着自己的行囊出到了车外。 列车再次动了起来,看着老太太的身影渐行渐远,姜娆目光上移。 耳边这时再次响起列车播报,“旅客们先生们,现在的时间是晚间21:08,本次列车k1827……” 后面的播报姜娆已不再注意。 她望着天上难得一见的满月,许久,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道。 未来会更好的。 一定会。 —— 许是满月保佑。 虽然晚间睡觉时所处的环境不好,可姜娆难得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的她有些奇怪,原本纤弱的身子骨像是得到二次发酵一般肿成了一个发面馒头。 然而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人吃多了明明应该即长胖又长力气,可是她却仅是虚胖了起来,整个人浑身乏软无力。 就连她刚刚穿过来接手那一副随时都要病秧秧栽道在地的身子骨时,都不曾感觉到这般疲累。 男主对她的反应也是大不相同。 他不再如前期那般在梦中虐她身心。 也不再如后期那般面对她时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与欲望。 虽然每晚都搂着她入睡,但却不怎么对她动手动脚。 梦中的时间第一次得到了快进。 那是一个晨光初熹的清晨,陷入惫懒的她难得早起,打算推开别墅门下到楼下吃饭。 然而人不过刚刚贴近门边,便听到并未关合紧实的门外传来两人对话。 “她不喝这种汤,看见了只会想的更多,你以后别做了。” “娆娆流产过那么多次,就是因为没有好好养着!你起开,这次我说什么都得亲自帮我孙媳妇调养。你不想要抱儿子,我老婆子还想要抱孙子呢!” 她那时瑟缩在门边,视力却很不错,余光能穿的极远,将他面上的痛苦颓然看 的一清二楚。 他说:“她明明是个易碎的瓷器,我却把她当成了怎么磕都磕不烂的顽石,想要将顽石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笑,面上尽是苦涩,“奶奶,不会有了,是我害了她。” 姜娆第二天清醒之时,天色刚刚蒙蒙亮。 她心中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更是奇怪,昨夜怎么会又一次做了剧情结束后的梦。 她早就猜到是由于男主的虐身虐心女主才再难怀上孩子,这梦做的可真是多此一举。 她下了火车。 只见旭日从东方缓缓升起,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因为睡梦所带来的阴霾而驱散赶开。 她这时其实已脱离了剧情,最起码原著中的女主逃跑的时间从来没有她这么久过。 她心想。 她小心一点,谨慎一点。 男主就绝对跟她未来的生活没有半点牵扯! 她绝对不会落到和女主一般相同的结局。 她走出站外。 与此同时,a市某半山腰古堡建筑群,厉爵言紧闭的眸子倏然睁开。 他从前从来没有将怀不上孩子和那些他在梦中与她‘斗智斗勇’、‘相爱相杀’的场景结合起来。 但他现在忽然有些明了了。 她明明那么柔软娇弱。 人工降雨带来的一场小雨都能将她淋得生病。 养了许久才从个病怏怏的小可怜重新恢复成精神饱满的样子。 然而梦中的那个他却跟个傻/逼似的那么对她? 他从小记性就好。 拿起枕边的手机将昨日那个号码再度拨打一遍,听着耳边那‘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系统提示音,他脸色难看道:“还没开机?关机了老子也会找到你的信不信?” 可是他该怎么找她呢? 警察局他早已联系。 那边告诉他她的身份证件在近些时日内并没有联网活动。 银行他也早已联系。 可是她除了昨日在a市银行中取了一回钱以外,便再也没有使用过银行卡了。 他混不知味的吃着早餐,顾管家走到了他的身边道:“厉少,有人给白夫人打了电话,白夫人喧闹着说要见您。” 这时候八点左右。 时间过去了一晚,白雨柔亦被带到第二间亮如白昼的房间关了一晚。 她怕死了那明亮不灭的房间,这让她睡不着,心亦静不下来。 孤独使得人反应机敏。 当她听到房门边上发出响动之时,她忙从原地站起,“厉少,我告诉你姜娆坐的是哪趟车,也告诉你姜娆的目的地是哪,你放了我好不好?” 厉爵言眼眸暗了暗,“逗老子玩呢?” 电话接通那一刹那的gps定位虽然检测到了手机的信号发送源是在k市,可全国上下一天到晚有那么多辆车经过k市,它们驶向的方向与终点站均是不同。 他都查不出来她坐的是哪趟车目的地是哪,白雨柔能知道? 然而事实证明白雨柔确实是知道的。 她这时已然被逼到了绝境,不敢再故弄玄虚,于是颤抖着手将手机递出,“您打一下通话记录上的第一个电话试试。” 电话甫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了一道老迈的声音。 “是那个女娃娃的家属不是?你赶紧给个地址我把手机给你们寄过去,这么好的手机崭新崭新的,那女娃娃绝对是弄错了所以才会让我把手机扔了,这我可不能够的。” “喂!喂!” 厉爵言连忙应声,“我在听。” 他的脸上如同三月乍暖,阴雨放晴。 他就说他会找到她的。 她逃不掉的。 第29章 029 “你在听就好啊,我话只说一遍,长途电话费很贵的啊。” “第一,待会儿给我编辑个短信把地址发过来,我到付把手机寄给你们,这几千块钱的东西呢,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弄混让人给乱扔了啊。” “另外你要是联系上了那女娃娃,告诉她c市很不好混的啊,那里人多,三教九流的势力就多。哎呦,你说那么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一个孩子,你们这些家里人是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闯荡的啊?” 电话挂断许久,厉爵言才将手机移开了耳边。 他没有发送什么短信,而是在良久之后,对着身边的顾管家道:“将势力都派到c市去,所有人的任务都只有一个,找她。” —— 午间时分,姜娆已然找到了住的地方。 h省虽然是一个人口大省,可是其省会城市c市却尚处于发展当中,市内的物价不高,租房成本亦是不高,故而姜娆仅花费了三千块,便签下了一纸大学城附近的押一付六民房租房合同。 生活用品更是便宜,两百来块便让她为自己换上了一床崭新的被褥以及不少洗漱必需品。 忙活的活其实并不算多,然而在将房间里里外外都彻底清扫了一遍后,她这副几乎从来都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活身体还是被彻底累趴下了。 躺在床上,她撑着双眼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她虽然离开的突然,但并非全无打算。 之所以将此行目的地定在c市,是因为c市人口众多,就算男主反应过来了想找到她也需要花费一番大的力气。 之所以将租房的目的地定在大学城附近,是因为她知晓待在国内不是长久的方法。根据原著作者的设定,男主的势力或多或少在每个城市都有所分布。 所以她最终的目的地其实是国外! 可是想要在一个国家长久的待下去,除了使用旅游签证非法滞留以外,也就只有通过留学、技术移民、嫁人拿绿卡这三种方法才能办的到了。 然而技术移民她没什么技术。 原身的学历虽到了大学,可这大学读的是中文系不说,还根本就没有读完,中途便因为姜母的赌债选择了休学做替身。 嫁人拿绿卡她更不会考虑。 世界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想要得到什么,总会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她不是感情骗子,也付不起那一份代价。 所以她选择了留学这条途径。 姜娆知道这条途径没有那么简单,不仅需要财力的支持,且至少还得需要一年的准备时间才可能获得国外的录取通知。 但她不怕。 她这时暂不打算将卖房网站中后台所存余额从中取出。 毕竟霸总男主一般都日/天/日/地,随随便便都能将一个与其生活毫不相干之人的银/行/卡信/用/卡进行锁定冻结。但那些钱早晚会是她的,她只等一切准备就绪,再将那些钱取出用作出国便行。而她手头上的那三万多块钱听起来虽并不算多,但是在物价如此低的这个年代,支撑上一年半载绝对没什么问题。 至于这一年准备时间内身份可能会暴露的问题…… 且不说她早已由于心中犹疑,担心手机上被白夫人做过手脚安有定位,从而将手机拜托给了那位目的地是为k市的下铺老太太扔掉。 就说男主即使真开了天眼知道她在c市。 c市这么大,她租的这城中村在室内不说能有一百,却也足足有几十个了。 而房东只看了一眼她用眉笔稍稍将脸颊涂的有些黝黑的身份证,便收钱收的很是利索,将她现今所处的这个小单间租给了她。 身份证没有登记,租房合同没有签署。 她不相信自己将脸涂黑,眉毛涂浓扮丑后,不用银/行/卡,不用身份证,男主可能在这诺大的城市找得到她? —— 姜娆第二天就跑去当地的留学机构咨询了留学相关事宜。 万幸的是,这虽然是个书中世界,但除却男女主的设定不像是生活中能够真正遇到的常人以外,其余的一切都和现实世界没什么差别。 留学当然需要考托福雅思,而没有哪里是比大学图书馆更适合温习背书的地方了。 所以从留学机构出来后,她就提溜着一袋厚厚的留学资料朝c大奔去。 这时候一切监管都不如未来那么严,只要你长的不那么老气,就能混进去大多数校园。 姜娆虽然将脸抹黑了,但她的五官在那里摆着,自不会被拦住。 她一连多日都去 c大看资料复习英语。 幸而现实世界的她刚考过六级没有多久,托福雅思需要考的内容以及习题方式虽然与六级不同,但语言都是相通的,她练习起习题来来并不怎么会怎么吃力。 只是不知是怎么了,她的身体又害了毛病。 一连整个礼拜,她的喷嚏都打个不停。 大医院检查需要身份证联网,故而她只能去路边一些口碑较好的社区医院进行检查。 然而连跑了多家,每一家大夫给出的答案都极为相同——“小姑娘着凉了,多喝点热水,晚上好好盖被子就行。” 姜娆喝了快一星期的热水。自觉的就跟有人监督她似的,无论早晚,每日都谨遵医嘱。 她不知道自己是喝水喝好的,还是身体的抵抗能力终于上线为她把紧了关,总之,在天气已然回温到可以单穿一件卫衣出门的日子时,她终于不再打什么喷嚏了。 这时候距离她逃跑大概已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由于江糖是从M国治疗归来,故而姜娆的留学意向更倾向于去往Y国。 留学机构给她的建议是如若想申请M国的学校便建议考托福,如若想申请Y国的学校便建议考雅思。 雅思每一月都有多次考试,她所报名的时间正好与自己喷嚏停止的时间不期而遇的撞在了一起。 她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 果不其然,当日的考题难度虽然不低,但里面许多题目却与她曾在参考资料中刷到的真题很是类似。 许是知识掌握的不错,持续四个小时的考试并没有使她耗尽脑细胞头晕目眩,但由于八点半便进考场,临近一点半左右才终于从考场离开,隔过了午饭时间,她的身体到底感到有些难受。 不动起来还好,一动起来浑身都在喧嚣着‘好饿好饿’! 自来到c市以后,由于担心男主的势力能够调集公共设施中的监控,所以姜娆外出之时从来都穿着低调,又从来都会在自己的巴掌脸上加一只黑色口罩。这时候的气温虽然已经回暖,可到底刚经过寒冬,有些怕冷的人并没有将口罩摘取下来,故而她这副打扮放在人群之中并不算有多么显眼。 她也从来不在外面吃饭,并不是因为吃不起,而是因为外面的餐馆卫生问题难以把控,这具身体是极其容易生病的体质,她不敢在外面随便折腾。 但今日实在是饿得难受。 她走进地铁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伫立在电梯口旁边的burgerking。 快餐店的卫生虽然总是被媒体拉出来鞭笞,但这种连锁企业,真正拎出来和外面的小餐厅大排档相比较的话,到底还是要胜上许多。 她向来是个活得很随心所欲的人。眉头蹙紧了五秒,心中便下了决定。 吃吧。 餐厅里的监控不属于公共设施。 且快餐店虽然紧靠着地铁站人来人往,但男主到底是个霸总,出入所乘豪车低于千万都不符合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就在她恰好吃个汉堡的功夫,男主就跟她不期而遇了呢? 她点了个皇堡套餐,加钱将套餐中的可乐换成了果汁。 餐好之后,本想寻个坐在中间的位置,可空位只剩靠近玻璃橱窗尾的那一个了。 不过橱窗尾的玻璃被logo图案遮去了大半,即使她坐在那里,外面也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她一个大概的轮廓。 故而她不再纠结什么,赶紧将这最后一个空位给抢占了起来。 她饿得狠了,吃的细致又专注。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吃到半途唇腮皆鼓的时候,那时正从电梯口下来的一个男人曾盯着她的侧脸许久不动。 男人西装革履,表情严肃。 小张的嘴里不断叨叨:“厉总,我们现在已经迟到了三分十八秒了。” “嗯。” “厉总,嗯的意思是……?” “嗯。” 小张简直不知该哭该笑,但他是真的心急,“厉总,您想挤地铁体验人生我没有意见,但是环城国际的张总还在等着您呢。” 厉爵言极想回应一句是他重要还是老子的心肝重要? 但是这么长时间的找寻以来,他曾不止一次在街上看到跟她侧颜相似的女孩子,然而待那些女孩子将正面脸对向他后,她们却都不是她。 更遑论今日这个除了大概轮廓相似外,其余无论眉眼还是肤色都跟她没有半点相同的人? 真他妈艹了! 她到底在哪啊。 第30章 030 到底是想要将她找出来的心在切。 厉爵言的脚步在迈向朝地铁站外而走的那一层阶梯时,心忽而出了诡事般砰砰乱跳了数秒。 他脚步顿住,回头朝快餐店的玻璃橱窗看去。 “厉总?”小张简直要跪了。 这到底又怎么了啊! 厉爵言转头暼了小张一眼,其后移开视线,重新将目光投向快餐店,“她和她像不像?” 他话说的虽然简便,但是作为贴身特助,厉总近些时日除了工作以外最专注的事情是什么,没有人比小张更为清楚。 前一个‘她’,自然指代的是此时此刻忽然入了厉总眼的陌生女孩。 后一个‘她’,则代指的是明明近在眼前,厉总却要寻找一个无论长相还是姓名均跟她极为相似之人的总裁夫人。 粉丝心里作祟,小张对那个只从警局所调资料中见到过真实样貌的女人没有半分好感。连带着对那些跟她长的相似,被厉总屡次错认的那些女人也很是无感。 然而当他敷衍的顺着厉总视线所投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他却无法对那个栖息在墙角小口吃着汉堡的女孩儿产生讨厌情绪。 “不像。” 不是一丁点不像,而是太不像了,“我虽然没有见过姜小姐模样,但是查到的那些有关于姜小姐的资料中却显示……姜小姐的肤色不是这样的吧?” “而且那位小姐看起来是个左撇子,姜小姐也是左撇子吗?” 厉爵言的心沉入谷底,“走吧。” —— 姜娆解决完这一餐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要迈过两点。 雅思成绩需要十天才能出来,她却并不打算在这十天内放松自己。 毕竟英语不是她的母语,要是出到国外,还是需要多多掌握词汇量,才可能使生活变得更加便利一点。 她回到家中午间小憩了一会儿,大概在四点左右的时候,便到达了c大图书馆。 重点大学的图书馆中鲜少有位置空缺的时候,姜娆来的晚,有那个自觉知晓自己今日绝对是没有空位可坐了。 然而在她将自己今日想要看的图书从书架中抽出正打算寻个人少的角落背靠墙边看书之时,肩膀忽然被人一拍,“你怎么才来……” 她回头的那一个空挡,剩余的半截话便终止在了女孩儿的口中。 见对面的少女愣住,姜娆笑了笑,“认错人了吧?没事。” 这本是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小小插曲。 可是在姜娆不过刚将书页翻过第十二三章的时候,她眼前的光亮却被来人所带来的阴影给覆盖,抬头看去,只见出现在她眼前的正是刚刚那个女孩。 “我们要去上课了,那里有我先前占的位置你要不要坐啊?” 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远离了不科学的霸总文环境,能有几个会如书中男配女配那样坏呢? 反正姜娆觉得是很少的。 所以她没怎么多想便应了下来,“谢谢你。” 人的缘分有时就是这么奇怪,两个并不相熟的人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互相认识了以后,总是会很容易便碰见对方。 许是女孩儿也是个热爱学习的人,一连多日,姜娆都有在图书馆寻觅到她的身影。 变得熟识是自然而然的。 女孩名叫温暖,互相了解过后,得知她正在为出国留学而做准备,便总是撺掇姜娆陪她一起去上外教课。 提的次数多了,姜娆不好回绝这份好意,便只能答应。 这时候已经五月初了。 校园中到处都是乱穿衣服的男孩女孩。 有人身着羽绒夹袄,有人却穿短裤短裙。 姜娆也为自己添置了新装,只是新的衣物也全都是长袖长裤,虽被牛仔裤包裹的双腿能够看得出其本身的笔直修长,可到底满大街都是,比不过那些时髦打扮□□夺人眼球。 温暖怒其不争,“你虽然黑了点,但是脸长的好看,腿型也贼好看,怎么就不知道打扮打扮自己呢?即使不打扮自己,也不要整天都带着口罩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你为什么就不愿意露出来呢?” 远离了a市之后,姜娆的身边少去了白夫人三五不时的‘催命’电话,少去了霸总男主神经病似的连番试探…… 她整个人平和了不少,声音也终于不用再整日伪装,“我这样挺好的。” “怎么好了呀?如果你像我说的擦擦粉底液将肤色调整的白一点,即使你不化妆,c大也绝对没有比你更好看的女生!” “然后呢?” 温暖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半响,才憋出一句道:“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我的室友们就没有一个不爱美的。” 姜娆抿唇不语。 她自然也很是爱美。她始终记得自己刚刚穿来时,为原主容貌所惊艳的样子。 但是那样的美色不是普通人所能守住的。 男主那样挑剔的人都爱她的脸,更遑论是普通人? 她暂时无法离开鱼龙混杂的城中村,所以为了安全考虑,这张黑脸也是不能卸掉的。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阶梯教室便到了。 一堂课结束,等姜娆将最后的笔记整理完毕并和温暖从教室而出之时,便看到了一群女生围着墙角边上刚刚贴上去的巨幅海报指指点点。 姜娆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再加之这种热闹凑的时候总是免不了推推挤挤,你踩我踩。 她于是就更对这种东西提不起任何兴趣。 可是她身边站着的毕竟是个刚刚满十八岁的少女,虽已经历过大半学期的校园生活熏陶,可到底有着这个年纪本该就具备的好奇心。 “那我去了,你等着我啊。”温暖道。 姜娆点了点头。 她站在墙角,临近正午,煦煦暖阳透过楼梯间的窗涧散落了进来,在她脸上如同打了一丝柔光,将她脸上的黑掩去不少。 然而由于骨相出色,她裸/露在外的五官在外人看来并没有变化多少。 反而根根睫毛更为分明的挺翘于眼睫上方,让人更加好奇掩藏在她口罩之下的绝色。 温暖看呆了眼,她想起自己刚刚从海报中看到的内容,半响,走上前道:“娆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的很像江糖?” “怎么了?” “你想当明星吗?” “不想。” “那你想赚钱吗?暴富的那种!” 姜娆敏感的察觉温暖的状态有些不对,“什么意 思?” “冯柯导演你知道吗?他计划拍摄的电影《嫣嫣》前一阵子因为江糖的原因上过一次热搜,当时江糖曾出来澄清过一回说是没有内定,可没想到现在公布出来的女主演还是她。而且由于电影深度并不是普通的拐卖片,所以导演为了她发出全国拍照悬赏,只要有人拍到与江糖长相有五分相似的女孩并上传到网站,就可在查有此人后,得到五十万的奖金。” 五月的暖阳将姜娆整个人都笼罩在日光当中。 可她却浑身发起了冷。 五十万算什么呀?五百万、五千万男主也付得起。霸总文中,霸总们总是挥金如土,似乎赚的是人民/币,花的是日元韩元。 然而这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还是一个物价极低年代的真实世界,所以五十万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都算是一笔巨款了。 想到原文女主在当逃妻被逮到后的凄惨下场,穿书以来,姜娆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恐惧的情绪。 她说:“温暖,我不愿意,请你不要上传我的照片。” 话落,对方虽然答应,可她不出意外从对方面上看到了遗憾的神情。 “温暖,我在认真和你说话。我真的不愿意。” 温暖抿了抿唇,“好嘛,我知道了。” 两人分开后,回去的路上,姜娆的身上蔓延着彻骨的寒。 她以为这么久过去,她的世界已然归于平静,可她却忘记了霸总文男主总爱整出些令人崩溃的骚操作。 金钱的力量是强大的。 她虽然只在温暖面前摘下过自己的口罩,可难保不会有些眼尖的人觉得她裸/露在外的半截脸跟江糖有所类似。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又难保不会将她的图片上传上去。 而至于温暖…… 她想要相信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孩儿,可是她不敢赌。 她闷头朝着校外而走。 眼神逐渐坚韧起来。 明天就是雅思成绩出来的时候了,等她拿到成绩单,她就换一个城市,换一个打扮! 化妆品抹的多了虽然容易损伤肌肤,但至多也就是一年的时间。 等挨过这一年…… 一定!她一定会走的顺顺利利! 姜娆晚上自然又做梦了。 梦境当中的内容再一次更新换了代。 这一次不再是什么虐身虐心,也不再是什么纠结生不生娃。 而是整个梦境如同注射了甜蜜素一般,梦中的男女主之间简直腻歪个不行。 只是她在梦中是以女主身份在活动的,她能感受到女主的情绪。 她只是在强颜欢笑。 果不其然,在梦境的最后,她顶着午夜星辰,用手细细摸索着他的侧脸,“如果那一年,我还没有爱上你,跟姜裴走了该多好,那是我唯一的一次真正接近自由的机会。” 梦醒。 姜娆瞪着自己水漾迷蒙的眼睛许久没有动弹。 而与此同时c市某总统套房,厉爵言眸中寒冷似冰。 许久,他笑了。 随即拨出一通电话,“从今天开始多监视一个人,叫姜裴。娆娆如果去找他了,打断他的腿。” 第31章 031 姜娆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便打算将今日这个梦魇给抛却脑后。 毕竟按照言情文的狗血套路,有女主跟男二出现的地方,一般都会极其吸引男主,从而引发种种误会,展开各种矛盾的剧情。 然而她有手有脚,钱财不缺,根本就没必要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别人身上。 自己一个人就能走了,非得扯上男二干嘛? 吃过早饭,她将自己武装严实前往出国机构查询自己的雅思成绩。 一直以来接待她的人都是那个名叫邢森的看起来胖乎乎的男孩子,他人很热情,一见到她就说:“姜姜,你考得很好啊。” 姜娆心中有了期待,“多少啊?” 她眼眸闪闪,眸子亮晶晶的让人不忍逗她。邢森轻咳一声,“满分九分,你考了六点五分,已经能够申请不少的学校了。” 姜娆热切的心瞬间便冷却了下来。 六点五分确实已经可以申请国外的学校,可是却申请不到什么好的学校。 她知道至多再过个五年,出国留学便就再也不没有镀金这么一个说法。 届时网络发达,野鸡大学还是名牌大学只要一查便可知晓。 如若她想回国来找工作,拿着那样一张学历文凭是万不可能找到什么好工作的。 如若她想留在当地工作,那些用人企业有着那么多名牌大学毕业生不作录取,凭什么要留下她一个学历不高的异国人口呢? 看她兴致不高,邢森忙道:“你别觉得六点五分低,你第一次考而已,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而且雅思又不限制考试次数,如果你不满意这个成绩,后续还可以重新再考的呀。” 姜娆笑着点头。 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邢森自己往后的打算,毕竟她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她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思索一番后,拐至了火车站点。 车票很快就被打印而出,将那张粉红车票揣进自己的口袋,她这才赶回家收拾行李,准备赶往今晚八点的火车。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身份信息此刻已暴露在了一个人的眼前。 作为国内顶尖的教育培训机构,东方国际向来走在行业的前端。 这一年苹果四代横空出世,很快便将智能机这个概念传遍了千家万户。 虽然大多数人手持的还是诺记摩拉,以酷炫的跑马灯作为衡量手机是否酷炫的标准。然而有些眼光独到的商人却已将目光瞄准了appstore这种能集产品宣传、用户汇总、渠道拓宽……为一体的联网应用商店。 能将一个教育机构开至全国,东方国际的老总自然也是那些眼光独到商人中的一员。 app应用他虽然不会做,但他却可以请大学生团队帮忙制作。为了能够使成品看得更为直观明了一些,他更是直接吩咐下属从公司内部资料库中抽出一条真实数据提供给乙方。而那些真实数据中,包含的就有一部分顾客的真实信息。 姜娆的资料于是便这样出现在了姜裴的眼前。 姜裴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用尽黑客技术在网上找了她那么久,都没有搜寻到她的任何痕迹,结果室友看他太颓,将自己接到手的单子分了一部分活给他,她就那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裴哥哥,代码敲起来啊!时间就是生命、就是金钱!赶紧干完活,哥儿几个一起去开黑啊!” 这话姜裴是听见了的,但是他却半响没有行动。 再正经的大学,寝室里都有三两个不太正经的人。 见他如此,寝室中与他关系最好,也是将单子分给他的魏无亮扭头朝他的台式机上看了一眼,见荧幕之上被放大的那一张脸虽然是黑白图像,但不难猜出那张脸的主人在现实中长的有多么貌美,魏无亮嗤笑,“春天来了,我们计算机系被众多妹子们爱而不得的高岭之花裴哥哥居然也思春了?” 姜裴没有回答,但他的耳根却莫名其妙红了起来。 良久,他辩驳,“这是我妹妹。” “艹艹艹!”闻言,魏无亮连奔带跑的从自己椅子上移开站至姜裴身后,“咱妹妹长的可真好看啊!芳龄几何?有无婚配?择偶条件是啥?大舅哥哥你觉得我符合你心目中的小舅子模样吗?” 魏无亮说话的途中,姜裴一把将显示器电源按灭,他回头,磁性的嗓音中混合着冷硬的语调,“不是我的亲妹妹。” 说着便连主机电源一起按断,随即抓起外套朝外走去,“帮我请两天的假,我去一趟外地。” 在他走后没多久,魏无亮骚包似的走至宿舍楼窗台,其后双手捧起窗台前的仙人掌,嗅了一口无法轻易被人察觉到的芬芳,半响,嘟哝叹气道:“啧啧啧,这不还是春天到了嘛。” —— 姜裴买了张去往c市飞机票的事,厉爵言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 nbsp; 彼时,他刚刚接了一通来自于军区大院的电话,“老太太说她要不行了,说如果您还有点孝心的话,请千万千万千万将夫人送过来陪她,至于您就不用来了,老太太说她有了媳妇忘了孙儿,她现在已经不在乎您啦。” 要是有别人敢在厉爵言面前这样说话,那人,以及吩咐那人说这话的另一人,双双会在话落的那一秒就玩完了。 然而面对着这个陪伴了老太太好些年的阿姨,以及他的亲奶奶马老太太,厉爵言却无法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 到底是他的亲奶奶,他也到底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手边今日的工作恰也已做了个七七八八,拎着自己的电脑上坐上车,刚吩咐完司机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他的私人号码便再次响了起来。 “厉总,您吩咐我们监测的姜裴刚刚抵达了a市国际机场,我们查了查,他刚刚买了张最近的航班打算前往c市。” 厉爵言的眸色瞬时间变得黝黑了起来。 他这时已从白雨柔的口中得出了替婚始末。顺带按照白雨柔给出的线索,将她的家庭查了个底朝天。 他知道她有一个好赌的母亲。 有一个仅破了产而已,便遭受不了这重打击而跳楼自杀的父亲。 更有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却在一起学习生活成长了二十多年的好哥哥。 好哥哥名叫姜裴,在她待在老宅的这半年时间内,从没有一天停止过查探她的下落。 想到这里,他喉咙燥得慌,忍不住将系在颈肩的领带扯松丢到地上。 电话对面半响没有动静,却也没有挂断,很明显是在等待他的吩咐。 厉爵言却半点不急,单手点燃一只雪茄,吞云吐雾间,他道:“跟上,跟紧。两小时内我会飞到c市,把人给我看好了。” 许是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急迫,司机有眼色的加快了车速。 军区大院很快便到。 按下门铃,房门咯噔便被人由内控制打开。 他抬脚走向其内,刚一进入到客厅,便看到了笑容满面,整个人把自己表情拉扯的宛若活弥勒似的老太太。 只是眼神左右翻转了一下,确认他的身边没有跟着别人,这笑容很快就被收了起来,“糖糖呢?” “你问的是名叫江糖的这个人,还是前些天来看你的那个孙媳?” “什么意思?” “我怕你血压升高,暂时不说了。” 听到这话,马老太太眼睛瞪的似铜铃。 那一日突如其来的血压升高虽因被及时扶住没有将她打倒,可到底对她的身体有所影响,故而她已经坐轮椅坐了好些时日了。 若非大夫叮嘱不要轻易站起走动,她必定要风风火火的跑到楼上把自己的鸡毛掸子拎下来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不孝子孙几棍! “你是要气死我老婆子是吧?我的孙媳在哪?” 厉爵言笑容冷漠,“跑了。” “跑哪去了?你是不是欺负她气她了?我告诉你女孩子家家要用心对待的啊,你是不是傻啊!你这样别看你爷爷已经给你把终身大事都安排好了,但现在的女孩子思想独立,你这样会孤独终老的呀!” 厉爵言迎向老太太的视线。 他小时候曾读到过一个童话故事。 故事当中,渔夫放开了关有魔鬼的漂流瓶,魔鬼要吃掉渔夫,原因是在他被关的第一个世纪里,他许愿说如若有人解救他,他一定会使那人荣华富贵。 他被关的第二个世纪里,他许愿说如若有人解救他,他一定将全世界宝库都指点给对方。 他被关的第三个世纪里,他许愿说…… 就这样四五个世纪过去,魔鬼心中的恶魔终于被放了出来。 解救他的渔夫这时却出现了,耐心不再,他只想吃掉渔夫。 套用在厉爵言自己身上,他用尽了所有的温柔对她,哪里敢欺负她气她? 然而在他不逼迫、不强迫。放她自由,给她空间。甚至想在情人节当日用一纸离婚协议以一场盛大的婚礼给她一个交代时,她却在那一天跑了? 从那以后,他如同被拘禁起来的魔鬼。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个月过去……眨眼两个月过去。 他先前有多期待,如今就有多失望。 他抿唇,“奶奶,我有事先走了。” 既然好意得不到回报,他现在只想囚着她,关着她,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如果那算是欺负。 那就是吧。 心中的恶魔已被放出,他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第32章 032 “你回来!” 见自己的怒嗔没有效果,情急之下,马老太太脱掉自己脚上的拖鞋朝前砸去。 拖鞋没有砸到厉爵言的身上,但是他却停了下来。 马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有啥话好好给你媳妇说。告诉她即使她真不想跟你过了……” 厉爵言转头就走。 马老太太不由再次拔高声音,“告诉她即使她真不想跟你过了,她也是我认定的好孙媳好闺女,那个镯子不要再还来给我,不然我老婆子看着心里难受的慌。” 这时的厉爵言已走到大门边上,闻言,他的脚步再一次顿住,“什么镯子?” “就是厉老头儿在自己一大把年纪的时候,老不正经给我打的那个没有专业人士动手就绝对摘不下来的镶钻金镯。我想着把那玩意儿当个传家宝给老厉家的媳妇们传下去,没成想你居然这么不争气!” “带到了哪一只手上?” “右手啊,咋啦?” 厉爵言的心砰砰狂跳。 他的脑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那一日的午后情景。 明明c市的公共场所监控早已被他花高价打通,可在他去c市出差的那一个档口,他却鬼使神差的放弃专车选择了乘坐地铁。 那时地铁站口的快餐店内坐了一个侧颜跟姜娆很是相似的女孩。 然而她面目黝黑,且用左手吃饭。 如果姜娆的右手带着一个那么扎眼且无法被取下取下的金镯,那她用左手吃饭也便不为过了。 他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心中只一个想法。 找到她。 他一定要找到她。 —— 姜娆深刻知晓出门在外不易购置太多身家的道理,故而她的行李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铺盖洗漱用品之类的那些都是小钱,要不要都无所谓的。 只是房租毕竟还有四个月还要到期,即使扣掉押金,她起码也能拿回来一千多块,这钱听着是少,可是在这个一百块极其顶花的年代,她没有办法大方不要。 许是由于态度良好,面对她的退租要求,房东大叔虽说有些不快,但却没怎么难为她。 可是该表的功还是要表的,“小姑娘要不是我人好,你这房租真的是……唉,往后出门在外别一下子交那么多钱出去了,押一付一或者押一付三那种小区房到处都有的是。也别再贪便宜租什么城中村,也就是你长的黑,你要是白点的话,不知道得招来多少野狼!” 姜娆虽从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但是在平平凡凡的生活之中,确实是好人要更多一些。 她真挚道:“谢谢您。” 房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啥好谢的啊。给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这人一向热心外加我闺女跟你差不多一般大。但不是我夸……你给哪都找不到我这么好的房东了!” 姜娆笑着嗯了一声。 交接什么的做完之后,她没有再多待,便背着自己这一阵子来购得的资料书以及自己的全部身家朝火车站行去。 而她之所以离开的这么快,不是因为房东给她规定了最终的离开期限,而是因为忽然想到男主能策划出类如‘全国悬赏拍照’这种听起来脑残,实际上确实很狗血脑残的劳民伤财活动,证明对方已丧失了最基本的耐心。 毕竟霸总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资本家们往往要比普通人更为看重每一分钱花费后所能带来的结果。 五月了,厚口罩已不适用于如今的天气,但幸好雾霾这时候已被人们所注意,大街小巷中,如她这般带着个一次性口罩的人并不算少。隐匿于火车站的人潮当中时,她便更是宛若一个不起眼的水滴,只要不做出些什么过分举动,绝不会有人对她进行特意关注。 她靠在椅背上小憩。 殊不知这时已有人找到了她所租住两个多月的那幢民房。 看着眼前这清秀干净,怎么观察都与城中村破败环境不太搭的大男孩儿,房东所问出的话并不是自己已视为口头禅似的‘你打算租多大房’。 而是——“你找谁啊?” “找我妹妹。” “你妹妹谁啊?” “她叫姜娆。” 房东从前极为信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这句俗语,现在却有些不太敢信了。 那个叫做姜娆的女娃娃长的是好看没错,可她黑啊! 眼前这个男娃的气质跟那女娃看起来是差不多没错,可他白啊! 一黑一白,这是怎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一对肤色不同的兄妹? 直到对方面含急色的将手机掏出,指着荧幕之上那个稍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看清两张并排相挨着的人脸的照片给他看,并随身掏出身份证指着自己的名字以及身份证号向他解释。房东终于了解其中缘由,并也终于知道为何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总觉得那个名叫姜娆的女孩子外貌与肤色不搭。 原来人家本身白着呢,不知道给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才整出那张黑脸黑脖子黑手出来的! 可那张绝色的脸,要真放在这么个地方确实不是她能安全守得住的。 房东于是便不再纠结,却也只能说:“她走了,刚走没多久,不在这住了。” 看对面之人眉目间瞬间染上急色,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火车站、汽车站找找,小姑娘貌似不想再在这个城市里待了,不然要只是想换一个地方住的话,不可能被褥什么的都留在了这里。” 姜裴赶忙道谢,随即飞速奔出了这幢民房楼栋。 他没有去什么汽车站,因为他知道姜娆从小就娇。 她的娇并非是性格上的,而是身体上的。 她会因为胳膊被人不小心碰撞一下而青紫大片,她会因为隔着玻璃杯感受八十度的水温被烫出水泡,她会因为跑步时不小心摔倒在地而轻度骨折…… 她娇得紧,根本就忍受不了公车大巴上刺鼻不散的柴机油气息。 随便在购票窗口买了张车票,他想了想,并没有立刻进站。 而是跑到自己来时所路过的一间网吧,将手机与电脑连接之后,拇指飞快的于电脑上敲出重重代码。 待荧幕跳转一个界面,他掏出手机,向几小时前那深刻印在自己脑中的一个号码拨去了电话。 电话铃响,姜娆从假寐的状态醒了过来。 想起那一日在火车上所接的两个电话,她眉头一蹙,随即将手机后盖扣开,将电池与sim卡均从其中取出。 然而这时其实已经晚了。 信号源早已发出并被程序所搜得。 将手机从电脑上拔掉,看着荧幕上所显示的两个红点,姜裴飞速朝车站奔去。 &nb sp;他循着手机荧幕上所显示的画面在各个候车室门口移动,许久,终于在脚步踏临至第六候车室的前方时,两个红点进行重合。 然而他不过刚刚进入到候车室当中,双臂便被人从后方钳住。 不用回头,便可看到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分别侧立在他的两侧。 他反抗。 奈何体育成绩再怎么好,力气也比不过专门吃这口饭的保镖。 终于,他停住不动。 侧旁的两个保镖这时却忽然同时微微垂下了头,其后道:“厉总。” 姜裴回头看去。 只见那站定于它不远处的男人身形与他差不多高,虽也穿着西装,但那材质明显与保镖们身上所穿的不同。 他戴一框金丝边眼镜,眼眸漆黑不见底。 嘴唇又那么薄凉,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 四目相对,男人很快便开了口,“姜裴?” 姜裴抿唇不应。 男人却没有轻易放过他,“没有否定,那就是了。”随即嘴唇一勾,道:“腿给他打断。” 姜裴不是个喜欢爆粗口的人。但他这时却也极其想骂一句卧槽! 只因他看到在男人话音落毕后,其身后跟着的一队人马中出来两个手拿钢管的保镖。 钢管散发着银白的光,两个保镖走动间,他甚至敏感的听到了钢管与空气碰撞所发出的风声。 他一拳挥在身旁的保镖脸上。 其后迅速朝人堆中跑去,路遇的行李箱与背包无不被他刻意撞翻在地。 有些人所吃剩下的泡面碗或垃圾袋搁在行李箱上,行李箱与背包自然会被因此而弄脏。 没一会儿,那些人便联合起来将他围在中间声讨。 那个男人也行了过来。 姜裴没有管那些声讨他的人,他只注视着男人,并将手机搜寻页面退出,调换至通话界面。 拨打110的中途,他听男人再一次开了口:“腿打断。” “你这样是在犯法!” 厉爵言轻嗤了一声,声音依旧冷硬有力,“把他的腿给老子打断,都聋了吗?” 他哪里有闲工夫管什么法不法的。 他想跟他抢她,他只想要他的命。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厉爵言。” 厉爵言心中一跳。 他回头,她站在围观人群当中,半张小脸被遮在口罩当中,露出来的部分黑漆漆的,跟他那天在地铁站口看到的色泽半点不差。 她叫罢他的名字,慢慢走上前两步将口罩拉下。 五月了,花早就开了谢,谢了开。 他心中的花朵这时却才像是刚刚萌芽,其后飞速从他的血液当中汲取养料,焕发芬芳。 那张曾日日出现在他梦中的脸此刻虽黑了点,可他知道这黝黑卸去后隐藏在其中脸颊的将是怎样的美。 他的手脚忽然有些无处安放,只觉自己立在心中的誓言,是专门为了打自己脸而存在的。 他哪里敢要求她什么?欺负她什么? 他对她笑一笑,他愿意把全世界都捧给她啊。 第33章 033 围观的人逐渐增加,姜娆明白这时的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从她叫罢男主名字,对方转头用痴迷的眼神看过来时,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但她却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古早文中男主的人设都极不合理,有势力横跨欧亚非三个大陆的霸总,有涉/黑/涉/政几乎可以被称之为黑暗帝王的霸总,有天不怕地不怕作大死都有人兜底的霸总,也有如厉爵言这般,钟爱虐身虐心,随随便便就说要打断别人腿的暴力狂霸总。 这时的男二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学生,男主说要打断他的腿,就真的会打断他的腿。 姜娆虽然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每一个剧情人物都以男主男配女配恶毒女配这样的类别进行了划分,可他们到底有血有肉,是出现在她生活中那活生生的人。 如若这个人因为她的原因而落下一身残疾,她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然而虽然早就猜到自己站出来后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可她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被人当猴看的喜好。 “厉爵言,我们换一个地方谈好吗?” 前半句话出口,厉爵言的眼眸瞬间便柔软了下来。 她说话的语气这么软,他不答应才他妈有鬼了!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应答,便听她又道:“但在此之前,请你先放了我哥哥。” 厉爵言眸子一冷,“老子如果不放呢?” 姜娆无奈,“那我就走了,厉爵言。” “你觉得你现在还能逃跑离开?”他鼻尖轻嗤,随即走到她的面前。 身后跟着的保镖很快便用躯体为他们围堵了一个天然屏障。 厉爵言勾唇,“老子带了这么多保镖,你以为扣不下来你了?” 这虽然是个霸总世界,但到底也是个法治社会。 姜娆与他目光对视,道:“每一个公民都享有人身自由权,非法剥夺、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违法的行为。” 然而待将这句话说完后,她看着男主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估计对她所说的这些噬之以鼻。 不过也是,她看过那么多霸总文,男主从来都是日/天/日/地,甚至挖肾掏心,但最后都还在外面逍遥快活过得好好的。 可惜她还是想要试试,“厉爵言,你觉得我如果将你公司的名字说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后。凭着你今天的所做所为,企业形象会受损吗?企业形象受损后,股价会大跌吗?股价大跌后,真的会没有人能治得了你,救得了我吗?” 她的小脸写满认真,说的虽然是威胁他的话,可是他却生不起气来。只觉得有些……可爱。 傻得可爱。 资本要是这么容易就瘫软倒塌,那他这些年哪里还敢那么张狂? 随随便便来一个对家抖点他的黑料交给媒体,他厉氏岂不是早就该改朝换代了? 他看着她倔强的眉眼,抬手钳住她的下巴,“威胁老子,嗯?” 姜娆最讨厌的就是霸道总裁这种时不时就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 他似乎生了气,力气很大,然而不知为何,她却敏感的发现他钳着她下巴的那只手正在发抖。 可是真的疼,她现在的身子骨,是个晚上睡觉时不小心踢到床沿或者碰到墙角都会青上许久的娇弱身子。 姜娆 不难过、不害怕。只是眼泪却不自觉的因为疼痛满溢眼眶。虽在她飞速眨眼间将许多眼泪逼了回去,可到底这副样子被对面的男人全然看到了。 男人眉峰收紧,“老子都没哭你哭什么?一声不吭离开我的人是你,威胁我的人也是你。找你找的快疯了的人是我,被你威胁着要搞破产被整治的人也是我。” 他的手在说话途中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然而在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却见对方那藏在眼中许久的泪珠子终于像断了线似的自眼睑落下。 他怔了怔,烦躁的想要替她将眼泪擦掉,她却拿手挡开了他的触碰。 “我们之间从没有用真实面目见过面,几乎可以说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其实根本没有找我的理由,我也不欠你什么。相反,你要打断我哥哥腿一事在前,我威胁你一事在后,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她用简单的话语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掰扯清楚,就见他的面色已然冷至极点。 只是先前威胁人之时所说的话貌似真的有效。 她说的这么放肆,他居然没有如梦中那般勒令她闭嘴。看来是个极为注意企业形象的霸总了。 见此,顿了顿,她才又道:“你松开我的下巴,我自己会擦。” 闻言,厉爵言的目光在她面上来回扫视许久。 半响,他笑。 她似乎得寸进了尺,真他妈当他是个挥之即去的东西了!他哪可能上赶着去做这种伺候人的活? 他松开她的下巴,正要吩咐身后的保镖给他把这‘假哥哥亲妹妹’两人绑起来带走,松手的那一刹那,却从她的下巴上看到一片青紫与瘀血相间的痕迹。 而那痕迹,正巧与他指尖粗细长短相吻合。 视线上移,看她脸上那泪珠子尚且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落。 盈盈闪闪的,像是散发着瞩目的亮光。 厉爵言咽一口唾沫。 半响,低声骂了一句艹,他道:“跟我好好谈谈,谈的我满意了,我就放了他,嗯?” —— 姜娆不知道怎么样男主才可能满意。 但只要一想到古早言情流行的那些年,各大门户网站都没有禁h,各部小说中的霸总老是喜欢谈着谈着就把事情谈到床上去。 故而她在心中坚定酒店、宾馆、办公室、motel甚至是后座伸缩关系好的豪车她都一定要严肃拒绝,才不要去。 开口否定了一个又一个的地点,就见男人似乎被她给气笑了,“你定。” 姜娆思索了会儿,“咖啡厅?” 他们于是便就近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只是霸总作风,谈事情的时候旁边自不可能留有外人。 咖啡厅老板摸着鼓囊囊的红包信封满脸兴奋的将客人请走,没两三分钟的功夫,诺大的咖啡厅中便仅剩姜娆同厉爵言两人。 至于保镖和男二,则全部都在咖啡厅外候着。 他看着她规规矩矩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双手交叠而放摆在桌上。 右手腕间带着个缠满了红线,看不出其原本样貌的手镯。 忍不住问道:“那是奶奶给你的金镯子?” &nbs p;姜娆点头。 厉爵言沉默片刻,“那天在地铁站吃汉堡的人是你?因为右手腕上的金镯即使用红绳包起来也看起来很是突兀,所以你才装的左撇子?” 姜娆心中乍然一惊。 她是知晓那些年无论电影电视还是漫画小说中,男女主之间都总是有着超乎于常理的缘分,可她没想到她跟男主的孽缘竟然那么深。 她唯一的一次外出觅食,竟然被他看到了。 如若不是她将脸蛋抹黑并伪装成左撇子,想来她的自由生活早就已经终止不再。 她不吭气,他就当她是默认,“姜娆,收了我厉家专门留给媳妇的金镯子,你说你跟我之间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镯子是马奶奶硬套在我手上的,我尝试了很多次想要把桌子摘下,甚至去了首饰店,可是都摘不下来。但我已与江糖约好,手镯摘下来后的第一时间我就会用快递将镯子寄还给她。” “那便还是你收下的意思。” 姜娆不想跟他理论这些,她今日来是要跟他说清楚,将因果关系给他掰扯明白的,“厉爵言,你能来找我,并在那天给我打那样一通电话,证明你已经知道我跟白夫人之间的交易,所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在我当替身的这一段时间内,除却白夫人交给我的任务以外,我有刻意勾引你,引起你的注意吗?” 厉爵言幽幽道:“没有。” 她不勾引他他就已然承受不住,她若真勾引他,她哪里还有逃跑的机会? “第二,我们之间有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肢体接触吗?脸红心跳到让你对我这个用着别人面目过活的人这么的依依不舍?从而对我产生难以割舍,难以替代的感情?” “没有。” “第三,在我当替身的这一段时间内,我有做过伤害你的事,从而对你幼小的心灵造成难以弥补的创伤吗?” “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我并没有勾引你,与你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也并没有对不起你什么。现在真江糖回来了,她才是你的合法妻子,你为什么还要抓着我这个过客久久不放?甚至要打断我哥哥的腿,他做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她的歪理一套一套。 似乎是他前面回答的‘三个没有’给了她不少底气,最后一句总结的话,她问的是中气十足。 可惜,她的问题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算。 这世上只有凡人做事才讲究因果,如他这般的掌权者,向来只凭爱好。 但她既然喜欢这些,他也就顺着她的逻辑走。 “还记得我曾甩给你一张银行卡吗?你拿那卡买了五套房,留下了三套,卖了两套。老子是资本家的后代,能放过你吗?” “我替婚是在为白夫人以及江小姐打工,那钱你给了以江小姐名义在进行活动的我,我购置房产后那项产业归属于江小姐名下,她们欠我尾款不结,所以我用房产抵债。本质上这些交易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厉爵言低笑一声,“怎么没关系?” 他喝一口桌上的冰水。 只觉自己整个人的逻辑关系从没有这么缜密过。 “欠你钱的是白雨柔跟江糖,还钱的也就该是她们。老子现在离婚了,她们的欠下的债,凭什么要用我银行卡里的钱买来的房产抵?” 第34章 034 姜娆觉得事情不该是这么算的,“即使你和江小姐离婚了,可债务是在你们婚姻关系尚在维系着的时候欠下……” 她说着说着,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因男主在她说话的途中,整个人的表情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只见他站起了身,倾身靠近她的面前,“夫妻共同欠债?”他勾唇,“用不用我联系白雨柔,看她敢不敢觊觎老子财产觊觎的这么明显?” 见她不语,厉爵言随手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里面的声音带有明显的忐忑,“厉……厉少。” 两个月前的那一晚。 半山古堡内的一间卧室灯火通明。 白雨柔一夜没睡,哭着喊着请求那古堡的主人放她一马。 可是他却无动于衷,甚至吩咐那跟他有样学样,将他的无情冷漠学了个十之八九的顾管家警告她道:“白夫人,您渴吗?” 她那时的回复自然是极尽谩骂的语言。 可紧接着,房门之外便又道:“不渴也没关系,厉少让我来问问您,请问您听说过‘饮弹自尽’这个词语吗?” 她登时间哭得歇斯底里,可是却只敢瑟缩在墙角,将自己的存在感极力降至到最低。 后来她走了运,立了功,意外从电话当中得到了姜娆那小丫头片子的行踪,从而终于重获了自由。 然而那一晚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她只觉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她再不敢来联系他,没成想到,有一天,他的电话居然会向她打了过来。 她不能不接,也不敢不接。 怀着忐忑的心打过招呼后,就听电话对面道:“说。替婚这件事我先前知情不知情?” 开口便是凌厉,白雨柔顿时结巴了起来,“不……不知情的厉少。” “是我让你找一个替身来,代替你患忧郁症的闺女打发厉老头儿的?” “厉少……没……没有。” “你的尾款没有给人家结清?” 白雨柔越听越不对劲。 她是知晓姜娆那小丫头片子的真实长相与状态究竟有多好的。 娇俏与清纯难得在一个人脸上融合的那样恰到好处,明丽起来仿若人间富贵花,素静起来却仿若不染尘埃。 她是女人她自然不爱那种小妖精似的长相,但不得不承认,那样的长相几乎没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再磕磕巴巴下去不知道被上尽眼药的厉少会怎么着她。 白雨柔只得为自己辩驳,“厉少,她没有做够规定的时间,满打满算就干了半年多而已,但是定金我付给了她两百多万,我还替她妈还了三十多万的赌债,我不欠她的。” 姜娆抬起眼皮,“违约的人是你,说让江糖回来了替代我的人也是你,按照合同规定,你的尾款是应该向我付清的。至于我妈……是你诱她入赌的。你给我的那些钱,最终大部分都重新回到了你的口袋。” 白雨柔道:“什么合同不合同的,你不信拿着那合同去律师事务所问问,没有第三方作为证明,那合同压根就没有任何公信力!先前给你那两百多万我没有要回来是我仁慈,结果你却污蔑我说你妈烂赌都是因为我?有证据吗?又不是我把她按在牌场上赌博的!她自己意志不坚定,怪我?” 姜娆自穿书以来,将反派人物跟正常人之间的关系划分的极为清晰明了。她向来乐观豁达,不将那些莫须有的小事与外人的恶意往心里灌输而去。 然而人非圣贤,当外来的恶意施加到最深的时候,她到底是觉得有些恶心的。 姜娆虽然穿进了这副娇软的身子,可实际并不是什么娇软的人。 她有千百种方法将白夫人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需要细想才行。 可惜,却没人给她细想的时间。 心中的想法正待付诸于行动,便听对面的男人道:“道歉。” 白雨柔急眼,“厉少,我没有说任何假话,也没有说任何过分的话。” 姜娆抬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男人手上点燃了一支雪茄。 又不知何时,男人手上的雪茄已燃尽至一半。 他吸一口微黄的烟尾,“别讨价还价,道歉。” 电话对面深吸一口气,“对……对不起。” &nb sp; “对不起谁?” “对不起,姜娆。” 厉爵言摁灭烟灰,“你他妈从小到大怎么长大的?怎么连个道歉都不会?跟老子学。” 他清一清嗓,“我,某某某,现诚心诚意向姜娆小姐道歉。” “我,某某……”听电话对面发出‘bang’的一声响,似是手掌与桌面接触发出来的声音,白雨柔连忙改口:“我,白雨柔,现诚心诚意……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电话终于就此而挂断。 看着坐于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脸上挂着邀功似的笑容,姜娆第一次觉得刚刚办了这么一件蠢事的他似乎并没有原著当中所写的那么坏。 姜娆抿了抿唇,“正事还没有办,你似乎并没有验证白夫人敢不敢觊觎你的财产。” 厉爵言怔了怔,随即咕噜咕噜再次端起桌上的冰水杯一饮而尽。 他脖子长得修长,喉结滚动之下,散发着浓重的荷尔蒙气息。 见此,姜娆竟古怪的觉得他先前的愚蠢与做错事之后的逃避转移行为有种诡异的反差萌。 然而这个念头只存在于脑中一秒,姜娆便赶忙偏头朝咖啡厅外看去。 男主有毒吧!绝对有毒! 回眸的那一刹那,只见午后的阳光照在那满头碎发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双臂虽被钳制了许久,但却没有做出半分不雅观的挣脱小动作。 想到男二的人设。 姜娆不由感叹。 他真是这个文中难得温柔又正直的人了。 正当这时,眼前五毫米的距离外忽然被挡上一只手掌,“你看哪呢?他有老子好看?” 平心而论,作为走虐身虐心路线最终还能被作者以he作为结局的霸道总裁,男主的长相无疑是极为优秀的。 他不戴眼镜时眉目清澈,换上球衣,甚至可以在球场上充当青春飞扬的二八少年。 他戴上眼镜时整个人添了许多严肃与正经,可由于他钟爱金丝边眼睛,发色又黑的发亮,再加上嘴角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正派。活像是日剧弹幕中被疯狂刷屏‘啊啊啊,这斯文败类样真鸡儿帅’的男主角本角了。 然而姜娆却懒得回答他这问题。 长的好看有权有势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但如若三观从骨子里都歪了,得到的也只不过是别人的表面奉承罢了。 “老子没有他帅?” 听到这问题不过颠倒了下顺序便被再次问出,姜娆:“……” “我可以走了吗?” 厉爵言不动声色的将视线往咖啡厅外撇了一眼。完全没有发现那看起来宛如弱鸡的男人跟他有什么比较的可能。 半响,他勾了勾唇道:“可以呀,但你欠我的两套共两百一十八万的房产打算怎么还?”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白夫人她拖欠我尾款。你和江糖那时的夫妻关系并没有解除,而且那钱你当时已经给了……” “那合同是没有公信力的。”厉爵言打断她道。 他本以为她什么都不在意,可当他看到她每每提及钱时都忍不住乍然紧蹙的眉头,便知晓他似乎找到了她的软肋。 姜娆深吸一口气,“好。就算是这样吧。但那五套房子我买来时一共花了四百九十八万,我卖掉的两套是其间户型最小的,即使按照全新在售楼房的价格来算,两套房加起来也应该就只是一百八十万左右,你的两百一十八万是从哪里算来的?” “房价涨了呗。” “什么时候涨的?” “现在。” 话落,他拿起手机拨打一通电话,“h市紫金佳苑的房价每平统一上涨20%,立刻调价,立刻执行。” 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心头冒起了火。 面对白夫人时,姜娆还有那个闲心思考怎么怼她,面对男主这种痞子样时,姜娆却只想用自己塞满英语资料参考书的行李包裹砸死对方。 “没有钱还我?” 他看着她的杏眼瞪的似铜铃。 圆圆的,里面却满含怒火。 他忍不住笑了,“那我们按你和白雨柔签的那替婚协议走。你再陪我半年,这两百一十八万我就给你免了,好不好?” 第35章 035 不知为何,听男主这么说,姜娆的脑中忽然自动生成了一堆类似于《霸总的180天情人》、《总裁强制爱:天价小娇妻》、《厉少的百万宝贝》等古早无线风文名。 而就如她之前所想,在那个古早文流行的年代,各大小说门户网站都没有禁h。 如若她真答应了男主提出的交换要求,以古早男主这霸道不可一世的尿性、以男主对她这张脸嗔痴迷恋的品性,他必定会对她上下其手。 但她虽然是个享乐主义者,可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时的她对他根本就没有感情,男主敢动她,她就必定会让对方脑袋开瓢。 霸总怎么可能原谅这样的她? 剧情若是敢这样进展,从此以后他们两人必定相爱相杀——你打我脑袋瓜,我囚你强你虐你爱你。 简直又是一出虐恋情深的好戏码! 所以姜娆道:“不好。” 厉爵言嘴角的笑容敛去,脸上的表情彻底转为森冷。 他其实是一个极其情绪化的人。 部队的半年生活带给他的不单仅是老太太嘴里整天控诉他的那些恶习,还有他从中学到的如雷霆般迅速的行事手段。 他一直以为自己那样的手段是对的。 因为老天爷眷顾他。 他拿着那些手段在商场上驰骋,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厉氏轻松收归麾下,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厉氏规模扩大了数倍,使得厉氏在各行各业都有所涉及。 他以为只要按着这样的行为走下去,幸运女神始终会站在他的身边。 可是连续三月日日不断的梦魇却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梦中的他想要她。 于是便将她拘在了身边。 梦中的他恨她离开。 于是他用手铐脚铐栓住了她,遣帮佣保镖看住了她。 可她还是总是在逃。而他又总是那样无情无义的对待着她。 所以她丧失了生育能力,每到阴雨天时,不知梦中那跟他长着一张皮囊的男人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她总是时不时的用手轻轻揉着那曾中过一弹的腿肘。 想到这里,厉爵言只想直彪脏话。 可刚刚他不过在激动之时‘老子’二字说的有些多,便发现她直将眉头蹙的紧紧。 他只能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句。 随即双腿交叠,将自己的气闷转化为再难被人听出情绪的冷声,“不好?那你打算怎么把钱还我?什么时候还我?利息一天一万块,你还不还?” 姜娆不怕还钱。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更何况她卖房所得的那一百七十六万她一分没动,距离男主所要求的那两百一十八万,也仅仅只差了四十二万而已。 未来的几年物价飞涨,她相信自己只要努努力,至多五年,应该可以将这些钱还清。 可是那每日一万的利息却毁灭了她这个希望。 “就这么两条路,你选哪一条?”就在这时,只听对面之人又道。 姜娆不是喜欢自怨自艾的个性。 上辈子她不管那一双重男轻女的父母,不顾那一个怎么都扶不起来 的弟弟。因着这,面对的外界舆论压力与亲属所为她带来的麻烦不知凡几。 可是人活着是该往前看的,日子总归会越过越好。 前提是,需要将那些狗皮膏药似的麻烦彻底解决。 “收了我的钱,你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她这时虽画了一张黑脸,可其余的五官除却那一双看起来略有些可笑的粗眉以外,便再也没有做过任何的改动。 他朝她看去,映入眼睑的那张脸上眸子如小鹿一般澄澈,嘴唇如蜜桃一般迷人。 说出的话如果再没有这么气人的话,他刚刚才硬气的心绝对会再次瘫软成一片。 想到这,他羞恼自己的没出息, 不由嗤笑一声道:“缠着你干嘛?你以为自己对我有多重要?” 姜娆才不信他说的这种鬼话。 不说那日日夜夜缠着她的梦魇已告诉她男主爱惨了她这张脸。 就说那一日火车之上男主打过来的电话。“你现在很好啊?可我很不好。你去哪了呢?”就能够说明,男主此刻绝对是在口是心非。 她离了他他很不好,为什么不好?因为她卷走了他用他财产所购买的两套房吗? 别开什么玩笑了,他能让房价轻松上涨百分之二十,便说明那一片房产全都归于他的名下,更何况这种霸总小说中男主之所以霸道的底气,便在于他们的资产不说是一国首富,但也能够轻松排在前十,他真的在乎那一套两套房钱吗? 即使真的在乎,有必要放下自己分分钟几百几千万的生意,将宝贵的时间花费在寻找她的路上吗? 她想了想,道:“能签合同吗?签了之后我们找公证处公证。” 她实在是不相信霸总小说中这些三观不太正的主角与配角们的信誉程度。 厉爵言简直被气的只想笑了。 “可以啊。签合同是吧?但即使是我刚刚接受厉家产业的时候,也从来没签过这么小额的合同。签合同可以,一天利息两万老子就跟你签这张合同,顺便就按你说的,再跟你一起去跑一趟公证处把这合同公证了。” 无论前世今生,无论处在哪种逆境,姜娆都不怎么喜欢骂人或者编排别人。 那样的举动在她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不仅浪费时间又浪费口舌。还会使自己平白生闷气。 可当听到男主说出那一天两万的利息之后,她却只想怒骂——我可去你个乌龟混账王八蛋吧! 没曾想到的是,在心中骂了这么一句后,她居然并不怎么生气,反而还觉得无比畅快。 她的心一向比较大,畅快过后,深吸口气,她道:“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真是去他妈了!跟他有什么不好? 他倒要看看她怎么能出的起那每日两万的利息。 招来咖啡厅老板,在她神色柔和的冲咖啡厅老板询问能否借一张纸跟笔的时候,他开口道:“笔一百,纸一百,有就拿来,没有我们就走。” 有钱不赚才是真的王八蛋。 咖啡厅老板连忙递上纸笔。 看她低头草拟起了合同条款,他道:“两百块是为了你需要的合同才付出的,所以这钱还得你出。” 姜娆笔尖一抖。 她懒得和这智障男主说话,再加之两百多万她 为了摆脱他都打算出了,这两百块钱算个什么事? 轻嗯一声后,她继续闷头拟起了合同。 看着她低垂的脑袋,以及对他可有可无懒得搭理他的态度,厉爵言满肚子的气无处可撒。 他没事干,干脆就观察起对面的她来。 视线从额头移至鼻尖,再从鼻尖移至下巴,最终视线右移,放在了她圆润饱满的粉色耳垂上。 她浑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堪称美好。 可是他也不差吧? 这世道有钱的没有他长的好看,长的比他好看的没他有钱,长得比他好看还比他有钱的不是半截身子已埋黄土,就是历经千年早已作古。 所以他到底那一块儿配不上她?她就这么看不上他?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当中? 初版合同条款很快便被拟好。 拿过来瞄了一眼,厉爵言唇角微勾。 好一句【甲方乙方欠款结清后,甲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再次痴缠乙方】! 他真他妈的心软了,早知道把利息提高到五万,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写? “可以吗?” 听她这么问,他抿唇,“可以。” “那我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 “钱到账后。” 见她眉头紧蹙,他冷哼,“放心,我厉氏企业绵延三代,我爷爷跟我爹虽然是第一第二代资本家,但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税都不敢少缴一分一毛。家风如此,我自然也是。不可能为一个一穷二白的丑小子把自己整到监狱里去。” 姜娆:“……” 感情之前想用钢管敲断姜裴腿的不是你啊? 感情原著当中拿枪打断女主腿的人不是你啊? 姜娆不认同男主的大部分话。 但对于他承认自己是资本家一事,却觉得他这一点还算实诚。 资本家出马,一个顶八个! 在公证处进行公证的时候,姜娆同样经历了那一日在房管局办理过户手续时的非华国典型办事风格。 五分钟的时间左右,按照她草拟的方案所打印出的一式两份合同上便被盖上了戳,签上了名。 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合同出到门外,就听身后的男人道:“现在反悔还不算晚,不然过了今天,就有两万的利息产生了。按照半年一百八十天,两百一十八万的价格来算,到时候你要是答应,还得再多陪我一天半的时间。” 姜娆深吸一口气。 没有回头。 也没有回答男主这答案显然已明了的智障问题。 她带上口罩,先是去了来时所路过的一家网咖,将卖房网站中自己账户上的余额提到了自己的银行卡上。 接着想了想,朝最近的一个地铁站走去。 站定在那个正中印有‘全国悬赏公告’的海报之前,她视线下移,朝那标志着五十万的赏金看去。 半响,深吸口气,掏出手机拨打了其上的一个预留电话。 三道忙音过后,电话接通。 姜娆抿抿唇道:“你好,我想问问你们这个悬赏现在还有效吗?” 第36章 036 这个年代正是选秀节目所盛行的年代。 从素人跃居为明星的好处不必多说,那些已然吃了第一口螃蟹的选秀明星们早已作为先例摆在了前列。 无论是为了高达五十万的奖金,还是为了那所谓的明星梦,总之,全国悬赏公告贴了不过才两天而已,往官方客服打电话的人便已经不知凡几。 客服小姐重复起自己每天都会说上无数遍的台词。 “是有效的。我们的后台有上百个人工客服在线审核照片,如果您上传的照片与江糖达到三分相似,照片便可被展示在前台参与电影剧本《嫣嫣》中阮梨一角的竞争,同时,您预留下的手机号码将会收到核验短信,届时还请您说服照片中的人以素颜状态前往短信中所标注地点参与面核。如若其本人确实能与江小姐达到五分相似,您的后台账号中便会被打入五十万奖金。” 闻言,姜娆不由在心中感叹一句这果然是资本家作风。 古早文盛行的年代手机修图软件虽说并不发达,但ps还是有好些人都会的。 技术高超的ps大神甚至能将糙汉修成软妹。如果不进行面谈核验的话,必将会有不少人能够拿到那五十万奖金。而有些拍照高手也是堪称化妆照骗达人,可惜面核之时却要求素颜,在这一筛选,那一剔除之下,实质上能拿到五十万奖金的人并没有几个。 果然,资本家的后代是放贷省钱的一把好手! 姜娆挂掉电话后,出到地铁站外,随意在路边找了一个小照相馆。 走入其中,便听老板娘问:“拍什么照片?” “一寸照片。” “要快速成像的还是一天之后再取的那种?” “一天后再取的那种就可以,但是我想要数码底片,可以拷贝到我的手机文件里吗?” “可以。” “还能麻烦您一件事吗?我想洗一把脸,脸上带着的这个妆拍出来的效果应该不符合要求。” 老板娘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这种顾客就是典型的钱给的少事却多的不得了。 可蚊子再小,起码也是块儿肉。而且洗一把脸也不是什么大事,老板娘于是随手指了指店内的厕所。 等候在外的功夫,老板娘将三角架架起,将后方的布景颜色换为正红。 正忙活着呢,便听厕所门旁传来咔呲一声响。 回头看去,老板娘不由怔了怔。 长成这样干什么先前把自己化成那副鬼样子? 这模样可是比电视上一些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还要好看上太多,如果再画个淡妆,将五官突出一点,还不知道要美成个什么样子! 只是再美的人,钱还是要付的。 将相机放至于三角支架上,老板娘道:“笑一笑。” 前方的姑娘于是唇角弯弯。 咔呲一声,一张相片便呈现于数码相机当中。 一秒……两秒……半分钟…… 看着老板在拍下一张照片后,便盯着自己眼前的相机许久不动,姜娆不解道:“怎么不拍了?” 老板娘:“……,已经拍的很好了。” 这下换姜娆愣怔。可是当她走下座椅,朝聚光灯后方的相机荧幕看去时,她才知晓老板娘说的绝不是什么假话。 穿书以来,无论是在离开古堡前还是在离开古堡后,她脸上的妆面几乎从没有断过。 看着那两张不属于自己的脸久了,她险些要忘记这句身体原本的样貌是怎样的绝色。这份绝色不在于每一分五官都堪称精致,而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朝她的脸看去,都看不到一丝一毫丑陋不协调的一面。 等候老板娘帮自己将相片拷贝在手机文件夹的功夫,姜娆将照相所需要花费的十块钱放在电脑的左边。 然而在老板娘忙完并将手机递还给她的时候,却把那十块钱重新又塞回到了她的手上,随即面露纠结道:“小姑娘,你……你这照片能不能让我放大打印挂在店门口?我可以给你五百块的报酬。” 事实上这时候写真模特拍一套照片的报酬也才不过两三百快而已。 可是浓妆能将写真婚纱拍好的模特好找,素颜能将一寸大头照拍好的女孩子却难寻。 别看这拍一张大头照花不了多少钱,可是一个城市当中每天有那么多人需要为这样那样的证件提供一寸两寸照片,这门生意如若做的好了,也是极为赚钱的。 这个年代的苹果机性价比不高,姜娆将原身用了许久的那只诺记拿给那火车上萍水相逢的老太太扔掉后,便随便买了一个翻盖手机。 可是这手机虽也能接打电话,可拍照效果却及不后世手机的十分之一,拍出来的成像效果显得即模糊又失真。 她对于那五十万的奖金势在必得,不可能传一张模糊的相片上去。 而她这时又是负债人员,写真之类的相片没必要也没那闲钱去拍。 这才会选择最便宜最快最简洁最能直观明了展现她样貌的一寸大头照进行拍摄。 没曾想到居然有意外之喜。 她想了想,点点头道:“可以。” 反正这张脸现在已经暴露了。 一张照片换五百元钱。很合算。 许是看她这么好说话,老板娘对她的态度比初进门时好上不知多少。 在她说出想要借用一下电脑的时候,甚至直接放心的转头打印那被其看上想要放大数倍的大头照片去了。 姜娆将自己在地铁站中所获得的网址输入搜索框,注册填写完信息后,将自己的刚刚拍好的照片按照提示传入那悬赏征照的页面,看到【您的照片已成功提交,请耐心等待审核】这行字出现,她的心突然砰砰跳起。 许久之后,整颗心才逐渐归于平静。 没事的,即使不通过也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关键是急也没什么用。 然而她的担心完全是在杞人忧天。 当姜娆用从老板娘那里得来的五百元钱住入一家酒店后,刚刚将自己从酒店外买来的晚餐摊平放在桌上,她的手机便来了短信。 点开一看,正是官网发送给她的面核短信。 面核的时间乃是明天早晨九点,面核的地点是在c市九州大酒店。 五月暖春。 第二天清晨,迎着天边乍亮的光,姜娆便从睡梦中转醒。 然而当她拿着酒店提供的洗漱用品将自己拾掇干净时,这才发现她起的实在是太早了。 曾经的她日日都需要化妆,可今日的她为了那五十万的奖金,却一点妆都不能带。 醒的早待在酒店也没什么事要干,故而在八点半左右的时候,姜娆便站在了九州大酒店的大堂之内。 她到的早,可实质有人比她到的还要早。 即使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她也得被排在第十八的位置。 但万幸的是,这所谓的面核一回核验八人。 九点过后,她坐在外面的等候区等候了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便看到第一批进去被核验的女孩子们各个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有人走到门外,见到陪同自己来这里的同伴后,小声抱怨道:“什么鬼的五十万?坑人的吧?自江糖火了之后,我身边不说十个人,起码有八个人都说我跟江糖长得像。” 女孩同伴努努嘴,“看到那个妹子没?那个妹子如果没有拿到五十万,我觉得就可以断定这活动是在耍人玩的!估计是为了为那什么鬼的电影做个免费的宣传!” “卧槽!真好看啊!” 姜娆身体敏感,第六感敏感,耳朵也很是敏感。 注意到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作为她们口中的‘那个妹子’以及‘卧槽真好看’的本体,她深吸口气,跟着大部队的脚步朝室内行去。 站定于桌面之前,就看到坐于桌面后方的那些评委视线从左到右滑过,将她们由上到下挨个打量了一遍。 打量到她时,不止一个人停顿了下来。 随即她就看到有人拍了拍在戴着帽子趴在桌上的男人。 “冯导,冯导,您看看这个像不像?十八号我觉得跟江小姐相似程度不止五分了,画个妆的话,可能七分八分都得有了!” 冯柯蹙着眉抬头朝身边人看去,“要是没有五分呢?” “您看一眼,就一眼,费不了您什么事。” 不是冯柯不敬业,而是他一个文艺片导演,以拍摄各种探究人心故事为己任。虽然也爱钱爱色是个俗人,但到底有着文艺工作者独有的清高。 结果厉少抛给他一个难题,让他想办法从茫茫人海中寻找第二个江糖。 为了能够尽职尽责的完成这个任务,他只能改剧本加策划了这么一出活动并亲自上阵过来把关。 可在这里守了两天了,跟江糖相似的鼻子眼睛有的是,但将五官组合在一起,那些网络上相似三分的人有些却在现实生活中连一分相似都没有! 此刻的他已然心累,听助理这么说,他百无聊赖的转头朝那所谓的十八号看去。 只一眼,他便想要迅速从裤兜中掏出手机给厉少去打电话。 只因他曾从厉少那里看到过厉少梦中女神的照片,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一位…… 他找到了厉少的梦中女神,厉少会给他什么样的奖励呢? 第37章 037 冯柯的目光灼灼是个人便就都发现了。 场中众人顿时齐松一口气。 活动举办了这么多天了,再不送出去一个五十万,他们《嫣嫣》剧组的名声可能真的就要臭了! 果不其然,冯柯的眼神在左右扫视一圈后,最终仍回流向了十八号的身上。 初开口提议让他看向十八号的副导演这时候道:“冯导,怎么样?” 冯柯转头看向对方,“长的确实像。” “那通不通过?” “我觉得可以。留下来看看演技?” 副导演点头。 两人小声商议完,副导演便转过头道:“十八号选手请稍留一步,其余选手请先行离开吧。” 来的都是从没混过娱乐圈的素人,即知道自己被这样通知意味着淘汰,也就没人再扬起那一张张假笑的脸。 一时之间,场内响起无数叹气的声音。 在她们走后,姜娆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导演。 她还记得那一次被王姐逼着来参加试镜时,正中坐着的这位导演给予她的评价——“还不错吧。” 娱乐圈中有这么多成名已久的明星,在这些明星之下,还有许许多多科班毕业,但却始终只能辗转于各大剧组中的渺小配角,然而即使是那些配角,也需要经过一定的角逐后才可能从无数的候选者中脱颖而出。 做不到最好,在娱乐圈就意味着没有机会。 她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机会,毕竟她的演技已经被否定过了一次,第二次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转机出现。 所以她一点都不紧张。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前方的导演问道:“会演戏吗?” 姜娆摇头如实道:“不会。” 会不会其实都不要紧。 在接到厉少吩咐下来的这一个任务后,冯柯着实头痛脑热了好一阵时间,然而别看他现今主导的电影中文艺片居多,可早些年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为生活所迫,他接过不少狗血剧情神展开的烂片。 这狗血剧情见得多了,自己的脑洞就也被激发的大了。 别说,仔细思考了一阵,还真让他把《嫣嫣》剧本改的合情合理了起来。 阮梨便是他新加入剧本的角色,角色设定为女主角阮嫣嫣的亲妹妹。 姐妹两人一个长相明艳,却天性善良,乐于助人,深得父母长辈喜爱。 一个长相乖巧,却天性冷漠,自私自利,惯常被父母长辈教育。 然而天性善良的姐姐却由于自己的善被卖至大山,最终放火烧了那一整个村落,使得那全村五十八户人家中无论男女老少,均无一人生还。 天性冷漠的妹妹却由于失踪不见得姐姐走上了司考法官的道路,手下判过无数个案子,将不知凡几的犯罪分子用法律的手段送入监狱。 姻缘交错间,嫣嫣的案子也由阮梨来进行审判。 阮梨没有徇私舞弊,她判了嫣嫣无期徒刑。 影片的最后,两道光束分别打在身着囚衣的嫣嫣与身着法官服的阮梨身上。 嫣嫣问:“善是什么呢?” 阮梨答:“恶又是什么呢?” 善与恶究竟该如何论辩,冯柯将这个问题抛给观众来进行思考。 可是阮梨这个角色究竟该如何表现,他却早已经考虑好了。 阮梨是冷漠的,情绪不高的。可是她心中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框正义存在,她是这部戏中最难令人揣摩的一个角色。 她好演又不好演。 好演的点在于她全剧当中大多时候只需要板着一张脸便好。 不好演的点在于她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需要呈现。角色框定了她不能用去表情说话,所以在选角阮梨时,演员的眼神是极为重要的。 故而在姜娆回答完那一句‘不会’并等待导演给她发钱让她赶紧走人的时候,她听导演道:“不会演戏没关系,你能否用你的眼神分别表演一下喜怒哀乐这四种情绪呢?” 五十万毕竟还没到手,姜娆知道在社会这所大学当中,钱没到手之时不允许人刁蛮耍横。 表演个喜怒哀乐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于是点了点头。 她和江糖不一样。 除了替代江糖试镜的那一次以外,她从没演过什么戏。 所以在面对喜这个情绪时,她想到的是自己和江家母女分别后,踏上那去往c市火车时的心情。 面对怒这个情绪时,她想到的是刚刚男主将日利息由一万涨至两万时,她在心中怒骂他乌龟混账王八蛋时的心情。 …… 四个情绪表演完。她面上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导演,可以了吗?” 怕这位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导演再整什么幺蛾子,她提醒道:“我记得海报上与核验短信上说的都是,只要我的样貌与江糖小姐能达到五分相似,就能得到那五十万的奖金。而您让我试阮梨一角,说明我应该达到你们的标准了,所以无论我的表现符不符合阮梨一角的设定,我应该都能拿到五十万,是这样吗?” 冯柯怔了怔,“是。” 姜娆实诚道:“我现在很需要那笔钱。” 冯柯在试镜演员时惯常喜欢在自己的眼前安一个摄像头。 镜头当中,少女肤色如雪般白净。 她神色认真,说话的声音不卑不亢。 虽然口中话题谈论的乃是金钱俗物,但冯柯却从她身上看到了阮梨的影子。 冯柯轻咳一声,“小马,安排一下,给她后台账户打钱。” 话毕,转头对着她道:“随时保持你后台所留的手机号码畅通,如果你的试镜能够通过,我们会通过电话联系你的。” 这些都是小事情。 姜娆虽然在做事时不做便是不做,做了便会全力以赴。 但她确实对成为演员一事并不热衷。 她只想知道那五十万什么时候能够到账。 所以在走出试镜房间后,面对着带她去核对账户信息的工作人员,她将这个问题询问了出来,得到后台账户余额会立时到账,银行卡提现金额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到账的答案,她勉强松了口气。 然而随手在用工作人员的电脑进行后台提现之后,姜娆这才发现,原来这五十万并不完全属于她,她还需要缴纳税率为百分之二十的个人偶然所得税。 所以她实际到手的钱其实只有四十万而已。 幸而她的手中还有当初取出来却没有花完的四万多现金,这样一加起来的话,她无论是今天还是明天把钱还给男主,她手头的资金都是够的。 既然已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姜娆便不再纠结这些。 未料到夜幕降临。当霓虹灯开始在各家店铺启动自己今日的工作之时,她的手机来了短信。 往账户余额上的数字一看,姜娆眼前一亮。 钱到账了! —— 厉爵言接到那通他怎么都意想不到的来电时,正在红楼会所。 他虽然不怎么能喝酒,也对于这里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但这里无疑是一个谈生意的好地方。 电话接通,他听电话对面道:“厉爵言,我找你有事,你现在能出来吗?” 他可不会以为她想他了。 她估计巴不得跟他之间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怎么都挨不着边! 然而在抿一口唇边的雪茄后,他道:“反悔了?害怕自己把利息拖延下去要陪我一辈子了?” 姜娆:“……” “不是,我的钱凑到了。你要么现在出来,我取现金给你。要么给我一个银行账号,我把钱转给你。” 电话对面的嗓音褪去伪装之后,散发着轻柔却又甜腻的语调。 厉爵言眼里却漾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悦。 他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后,啪的一下把电话挂断。 可真是去他妈的吧!他缺她那两百万块? 还钱?他不去见她她把钱还给谁?他不给她账号她把钱打给谁? 心中这样想着,他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扯松领带后,他叫来站在包房角落的侍应取过点单菜单。 看了半响后,道:“给我来一杯长岛冰茶。” 另一边。 被挂断电话的姜娆在愣怔了半响过后便明白过来男主这是什么意思了。 身在情景当中,她才发现男主着实幼稚的紧,而且他的操作经常骚气的一逼,无论是那把人打断腿的爱好,还是那高达两万的日利息,还是现在这逃避见她的行为,都实在令她无语。 此刻时间已晚。 他不欲搭理她,姜娆也不强求。 毕竟明天她还有一天的时间,这个城市这么大,她即使堵不到他,要不到他的账号。可他的公司,以及公证处的大门还在为她敞开。 她不怕钱没有地方还过去。 洗漱过后,正欲进入梦乡,轻快的和弦铃在她耳边音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感到有些意外。 难道是她刚才猜想错了?他是因为突然有事或者信号不好所以刚才那通电话才会被忽然挂断的? 按下接通按键,她将手机放在耳边。 一段呲呲声以及嘈杂的音乐响声过后。 耳畔当中终于传来一道男声。 “姜……姜娆!老子才不要你的臭钱!老子穷的就只剩下钱了!” 姜娆:“……??嗯?” 电话对面半响没有声音。 良久,里面才再度响起一道人嘟哝。 “所以说,心肝儿,不要气我了行吗?” 第38章 038 男人的声音难得的软。 那声‘心肝儿’叫出来后,姜娆的心莫名有一些慌。 正当这时,电话当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对话。 “厉总……厉总?厉总怎么了?你们谁给厉总灌酒了?” “谁敢给厉总灌酒啊?他自己貌似口渴然后点了杯单品,喏,就是那杯,已经被喝空了。” 小张走上前去拿起杯子闻了闻,随即回头看向包间侍应,“长岛冰茶?” 侍应生一脸懵的点了点头,“是的,先生。” 长岛冰茶虽然度数不怎么低,但是我国的大老爷们儿连度数极高的红星二锅头都是论瓶来吹。 喝下这么一杯调制鸡尾酒,对于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的吧? 无奈叹一口气,小张转头扶起那趴在桌面上男人。 男人的头逐渐远离茶几,小张怔了怔,抓起那只尚在散发着光亮的手机荧幕。 荧幕当中没有来电显示,只有一串陌生数字,小张摸不清楚对面的人是谁,但还是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老板喝醉酒打错电话了,实在不好意思。” 将该道的歉道完,小张就打算将电话挂断。 可电话还没有远离耳边,听筒当中便出现一道娇娇软软的声音,“是张特助吗?” 小张连忙把手机归于原位,“是我。”妈呀!总裁什么时候居然会单独给妹子打电话了?而且还给妹子提起过他! 姜娆想了想道:“你们现在在哪?能带厉爵言一起和我见一面吗?” 要是单独见他还好说,他一个忙起来的时候一天只能休息两三个小时的单身狗,有妹子要见他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可是作为一个员工,小张可不敢私自替老板做决定。 故而他只能说一句,“您等等,我把手机放到厉总耳边,您问他。” 不知电话那边是怎么说的,半响,他只看醉的已不成样子的男人唇角弯了弯,“娆娆要见我?娆娆是想我了吗?” 醉酒的男人遗忘能力果然是一绝。 想到隔过一晚,便要多掏两万块钱出去,姜娆到底有些心疼自己的钱,故而轻轻嗯了一声,“厉爵言,你要不要见我?” 电话对面这次没有犹豫,“要。” —— 不知道男主在哪里鬼混喝酒。对面的张特助说由于他们此刻距离市区稍有些远,所以会面的时间需要在一小时之后。 时间早晚没什么问题,得到这个的回答,姜娆想了想,拿起手机用gprs移动网络查了查这个城市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位置。 在手机上确认好路线后,她带上口罩,扣上帽子,随即匆匆朝地铁站奔去。 在小商品城逛了一圈,她最终收获到了一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 然而这眼镜本质上并不普通。 因为这其实是一个偷拍眼镜。 她终究还是不信任男主的品格。还了这两百万过后,她就是穷光蛋一个。 男主如果到时候翻脸无情污蔑说是她没有还钱,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她觉得还是把自己还钱的全过程拍下来比较好。 夜色微凉。 虽已是五月临近夏日,可夜晚到底还是有些冷的。 姜娆从地铁站口出来,问了下路人正商广场该如何走后,低头看了眼时间。 见距离与张特助约定的时间仅剩下不到十分钟,她连忙跑了起来。 在时间还剩下两分钟左右的时间时,她终于抵达到了约定的1号门门口。而她的手机也在这时响了起来,接通放至耳边,只听对面道:“我和厉总已经到了,我们的车停在路边。我站在车外给你打电话呢,你到了之后看路边靠车站的哪个人把手举得最高,哪个人就是……” 话未说完,小张就听有人叫他:“张特助。” 他回头看去。 月光之下,一身运动装扮的少女扎着个马尾,黑框眼镜将她小脸的三分之一都遮盖了去,然而却并未将她衬得有多呆板。 小张只能想到一个字用来形容她——萌。 他替她拉开车门,看她坐进去后 ,正打算将车门合上,就听她道:“你不进来吗?” “您和厉总谈话,我没有掺和的必要。在场的话您反而会不自在。” “他现在应该是醉了吧,你不怕我对他使坏?” “我会时刻守在车外的,除非您想一命换一命。” 见对方了然,小张迅速将车门关合。 车门被板起来的那一刹那,他的表情瞬时间就变得一言难尽。 他心想厉总这阵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先是关注了好一阵他的偶像,后又大张旗鼓的寻找那所谓的什么梦中女神,现在又勾搭一个不知道成没成年的小姑娘。 明明已经喝过解酒药了,可还是选择装醉!还要跟人家小姑娘单独相处! 啧啧,简直是不近女色时看女人如老虎,开始近起女色的时候,就想要一下子将艳丽、清纯、可爱三中风格一网打尽! 真的是…… 有点渣啊。 此时此刻,有点渣的厉总却仍靠在车椅背上假寐。 姜娆上到车里之后,便敏感的从他身上闻到了浓重的酒味。 姜娆虽不喜欢王婆卖瓜,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人品性是很好的,来时她就想了,虽然男主醉酒后可能会好哄一点,但是大部分人酒醒之后都会忘记自己醉酒时许下的承诺,趁某些人之危可能那些人脾气不会计较,但是趁男主之危的话,以男主这霸道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马上就要摆脱他了,不想再惹怒他多生事端。 所以她在小商品城旁边的药店里给男主买了个最便宜的解酒药。 可能药效不会像是那种贵价货一般好,但能解一点是一点吧,半醉半醒之间,也不算是她坑他了。 车内没有司机在。 车窗又是从外间看来一片漆黑的那种。 没有人能帮助自己,姜娆于是只能叫道:“厉爵言。” 他睁开了眼,水雾迷蒙的朝她看来。 然后他听她道:“厉爵言,吃药了。” 他低头朝她手心的药盒看去。 简陋的包装,上面还沾着些许没擦干净的灰。 他虽然已经喝过了解酒药,可是酒精与他的身体实在是太不适配。 故而脑子这会儿其实还是有一些混沌。 他脑子混沌的时候总是时常想什么做什么,想什么说什么。 所以他道:“喂我。” 姜娆看他确实像是丧失了自理能力,整个人傻呵呵的看着她一动不动,于是将手中的三粒药攥在了指尖想要替他塞入口中。 然而手已经及至他的唇边,他看起来却始终都还没有张口的打算。 姜娆不由无语,“吃呀。” 男人眼中含笑,“我是生病了吗?生病的人权利最大,我要娆娆喂我吃药。” “我这不是正在喂着你呢吗?” “用嘴喂我。” 我可去你的吧! 姜娆真想用喷雾瓶装点502喷男主一脸,然后把那满瓶药倒出来往他脸上挥洒,看看他的大脸能不能被那些药片给填满。 然而这种画面想想就行了。 做出来需要一定的勇气以及一定的能力。 她不再搭理他,也不再强求他吃药。 想了想,从包中掏出了昨日下午从公证处拿到手的合同、自己刚刚从银行开据出的支票以及一个笔记本。 摊开笔记本新的一页,她转头朝他看去。 四目相对,厉爵言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她做事做的慢条斯理,他这时已经彻底清醒起来。 同时,眼前的景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模糊,而是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看清她的第一眼,他的心脏不由加快起了跳动频率。 只想骂一句艹。 这副打扮是干什么?简直可爱死了! 可惜下一秒,他便听她说道:“厉爵言,我钱凑到了,这里是支票。你能给我开个收据吗现在?” 第39章 039 厉爵言简直就要被气笑了。 他动用私人关系,让公证处人员装作无异开出那一张高利贷证明所要付出的代价不比那两百一十八万要少。 所以他这么做的原因可不是为了让她能在一两天的时间内就能把钱凑齐还给他的。 他想要的是什么,他相信她不会不知道,可她宁愿付出这对于她来说是倾尽全身之力的代价,都要与他之间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好,真他妈好! 似乎是看他半响都没开口,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把,“厉爵言。”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厉少?” 她继续挥手,他仍旧一动不动。 见此,姜娆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转过头去,将目光重新对象自己手边的笔记本,“虽然你不说话的样子比你开口吓唬人的样子要好上千倍百倍,但咱们还是应该公事公办。我现在把收据写好,你来签字按个手印,咱们照样也算是两清了啊。” “沉默就代表默认,我就当你同意了。” 自说自话的说完这些,姜娆便着手开始草拟起了收据。 连废了两张草稿,她才终于用方正的楷体写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收据。 回头看向男主,她将整齐裁剪下来的收据与笔一起递上前去,“厉爵言。在这里签一下你的名字。” 他勾唇,从她手中接过笔。 刷刷刷几笔下来,他将那所谓的收据递还给她。 姜娆拿过后低头看了一眼,硕大的【你的名字】四个字映入她的眼睑。 须臾,姜娆深吸口气,暗道自己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太多。 她不发一言的重新腾出一份收据出来,这次转头之后,她冲他交代清楚,“来,就在这里,签一下厉爵言。” 这声过后,她却看他久久没有动静。连笔都不曾接过。 她抬头看他,“怎么了?” “那三个字是不能随便签的,爷爷曾交代过我,只要觉得头脑当中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那三个字就都不能随便写下去。” 他的声音依旧如先前那般听起来软塌塌的。 不抑扬也不顿挫,字正腔圆的仿佛在念经。 姜娆没怀疑他尚在醉酒的事实,因为这语气与平日里的他半点都不相同。 可他说自己脑袋难受的时候从来不签自己的名字,她于是只能将希望继续寄托于手上的解酒药片之上。 想到醉酒的人一般都比较胡搅蛮缠,姜娆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诸如‘用嘴喂我’这种羞耻又令人想要将他暴打一顿的话。 于是放低了声音,轻柔和缓道:“那你乖乖吃药好不好?吃了药头就不会难受了。” 他什么时候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轻轻的,柔柔的,如果他的年龄能再小一点的话,如果她能长的再凶狠丑恶一点的话,这场景简直像是在诱骗儿童。 不过现在也是没差了。 她用温柔诱骗着他,实际等待着他的只是永远都再不能见她的万丈深渊而已。 他笑,“可以呀,用嘴喂我。” 姜娆看他的目光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们什么关系呀他就让她用嘴喂他? 比起用嘴喂他,她觉得趁他醉酒,使用暴力喂他这件事看起来更靠谱一些。 这么想着,她也便就真打算这样做了。 哪只她的一只手刚刚钳住他的下巴,拉进与他之间的距离想用另一只手把药片喂到他嘴里之时,他忽然用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其后使了一把力气便将她带入了他的怀中。 姜娆整个人都是懵的,反应过来后,她连忙用双手撑住他的胸膛阻止两人身体的靠近,“厉爵言,松开我。我在喂你吃药,你为什么这么不乖。” “姜娆,究竟是谁不乖?” 五月中旬了,怕热 的人已开始开起了空调,闷热的天气中车内最怕燥得慌,两人所坐的这辆车中自然也开着空调,可明明这空调的温度自始至终没有变过,姜娆却一瞬间感到了透心凉的滋味。 他醉酒的时候会喊他娆娆。 没有醉酒平平常常的时候就会你呀我呀的直接说话。 没有醉酒却又忽然生了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一起叫她姓名。 姜娆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完了! 不过下一秒,她忽而想到自己并不是在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感到心虚。 于是边说着松开我,将挣扎的幅度变得更大了一些。 然而挣是没有挣脱,不仅没有挣脱,她还敏感的察觉到她的腹部被顶上一个硬物。 她怔了怔,真的想一巴掌扇死男主这个整天乱发/情的东西! 可感性喧嚣着让她那样去做,理性以及上辈子从生理卫生课上所学的生活经验却告诉她此刻的她最应该做的其实是偃旗息鼓。 毕竟经过实验调查显示,男人是一种脑壳上天生集体长着个大包的生物。 你越反抗,他越兴奋! 他越兴奋,可能本来没有的想法就会冒冒然生出! 她静了下来,没几秒,耳畔当中就传来他的声音,“闹呀?你怎么不继续闹了?嗯?” 他的声音不再如先前那般无害。 老实说,作为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经历过大学四年宿舍生活的女孩子,虽说姜娆对霓虹传过来的那些片子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每一个寝室几乎都有一个污妖王,在污妖王的感染之下,她也不是没偷瞄过几眼、听过几声那种片子所传播而出的信息的。 那些片子里的男人在发情时语气总是绵延温柔。 不知怎的,姜娆从男主的这句警告中也听出了同样的意味。 尤其是最后那一声‘嗯?’。 简直了! 感受到腹部顶着自己的那东西,姜娆勉强镇定心神,“我绝对不再跟你闹了,厉爵言,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不跟我闹了?”他环着她腰的手有所放松,将头从她耳边移开,他看向她的眼,“是想着从我这里拿到收据后,就能从此和我一别两宽各不相干吧?到时候按照合约规定,我再没有法子‘痴缠’你了,还谈什么闹不闹的?对不对?” 他喷洒的呼吸中散发着浓重的酒气,眼神却分外清明。 姜娆知道霸总这种生物就是听不进去的真话怎么样都听不进去,按着他心意所说出的假话他却能轻轻松松放在心里记一辈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资本家做派。 只听自己想听的,看自己想看的。 压根不在乎她已将自己的厌烦与不耐表现的多么明显! 所以她顶着他的眼神,没法子说出欺骗他的话,“厉爵言,我们是经过公正了的,我现在把钱凑到了,即使你今天不签这一纸收据,等明天我将钱交到公证处后,你也得花时间到那里把支票取回来,这赖不掉的。” 他眼眸漆黑,语气冷冽,“我明天就找人去把公证处炸了。” 姜娆抿唇,“你会坐牢的。” 无论是涉/黑/霸总文还是涉/政/霸总文,霸总也就是个霸总而已。 擅自挑战国/家/机器,得到的结果只可能是一身囚衣以及数不到尽头的牢狱之灾罢了。 “反正又没人心疼我,老子死了才好!” 听着这赌气似的话,姜娆不自在道:“你醉了。你忘了马奶奶很心疼你啊。” “姜娆,你心不心疼我?” “不心疼的。” 厉爵言眯了眯眼。就见对面的她再次开了口。 “厉爵言,我们不熟的,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揪着我不放了。就因为我这张脸吗?”姜娆深吸口气,“你让冯导举办的那个活动虽然才刚刚开始,但是在面核现场,我发现那些女孩子们长得与我和江糖小姐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相似。” “你这么有钱 ,长得也帅,那些女孩子们有底子,只要你勾勾手指,多的是愿意为了你进行整容的女人,霓虹国和韩国整容业都很发达,你就算是想要一张跟我几乎一样的脸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你能将厉氏发展扩大到这个境地,我相信这么简单的事你不会看不明白。你又为什么非要缠着想要逃离你身边的我呢?” 厉爵言弯了弯唇,“有原版在,我是傻了吧唧才去造一个仿版?” “可我并不好啊。我这个人好吃懒做——能躺着就不想坐着,能坐着就不想站着;自私自利——我亲妈的债我都不想帮着还下去,拿着那两套卖房的钱我只想自己逃之夭夭,根本就不打算管家里人死活。”姜娆试图跟他讲道理:“而且我这辈子就想暴富,整个人简直不切实际三俗极了。我身体还不好,现在虽然看不太出来,但以后老了绝对是个病秧子。” 她说的虽然是抨击自己的话,且把自己扁的一文不值,可厉爵言就是讨厌不起来她。 也是,这软绵绵的语调以及满脸认真的表情,谁她妈要是觉得讨厌的话简直就不是男人。 见她说完了。他笑,“你这么不好,要不是有我看上你了,这辈子能嫁的出去吗?” 顿了顿,他道:“所以你就从了我呗,老子不嫌弃你。” 姜娆简直不想和他说话了。 她贬低自己是为了让他知道比她好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真的没必要在我这一颗歪脖子树下面吊死,毕竟你这么优秀,我这么不好,配不上你的。” 她说着,将那一直握在掌心的收据以及支票横叉在他们两人视线交接的正中,“厉爵言?” 厉爵言青春期的时候虽然不是什么学霸,且运动细胞惯常优于学习细胞。 但他高中班主任是一个妙人,为了提升他们理科班的作文成绩,常让他们去图书馆摘抄些优美诗句。 他记忆力不错,有一首诗一直被他记到了现在。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事的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他觉得他可能才是那棵歪脖子树。 虽已用心开满了叶,想尽方法将她留在他的身边。 可她却始终视而不见。 他从她手中拿过纸页,“就这么瞧不上我?” 姜娆没有瞧不上男主。 她如果是个女配什么的,男主要是给她来现在这么一出戏码,她可能就从了。 毕竟男主跟女配之间的吸引力还是很小的,男主也不会对女配的身体有什么觊觎之心。她只要保持初心,跟男主相处过程中不作死不陷害女主,就能在剧情走完后安全抽身并得到一大笔养老钱。 简直就跟度假一样,吃好喝好还有钱拿。 然而她是女主。 是个好不容易看到能摆脱男主希望的女主。 她如果听男主的话跟他回去完成那剩余半年的替婚戏码,谁知道其中会出现多少幺蛾子呢!而且她跟男主这算什么呀?情人吗?正常人有人会想要给别人当情人吗?她跟男主又没有什么感情,真的没必要这样。 见她不语,厉爵言轻嗤,“行,我签。你以后可不要后悔来找我。” 他见她听到这话后乖巧点了点头。 气的心口都疼。 将纸页签好,把笔撂给她的那一刹那。 他心想。 真当老子离了你不行了?就像你说的,你有什么好?哪哪都不好。 对的。 你他妈有什么好! 老子这么优秀! 第40章 040 他很快就知道她有多好了。 第二天一早,晨光初熹,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抬手挡住东边而出的日光,就听到枕边传来一阵铃音。 接通放至耳边,只听对面道:“厉少,其实我昨天就想给你说了,就是昨个偶然面试了个人后,灵感一来,跟那小编剧讨论剧情讨论了一整天,结束时已经到半夜所以把那事给忘了。” “您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还不是通过网上那茫茫人海的照片给找到的,而是通过现场的面核试镜找到的!名字叫姜娆,今年二十二岁,素颜跟您给我看的那照片简直是一模一样!我待会儿给您发个彩信过去,您看看是不是您要找的人啊。” “不用了。” “怎么了?您换梦中情人了?” 厉爵言沉默了会儿,“冯柯,她差的那四十多万是你给她凑到的?” 冯柯道:“四十多万?我只是把她该得的悬赏奖金吩咐工作人员打到她账上了啊,扣了税之后也就是四十万整,不到四十万。” “冯柯,我提的问题是这个意思?” 听筒对面声音缓缓,然而语气却冰冷无温度。 冯轲就是神经再大条,这时也弄明白自己可能是做了错事。 而那错事的关键点,就在于他不应该把奖金发给那小姑娘。 想通这点后,他紧张解释道:“不给不行啊厉少,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个叫姜娆的小姑娘不仅跟江糖长的有五六分像,而且跟我想要在《嫣嫣》当中新加的那一个阮梨的角色契合度高达百分之八十。我那时的打算是在这两天再看看,如果到时候没有更合适的人了话,阮梨这个角色就定那姑娘了。有这个打算,我总不能找借口扣着那奖金不给人家吧?” “给了好啊,老子说你什么了吗你怕成这样?” 他说的话没什么毛病,语气却将冯柯的胖脸上吓出了满头大汗,“那……那厉少,我我电影里还能用那小姑娘吗?” 厉爵言第一反应就是得罪了老子还用个屁的用啊! 然而他忽而记得了昨日在面对她时他心中所想的一切。 他那时想。他这么好,他这么优秀,她看不上他是她眼瞎。 优秀的人干不出以己私欲暗箱操作打压人的事。 可他还是气不过,于是嗤了一声,“老子就是个人傻钱多的投资商而已,什么事都要问我,还要你这个导演干嘛?” 话落,他一把将电话挂断。 接着抬手用遥控将窗帘合上,将最后一缕阳光自屋中驱赶而出。 做完这些,他重新躺倒在枕头之上,然而在闭眼之后,他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困意。不仅没有一丝困意,且还想到了昨晚那个安安稳稳,没有被任何梦魇所困扰的夜晚。 他曾于梦魇初开始的时候日日恳求那劳什子的梦魇别再缠着他了,可那贼老天就是不听他的,不仅不听他的,还让他看了好一出爱情连续故事。 而现在他已经适应了那重复不断的梦魇,可是昨晚在那收据上签下名字之后,他却突然不做梦了? 他深吸口气,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冷冽,“好,真好!彻彻底底的断干净了。” 姜娆也觉得很好。 她做了连续三个月被虐身虐心的噩梦。 梦中,那些场景全都由她亲身体会。 现在那一切终于全都结束了,连通着那一纸收据一起,将她与男主之间彻彻底底的画上了一个句号。 如若她能早知道跟男主之间把一切掰扯清楚了之后会是这个结果,那她……那她也不能怎么样。 小小的蝴蝶煽动翅膀,在一段反应过程后就可能导致遥远的另一地发生一场肆虐的暴风雨。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是最好的结果,多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过是在为自己徒添烦恼与劳累。 没必要的。 只这一点没必要考虑,有一件事却迫在眉睫需要她进行关注——赚钱! 还掉男主所要求的那218万以后,她彻底赤贫起来。 除了包里剩余的那两万来块钱以外,整个人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资产。 包租婆她是不再想了,但是出国留学的钱她却需要为自己赚出来。 美貌之于底层女孩子来说不是美酒,而是□□。 换言之,越穷,越美,越容易往岔路上走去。因为有无数优于她的人觊觎着她的美貌。 甚至连她最亲近的人也可能是这样。 只有将学历、职称、社会地位等这一切提升上去,她才算是有了一张护身符。 而出国留学,正是能够帮她将这一切提升上去的机会,且雅思她都考了,她不想放弃。 姜娆思索了一下这个年代比较赚钱的职业。 想来想去,她决定往杭城而去。 这一年正是电商所崛起的年代,淘女郎这个新兴的职业虽然可能没有后世赚的多,但却要比大多数行业好赚上太多。 她省着点,一年的时间攒上二三十万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收拾打扮一番,姜娆便背着自己的一背包资料书往机场而去。 她这时候身份已经暴露了,且与男主的关系已经理清了,没必要再去坐那令人受罪的火车了。 她前脚刚买好机票坐在候机室中等待值机。 后脚某总裁的办公桌上就出现了她乖巧背靠椅背,手拿英语词典背诵单词的1080p照片。 厉爵言眼神冷了冷,“你说她买了去往杭城的机票?” “是的,厉总。 “她那跟她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的野哥哥就是杭大的?” 野哥哥…… 小张眉心跳跳,忍不住轻咳一声,“没错的,厉总。” 厉爵言朝椅背靠去。 良久,他讷讷道:“告诉冯柯,让他好好筛人,筛好的人全都先送到我这里来让我过目,我从里面挑一个情人。” 她不是让他寻找替代品吗? 上流社会做这种事的人多了去了。 他鲜少对女人动心,甚至曾经还笑那些离了白月光,就要死要活觉得一天日子都过不下去的同龄人仿若傻瓜。 他绝不会变傻瓜。 能替代她的人多的是。 多的是! 第41章 041 冯柯的行动力是迅速的。 得了吩咐,每天都从来面核的人里筛选出一个最像的将其照片与视频全都发送到厉少的邮箱当中。 当然,不是最像江糖,而是最像姜娆。 他这时哪里还弄不明白厉少的想法?厉少跟他的梦中女神间生了矛盾,可厉少又放不下他那梦中女神。 一边想得到一边又得不到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能找个替身了呗! 这么发照片发送了一个多礼拜,冯柯却始终没有得到厉少想见其中任何一个人的通知。 不过冯柯也有自知之明。 这自知之明倒不是他选人的眼光不好,而是这世道长得像姜娆那小姑娘一样精致,又同时兼具两种不一样气质的女孩实在是太少了。 而已经见过了珍珠,这些鱼目又怎么可能入的了厉少的眼? 冯柯想的没错。 厉爵言比谁都要挑剔。 他每一天都会从冯柯那里收到电邮,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的心跳加快半分。 那些女孩儿中不乏有跟姜娆长相相似者。她们有的鼻子跟姜娆长的极像,有的是嘴跟姜娆长的极像,有的则是眉眼跟姜娆极为相像。 然而将她们其余的五官与之组合起来,却连姜娆的五分美感都达不到。 他单了二十来年了,懂得宁缺毋滥的道理,放一个不顺眼的仿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会让他开心,只会让他闹心。 他自然没有见她们的兴趣。 只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每看一眼冯柯发送给他的照片,他的脑中就会浮现一次她的样貌。 脑中每浮现一次她的样貌,他的心就会被揪的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冯柯的电话打了过来,“厉少,景搭好了,几个重要演员的档期也都洽谈好马上要按照合同约定进组了,您觉得阮梨这个角色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 “定呗。” “这些天给您发过去的那些个照片都是我挑出来的备选人,您觉得定哪个好?” “忘了。” “啊?” “冯柯。”厉爵言顿了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 “不是不是。” 冯柯自然不会以为他很闲。 厉氏旗下产业无数,几百甚至几千万员工都背靠着厉氏吃饭。 娱乐产业只在厉氏旗下产业链中占有一个小小的比重,厉少自然不可能将太多的时间花费在其上。 然而《嫣嫣》这部片子对于厉少来说不算什么,对于他来说,却是当前在他心头占比最重要的一个东西。 他打电话的目的自然不是真的为了请示阮梨一角该不该定下来,而是为了——“厉少,我打算让姜娆来演阮梨,行吗?” 厉爵言抿了抿唇,“不是说了什么事由你这个导演自行决定就行了?” 说是这么说,可冯柯实在怕自己自行决定后,厉。金主爸爸。爵言撤资跑路。 被厉氏抛弃的剧本,国内绝对再没有任何投资公司敢于接手。 “厉少,您给个准话行吗?我理解能力不太好,怕误会了您的意思。” 厉爵言蹙眉,“非她不可?” 冯柯道:“她满身灵气,谈吐虽腼腆但也大方。我觉得她是最适合阮梨的人选了,不想错过这么个好苗子。” 厉爵言沉默了会儿,“听说圈子里的演员总是要陪投资商吃饭?让她陪我吃两顿饭,答应了就用她。” 话毕,便挂断了电话。 他这可不算是违反合约规定,他没有痴缠她,是她非要踏进娱乐圈这一潭污水,那么就得遵守这圈子里的规则。 桌面上摆着成沓的合同资料,厉爵言这时却没了兴致再看。 他知道冯柯 会给他回话,他等着对方的回话。 大概十分钟过后,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甫一接通,电话对面的冯柯声音便满是沮丧,“厉少,饭可能没得吃了,她不打算进圈。”。'厉爵言的心咯噔一下,语调却满是冷漠,“不愿意陪老子吃饭?” 冯柯叹气,“不是,是不打算进圈,说自己不会演戏,也从来没想过要演什么戏。” “你给的片酬太少了?”他可是记得她满脸坦诚的告诉他说她这辈子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暴富。 这世上除了嫁给有钱人以及中彩票暴富以外,也就是明星这个行业可能实现她的愿望了。 冯柯赶忙道:“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两百万片酬不算少了吧厉少?” “给她加。” “加多少?” “她要多少给她加多少。” 话落,再一次挂断了电话。 过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厉爵言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厉少,我把片酬加到了千万,顶得上是二三线明星的价格了,但她还是不答应。我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来剧组,多少钱任她开,但她说了一声抱歉后,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厉爵言看了一眼短信后便将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揉揉眉心后,他叫来小张,“她昨天都做了什么?” 这个她指代的是谁,小张这时已不会再搞混。只因那一日总裁醉酒与姜小姐在车中会谈过后抽烟不断的时候,他曾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厉总,您真的喜欢姜小姐?可我记得前不久您还特别喜欢夫人,结果最终还是您先提出的离婚。烟抽的多了伤肺,您没必要因为一个人而这么对自己。” 厉爵言吸一口手边的雪茄,“姜娆就是你口中的夫人。至少从现在起往前推半年的时间内,你口中的夫人都是她,是她替江糖结的婚,那半年江糖都在M国疗养院。” “不过你问我喜不喜欢她?”他轻嗤,“老子才不会喜欢那么个没良心的。老子这么优秀,想找什么女人找不到?” 小张那时反应了好一会儿,其后连忙应是。 不过他可不会相信厉总的话。 如果从头到尾所有的一切都是姜娆而为的话,那依照厉总现在的表现,是绝对忘不了对方的。 男人嘛,对于初恋都是这样。 口是心非。惯性,惯性! 果不其然,后来的几天,在整理总裁邮箱时,他总是能看到一些个跟姜娆长相类似的照片从冯柯导演那里被发送过来。 总裁却无半点表示。 且还老是向他打听‘她’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啧啧。 闻言,小张道:“姜小姐昨天终于开始了拍摄工作,由于是新人,拍摄工作进行的并不算很是顺利,从早上六点起拍到了晚上九点,每件衣服的拍摄价格为三十,姜小姐共拍摄一百二十四件衣服,拿到报酬三千七百二十元。” 说着,小张将照片递了过去。 低头朝手边照片看去,厉爵言的面色逐渐沉了下来,“大庭广众之下换衣服?” 小张道:“里面会穿小背心跟安全裤的,而且有拍摄助理帮忙用帘子挡。” 厉爵言的眼眸自始至终没离开那张照片。 照片当中,她明眸善齿的向着身边人笑,侧旁虽有一人帮忙围着帘子,可她要比对方高出太多。 嫩白的胳膊宛若青葱般窜出了帘子所能遮挡的范围,配以那刺目的笑容,有一种清纯的诱惑感。 厉爵言觉得她美到发光。 半响,深吸口气,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我去一趟杭城,合同以及接下来要开展的工作都用过电子件发给我。” 他后悔了,变卦了。 他优秀个什么劲儿啊! 她就是个妖精,谁她妈能替代她? 第42章 042 姜娆不知道自己拒绝拍戏的行为已经再次引起了男主的注意,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来的行踪从头到尾都有人监视着。她之所以拒绝《嫣嫣》这个剧本,倒不是因为这部戏用脚趾头想都跟男主有关,而是因为她知道,在娱乐圈中想要出头无非只有三种办法。 一,你自己有势力。 二,你背后的金主有势力。 三,你有颜值,有实力,有挑好作品的眼光,有逆天福运。 姜娆没有什么势力,也不打算找什么金主,更没有逆天福运,不然也不会倒霉的穿到这种虐恋情深的小说当中来。 所以她要是想进娱乐圈完全是在找死。 毕竟进了这个圈子,多的是你无法拒绝的交际应酬。 而顶着一张招摇的脸背后却没有靠山,就好比误闯入狼群的一只羊羔,就算你不断大声的喊‘不’,狼群却也只听得懂你在那里‘咩咩咩’。 弱小、可怜、又无助。 反而更容易激起他们的□□。 许是她的领悟能力不错,也许是第二日的拍摄是在摄影棚中完成的,没那么多来自路人注视的眼光。 总之有了前一天的经验,第二天的拍摄竟进行的难得顺利。 晚上八点左右,姜娆便收了工,领完今天拍摄完成所得来的四千多块钱后,换上自己的衣服出到摄影棚外。 与她同行的有摄影师、摄影助理、化妆助理以及今日跟她搭档拍摄情侣装的男模特。 一行人说说笑笑朝外面走去,远远的,姜娆就发现路边停了一辆骚蓝色的玛莎拉蒂。 这一年的杭城远不如后世发达。 这一年的人均国民gdp水平也不如后世那些三两上市的企业家们给拉的那么高。 简单来说,就是这一年杭城的有钱人没有那么多,随便逛个街便能看到路边停靠豪车的状况还不曾出现。 姜娆对豪车不怎么感兴趣,左不过是个代步工具而已,她现今整日乘坐的地铁造价可是能抵十几二十几辆豪车,她不也没怎么骄傲吗? 然而她不感兴趣,不代表同行的人不感兴趣。 耳边这时便有人道:“我去,往那看,玛莎啊!不知道车里头有人没?没人的话秦大帅哥你驾起单反帮我拍张照呗。” 说话的人是化妆助理,名叫乔烟,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却对车喜欢得紧。 而摄影师名叫秦寒,大学毕业不过五年而已,说起来与他们都算是同龄人。 闻言,秦寒当即便点了点头。 看秦寒这么轻松就答应了,剩余两人也凑热闹似的说‘带上我’。 唯独姜娆,在他们热火朝天的探讨完谁去观察车里有没有人时,扫兴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先走了,这里离地铁站还远,我怕耽误耽误的话,待会儿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 听到这话,乔烟忙道:“姜姜,你等等我呗,我不仅跟你同一号线,下车站也都没差几站。这大晚上的,咱俩结个伴走多安全,我拍完这张照片就走,最多五分钟的事。” 乔烟都已经这么说了,姜娆再拒绝她也太不好,毕竟以后还要一起工作。 而他们也没有要求让她必须去一起拍照,她于是停站在了路边的电线杆旁,含着笑看他们三人假模假样、状若无意的围着那辆玛莎走了一圈。 走完这一圈后,三人聚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许是公认这黑漆漆的玻璃窗下所遮挡的车内没有坐人,三人终于不再扭捏,就此开始了他们的拍照大业。 说是五分钟,实际上并没用到五分钟,乔烟便冲姜娆挥起了手,“姜姜,好了,可以走了。” 姜娆于是便点了点头,小跑了两步行到乔烟面前。 冲还在兴致勃勃的拍着‘豪车与我’照片的三个男人打了声招呼,两人手挽着手朝地铁站行去。 路灯照在头顶,将她们的身影拉的老长。 车内,厉爵言目送着那道令他日思夜想的背影逐渐消失,这才摇下车窗,道:“让让,我掉个头。” 车外的三个男人面色同时一僵。 互相对视一眼后,齐齐迈着小碎步头朝一个方向奔去。 尴尬!太尴尬了!妈的这豪车男也太蔫儿坏了吧!停在这不动也不吭气是干嘛呢? 厉爵言可不管他们尴尬不尴尬,车启动后,一级绝尘的朝着姜娆待会儿将会抵达的出站口行去。 无论地铁的进站口是哪里,她每日的出站口都是固定的。 他只需要在那里等着她,就一定会等到她。 他想和她好好谈谈。 然而晚六点至八点这个下班高峰期是他不曾所遇到过的。 他鲜少有这个时候在外游荡的经历,他每日上班的时间是在九点十点钟左右,下班的时间是在四点五点左右,哪里面临过堵车堵的这么严重的境况? 等他将车开到她每日必经的出站口时,时间已距离他出发时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四十多分钟,不用想,她也早已经到站离开。 厉爵言知晓她每日必经的出站口,自然也知晓她住在哪里。 可是当他重新启动跑车朝她住的地方而行时,路途当中却又堵车了。 他低骂一声艹,下车朝前大踏步走去。 沿途,没忍住给那个他早已背诵的烂熟于心的号码打了一通电话,不出意外,电话对面飞速挂断,等他再打第二通时,熟悉的服务台女声响于耳边,“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please……” 厉爵言深吸一口气,“小没良心,看到老子的电话不接就算了还学会了耍脾气关机?” 事实上不是姜娆学会了耍脾气关机。她刚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算接通,刚刚站于她面前问路的那个老太太便一把将她手机打翻在地上。 “我的乖儿媳,我知道我家亮亮对不起你,可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带着家里所有的钱跑了?你就一点不顾你们的孩子吗?你就一点不顾我们老两口以后该怎么过日子吗?跟我回去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说着便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往黑暗处带。 姜娆所处的位置乃是距离她所租住社区不远处的侧街街道上。 只居民住宅区都有这么一个坏处,上下班高峰期时人来人往,过了那个时间段,路上便只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其间游走。 姜娆现今所面临的就是这么个境况。 路上的人很少,几十米远的距离才可能见到一个。 这个自称为她婆婆的老太太力气却很大,且还占据着道德最高点,为她编造了一个拿着家里所有血汗钱,不顾亲生子,不顾一家老小死活的逃妻形象。 姜娆哪能不明白自己这是遇到人贩子了? 她真是没有想到人在街上走,祸从天上来。 她知道女主体质易招祸患,所以从不胡乱起同情心。她知道女主外貌太过招人,所以每当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总是会口罩黑框眼镜齐上阵。 没想到即使是这样,她居然还能遇到危险。 她这时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品格,一把打掉对方的手掌,她道:“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啊!”老太太说着大声喊道:“亮亮,亮亮,我找到你媳妇了!你赶紧的过来,她还在跟你闹脾气呢,你赶紧过来哄哄她。” 虽然这样的套路姜娆上辈子曾在微博看到过无数次,但她从没有想到这样的套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心有些慌,可个性使然,没一会儿她便迅速冷静了下来。 先前的手掌并没有打掉,她的手腕还被那老太太牢牢的钳制在手上。 眼见着那暗处发出车门板起的声音,姜娆知晓老太太的同伙可能就要来了。 见此,咬咬牙,先是一脚揣在老太太的腿肘中央,其后另一只自由的手攥成拳头,使劲朝对方胸口打去。 姜娆力气虽小,那老太太虽然手掌粗糙看起来像是干遍了农活,可这样的一番作为过后,却也足够那老太太喝上一壶。 趁着对方嗯哼哼捂着膝盖哼唧的功夫,她飞速朝来时的道路跑去。 只因要是往前走的话,还有好一段距离才可能到达小区门卫附近。 可要是往后退的话,距离这里没多远距离便有一条小吃街,那里人来人往,她到时只要把事情闹大这些人贩子绝对就拿她没辙。 身后传来老太太叫喊的声音,“儿媳妇,你怎么又跑了!”、“亮亮、亮亮快追她啊!” 其后一道男声随即传来,“孩儿他妈,你跑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跟我回去吧。” 姜娆紧张的要死,可她的速度却一直都没有慢下来,然而伴随着呼呼风声传至耳边的,还有男人那越来越近的叫喊声音。 姜娆不知道这伙人贩子是否有人教他们心理战术,可随着速度的加快,她的心跳逐渐加快,腿肘也逐渐有些脱力。 然而她必须撑着一口气跑到有人的地方,或者是能够救她的人面前。 可惜她跑了有五百米的距离,眼前却只出现了三五个年轻的姑娘以及一个领着孩子看起来足有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终于,她的眼前也有些模糊了。 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她用牙齿咬了一下舌尖,疼痛感传来,她的力气不由又回升了不少。 可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肩膀扶上了一只手。 然与此同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那里灯光正好。 姜娆的眼前却有些模糊。 只隐隐约约觉得,来人的轮廓那么像她避之不及的一个人。 是他吗? 第43章 043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眼前的模糊逐渐凝实,她的眼中出现的不是那张她避之不及的脸庞,而是那被她远远甩在c市的姜裴。 姜裴目测一米八高,和男主差不了太多。今日也难得罕见的穿了一身西装,所以她才会在下意识里出现了错觉。 追赶着姜娆的男人这时已及至两人面前,看到来人是一个学生娃娃,他心中刚刚才升起的不妙感受顿时削减了不少,“什么干什么?事情简单得很!我媳妇卷走了家里头所有值钱的东西跟野男人跑了,我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但她在外面跑惯了心大了不跟我回去!” 说着就想伸手去抓自己这素未谋面‘媳妇’的肩膀,结果手却被眼前这学生娃娃一把给抓住,“你媳妇?” 男人眉头紧蹙,挣扎了半天挣扎不开,再看原本只有要伸手便能够到的女孩此刻已站到了这男娃的身后,顿时急眼道:“你赶紧放开老子,不是老子媳妇难不成是你媳妇?” 听到这个称呼,姜娆眉头微微一蹙。 许是由于奔跑太久导致大脑缺氧,她竟诡异的想起了男主口称老子时的姿态。 那个人说话时从不会如此歇斯底里面目狰狞,他口称老子,吐的是粗俗的话,面上却从来矜贵的紧,那些有事要求他的人可能真的会在心中称他为金主爸爸。 正想着呢,男人的身旁便再添一分助力。 那个从头到尾导演这一出拐卖戏码,将姜娆当做物色对象的老太太这时终于出现,一看到自己的‘乖儿子’手被人钳住,而自己的‘乖儿媳’则躲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后,她连声骂道:“好啊!这就是你在外面勾搭的野男人吧?你这么做,对得起老家你那整天喊着要妈妈的儿子吗?对得起亮亮吗?” 老太太知道自己干不过这年轻学生男娃,没看到‘她儿子’那么大的高个挣扎半天都挣扎不开这年轻男娃的手腕钳制吗? 但她不怕。 这种事他们做多了。 她有的是方法对付这种多管闲事之人的方法。 只要引一些看客过来对这种多管闲事之人进行道德谴责,这些多管闲事的人大都会受不了,从而再也不会当什么出头鸟。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那在她‘表演’过程中逐渐聚集在一起的看客当中忽而有人道:“嗤,放什么屁呢?” 老太太面色一僵。 姜娆隐藏在口罩下方的面色同样一僵。 这声音…… 没两秒,她听见这声音的主人紧接着道:“姜娆,你给老子好好讲讲,你什么时候多了个会喊妈的儿子,又什么时候多了个长得连老子十分之一好看都没有的孩儿他爹了?” 果然。果然是男主来了。 她只是想找一个能够震慑住这拐子的路人而已,没想到男主男二这两尊大佛居然都出现了。 “说话呀?还是只有这一个礼拜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只要他化不成渣渣灰,姜娆就不可能不认识他。 她嗫嚅动唇,开口的对象却不是厉爵言,而是挡在她身前的姜裴,“大哥,你的手机让我用一下。” 姜裴刚应了一声好,姜娆的眼前便飞快出现一只手机。 “我的手机给你用。”是厉爵言在说话。 无论是谁的手机,这并不是应该耍性子的时候。 按下110这三个按键,她对着电话那面道:“喂,你好,我遇到了拐卖团伙,这里的位置是……” 正开口汇报着自己这里的地点,就见那站于自己对面的老太太眼珠子咕噜一转,其后脚脖子一转,飞速用自己那饱经风霜的手掌拨开人群朝自己来时的方向跑去。 老太太跑了,那被姜裴钳制住手腕的男人不由也激动了起来。 他这时哪能不明白自己是阴沟里翻船了。 报警电话已被打出,只要警察细查一下,他的拐卖人口罪名就逃不了,那可是会被判无期的!严重点更是直接要被枪毙! 想到这里,他使力用膝盖顶开眼前这年轻学生男娃的肚子。 出其不意的招数使出,眼前的男娃果不其然钳制 他的手腕微松了一阵,余光察觉到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俨然已将出口堵实,他一咬牙,长伸出自己刚刚挣脱钳制的那只胳膊。想要将那男娃身后那引出这一切争端的女孩带到自己手上作为人质。 然而这么做的结果是,他的肚子飞快便挨了一脚。 挨了一脚后,他的侧脸又飞快挨了一拳。 拳脚相加,很快,他便感受到自己喉头夹了一口腥甜,而那被拳头挥过来而砸到的眼睛也痛得不得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儿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对方这时终于停住了手。 感受到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略有些颤抖,厉爵言没办法不停下来。 然后他听到她用同样有些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厉爵言,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不值得的。为这样的人渣赔上自己,不值得的。” 月夜风凉,吹散了厉爵言心中的些许暴戾,她虽然带着口罩,可他却认定她口罩之下的面庞绝对是皱巴巴的。 他忽而笑了,“姜娆,关心我?” 姜娆抿了抿唇,“算是吧。” 她再怎么对万事不上心,也不想看任何人为了她而进到监狱。 她跟男主现在是两清的状态,她不想因为此事再跟男主之间有扯不清的债。 厉爵言不知道她心中怎么想的,听到这话,面上的笑容不由扩大了三分,“终于有良心了。老子自打从部队归来继承家业后,就再没有跟人动过什么手,为了你这算是破例了。” “嗯,谢谢。” “谢什么谢?以后回去和老子好好过日子就成。” 若非眼前这男人穿的人五人六,那板正的西装、衬衣、领带、袖扣一看就是高档货。 围观群众必定会以为这场面是两个拐卖团伙商量好的抢人戏码。 顶着围观群众的灼灼视线,姜娆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烧红。 她真是快烦死他了。 霸总要都是他这个德行,估计古早小说流行的周期会缩短无数倍! 就在这时,十数个身着统一黑西装的男人一齐越过人群,将所有的围观群众阻挡在外以后,他们一齐鞠躬,“厉少。” 厉爵言点头,“刚刚逃跑的那个拐子逮住了吗?” 其中一人站出来道:“已经被扭送警局了。” 警察的车也是在这时赶来的,将现场情况弄清楚后,必不可少需要姜娆、姜裴、厉爵言这三个与拐卖犯交过手的人前去警局协助笔录调查。 三人当中最配合警方做笔录的当属姜娆,她实事求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而另外两人却都不一般。 当问到姜裴他为何会这么巧的出现在此地时,他说:“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不懂吗?” 警方:“……”如果当年人口普查信息没有搞错,你们二人应该不是亲兄妹吧? 当问道厉爵言他为何这么巧的出现在此地时,他说:“我是厉氏总裁。” 警方:“……”行吧,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不过虽然这二人这么不配合,可‘为何如此恰巧出现在此地’这个问题也不算什么重要的问题,故而调查结束,这两人也是被放出来了。 三人出到警局外,一路无言。 事发地点距离姜娆所租住的社区不远,所以这起拐卖案件所分配的警局距离她家也不远。 她朝回家的路走去,明明走的速度并不算快,可是却将跟她从警局一起出来的那两个男人远远落在了身后。 所以她听不到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两百多万都讹到手了,不是说一辈子都不再痴缠我姜娆了吗?你现在这是在干嘛?资本主义家的后代就是这么不遵守契约精神的吗?” “我后悔了呗。我收她两百一十八万,打算赔偿她十倍两千一百八十万,嫌不够的话,还可以凑个整,两千两百万我也没什么意见。”顿了顿,厉爵言轻笑,“所以老子是给自己的心肝小宝贝送钱来的,合同法规定违约就得赔钱,我打算给她赔钱,这样不算不守契约精神吧?” 第44章 044 姜裴怔了怔。 和日后面对股东客户时可以游刃有余进行反驳的他不同,现在的他到底还是个学生,从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资本家。 然而身旁男人口吐的说法虽然令人窒息,但事实确实如此。 违约=需要赔钱。 人家都愿意赔钱了,这不算不遵守契约精神,只算是不要脸面言而无信! 他回眸望男人一眼,继而大踏步朝前走去,走至姜娆身边,他道:“怎么不回家?跑到杭城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妈知道你在这里吗?” 姜娆脚步一滞,半响,她重启步伐并开口道:“哥,我今年二十岁了。” 厉爵言这时也赶上了他们二人的脚步。 听到这话,他笑了笑。 比他小六岁啊,真是嫩的很,怪不得这么任性。 “所以呢?”姜裴蹙眉。 姜娆道:“二十岁的这前半年,我用自由替妈还了她所欠下的所有赌债,我不欠她什么了。” 应该说是原主不再欠她那所谓妈妈的什么了。 生恩养恩是伟大,但是原主的辍学她那所谓的妈妈功不可没,原主成为替婚妻她那所谓的妈妈同样功不可没。 原文中女主在故事结束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一切的源头都应该归功于她的这位‘好妈妈’。 她叹一口气,道:“我是个成年人了,我住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可以去任何地方,不需要向任何人另行通知,也不需要任何人知道我在哪里。” 姜裴眉头蹙的更紧,“你是不想跟妈再联系了?也不想跟我再联系了?” 姜娆无意去对一个长辈进行谴责。 但作为一个穿书而来的陌生人,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去和那样的长辈相处在一起,毕竟她的记忆告诉过她,女主曾不止一次的企图将她的母亲从赌窝中拉出来,可在对方的一次又一次索取后,所换来的不是浪子回头而是变本加厉索要钱财。 至于男二…… 这是一本穿书文,男二出现的作用是为了刺激男主,所以一般女主跟男二相见的场面,男主必定会出来插上一脚。 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不要与男二见什么面。 她抿唇不答,意思已然很是明显。 然后她听男二开口说道:“姜娆,要是早知道你变成这样,我就不该来找你的。” 姜娆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但她也理解姜裴。 古早文中设定的女主一般都是心思善良之辈,男主男二的取向狙击除了女主的美貌外,当然就是女主的单纯善良品性。 姜娆不善良的,现实中的她又身处在那样的家庭当中,她也单纯不起来。 她轻嗯一声,不再与姜裴搭话,转头继续朝自己租屋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余光回应给她的信息是,姜裴伫立在原地不动,似乎对她已彻底失望。 然而与姜裴恰然相反的是,先前与她之间曾保持了一定距离的男主竟跟上了她的步伐。 姜娆加快脚步,他也加快脚步。 姜娆放慢脚步,他也放慢脚步。 就在这么一快一慢之下,她所租住的社区到了,她所租住的楼栋单元也到了。 姜娆这时再也无法忽视身后这紧跟他的男人,“厉爵言,你干嘛呀?” 他嘴角噙着笑,“想你了呀。” 虽然明白这些都是花言巧语的套路,可姜娆的耳根还是没忍住刷一下涨的通红。 她对于男主有着说不尽的服气,幸而这种情况她早已料到,那合同被她随身带着。 将合同从包中取出,她指着那上面的一道黑色字体道:“不是已经答应以后不再缠着我了吗?”话落,另一只手在最下方的甲乙方签名处点了点,“你可是签了大名的!” 从厉爵言的角度看去,她神色认真严肃。 声音虽娇娇软软,但却带有一丝愠怒。 他心中像是被闷了一口气,最终却只说出了一句话,“我后悔了行不行?” 说着,便将揣在口袋中早已准备好的支票递出,“两千两百万,我给你的违约赔偿,合同给我,让我把它撕了。” 后悔是可以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后悔的权利。 可是姜娆却并不想为他的后悔买单,她于是便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赔偿。”所以我也不会给你合同。 对面的男人听到这话后并不恼怒,而是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想暴富吗?福利彩 票的奖票都才五百来万,拿着这两千来万,你算是实现自己的小梦想了。老子简直就是圆梦达人,你为什么不要?” 姜娆:“……” 男主的脑回路她永远是跟不上趟的,她不跟了,也不和他说了,她走还不行吗? 姜娆租住的房屋算是新型的商品楼,但由于这一年房价并不是很高以及她只需要一个单间作为落脚之地的缘故,房屋的租金对她来说并不算是一个特别大的压力。 她用门卡刷开单元楼的门禁,进入其中后,飞速将楼门关闭。 单元楼前的大门将他们两人的视线阻隔,姜娆不由松了一口气,待回到自己的租屋当中将房门二重锁后,她则是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晚上经过了那么惊险的一幕。 作为当事人之时不得不假装坚强,可她未穿书前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应届毕业生而已,对这种差一点就被拐卖到大山深处的事到底还是怕的。 化悲愤为食欲,她将番茄加辛拉面足足吃了两包,才终于有了安心入睡的精神。 临入睡之前,鬼使神差的,她朝楼下看去。 首当其冲让她产生印象的,是小区的绿化带做的很是不错。 再然后,就是那个静立在一片花丛草木间,将目光直直对向她窗台附近的男人。 姜娆这时已经确定男主是知晓她住在几楼几户的。 也对,能够在那条路遇到那被拐卖团伙所险些抓住的她,肯定不可能只是路过那里。 指不定她这几天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他也都全然知晓,然后痴汉般看着那些手下所拍的有关于她的照片日思夜想,想的不得了了,这才会突然过来找她。 思及此,姜娆一下子将窗帘拉上。 不管了,他爱等就等吧,这个月份蚊子已经出来了,吃了他才好! 她只想到了这个月份的蚊子,却忘记了这个月份的雨水同样充足。 凌晨三两点左右,电闪与雷鸣同时出现,没一会儿,雨水便嘀嗒嘀嗒从天边落下。 从淅沥沥的小雨演变为瓢泼大雨用时不超过十分钟。 姜娆睡眠轻浅,很快便被吵醒了起来。 她懵了两秒,正想去往阳台看自己有没有挂一些衣服在那里晾晒,手机当中便是在这时传来一阵和弦铃音的。 朝来电显示看了一眼,她按下挂断键。 但是当她将第一件衣服从阳台上收下来时,那被放置在她睡衣口袋中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接通来电,而是先朝楼下看了一眼,见视线所能触碰到的范围内没有男主的影子,她这才接通电话,“怎么了?” “想听深夜故事吗?” “我不喜欢听鬼故事。” “老子只会讲童话故事,谁告诉你说给你讲鬼故事了?听着!”他轻咳一声,“从前,有一个有钱人家的富二代结婚了,富二代本来以为自己将会成为商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但没想到妻子竟和自己那样臭味相投……” “是志趣相投吧?” “没什么差,继续听。臭味相投的夫妻俩人很快就生了个儿子,但儿子并非他们的爱情结晶,只是出了差错来到这世间的多余产物罢了。夫妻两人一直甜甜蜜蜜的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可是却忘了多余产物也是需要他们的关怀的。可惜在那个多余产物最需要母亲关爱的孩童时代,就连爬到母亲怀里求抱抱,都有可能被父亲提溜着衣服给扔到沙发上去。多余产物隐藏在额头间的碎发中有一道疤,那一道疤,就是他不小心磕破在沙发角却无人搭理所留下的疤。所以说啊,有些人,白当了父母的名,却根本不配做人父母。” 听筒对面至此再无声音,姜娆沉默了会儿,“讲完了吧?我挂了。” “没呢。姜娆,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好,这世上多的是不着调的父母。那个多余产物的父母是这样,你那一双父母也是这样。没必要为了这样不着调的父母委屈你自己。你那野哥哥说的话你就当他是在放屁!” 心像是忽然撞进了一团柔软,长时间都无法安稳的停滞下来。 良久,她轻声道:“嗯。这下讲完了吧?” “没呢。姜娆,你说那多余产物可不可怜?” 男主所讲的那所谓童话故事正是古早霸总文里包子番外中的常见剧情套路。 她猜测男主这是在说自己的童年,可怕对方给她下套,于是道:“还行吧。” 还行吧……? 厉爵言真想掐死这个小没良心的。 可话出口时,却变成了,“还行就是挺可怜的吧?姜娆,看在老子这么可怜还自揭伤疤的份上,下来给我送把伞,好不好?” 第45章 045 他嗓音微哑,说完,还直打了两三个喷嚏,很显而易见是冻着了。 然而当姜娆重新将视线朝楼下投去,搜索半天却仍没看到他的身影,“你在哪?” “在你家楼栋门的廊沿前避雨。” “没有被雨淋着,你要伞干嘛?” 厉爵言勾了勾唇,掌心撑着下巴道:“想见你呀。” 姜娆一把将电话挂断,可她显然忘记了电话对面的人是最偏执别扭的。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就此罢休? 果不其然,下一秒,清晰的和弦铃音便再次响在她的耳边。 姜娆没有办法将电池抠出让手机呈关机状态,毕竟她现在赖以生存的这份工作每日那些通告都需要跟别人电话进行联系才行。 连点了三次挂断,见那不断来电的号码始终执着如初,她深吸口气,终于再次按起那接通按键。 电话甫一接通,不待她开口说话,就听电话对面道:“姜娆,也就是你了,你出去随便问问,敢这么对我的人,现在还活着吗?” 姜娆的瞌睡虫已彻底被他这连环夺命call给驱散不在,闻言,她闷声道:“厉爵言,你不仅喜欢打断人腿,还会杀/人的吗?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对面的嗓音甜如蜜,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明显嘲讽的意味。 厉爵言不知该笑该气,“姜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姜娆不答。 不是她觉得男主很不堪,而是原著当中所描写的男主确实很无法无天。 而缠绕了她三个月的梦境曾告诉她,男主曾用枪打断过女主的腿。 现实当中真实的事例也告诉她,男主曾经确实是想把男二腿给打断的。 有句话叫做不吭声便是默认,见听筒对面半响不语,厉爵言亦沉默了会儿。 半响,才道:“姜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明明没怎么着你吧,你怎么就把我想的那么坏?” “你曾经想打断我大哥的腿。” “别提你那什么野哥哥,老子现在也想打断他的腿。你高中毕业在学校拍的那纪念照里有你跟他的单独合影,他看你的那目光简直了。你单纯,不懂男人发出那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他占着哥哥的身份想要捷足先登,我当然生气。” 无论是在现实当中还是在穿书以后,姜娆从没有遇到过这么直白的男人。 她其实不怎么单纯,她也知道任何人都有占有欲这种东西。 可男主的占有欲着实有些可怕了,于是她无奈道:“厉爵言,你不能放过我吗?” “不能。” 姜娆再次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就在这时,她听对面道:“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能?” 她抿唇。 然后就听他道:“算了,谅你也不会那么配合。姜娆,老子喜欢你呀。” “……,你喜欢我什么?” 他笑,“喜欢你长的好看呗,姜娆,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素着张脸的时候有多好看?好看到你如果说,‘厉少,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暴富啊!你能不能把厉氏送给我?’,老子都有可能认真考虑考虑。” 静谧的夜,知了因着这雷雨天气歇了自己才刚刚开唱不久的初夏表演。 他拿腔作势自导自演的回答矫揉造作的很,然而她问那句话实数无心之举,没想到他居然给了个这样确切的答案。 不过也是,一段感情起源的方式大多都是看脸,他喜欢这张脸喜欢到病态的地步虽然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但也没什么毛病。 可惜,这张脸下的灵魂并非原生于此。 她到底是有些不舒服的,“我挂了,你不要再打了,我明天还有拍摄。” 话落,她便听到电话对面的嘈杂声猛然加大。 随即电话对面人道:“这么狠心?老 子现在淋成落汤鸡了,就不能给我送把雨伞下来吗?” 姜娆怔了怔,朝楼下望去。 只见雨夜当中,他不知何时又站到了那一片花丛草木间。 见她望了过来,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须臾,忽然打了个喷嚏,“我身体很弱的,送把伞下来……”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面前那由于雨夜所积聚而起的水坑就忽然溅他了一身泥泞,雨水顺着他的眼睑落下,他眨巴眨巴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那高空抛下的不明圆柱状物。 紧接着,就听手机当中传来声音,“伞扔下去了,厉爵言,……,晚安。” 他原先变得有些凌厉的眸子在听到那声糯糯的晚安之后忽然软了下去。 但他说的是真的,他身体弱的很。 通话早已被对面那小没良心的给挂断,还不待他将手机从耳边放下,另一通来电便打了过来,“厉总,该去医院了,您如果再在雨夜里停留,不用多久,感冒就将会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演变为发烧。” 所以晚什么安啊?得了她那句晚安他却得在医院里待着输液,他注定寝食难安。 —— 雨夜过后,便是难得的艳阳天。 晨间拉开窗帘后,映入姜娆眼睑的,是散不尽的墨蓝以及朵朵如棉花般的云层。 这一年的温室效应以及环境污染已经很是严重,故而这样的景致并不容易在杭城半空出现。 中午拍摄的休息午餐阶段,讨论完了这难得一见的天气,昨日一起下班出拍摄场地的五人小组中有人道:“对了,乔烟,你跟姜娆昨天走的早,绝对不知道咱抢着一起合影留念的那辆玛莎里头其实坐着人呢!真不知道那豪车男安的什么心,估计把咱的洋相全都看遍了。” 乔烟的关注点却明显错了,“豪车……男?你们看到人脸了?帅吗?年龄大吗?” “帅个锤子!” 男模特是从西北部来的,帅个锤子在他们那边等同于帅个屁的意思。 男人嘛,一般都鲜少愿意承认别人外貌优于自己的,如果那个优于自己的人再加上有钱这一条所向披靡的优点,那真是能够把他们秒的渣渣都不剩。 所以在男模特话音落毕后,其余的两位也不由异口同声道:“对,帅个锤子!” 乔烟遗憾道:“不帅啊?那也太猥琐了吧。” “就算他帅那也猥琐啊。” “帅的话怎么就猥琐了?帅的话指不定他是从我在豪车前拍照的表现探究到了我懂车的有趣灵魂,想从此和我来一场现实版偶像剧戏码,那就叫浪漫,不叫猥琐了。” 姜娆默默无言。 不帅=猥琐。 帅=浪漫。 可以的,这逻辑很通! 然而事实证明,豪车男想上演现实版偶像剧戏码是真,对象却不是乔烟,而是—— 夕阳将黄昏的半空染为一片橘。 当他们五人小组从摄影室出来,在昨天的同一位置,再次惊现了那辆无法让人忽视掉的玛莎拉蒂。 不知怎的,姜娆眉心跳了跳。 然后她就看到那弧度流畅的骚蓝色车门缓缓升起,将神色淡淡的车主人面庞全然显露出来。 身旁的乔烟这时道:“卧槽,这就是你们说的不帅?难道是我瞎了两眼出现错觉了吗?姜姜——”她晃了晃姜娆胳膊,“帅不帅?帅死了好吗!尤其是那个金丝边儿眼睛,简直让他看起来斯文又禁欲!老夫的少女心啊!他连续两天都出现在了这里,到底是想追谁呀?” 姜娆抬眸看向厉爵言。 不知道他开这么高调的一辆车过来是想干嘛。 她本来听秦寒他们三人一起说不帅时还打消了对方是男主的想法,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笑了,就连眸子里都盛满温情。 其后就见他招手,道:“心肝儿,过来啊。” 第46章 046 城市的夜景繁华无边。 他一头黝黑碎发,背靠豪车,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整个人看起来矜贵自持的紧。 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乔烟猛然抓紧,姜娆转头朝乔烟看去,紧接着,就听对方道:“卧槽卧槽!这样声音好听,笑的好看,手长得也好,还会说情话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是在做梦吧?梦里真好啊,连这种极品高富帅都有,要是能把前头我累死累活画了一天妆的工作场面去掉就更完美了。” 姜娆:“……” 她重新回头将目光对向正前方,却不可否认,他衣冠楚楚的别具魅力,抛弃本质看外在与财力的话,他确实当得上‘极品’这个形容词。 乔烟粉颊微红,小声趴在姜娆耳边道:“姜姜你掐我一把啊,让我知道知道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姜娆其实也想弄明白眼前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掐自己有点疼,别人有这个需求顺带能帮她验证一番结果,她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这么做的半响过后,就听乔烟倒吸一口凉气,其后道:“疼疼疼疼疼!” 姜娆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还真是男主啊,不过男主这又是再发什么疯? 叫她……心肝……? 她不像原主那般娇软,不会因为这么一个称呼就脸红心跳。 她也没收男主那所谓的补偿款,没必要听对方的话他让她过去她就必须得过去。 验证这是先是而非梦境之后,她拉了拉乔烟的胳膊,“走吧,赶地铁呢。” 乔烟就是再怎么神经大条,也明白要是此刻自己不是在做梦的话,是怎么着都跟这个男人搭不上边的。 拍摄用的摄影棚其实是一幢写字楼里的两间打通用房,他们今日出发不似昨日那样晚,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下班的白领正络绎不绝的从写字楼中而出。 被姜娆拉着走了十来步后,她耐不住好奇,想要知道这个极品男口中的心肝到底是在指谁,回头看去,却见对方与她们之间的距离仅剩两米远左右。 她讷讷的顿住脚步,就看到男人一把拉住了姜娆的手,“叫你呢呀,怎么总是这么没心没肺?” 离得更近了些,男人的嗓音听起来就更让人肾上腺素蹿升了。 乔烟张大了嘴,在姜娆的侧脸上看了一眼,又将视线对向男人的面郏。 咽了一口唾沫后,忙开口道:“有人来接你啊姜姜,那明天见,明天见。” 走到很远之后,她才在想——她是猪脑子吧!那幢写字楼里还有哪一位比她身边儿这位主长得更好看的?俊男配美女,自古不变的道理啊! 就在这时,只听身旁的秦寒道:“昨晚跑……走的匆忙,我没有细看人家长相,刚才瞟了好几眼,我突然觉得那位长的有点眼熟。” “哪位?” “豪车男啊。” “怎么眼熟了?” “感觉长的像是我在买房时候看到的宣传页右上角出现的那个地产大佬。” “我也觉得那位长的有些眼熟。”男模特开口道。 乔烟同样转头询问:“又是哪位?” “我们公司老板有一次迎着幕后boss上电梯,我那时候离得比较远,远远看到过boss一眼。” “你们幕后boss姓什么?” “不用问姓了,我知道名字。” 手指在荧幕上点点画画,男模特手机上的2g网络便加载出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男人的穿衣风格与今日所见没什么大的差别,那张脸同样也与今日所见一模一样。 互相对视一眼,乔烟捂住心口,“厉……厉氏总裁?” 她跟姜娆算是朋友。 厉氏总裁叫姜娆心 肝儿。 心肝儿=追求 爱慕。 天!四舍五入算一算的话,她跟厉氏总裁也算是沾亲带了故了啊!佛了佛了! —— 姜娆不知道乔烟的脑回路居然能够这么百转千回,此时此刻,她看着那个自己走一步,对方就紧赶慢赶跟一步的男人,无奈回头道:“不是说身体很弱吗?吹了冷风又淋了雨,怎么就没有生病呢?” 这时候已经快六月了。 路上的行人不再像之前那般乱穿衣服,短袖短裤已然齐上阵。 为了省时省力,姜娆穿的是一件棉麻风白裙子,裙摆长度及至膝盖,将她纤细白嫩的小腿肘全然暴露在空气当中。 而她先前刚刚结束拍摄,是和同伴儿们走在一起,安全指数算是不错,并未到达需要带口罩遮盖容颜的地步。 所以她说话的语气虽然不客气,但看着她这副样子,他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反而还心脏砰砰砰砰跳,犯贱似的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姜娆否定的很干脆利落,“不是。只是想你生了病就不会再来缠着我了。” 她诚实的很,如若她是他的下属,他必定会极其欣赏她的这副性子。 可两人的关系是这个样子,他真想她能骗骗他。 可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遭了什么孽了,她居然这么嫌弃他。 他明明对她没有什么不好,她当替身欺骗他的感情他没有怪她,她不告而别被他逮到他却没有怪她,她先前用吊瓶砸他了一个头破血流他没有怪她。 他什么都不怪她,她怎么就是不愿意接受他?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开口问道:“姜娆,怎么着你才可能会看上老子啊?” 姜娆怔了怔。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神真挚,很显而易见,不是在逗弄她玩,而她这只小蝴蝶乱煽翅膀,并没有让剧情走到被虐身虐心的地步,她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再这么对男主心存芥蒂的。 一时之间,她有些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迎着对方黝黑的眸子,半响,她道:“厉爵言,那怎么着你才可能会放过我啊?” “死都不放过你。” “那我也死都不会看上你。” 几乎是在他声音落毕,她的回应便跟上来了。 夜色很美,她的眸子也美,星星点点映着霓虹的亮光。 厉爵言唇角微勾,“心肝儿,那咱们一起死吧,死了你就看上我了。” 姜娆虽然不想好好走这狗血言情剧情,但也不想让言情剧变成恐怖剧。 她摇了摇头,不再敷衍回答,而是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厉爵言,这话我之前给你说过很多遍,我一点都不好,你没道理缠着我不撒手的。你如果爱的是我这张脸,我之前也给你出过主意了,绝对多的是人愿意为你整容做你的贴心小棉袄,咱们之前并没有那么多的姻缘纠葛,你怎么就非我不可了呢?” 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她不知道的是——“姜娆。” 姜娆闻言轻嗯了一声。 他凑近她的身侧,一只手挑起她鬓角侧旁的细软发丝,“不管你信不信,但是咱们的缘分一早就注定了。我成百上千个夜晚,睡梦当中全都是你,你的一颦一笑,蹙眉敛目,包括你这头发丝……” 姜娆的心早就已经被他这句‘睡梦当中全都是你’给搅乱,她那时迎着他的目光而立,目光从他晦暗的眼眸间下移,就看见他薄唇轻启,“我都熟悉的不得了。” 姜娆脑中如同炸了烟花,半响被震的回不过神来,而那烟花散尽后独留下的残纸剩竹,则被化为满腔思绪,让她思维的变得有些许紊乱。 男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做梦? 他做梦梦见过她? 他梦中的内容和她是相似甚至一致的吗? …… 一时之间各种问题都从脑海中窜了出来,可迫于性格使然,她面上表情的变化程度并不怎么丰富。 良久,她佯装镇定道:“所以你是因为你的梦爱上我了?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睡梦中的我应该和现实中的我完全不同吧?” 厉爵言弯了弯唇,“倒也没有完全不同。” 所以只是相似的梦境吗? 厉爵言放下那寸发丝,“虽然梦中的你比较叛逆,我比较混账。但无论是在哪边,你都是我的心肝儿。” 我可去你的心肝儿吧!怎么不说心肝脾脏肺,甜心小蜜饯呢? 所以说是完全相同的梦境吗? 将自己略有些颤抖的手指贴近裙缝,姜娆道:“厉爵言,知道我那次去Z市延湖海岸找你之前曾收到过什么短信吗?那是一条彩信音频,里面的女人嗯嗯啊啊叫个不停,像是在跟你上演什么激情戏码,而白夫人之所以让我去Z市抓奸,则是因为你在前一天从古堡离开后便去了大型声色场所红楼,怕你在Z市也那么‘放荡不羁’。” 见对方不仅不生气,反而唇角还慢慢翘起,姜娆深吸口气,“你自身的男女关系都没有处理好,就不要整天嘴里嚷嚷着心肝儿、心肝儿这种称呼了,好吗?” 晚间的风吹起她的纯白裙角,她的发丝垂顺的搭在她的肩上,看起来乖的不得了。 她说话的语掉虽仍旧软糯,但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喘息声音,像是有些气愤。 厉爵言笑了,“你是在吃醋吗?” 姜娆现在可以百分百的确定男主的直男身份以及他脑回路不太正常这件事了。 她跟他辩解不来这些,他就是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再加之这时的她心里装着的事着实太多,于是便道:“你觉得是就是吧,再见。” 她已经说了再见,但却也知道他不可能这么轻易便再见。 果不其然,在她去往地铁站的那道途中,余光当中,总是能瞥见他将骚蓝色的玛莎拉蒂开出自行车的速度紧跟在她的身后。 而当她从另一个地铁站口出来之后,又是不期而遇与单手撑在车窗上的他对上了眼。 月明星稀。 在他的一路紧跟之下,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租屋。 洗漱过后,姜娆正准备躺倒在床上,鬼使神差的,她却将窗帘拉了一个缝朝楼下看去。 见那辆骚蓝色超跑果然在楼下停着不动,她将那尚在冒着热气的牛奶送入唇边。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应该缩短出国时间了。 男主爱的是她这张脸,爱上她的原因又是因为梦魇当中那属于原女主和他之间所共同创造的回忆。 总结来说,男主爱的还是原女主。 如果知道她并非原本的那个她,以对方那黑化过后变态的性子,她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指不定到时候就得把好好的一出言情剧给变成玄幻捉鬼剧。 然而当姜娆将包中自己所有的钞票掏出来数过一遍后,她沮丧了。 就她现在这两万块钱的存款额度,不要说是出国留学了,出国旅行都待不了一个月的时间! 而淘女郎是赚钱很快。 但她也就前两天日入四千块左右,今天就只有两千多了。 这一行太不稳定,这还是在夏装即将上市的旺季,她将所有业余时间都拿来拍照才取得的好收入,如若 到了淡季,或者她敢偷一偷懒,想要攒够出国留学至少需要的二三十万则是有着说不尽的难。 想太多脑壳痛,姜娆于是便不再想了。 只是在此之后的每一天,她都能在自己的下班路上看到那辆骚蓝色玛莎超跑。 一周之后的某一天,她更是在摄影棚中收到了一簇鲜花。 花朵娇艳欲滴,然而其上插着的不是什么告白小卡片,而是一只录音笔。 顶着众人好奇的眼神,在午间休息的空挡,姜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录音笔按开开关放在耳边。 一阵嘈杂音过后,里面传来一道让她略感熟悉的女声。 “我是方安娜,之前那道不堪入耳的彩信是我发的,但当天下午,我在军区大院,厉少自始至终都在厉氏大楼办公,我们俩没有见面的可能,是我为了让你嫉妒,所以才做了错事。” 方安娜这个名字姜娆有印象,是文中后期会出现的一个女三女四号配角,和男主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性格和没得病之前的江糖有的一拼,都是娇贵小姐,做事不怎么喜欢经脑子。 耳边再添一道嘈杂,紧接着又是一道女声从录音笔中缓缓流出。 “姜小姐您好,我是红楼会馆公关部经理聂红,红楼会馆的每一间包房中都严守客人隐私没有监控,但是包房外无论走廊大厅还是电梯楼层都紧密的分布着监控。我已将厉少六年前首次进入红楼会馆到今年二月份最后一次进入会馆包房前后的所有监控剪辑发到了您的邮箱,足以证明厉少没有在红楼会馆中做出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 姜娆紧蹙着眉头。 男主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很快,她就知道了。 只因又是一道嘈杂过后,里面穿来了男主的声音。 “现在能叫你了吗?心肝儿?” 已然六月初夏。 香樟树被夏风吹的于她身后哗哗作响。 一下,一下,又一下。 犹如她彷徨的心。 被攥在手心里开了静音的手机这时候忽然嗡嗡作响。 她低头看去,那是一个没有来电显示的号码。 如若是男主打来,无论她按多少遍挂断,对方都会百折不挠的继续打过来。 如若是旁人打来,她没必要不接人家的电话。 故而仅思考了两秒,她便按了接听按键。 将手机放在耳边,就听电话对面先是轻咳了两声,“姜娆小姐。” 冯柯终究是放不下那张绝美的脸蛋以及耗费他极大心血改版定章的剧本,“我最后再邀请你一次。一千一百万片酬,最长不超过两个月的拍摄周期,虽有一部分戏份是在大山深处里拍摄,但我会雇保镖来保证你们演员的安危。最后,你来担当阮梨这个角色,可以吗?” 姜娆沉吟了会儿,“是怎么样的大山深处?缺水?缺电?缺网络?” 冯柯知道现在的姑娘们都娇的很,尤其是长的漂亮的姑娘,无论在校园还是在社会都是众星所捧月的对象。 可他虽然会向资本低头,但不会向原则低头。 不说谎就是他的原则之一,“三个应该都会有点缺,但正常的生活用水以及两天洗一次澡我还是可以保证的。烛火也会准备齐全。至于网络……你的戏份大部分都还是在城市里拍,待在大山深处最多应该就半个月的时间,大山深处的戏份会先进行拍摄,给笔记本下几个单机游戏打发时间,先苦后甜,半个月应该是可以捱过去的吧?” “嗯。” 彼时日上梢头,她看着远处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工作人员,三五不时偷瞄一眼那放在她休息椅上的花簇。 她轻声道:“可以。” 第47章 047 姜娆接的是散单。 之前合作的男模早已去了别的摄制组,但是摄影师秦寒以及化妆助理乔烟却是她挂靠的公司配给她的,她打算离开,自然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直接一走了之。 故而在决定做好之后,她便将自己的打算抽时间告诉了秦寒乔烟两人。 成年人的世界虽然不如学生时代那般单纯,但也不如学生时代那般分外情绪化。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是所有人都懂得的道理。 秦寒当摄影师这么些年,拍过的模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闻言,轻嗯一声便落寞离开。 乔烟虽也懂这个道理,但姜娆是她入圈以来见过的难得一个不那么多事的人,也是她入圈以来见过的唯一一个底子最好,素颜比淡妆好看,淡妆比浓妆好看的人。只是镜头会吃妆,她存在的道理便是用淡妆让姜娆在镜头下展现出其素颜的样子。 她莫名生出了几分落寞,“姜姜,我要是有你这张脸蛋,我就在这一条路走到黑,这一行现在只是摸索阶段,可在旺季一个月最少也能拿八、九、十来万了,等以后这价格绝对会再涨,可以算是最赚钱的一个行当了吧?但即使是按照现在这价格,你一年下来挣得就算没有百万,七八十万也是有的。如果我是你,我好好挣钱买楼买房买豪车,老了收租租车包小鲜肉,日子简直想想就美滋滋!” 姜娆笑吟吟看她,“是很美滋滋。” 可她如果这么干,即使她一直伪装良好男主没有发现她皮囊下的灵魂与梦魇当中不同,到老了打算包养小鲜肉的时候,男主也能用他的拐棍把她一个老太太的腿给打断。 “所以姜姜,你为什么不干了啊?是打算跟厉氏总裁在一起,对方不让你抛头露面吗?”说到这里,乔烟左右环视一眼,然虽没有人注视她们两人所在方向,可她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缩小了许多,“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但是姜姜,靠男人不如靠自己,靠男人你最多做个随时都能被对方所罢免的王后!可靠自己你就能是让他跪着唱征服的女王啊!” 这一年的移动网络虽不怎么发达,可互联网早就已经成型,各色论坛中八卦鸡汤也开始给年轻的新一代们灌输起来了。 姜娆被这王后跟女王的论调逗乐,见乔烟抿嘴生气,她轻轻笑,“我知道的。” 她说话的调子软软,笑得也软软。 乔烟心道完了完了,这副小绵羊的模样在宫斗剧里最多也就活上两集,王后估摸着也当不上,可千万不能被男人给骗了呀!有钱的男人最会油腔滑调! 可下一秒,就听对方道:“乔烟,我要去拍电影了,不是去当什么金丝雀,也不是去嫁什么人。” 乔烟瞪大了眼,“厉害了我的姜!时常联系啊我的姜!” 姜娆点了点头,“可能半个月内没法联系,因为我要去深山老林,到时候信号不会太好。”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先苦后甜嘛。” 午餐时间已结束,拍摄如期进行,看乔烟在那里细细咀嚼她先苦后甜这四个字,姜娆边换拍摄服装边在心里重新问了一遍自己。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因为男主绝对不会跟过去的。 他那么忙,分分钟百万千万上下,怎么可能跟她去深山老林呢?那里电话会议都没得开的好吗? 虽然在通知完秦寒以及乔烟之后这一天的拍摄仍旧如期进行至八点半左右才终于结束,可姜娆已跟公司打好了招呼,第二天便不必再 去拍摄现场。 她买了一张机票,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从杭城飞回了a市。 又从a市坐大巴赶到了位于城郊的看守所当中。 在那里,她见到了这部剧的所有主创人员,包括江糖。 对方一副明艳的装扮,画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一套妆面,海藻般的长发烫成大波浪披散在胸前,看起来美艳动人,大气极了。 相比之下,她为了飞机行程能进行的更舒适一些,穿的仍旧是棉麻风裙子,妆也没怎么画,一副心机绿茶小白莲的姿态。 然而在看守所房间将剧组所提供的服装换到身上并做了个造型之后,两人的形象一下子就变了。 江糖那惯于面上的浓妆被卸去之后,眼睑之下除却黑眼圈明显以外,还有掩不尽的疲态。再画上特效妆后,则是分外切合了嫣嫣在火烧全村后,被逮捕收押的形象。 姜娆则是换上了一身女士西装,将浓黑的头发全然梳至脑后。 她虽然长相偏向清纯更多一些,可五官却并不寡淡,再加之这西装尺寸合身,看起来并不会不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姑娘,反而穿上蟒袍就像太子,有几分社会精英的模样。 两人换装的目的不是这时候就要架机开拍了,而是为了能在开拍前更好的找到角色感觉,并在看守所听过这些买卖人口的‘买家卖家’们的故事后,能以更好的情绪去拍摄定妆照片。 姜娆作为空降人口,本以为必定会招惹剧组人员反感且不会有几个人愿意搭理自己,没想到顶着这身装扮重新归队之后,走在她旁边的一个中年女演员便开口道:“小姑娘多大了?有男朋友了吗?” 姜娆一脑袋的问号。 如若不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问这句话的人也不太对,她必定会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去到了相亲节目的候选大厅。 女演员身后的一个年龄同样不小的男演员则开口道:“你可得了吧菜苗苗!想要儿媳妇是件好事,但人家小姑娘这张脸一看就是能火遍大江南北的脸,这部剧拍完上映后,片约绝对不会断,有没有男朋友都跟你、以及你刚刚认回来的乖儿子没啥关系。” 女演员回头白了男演员一眼,随后重新转头对向姜娆道:“别听他胡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禾,如果冯导没有换人嗜好的话,我和老王在剧里就扮演你和江糖的父母了。可怜我天下父母心,所以小姑娘有没有男朋友啊?我儿子很优秀的。” 姜娆抿了抿唇,“没有男朋友,但是拍完这部剧我就要出国了,所以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对不起,前辈。” 苏禾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这有啥对不起的,我儿子也还大学没毕业呢。我手机里存的有照片,待会儿这边结束后你可以了解一下。” 姜娆其实曾见到过不少这样的长辈。 知道他们没有什么坏心,但就是爱操心儿女以及亲戚家孩子的婚事,将撮合对象的事当做人生一大乐趣。但找对象结婚这种事端看个人,只要个人原则始终不变,这些长辈实际上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总不能用绳子拴着小辈们处对象吧? 然而她坚定的个人原则其实不用展露,因为看守所的一番体验以及与那些犯人进行过对话之后,时间已经不早,几辆保姆车拉着他们这些演员进入市内后,他们又都被留下拍定妆照拍到晚间九点。 其间,姜娆的手机一直呈关机状态,等她忙完手边所有的一切将手机打开后,就看到手机当中显示有三十六个未接来电,其中三十五个未接来电是男主打来的,最后一个未接来电则是乔烟打来的。 她正准备 给乔烟回拨过去,未料到对方却像是跟她有了心有灵犀似的,先把电话给她打来了。 电话接通,乔烟急道:“姜姜,你没事吧,怎么手机是关机的啊?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去吗,不会遇到骗子剧组了吧?” “没有,我很好,签的是正经合约,导演也不是籍籍无名的那种。” “哦,你现在在哪啊,拍的电影叫什么名字啊?” 姜娆沉默了会儿,“怎么突然好奇了?昨天也没见你问啊。” 电话对面同样沉默了会儿,一阵窸窸窣窣过后,男人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出来,“不愧是老子的心肝小宝贝,聪明,像我!一听就知道你朋友被我给收买了。” 姜娆觉得男主忒不要脸。 虽承认的坦坦荡荡,但是她聪明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而且心肝小宝贝又是什么称呼?心肝儿的进化版吗? 她一把将电话挂断。 然而他似乎已经习惯于她喜爱挂电话这种操作,手机铃音几乎是在电话被挂断的瞬时便再度响了起来。 想到这三十六通未接来电可能都是由男主直接或间接操控打过来的,姜娆不由无奈。 今晚过后,她一定要去电话亭买一张黑卡,一定。 但这时候却是再也不能关机了,毕竟天色已晚,她又是个易招祸体质,还是开机更为保险安全一点。 而如果不想关机的话,这电话则是必须接不可了,不然这来电提醒即使静音也嗡嗡嗡嗡震个不停,实在是扰人的紧。 她这时刚刚从定妆照的拍摄现场而出,在大厦的路边拦车打算回酒店。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极长,她听到手机中那人道:“心肝儿,我想你了。” 姜娆简直醉了,“可以闭嘴吗?或者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要带那个称呼。” “行啊,小宝贝。” 姜娆深吸口气。 行吧,小宝贝就小宝贝,起码比那个婉转绵长的心肝儿要不那么油腻一点。 见电话对面不语,厉爵言勾唇,不逗她了,“你答应冯柯拍他那部《嫣嫣》了?” 冯柯是男主那边的人,做出这个决定,姜娆就没想过要瞒住对方。 她打的主意是赚一波快钱出国以及男主能够因为通讯不变的原因给予她一个放松的空间,让她因为他厚脸皮而有些动摇的心能够重新冷硬起来。 “怎么突然想拍戏了,为了躲着我?”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扯了扯脖颈上的领结,“姜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电话对面又是半响不应,他嗤笑,“跟我在一起试试啊,指不定得到你之后,我就会对你失去兴趣。不然你一直跑,一直躲,就这么勾着我,牵着我……” 说到这里,他停顿半拍,叹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无奈,“知不知道这一次又一次过后,老子有多想你,多喜欢你呀?” “嗯?” 他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最后一道用鼻音发出来的‘嗯’,更像是演练过千回百回的邪术,专门用来挠人心弦。 晚风吹。 姜娆的心漏莫名跳了半分。 第48章 048 “哔哔!”、“哔哔!” 车灯打在姜娆身上,看到出租车司机竖起一根手指朝上而指,她将目光上移,在注意到那书写着‘空车’二字的明亮灯牌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打的车已停了下来。 掂着自己的包朝后车门走去,走动之间,晚风温度渐凉,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他喜欢的不是她,是原女主。 她之前从未露馅,不代表之后被他打动卸下心房后不会被他发现马脚。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将生活搞得那么复杂化。 那样又累又恐怖,她真的没必要让自己活成那副样子。 …… 在这多重的心理暗示之下,抵达车门之前,她深吸口气,“厉爵言,可我不想你,也不喜欢你,怎么和你在一起?” 语言如果能化为实物,厉爵言觉得对面那个小没良心的可能已经捅了他千千万万刀,而且每一刀几乎都入骨黏血带出他的生生血肉。 然而,他偏偏还犯了贱似不怕痛,总是想不开的老爱巴巴往她身边凑。 良久,他眸色微动,“没关系。” 姜娆不觉得男主会这么大方这么好打发。 果不其然,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姜娆,你知不知道有钱人的烦恼是什么?” “不知道。” “是阿谀奉承听的太多太让人腻歪;是午夜飙车彪的让人乏味;是吃喝玩乐不管不顾,手下的子公司每年每月也都会创造巨额利润……” 姜娆:“……” 所以呢? “我得到了太多,只有你是得不到的,感谢你原则如此坚定。让我在这烦恼腻歪的生活中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厉爵言弯唇,“姜娆,感情可以培养。老子今年才二十出头,事业有成,身体健康,最少还有七八十年的时间能够跟你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你跑了我也不怕,我有钱有权,你跑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咱们俩总能在一起的,你也总能喜欢上我,爱我上我的。” 姜娆说不出话来了。 她之前想的是男主绝对不会跑到山沟沟子里去从而在她面前晃悠的,但听男主现在这个说法,她却有些不太敢确定了。 不过这条路已经是她所想象的到于她最有利的一条路了,不可能再变化,于是她干脆道:“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知道了?姜娆,老子难得这么对一个人这么真挚,你感动不感动呀?” 他说话有时候很撩。有时候又很欠打,现在这句话给人的便是欠打的那种观感。 姜娆正想回答,便听耳边的手机响起一道拉长的忙音,将手机拿离耳边,才发现这一次竟是男主那边先按了挂断。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就此放下,前方的司机这时候道:“小姑娘,到了,十二块钱。” 姜娆付了钱下车,从电梯而下往自己房间走的那一刹那,便感受到紧贴于身的手机再次嗡嗡做响了起来。 手机拿起来一看,看到那个熟悉的来电显示,她飞速按了挂断,其后终于将这吵闹了她一路的手机变为了关机状态。 厉爵言连拨数个电话,见听筒内的女声播报由‘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再次转为他早前已听了不下三十多遍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忍不住飙了句脏话,“艹!” 身后这时传来一道小心谨慎的女声,“那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 当讲不当讲?” 厉爵言眼眸泛冷,“那就别讲。” 乔烟却觉得不讲是不行的。 她之所以选择‘卖友求荣’,一部分的原因是看在那张超跑俱乐部的会员卡份上,另一部分的原因则在于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她一直以来的助学金竟是由厉氏所支付的。 那一项项一笔笔资金虽投入在她身上的并没有多少,但加起来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然而那些每年仅如毛毛雨一般挥洒个几十几百万的上市公司都在标榜慈善,真正的慈善家却始终默默无闻没有趁机宣传自己,所以她觉得这位总裁虽然话说的不太中听,看起来又痞里痞气,可能不是个好人,但绝非是什么坏人。 她踌躇道:“厉总,您是在追姜姜吗?” 提起姜娆,厉爵言的眸子才软和了一些,“怎么了?你是有意见还是有什么想法?” 乔烟哪敢有什么意见?她跟姜娆之间是再纯洁不过的友情了,唯一有的想法可能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多跟姜娆那个外表柔软,内心又极有主见的姑娘待在一起,往后她也可能会学着变成更好的自己,“厉总,您不会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吧?” 厉爵言怔了怔,随即面色浮现一抹不自然之色,嘴里却硬邦邦的死不肯承认,“你觉得可能吗?我二十六了。” 乔烟心中啧啧喟叹两声。 行吧,她刚刚听厉总说自己才不过二十出头,所以才这么估摸的。 但二十六岁的男人了,怎么追起女人来还是这么没有章法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想来想去,她觉得也只能将责任归功于情商太低。 情商太低她就不好把东西教的那么高深,所以思索一番,她开口道:“厉总,你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高!富!帅!高跟富我看您都占了,就是有点不太帅。不是说您长的不帅,是说您的行为不太帅。女人喜欢礼物、喜欢惊喜、喜欢skinship,你得让她心动,让她感动,不能单靠口花花的在这里瞎撩啊!” “skinship?肢体接触?” 他始终记得梦中的她对于他的触碰有多么厌恶,而那一次被吊瓶砸的精力也确实说明了她厌恶被触碰,他害怕重蹈覆辙,所以才屡屡忍着自己躁动的心。 他闷道:“她不喜欢这些。” 乔烟道:“那可能是您方法没有用对。撩人的话跟skinship要同时进行才能相得益彰,缺一个都不行。信我,如果您刚刚电话里的那番话是在姜姜面前说的,她一跑,您一拉,她往您怀里头一缩,您低下头那么一亲,亲完之后小宝贝再那么一叫,得了!绝对能够抱得美人归。就算一次不成您多试几次,好女怕男缠啊厉总。” 迎着对方炽热的眼神,厉爵言神色淡淡,“用得着你教我这些?” 然而在进到车内后,他却对着身侧的小张道:“给那个超跑俱乐部的卡里面再充上十年的会费。” —— 换掉手机卡的第八天,也是姜娆进到组里的第八天。 祭天宴是在a市设立的,然而除了祭天宴的这一天外,姜娆剩余的七天都跟在剧组身后,待在一个名为张家坝的小山村里。 这个小山村位于西北地区,进山虽无需翻山越岭淌水沟,但汽车却开不进去,他们一行人以及拍摄器材全部都是由导演早就联系好的老乡们开拖拉机给运到村里去的。 大山的景色如山水泼墨画一般美丽,然而在缺水少电没网络这三重打击之下,演员们的兴致在短短的三两天内便被消耗完毕,幸而拍摄行程安排的极为紧密,才让大家觉得这日子过起来没有那么难挨。 &nb sp; 这是个正经的剧组,拍摄的片子也是再正经不过的拐卖类别文艺片。 可都是在圈子里待的人,大家的夜生活从没有这么正经过!晚上没夜戏的人八点就得躺床上数绵羊睡觉,数上一两天绵羊还算是个有意思的事,可数上三天、五天之后呢? 他们只想宰一头绵羊用来下酒。 篝火晚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众人央着所到来的。 六月的天。 山里的温度却在重重碧影与大山的环绕之间降的宛若寒骤。 篝火点在一片圆湖前平坦开阔的路牙子上。 十数个演员以及摄像灯光化妆道具师门总计二十六人围坐在一起,火苗苒苒而生,美酒源源不断,困扰了不少演员好几日的绵羊也被人从这里的村民手里买了两头架烤在篝火之上。 在坐的大多数都是玩的开的人,也有不少的人才。 正经的篝火晚会跳的大多都是民族舞蹈,他们这一波跳的却都是些恰恰探戈迪斯科甚至是太空步以及韩舞。 跳累了舞唱累了歌,这样的局最必不可少的就是那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而土味活动一旦决定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击鼓传花游戏被这伙电影节、时装周上争奇斗艳的男明星女明星们玩的兴致勃勃,第一局就输掉的人是那个第一次碰面就询问姜娆有没有男朋友的女演员苏禾。 而第二局输掉的人,则是和姜娆一样,自打来到这个局后,便一直安安静静不发一言的江糖。 江糖微微抬眼,“真心话。” 苏禾笑了笑,“糖糖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男朋友。” 顿了顿,江糖道:“离婚了。” 她的前一句话使得场中变得热闹起哄个不行,后一句话却使得那些吹口哨的人全部都变成了哑巴。 冯柯觉得自己算是个知道实情的人,闻言,不由将目光对向那个演技虽略显生疏但一直紧跟大家步伐的少女,却见对方面色坦荡,脊背没有一丝的弯驼。 他顿时打圆场道:“怎么没人选大冒险啊,都是真心话还有什么好玩的?下一个拿到花球的人必须得选择大冒险啊,赶紧的赶紧的,别整太晚咱在这大山里头把狼招来了。” 场中于是气氛再次升起。 只是让冯柯想要敲死自己的是,这一次的花球好巧不巧,正好穿到了姜娆的手里。 剧里的两人算是全剧的主角,剧外的两人也是场中最耀眼的存在,起哄的声音再次喧闹不止,江糖却道:“我弃权,你们来想惩罚吧。” 一个个都是喝上头玩上火的人,闻言,有人道:“亲一个,亲一个!”。 还有人道:“抱一个,抱一个!” 亲抱两派意见不能统一,于是便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了场中最大的官——冯柯来进行决定。 无论是亲是抱,受委屈的都是厉少的这位梦中女神,最后需要去送死都是他本人。 正当冯柯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玩的这么野,啧,我能不能加入啊?” 姜娆的身体瞬间僵住。 回头看去,只见一片篝火辉映间,男人的影子被拉长拉大。 他眼神晦暗不明,与她四目相对时,眸中却忽然点燃了一道亮光。 然后她听他道:“冯柯,赶紧麻溜的说话。” 第49章 049 身处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 冯柯虽是以拍摄文艺片谋生的导演,但无法免于俗,总是须得讨好这些商界大佬。 闻言,他先是在心底说一声小姜对不起啊,随即面上挂上一抹讪笑, “当然当然, 厉总您坐这儿。” 说着就给自己身边的副导演使一个眼神,示意对方赶紧起来让位。 副导演也是个识眼色的人,认得这位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说出来都得让商界之人抖三抖的大佬是为何人。 可惜。他的速度快是快了,大佬却不往他的方向走, 而是朝着前一秒那尚在被起哄的事件当事人走去。 冯柯跟副导演对视一眼,其后连忙向紧挨着姜娆而坐的剧务递眼神,眼睛都快眨巴倒流泪了, 剧务终于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大佬于是便顺理成章的坐到了自己满意的位置。 眼神从侧旁那挺直脊背目不斜视的人身上移开,厉爵言笑道:“现在进行到哪了啊?大家都别拘着,继续玩啊。” 众人心想是想继续玩啊, 可大佬您带这么多五大三粗的保镖过来围着我们,简直像是在拍谍战片,谁还乐呵的起来啊? 都是在圈子里混的,哪些大佬资产过亿过十亿甚至百亿,这些娱乐圈儿里的人精们无不知晓。闻言, 不少人心里虽别扭, 但不能不卖大佬一个面子,于是有人带头道:“亲一个, 亲一个!” 又有人道:“抱一个,抱一个!” 文艺片的主角可能会被某些功利心强的导演挑选流量小花跟小生来带票房,可文艺片的配角们却无一不是演技精湛之辈。 没一会儿,气氛就再次被这些戏精们烘托的变为从前。 厉爵言这时却出声扫兴打断道:“我觉得亲亲抱抱不太好。” 环视一圈众人,他淡淡道:“她长这么好看,无论是亲是抱都是男方占便宜。她未来的丈夫要是知道今天的事,指不定得把被亲的那位灭口,被抱的那位腿打断,起哄的诸位全部都搞到身败名裂,你们觉得呢?” 他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姜娆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几个坐离她不远位置的道具组姑娘十指握拳紧密靠在一起放在两腮边上,面上整一副痴迷的姿态。 见此,她忍不住转头将目光对向这个一本正经在威胁着别人的男人,接着便听对方道:“所以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还是让她选真心话,你们觉得呢?” 众人能怎么觉得? 当然是——“厉少说得对!”、“厉总这想法真不错!”、“厉总您是贵客,要不您来问?” 阿谀奉承拍马屁的姿势无不相同。 偏偏某些人还真的是很不客气,“姜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问。 转头的那一刹那,两人的眼睛恰然对在了一起。 姜娆道:“长的比我高就行” 厉爵言抿唇。他足有一米八/九,比她要高出一个脑袋。 “资产状况没有负债就行。” 厉氏虽然多的是负债,可那些钱不是厉氏想要欠的,而是银行非得借给他们还不愿意回收的。 但即使是这样,拿他私人资产还掉那些负债,剩余的钱照样数以亿计。 &>> nbsp; “外貌能看的顺眼就行。” 他的外貌长的可不止顺眼。 “但是要尊重我、体贴我、不逼迫我、不缠着我、不霸道、不抽烟喝酒。” 话落,姜娆抿唇,“导演,我明天一早就有戏,时候不早了,我想先回去睡了。” 苏禾先前喝了不少的酒,她虽然年龄大了,但是怕黑,之前没人提出说要走,她一个人不好扫别人的兴致,但这会儿这个她挺喜欢的后辈小姑娘打算走了,她于是也道:“导演,我生活比较规律养生,我也想回去睡了。” 冯柯心道你凑什么热闹呀大姐!我本来还想给大佬创造跟人家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可是他却没有阻止苏禾离开的借口。 再加之看到对面的大佬一片沉思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能点了点头。 月明星稀,天光璀璨。 回去的道路确实并不算好走,沿途两边到处都是高矮不平的花草枝叶以及参天入云的茂盛老树。 但这却是极美的景色。 月光洒在少女的脸上,将她莹白的小脸衬得像是在发光,苏禾忍不住道:“厉总是来找你的?你刚才那番话也是说给他听的?我就说嘛,这么优秀的小姑娘,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抱着手机拒绝那些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呢?原来是有人已经帮你挡了啊。” 姜娆怔了怔,“啊?” 苏禾道:“他从来到那里后,眼睛就没有瞟过别的女人,你别以为他只在后面和你对视了会儿,实际上我都看着呢,他眼睛对着前头的时候明显目无焦距,余光都是在看你呢。” “两人闹别扭了?没事,女孩子硬气一点是应该的。但是可千万不要太过执拗,人的心只有一颗,被刀子捅的多了,谁都不是受虐狂不是?到时候真真伤了人家的心,再懊悔就来不及了。当然,也不要太过委屈自己,如果实在不想原谅他,咱就坚定不移。” 笑了笑,苏禾继续道:“可是我看,你的眼里也有他啊。” 剧组男女演员分开,男女演员们按性别划分住在不同的农家大院内。 毕竟是有了金主爸爸的男人了,租房的钱导演并没有吝啬,故而这里虽然缺水缺电又没网,但是大家伙儿都还是有自己的私人房间的。 苏禾洗漱过后直接就进入了梦乡,姜娆也有些困倦,打算去一趟厕所,就回来入眠,然而当她将院门打开,刚迈出一步而已,就看到了院子当中那个正坐在顽石之上的男人。 男人那时眼神迷茫,单手夹一支雪茄,不吸,只任由烟蒂上的火光与空气接触,一点点将其蚕食殆尽。 似是注意到她的打量,男人缓缓朝她看来。半响,他黑漆漆的眸子终于凝出了焦距,一把将两指间的雪茄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朝她走来。 “姜娆,不喜欢吸烟的男人?” “嗯。” 她难得在他第一句问话的时候就好好回答他的问题。 语调柔软,脸上的表情也不是总爱蹙着眉头般的苦大仇深。 他喉结微动,攥紧的拳头瘫软至平坦。 半响,终于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虚揉了一把,“姜娆,老子为你戒烟啊。” 第50章 050 他说是为她戒烟, 当真从口袋中掏出了黑色烟盒与一只同样色泽的zippo打火机交到她的手上。 她嘴唇嗫嚅,还没说出拒绝的话,就听他又道:“对了,你还不喜欢人喝酒是?老子滴酒不沾,典型的好男人一个。” 姜娆盯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看了好久, 半响, 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哪里是滴酒不沾,是每每喝酒之后,他就会变得神志不清, 整个人身上再没有半分霸总气质,所以才会能不喝酒就不喝酒的。 这时候六月中旬,山风在吹, 四周的草木一片摇曳。 夏花开的灿烂,却没有她这笑容来的好看。 他忍不住想要牵动唇角,却在动作发出前的那一刹那, 想了想,将面色板正了起来。 果不其然,对面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在看到他这副表情之后,嘴边的笑意在不觉间僵住。 他这时才哄笑出声,“吓到了, 骗你的, 我不霸道,不凶你呀。” “我也从来都没有逼迫过你什么?钱是你自己非要还给我的, 我都说了可以用陪我半年这件事作为抵债条件,你非得不答应,这不能算是我逼你?” “还有缠着你那件事。你来无影去无踪,不断的躲着我,我又想你想的狠,只能动用势力去找你,寻到你身边。” “我没有缠你,我只是爱你呀,姜娆。” 山风凛冽,吹得她有些冷。 姜娆眼睫颤了颤,将这海绵宝宝睡衣的帽子从脊背带至头顶,只露一个鹅蛋一样的圆的脸颊在外面,盖住了男人视线可波及到的大部分范围。 她之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些择偶标准的话,不是为了让他对号入座的,而是为了打消他的积极性,可他却狡辩又诡辩,最后又将话题扯到了爱她的点上。 爱她什么,爱她这张脸吗?还是爱他梦境中的那一段和原女主一起共同创造出的经历? 他要是知道她是一个远方来的孤魂野鬼,跟他梦里面那位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同一种性格,指不定第一个请大师做法招魂引魄的人就是他了。 乔烟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这样声音好听,笑的好看,手长得也好,还会说情话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真实。 因为不真实,因为万中无一,所以他好起来的时候真的会让人放不下,舍不得。 她怕未来的自己也会舍不得,所以她不该再这么原则不坚定了。 这会儿两人还没个一出呢,她就像个傻子一样的被他撩的心神皆动。如若她真的接受了他,他的好,他的坏她照单全收,等到他发现她的不对将她弃若敝履的时候,她和那个被虐身虐心最终却跟男主he的原女主又有什么区别? 她思考这些事的时候,只见男人不知何时竟已与她近在咫尺,看到她的目光扫来,唇角更是荡漾着数不尽的笑意低头朝她俯身而来。姜娆正想伸手去挡,男人停了下来,放大的脸就那么投映在她的眼前,“姜娆,亲一个?” 她砰砰乱跳的心一下子静止,迎着对方炽热的目光,她朝后退了一步,“刚刚忘说了一条,厉爵言,我还不喜欢二婚男。” 她看着他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一次她观察的仔细,没有看到他面上的表情闪过任何停顿的场面,很显然不是在装相,而是真的心头染上了阴霾,“不喜欢这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我呗?” 姜娆咬牙,“对。” 厉爵言冷笑,“老子做什么事都捂不化你这颗比石头还冷硬的心?” 姜娆不看他,“对。” 他却盯着那张他日思夜想了许久的脸一动不动。 滑稽的卡通睡衣看上去廉价的又幼稚的很,然而却未将她脸上动人的美与气人的倔强削弱半分。 &nb>> sp; 他深吸口气,朝她迈一大步,赶在她向后退却之前,一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揽的与他之间再没有任何距离。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脸颊,姜娆那被睡衣帽子所包裹的耳根顿时变得灼烧又涨红。 她自然是伸手推他了,可双手不过刚刚抵至他冷硬的胸膛,便被他用一只手给钳住。 她瞪他:“松开。” 他却轻嗤一声,将另一只揽着她腰间的手从她身后抽出,放在她的下巴上将她的脸板正,其后道:“闭眼。” 唇锋柔软,却带着他的满腔炽热,恨不得将她吞嚼入腹,一分一寸都与他沾上紧密联系。 男人似乎在这方面有着天生的觉悟,他的吻起先笨拙而又湍急,只会在唇边摩挲来摩挲去,可当他感受到唇角一痛时,他忽然用舌尖撬开了她尚未合拢的嘴唇。 姜娆自始至终都睁着眼。 透过他的金丝边眼睛,能看到他的睫毛一如既往的又黑又长,明明做着禽兽的事,脸上的表情也痴迷的仿若在吸-食-毒-品,可看起来就是有一种禁欲的美感,在那里扰动着人心。 直到感受到他的忽然闯入,她终于再保持不下这份能够闲着观察的镇定,眼睛闭下后,探到那正在做乱的舌尖,一下子咬了下去,腥甜的味道蔓延在口腔。 她这次再推他时,他正在肆虐的动作才终于顿住。 两人间拉开了距离,姜娆的呼吸微微有几分急促。 这就是他所说的不霸道?亏她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 她真傻,真的。 然后她听他道:“捂不化也没事,烙了印章了,姜娆,你是我的了。” 神经病!幼稚不幼稚? 亲一下就是你的了的话,那些影视演员们整天换着亲来亲去,是不是得专门为他们搞个多夫多妻制度啊? 她深吸口气,“你别在意,我在杭城拍摄时认识的萌萌曾经也老爱抱着我的脸啃来啃去,偶尔有时也会碰到嘴,这都没什么的。” “萌萌是谁?”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她那时已经踩着自己的小拖鞋踏踏踏踏的跑回到房屋之内了,闻言,并没有回答这话,反而将房门摔得啪的一声响。 萌萌是谁?拍摄片场中被借来充当道具的一只小泰迪呗。 被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就当被狗啃了。 反正都是喜爱发情的一个物种,两者之间没有太大的不同。 姜娆的手探到前胸,摸着那方不断跳动的心房。 一下、两下、三下…… 跳动的频率应该是极为正常的。 对,他跟狗没有什么不同。 许是因为遭受了这么一波刺激,当天傍晚,姜娆调节了许久,睡意才逐步席卷而来。 只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终止于半月之前的梦魇竟再一次又降临在了她的头上。 先是刺目的红荡漾于浴池当中。 再是如雪的白一寸寸席卷于一个人的发梢。 前者是她,后者是他。 梦中的他顶着一头白灰相间的发,整个人精气神萎靡昏暗的不行,他一遍遍的在病床前念叨着她的名字。 从黎明至黄昏,念到最后,唇锋皲裂,嗓音喑哑,等来的却只有一句话,“厉总,没了。” “什么没了?” “夫……夫人没了。” 他的面上血色尽失,嘴唇嗫嚅了半天,只荟聚为了一个字——“滚!” 莫名的,姜娆心脏颤动了三分。 第51章 051 姜娆是带着一脸茫然的神情醒过来的。 醒过来的第一想法——这本不合常理的总裁文在被作者强行he之后, 结局竟然是这么惨淡的吗? 醒过来的第二想法——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原女主身上发生的一切,为什么都会在她的梦魇当中具象着呈现? 这两个问题时时萦绕在她心间,使得她在拍摄现场中颦颦走神。 看出了她的状态不对,冯柯却不敢无缘无故在众人面前给大佬的女人难堪,尤其这姑娘平时表现的好好的, 虽然是个小新人, 但是懂得活学活用、多做多问,在被这些老戏骨带着时,夸张点来说完全将阮梨这个角色给演活了,他可不想乱发脾气把这个看起来对娱乐圈没有半分企图的小姑娘给吓跑了。 他叫来苏禾, 使了个眼色给对方后,小声叮嘱道:“帮忙宽宽小姑娘的心啊苏姐,晚上给你的盒饭加鸡腿。” “一个鸡腿成本价最多两块五, 两块五你就把我打发了?” “那回到市区请你吃龙虾鲍鱼。” 人到中年处于更年期中,八卦因子与好事因子会被双重激发。 苏禾本就没打算拒绝这事是在开玩笑,闻言, 直接便点了点头。 一部戏的拍摄虽然总会从早到晚,但是演员们在镜头下的表演却不是从早到晚都在一直继续的。 步履稳健的走到正在等戏的姜娆身边坐下,苏禾露出个友善的笑容,“谈恋爱了吗,怎么今天状态这么不对?” 姜娆转头朝她看去, “啊?没有, 是一些别的事。” 苏禾是个老戏骨了,会演戏的同时也会辨别别人是否正在对她演戏。见侧旁的小姑娘虽愣怔了一下。可在说话时表情动作一点都不过分扭捏, 她了然,看来她昨夜想要如厕却偶然间看到的那强吻一幕并没有让这个小姑娘被轻易打动。 “介不介意给我说说?状态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见对方在听到她这话后眉头便轻轻蹙起,苏禾自我调侃道:“怎么,瞧不起苏姐灌鸡汤的能力吗?有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往前推上个几百年,我这五十好几的年龄指不定曾孙子都能抱到手了,也算是个老家伙,即使给不了你太多实质性建议,但总归应该能帮到你一些。” “你也不用说的太具体,说个大概就行,我这人虽然爱八卦,但是不碎嘴。双重保证之下,你大可以放心,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咱们俩的谈话。” 姜娆看人从来看得挺准。 她们扮演的是母子,一开机拍摄的便是一家三口跑遍全国贫困县张贴寻人启事的戏码,之后的对手戏更是多得不得了,十场戏中她几乎有七八场都是跟着这位前辈一起拍的。 而在一起拍了这么久的戏,苏禾曾给过她不少有用的建设性意见,人品状况在拍戏中途早已被她认证,所以对方此刻将话都说的这个份上了,姜娆没道理再抗拒什么。 她沉吟,“苏姐,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然是真实存在。每一日太阳都会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我早年有爱情,爱情没了有孩子,孩子丢了有事业,事业有起色了重新找到了一段爱情,之后孩子也在我和我爱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打听到了下落。”苏禾耸肩,“从记事起我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的喜怒哀乐我生活的酸甜苦辣全都历历在目,这个世界如果不是真实存在的话,我那些记忆难道是假的吗?” 姜娆轻嗯一声,她穿书之初只把这当成个书中世界。 可是当她脱离古堡老宅,看到那与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实世界中没有什么两样的市井烟火气息,以及当她安然无虞的混迹于这烟火气息当中之后,她又觉得这可能确实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但如果这样的话,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这个世界是真的,那她曾经的生活难道都是假的吗?她看的那本霸总小说又应该怎么解释的呢?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前些时日日日所梦到的那所谓原女主跟男主间虐身虐心的剧情到底该怎么解释呢? 见侧旁的小姑娘问完这一句话后便面色凝重的一声不吭,苏禾疑惑,“没有别的问题了?” > br /> “有的。”姜娆勉强牵了牵唇角,“如果一个你特别爱一个男人,但是对方跟你感情建立的过程不断在虐你身心,最后更是导致你身体败坏,晚景凄惨,你又爱他爱的不得了,你会怎么办?” 苏禾本想说这样的男人剁剁撒点香油香菜老陈醋吃了都嫌腻歪,哪里还需要怎么办?可见侧旁小姑娘面上表情凝重,不像是想听这种逞一时口舌的答案,她于是自我带入,想了一会儿后回答:“不活了,没啥意思!死之前报复他,让他一辈子都痛的刻骨铭心。” “如果有了来生呢?还会爱他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苏禾闻言瑟缩了一下脖子,随即双手抱胸,“小姜,我们这一代人虽然知道封建迷信四个大字怎么写,但还是被老一辈影响的有点怕鬼,你别待会儿给我问出一个完整的鬼故事链来了,到时候我可能找你索要精神损失费。” 玩笑是这么开的,苏禾在损完嘴皮后还是重归了认真,“这个问题我可能没法给你确切的回答,但对于我来说,人活一天是一天,快乐最重要,开心最重要。问问你的心,他要是真的从你身边消失无踪,你开心吗?还是你会难过的无以复加?” 你开心吗? 还是你会难过的无以复加? 将这两个选择放于脑中左右回转,姜娆许久都没有想出自己心中的标准答案。 苏禾早已在说完这些话后被导演叫到场中去开拍戏份,而她的身边也在不知不觉间又坐上了一人。 她想的专注,没注意到身边的那人已支着下巴看了她许久,直到因着想不出结果而气馁的从情绪中退出,她这才注意到那道不加掩饰的灼灼视线。 转头,恰与男人漆黑的双眸对视在了一起。 “姜娆,萌萌是一条狗?” 她听他问。 声音不似昨日那般冷硬,反而带着轻快的笑意,“挺好。你骂我是狗,我整天没忍住在你面前说的那些脏话就不算是什么恶行了。” 这个人总有方法将好好的话说的让人对他喜欢不起来。 姜娆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将这句话说完,就看到他痞笑一下,其后从座椅旁边拿过来一个四方纸袋,“看在我昨天混账不是东西,以及咱俩这么相配都不是什么正派的人的份上,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赔罪,期待不期待?你不是最想暴富吗,所以我这次打算送你的东西都是纯金的。” 纸袋被他一只手撑开,姜娆朝里面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如他所说,里面的全部都是金器,保守估计有十来样东西。 而那些金器都没有用礼盒进行包裹,她于是便清晰可见的看到了那些东西的形状。 有金佛、金麒麟、金饕餮、金福瓜、金锁、金如意、金转运珠…… 这些东西在姜娆的认知当中,似乎全都是用来保平安的。 她侧放在衣角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良久,才道:“为什么送我这些?” “不是说了吗?送你礼物赔罪,你不是说了你最想暴富吗?这些东西转手至少能卖个三五十万……” “厉爵言,我是要听真话。” 做了那么多年的领导者,他说话做事几乎从没有人敢打断他。 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他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些许不快。 可这抹不快并没有维持多久。 只因他在那一刹那的功夫注意到了她颤抖的手腕以及她说话时不稳定的腔调。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可是却也不敢再编瞎话骗她,“气什么,是为了让你平安百岁啊,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再没有见过比她更没良心的女人了。 “为什么突然要让我长命百岁?” “你不是一直运道不好,身体也不太好吗?” “厉爵言。”她深吸口气,极力维持面上的镇定,“你是因为调查过我,还是因为梦中的我身体不太好?换种说法,你昨晚上是不是又做梦了?” 第52章 052 侧旁的人沉默半响, “你昨晚做梦梦到什么了?” 他声音的腔调不变,语气未虚。 一片漆黑的眸子依旧那样深不见底。 想了想,她说:“梦到了我自杀了,你一夜之间白头了。我死了,你……。” 他最终的结局如何她并不知晓, 因而说到这里只能卡壳。 可她说这话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坦白从宽’, 而是——“厉爵言,你不是说成百上千个日日夜夜,我的一颦一笑,蹙眉敛目, 包括我的头发丝你都熟悉的不得了吗,意思是我们在梦中的关系好的不得了?更甚者我在梦里是你的女友,妻子?那我昨晚的梦是怎么回事?” 话落, 她便迎着他打量的视线一动不动。 厉爵言在心里低骂了一声艹,面上却一片云淡风轻,“我不知道。” 他见她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将答案说的更为具体了些,“我又没梦到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怎么知道你昨晚的梦是怎么一回事?” 见他并不承认,姜娆只能将话题板回到了原点,“那你为什么要送我这种保平安的饰品?又为什么突然提到我运道不好, 身体不好,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厉爵言笑了,“非得让我说出曾经仔细调查过你这事?姜娆, 这种东西不难查的。至于为什么要送你这些饰品……这荒郊野岭的老子害怕你被豺狼虎豹叼走了,害怕你长的这么好看被心思不轨的人给掳走了,害怕你身体孱弱被病症蚊虫给打倒了。怎么?送你这些保平安的东西有错吗?” 他终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那种姿态。 可他这个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除却在外人面前总保持着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模样以外,在她面前时常放飞自我,总是一会儿老子一会儿我,一会儿面色凌厉一会儿又心肝小宝贝软软的叫着。 姜娆分不清他这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却也懒得继续再追问。 因为她这时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是穿书这般简单。毕竟男主先前那日日夜夜的梦魇可是他亲口告诉她的,而不巧,他做的那么些梦,她也恰好做了个七七八八。 姜娆始终坚信万事皆有因果。 那些梦魇如同断断续续的电视连续剧一般紧密缠绕着他们,其间绝对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关系。 她不搭理他,他却并不会真的老老实实的不搭理她。 在姜娆想事情的时候,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一个雕了满圈锦鲤的金镯子迅速套在了她的手上。 待姜娆反应了过来,那个雕工精美,细看之下每一只锦鲤的纹理都不怎么重合的金镯子就那样套在了她的手上怎么都卸不下来了。 摆弄了半天手腕,被套牢的那一块肌肤都被搓红,镯子还是没有被取下,见此,她不由看向男主,“我还得拍戏。” “拍呗,谁拦着你了?我虽然是个直男但从来跟直男癌扯不上边。” “金镯子与人设不符。” “那奶奶给你的那只金镯呢?你不是也还正戴着吗?没道理那又丑又俗看起来跟假货一样的镯子你爱不释手,我好好为你挑的这锦鲤镯你弃若敝履。姜娆,老子会伤心的。” 姜娆一向不怎么爱生气,套用网络上有关于佛系态度的解释说法,就是‘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她这时亦不怎么生气,可看着男主那无可奈何的小表情,她真的很想打死他这个无赖了。 然而老天爷都在帮他,她心中的想法还没有付诸于行动,不远处的导演就叫道:“小姜,该你上场了,再给你五分钟的准备时间,看看剧本争取一遍过啊。” 姜娆应了一声后,将目光对向了男主,“帮我把镯子取下来,我穿的女款西装遮不住这么粗的镯子,之前马奶奶套在我胳膊上的那只镯子被我用塑料线在上面编了一圈,看上去不显眼,这一只却不行。” 闻言,他却并没有如她所要求的那般行动,而是朝椅子后背靠去,待靠稳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可以啊,亲我一下。” 姜娆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抱着男主能够人性重归于身的侥幸才说了那么一句。此刻听到这话,不再给他一个眼神,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剧组的道具组那里走去。 道具组的那一伙人早在剧组开工的时候就有尝试着帮她把那镶满碎钻的金镯褪下手腕,直到多次尝试无果,才选择拿黑塑料线编了一圈降低其的高调程度。 未料到没多久的时间,这位主儿又被人套了一个不好摘下手的手镯,还又是纯金的! 再次将各种方法都用尽了,他们也只能道:“对不起啊小姜,要不再用黑塑料线遮一下?” &n>> bsp;  姜娆只能抿唇摇头,“场景都准备好了,马上要开拍,时间上来不及了。” “那你就只能去找那帮你带上镯子的人了,这种轻易摘不下来的镯子上应该都有一个小机关,找不到那小机关,外人根本就无从下手。” 姜娆于是就只能……走到导演跟前。 将情况告知给导演,就看见对方满脸难色,“这镯子确实是太扎眼了,你要不给厉总服一下软,让他帮你卸下来呗?” 服软就要被啃,姜娆的内心是拒绝的。 看到她面上的抗拒,冯柯劝道:“在没有你之前,圈子里都传厉总性取向不正常,就算他结了婚,外人都说他是在掩人耳目,因为他对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表现过自己的兴趣。我作为一个外人,不知道你们之间发展的究竟怎么样,但是他能为你付出金钱,付出时间,他即使不爱你,也绝对是很喜欢你的了。” “面对一个喜欢你的人,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撒撒娇,他绝对就会答应你除了离开他以外的任何要求,不信你试试?” 再次回到男主的面前,姜娆万般无奈。 她合同都签了,钱也都收了一半了,这部戏不可能不拍,不拍她不仅名声臭了还需要赔付几倍的违约金。 而要是继续拍下去的话,就必须得为自己以及角色付出应尽的责任。 看着重新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女孩满脸犹豫,厉爵言心被挠的痒痒的,轻咳一声,才问:“还摘不摘啊?不摘我就走了!你挑这种地方躲我挑的确实有点道理,我还有一堆事需要驱车到有信号的地方才能处理,晚一分钟就得损失几百万啊姜娆。” 摘当然是要摘的,这镯子不仅阻碍拍摄,而且还会加重她手腕负担。再加上她不是个很喜欢带首饰的人,这种贵价品于她来说收藏可以,带到身上实在是又累有招贼,早年她甚至有看到某些小偷骑机车从别人耳朵上生生拽下纯金耳饰。换算到她这倒霉催的体质身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然而若说要因为这种小事亲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只能按照冯柯指点的那样尝试着撒娇。 偏偏她未穿书前是个冷心冷情什么事都自己做的女汉子模样,不会什么小技巧,只能将声音放柔,“厉爵言,这里人太多了,我不能亲你。” “那你的意思是不摘了?那行,我走了。” 男人说着就从座椅上站起。 她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阻挡住了他的离开。 她说:“欠着行不行?”反正先欠着,谁知道什么时候还他呢?等到他来讨债的时候,她可能早就已经去到国外海阔天空了! 他低笑了声,低头看向她所拉扯的那一部分袖摆,玉白的手怯生生的呈攥紧状态。 “可以。” 还不待她高兴,他却又道:“那我得先收点利息。” 姜娆的高兴劲儿一下子萎靡不再,“什么利息?” “姜娆。”他唇角弯弯,“说点好听的话让老子开心开心啊。” 她讷讷,半响,才干巴巴道:“你真帅?” 声音虽然柔软动听是厉爵言所爱的那号,语气却是用的疑问语气。 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只定定地看着她,姜娆也知道自己刚刚出口的那句话有点失误了,“你又帅又有钱,简直优秀的不得了。” □□都没有你秀,蒂花之秀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不知道她在暗地里吐槽的那两句,听到这话,第二次揉了揉她脑袋,“你是嘴笨还是真不懂?” “你不是说我单纯吗?我什么都不懂。” 她鬼机灵的很,也不知道这阵子泡在剧组里学会了点演技还是什么,眼眸与他对视时,确实当得上单纯。 她说她不懂,他于是也不再逼她。 替她将手镯摘下,他将镯子连同那一袋子饰品一起全塞到她的包里,“好好保管着,这些东西都开过光,会保佑你事事顺心,无病无灾。” 姜娆不想要,“我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不是封建迷信。”厉爵言强调,“不是封建迷信,你拿着,不然我现在就讨回本钱。” 刚刚才付过利息,姜娆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本钱是什么。 她终于不在拒绝,他也终于将这些东西安然无虞的塞到了她的包中。 看着她朝摄影机环绕的地方跑去,他叹一口气,打了一通电话,“确定那些人都是有本事的而不是什么骗钱的假神算假和尚?他们都到了吗?行,我马上过去。” 第53章 053 说是马上过去, 实际等厉爵言踏入那个坐满身穿僧衣的和尚以及身披道袍的术士们所在的大会议室时,时间早已由晌午转至黄昏。 一看到他进来,尚在大快朵颐龙虾烧烤的术士们登时把手上的透明手套摘下。 尚沉浸于素斋宴的和尚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念道阿弥陀佛。 两派原本都互相看不太顺眼对方,可当注意到那气质矜贵的男人面容异常冷淡,不知是平常就是这样还是因为他们没忍住饥饿在这里行不妥之事的时候, 却都忍不住偷偷跟另一派别对视了几眼。 待对方坐稳会议室的正中心位置, 而桌面上那些龙虾烧烤素斋宴又被打扫大姐们一股脑的清理进垃圾桶后,才有一个不怕事的术士当先开口道:“厉总额如覆肝,鼻头有肉,地阁饱满, 仍旧是大富大贵之相,想来不是为钱财所困,那么是为情所困才请我们诸位而来的?” 厉爵言抬眸看了说话之人一眼, “厉氏股票节节攀升,厉氏企业红红火火。我虽然也做慈善,但又不是脑子卡了壳把所有的家财全都捐出去了, 怎么可能为钱所困?想用这种众所周知的事让我相信你之前先想想逻辑关系并在脑子里过一下。” 一句话使得刚刚才活络起来的气氛瞬间再次变得冷场。 那人嘴唇嗫嚅半天,“厉总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真本事的留下,没真本事的赶紧滚,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要是现在不走, 等我察觉出来你们是在用一些行话小技巧糊弄我——”他笑了笑, 板动手上戒指,“我在非洲有几笔矿脉开采的生意, 里面人手短缺,正是用人之际。”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敢来到这里,自然是觉得自己是有真本事的,无论是糊弄人的真本事还是真能看相占卜的真本事,总之有着这些本事钱财可谓是滚滚而来。 他们生平凭灵活的大脑以及一张嘴谋生,如果真被送到非洲挖矿,绝对要不了几天就得死翘翘。 而这个男人商场上的手段乖张狠戾,会面过后给人的第一印象也是他并不是个善茬。谁知道他对‘真本事’这三个字的要求是什么样的?如果他们理解错了,那得有多倒霉? 一时之间,有不少人悄悄朝门边上挪动。 厉爵言只做未闻,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只在半分钟后,看到诺大的会议室中还剩下一穿僧衣一穿道袍的两人,才终于正视了他们。 眼眸抬起的那一刹那,便听那道士道:“厉总可是昨夜噩梦缠身?” 紧接着那僧人道:“噩梦缠身使得施主对于轮回之说产生了好奇?” 厉爵言在他们面上看了左右环视了半响,见他们面上均没有任何破绽与心虚,他朝椅背靠去,微翘起二郎腿,“你们都已经算过了?来,说说。” 僧人转动着佛珠的手腕顿住,“噩梦中的男人是施主的上辈子。” 闻言,厉爵言沉默了许久,“凭什么这么肯定?” 僧人道:“噩梦当中的男人和您长相相同,姓名相同,身份相同,脾气相同。您连续做了那么久的梦,万事有果便有因,您如若不曾觉得那个人是您,为何会和噩梦当中那人爱上同一个女人呢?” 四目相对,厉爵言在心中低骂了一声艹。 他当然知道梦中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可他对那个自己却并没有任何的认同之感。 他年少时曾遇到过一双不靠谱的父母,夫妻两人只生不养,视他于无物。 所以在懂事之后,他就开始打架斗殴无所不做。 那时候他还小,想法也天真,这么做的目的是想着等他长大,等他成长为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们终于注意到他这个足以被视为耻辱的儿子并对他进行谴责时,他就可以不屑一顾的冷冷控诉他>> 们的恶行。 可还不待他实现自己这个计划,那一双夫妻就在一个天朗气清适合外出旅游的好日子里乘客机空难去世。 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被火化的那天,他并没有多么难过,甚至在两位老人说要接他一起去住大院时,他冷笑着一口拒绝:“行了,让老子自己冷静冷静。” 老头子被气的当场就想用鞋拔子扇他脸,然而他那一年成绩虽然中不溜,可是却是个四肢发达的校霸。 可惜冷静的结果却是他将半山古堡砸了个空,并差点在十六岁的年纪醉生梦死的喝死在那一幢空房子里,幸而被每礼拜来打扫一次卫生的顾姐给送到医院,他的小命才得以被捡了回来。 也是那一场意外,两位老人才知道他竟在那样的年纪染上了狂躁症与抑郁症这相结合的双重精神疾病。 他更是在那时才知道,他总是心生狂躁而又满是消极的在用暴力解决问题,不是因为他真的想当一个坏孩子,而是因为他有病。 他被勒令待在医院就医,一年左右的时间痊愈后被送往部队。 又一年的时间,老头子身体渐渐变得不太爽朗,对于企业心有余而力不足,喊他回来接管厉氏,从此以后那个疯癫爱打人,总是管控不住自己的小男孩才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段残暴,真正将商场当做战场在进行打拼收缴各个企业龙头产业的厉氏总裁。 故而他完全可以在心中怒骂那个梦魇当中的傻逼,因为那个傻逼绝对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那副人比人鬼不鬼的模样。 精神病是会复发的。 这个道理他知道。 所以他病好后活得向来随心所欲没心没肺。 只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他,在那梦魇到来的第一天,就沉溺于其中变得不可自拔。 她就是毒/药,他却吸/食的甘之如饴。 他离不开她。 他今天叫来这么多道士和尚的目的不单单只是为了验证梦中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的上辈子,而是为了知道——“那同一个女人为什么在现实中始终不愿意接受我?” 僧人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施主,您的心中不是早就已经有答案了吗?” “说明白点,老子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您能做这样的梦,她未尝不可?” 六月湿热,会议室中的空调早已经运转多时。 厉爵言身心皆凉。 他早前就有过这样的猜测。 毕竟没道理上辈子的她在那个时间段逃跑,这辈子的她却忽然转了性子老老实实选择度过那个时间节点了。 他张口的动作有些滞纳,出口的话语却依然凌厉,“帮我算算姻缘,你们两个人一起算,快点!” 僧人同道士都是大师级的人物。 闻言,同时心道下次就是再多给五百万都不给这位办事了!最少得加价一千万才可能商量商量。一定的! 但在他们留下来的那一刻,他们二人的账户中就得到了这次的收入进账。 无论是怕拿人钱财没有替人好好办事遭天谴也好,还是怕这位传说中总是喜欢敲断别人腿的总裁不放过他们也好。 总而言之,三分钟的时间过后,二人都给出了他们的答案。 “下下签,大凶。” “不怎么乐观,厉总。” 他的拳头倏然收紧。 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子森冷的气势。 良久,才将拳头缓缓放开,问:“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第54章 054 一僧一道均成了哑巴。 良久, 那老道士才缓缓开口道:“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让她失去那一段有关于你们二人前尘往事的梦境记忆。上辈子的您行为品性着实……霸道,只要这一段记忆存在,她的心中始终都会存有一个旮瘩,提醒着她您并非她的良人, 随时都有可能显现出暴虐的那一面。” 厉爵言轻笑。 可去他妈的霸道, 直接说他不是个东西多好。 他这辈子自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起码要比上一辈子好上太多,毕竟用暴力的手段胁迫别人和自己在一起,以及用囚禁自由的方法将别人捆绑在自己身边的这种扯淡事他怎么样都做不出来。 他不想伤害她, 不想她用梦境后期那样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在斟酌一番后,他道:“不行。” 随即看向那僧人,“你的方法呢?” 僧人继续阿弥陀佛,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们外人缘何能帮施主解决姻缘的苦恼呢?不若用真心去感化对方。要知道心诚则万事灵,意实则万事通, 世间万物非一成不变,姻缘也可由您自己去掌握啊。” 厉爵言冷冷勾了勾唇,“到底有没有本事啊你们?一个要剥夺记忆,一个要老子自己用心感悟。你们是以为八位数的酬劳那么好拿的?还是觉得老子好好在跟你们说话觉得我好欺负?亦或者是你们觉得耍了我唬弄了我能好好走出这一道门?” 然而他的威胁注定是无效的。 两位大师只平静地看着他,虽都面含苦色, 但腰背也都挺得笔直。 “厉总, 不是觉得您好欺负,是综合来讲我刚刚说的那一种解决方法是我道门所能想出来最好的了。类如情蛊之类的东西虽也能解决您的困扰, 但那些玩意反噬极大,一个弄不好就会让中蛊者非死即残,那样所造成的后果我无力承担。” “施主,您知道如若您是个普通人的话,面对您这样的情况。一般各寺的住持都会怎么给予解决吗?——跪蒲团、烧香烛、拜佛组!故而非我所欺您骗您,实乃我佛门面对□□一道没有太多的研究。” 厉爵言深吸口气,“都滚!” 这语气虽然不太尊重,但这两位大师却没有半点法子。 人家人多势众,权势滔天,光是门口堵的这些保镖都能一口一个唾沫星子把他们淹死,更何况保镖们各个手持配枪,无论是M416还是98k都应有尽有。别说是他们能够使出什么玄学手段佛学手段了,敢无缘无故迈上前一步,估计都得被这些人给射成筛子。 能让他们好好离开就够不错的了。 但是八位数的报酬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他们不过刚走到大厦门口想要分道扬镳,便被身后紧跟的保镖们给拦住,“厉总已经为你们二位准备了五星酒店,请道长暂住,往后可能会有用到你的机会;请高僧暂留,为厉总念经祈祷姻缘如意顺心,为期至少半年。” …… mmp! —— 姜娆不知道a市所发生的这一切。 也不知道男主背着她在搞封建迷信求姻缘。 更不知道为了搞这封建迷信求姻缘,对方已扔出去了两个八位数的酬劳。 她知道的只是自从男主扔给她这一袋子所谓开过光的东西后,她的运道似乎确实变好了许多。 《嫣嫣》的定妆照是在端午节的前一天被公布出去的。 许是想要趁着节假日抢流量,冯导大手笔,一下子就买了热搜榜单前三名……一小时。 买热搜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这个流量最高峰的时段,那时的姜娆刚被剧组车辆送到市内,她所扮演的角色阮梨需要在乡村背景下拍摄的戏份算是已经拍完,往后就算补拍镜头,也只需要在郊区找个稍微有些荒野的地界补一补就行了。 没想到刚一进到剧组给她安排的酒店,手机便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乔烟的电话。 “姜姜你上热搜了你知道吗?你当时跟咱们一起帮商家们拍的那些照片也被挖出来了你知道吗?卧槽卧槽我太激动了!姜姜你西装扮相真好看啊!热搜评论下面一堆人喊老公的,我就不一样了,我知道你有多软多可爱嘿嘿嘿。” 姜娆想说她一点都不软,也一点都不可爱。 可惜覆盖在她冷硬的心之上的皮囊可纯可艳,而如若>> 不化妆的话,五官寡淡之下,自然是【纯】这个特点占有的比重要更多一些。更何况她的嗓音与她的体质都将她往【软】这个方面靠拢,所以这个问题她解释不通,只能轻嗯一声便不做回答。 电话对面沉默半响,“姜姜,你还在生我替厉总给你打电话的那个气吗?” 姜娆走出电梯,插钥匙进入自己的房间,“没有,我又不是气包子。他这个人只要有想做的事。无论是逼迫威胁还是死缠烂打都一定会做到,所以这件事不怪你。” “姜姜,你对厉总的观感不太好啊?但其实我觉得厉总还挺好的。” 姜娆轻笑,“你之前不是还劝我好好攒钱买楼买房买好车,过那种老了以后能够收租租车包小鲜肉的好……”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因她忽然看到一道只有下半身裹着浴巾的身影兀自从磨砂玻璃浴室内缓缓而出。 这样的出浴装束很显然是个男人。 房内白炽灯照的通亮,将男人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准确的投影在她眼中。 他唇角微勾,“收租、租车、包……小鲜肉?啧,姜娆,你的胆子这么大的吗?” 电话对面的乔烟被这突兀传来的男声整的有些略懵,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电话便在此时被倏然掐断。 她想要回拨,可指尖按下拨打键的前一刻,忽然想到了那道男声略有些耳熟。 不对,不是耳熟,那就是厉氏总裁啊!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按耐下了那颗雀跃八卦的心。 不能坏事!厉总指不定正在给姜姜什么惊喜呢。 她的想法是极其错误的,姜娆并没有收到任何惊喜,只觉得受到了无边惊吓。 这房间明明是她刚刚在前台办理的入住手续,钥匙也是她刚刚才取到手的,男主怎么会一早就在这里了?而且还先行洗了个澡,光着上半身赤/裸从浴室出来? 这么想着,她也便问出了声。 男人唇角弯弯,“讨债啊。” 姜娆啊了一声,没两秒,就想到了他口中的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她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欠了钱就要赶快还,欠了东西就要赶快给。 她既然那一天答应了这笔‘债务’,就不会躲藏,也不会抵赖。 只是当看着他□□的上半身,她到底觉得有说不尽的别扭,眼睛不住的朝侧旁瞥去,“我知道了,你先穿上衣服。” 他难得看到她这样扭捏的不敢看他的样子。 心道。穿衣服是不可能穿衣服的,都已经大晚上了有必要穿什么衣服吗? 随即眸中带着笑意,直接便道:“太热了,不想穿。” 已是临近七月,虽是这绿茵遍地的西北地区,但也早已迎来了蝉鸣与热浪。 然而酒店空调开的十足,刚刚开门进来的那一刹那,姜娆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所以是绝不相信他这话的。 她本来以为男主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她是改邪归正了,没想到非但没改过来,反而还变得更加不知羞耻。 她转头与他目光对视。 许是基于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个道理,眼眸不自主的下移三分。 他的皮肤不尽是白,也并非有多黑,而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肤色。腹肌也并不像那些健美运动员一般恐怖,而只有两三块在昭示着他并未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疏于运动。 只一眼,姜娆就没忍住脸红心跳。 心跳可以掩饰,脸红却怎么都没法掩饰。 看她面上散着不自然的红,厉爵言低笑,“我这副样子让你不自在了?可我记得那次去城中村找你的时候,那小吃一条街的大排档里多的是光着膀子撸串的汉子,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到。你当时怎么在那里吃的那么欢快呢?现在你又为什么在我这感到害羞呢?” 姜娆下意识给他了一个白眼,“那些人下面都有好好的穿衣服。所处的环境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会对我不轨。” 他的神情慢慢板正,“姜娆,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 他说着说着,竟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在与她近在咫尺不到一臂的距离时,才堪堪停住了脚步,“不信你亲我一下试试啊,看看我会不会对你不轨?” 第55章 055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 她的心跳如雷似鼓般喧鸣。 偏偏他装作不知道她窘迫的模样, 视线直逼而下的同时,还拿鼻尖用疑问的语气轻轻‘嗯’了一声。 呼吸起伏间,他**的胸膛刷足了存在感。 姜娆不自在的转过了头,“不亲。” 她又不傻,结果很显而易见的选项,她犯不着还去‘以身试险’。 闻言,厉爵言的表情僵了一瞬, 可当注意到对面那张原本粲白的小脸此刻沾染上红霞甚至连耳根都未曾幸免,他险些笑开了花。 只是想了想, 还是装出略有些气恼的模样,语意间逐步染上一丝丝冷硬, “那你欠我的债打算怎么办?不还了?耍老子玩呢啊……” 话未说完, 一切终止在了他的喉间。 只因不知何时, 她竟不知从哪里扯下一席纯白色的浴巾将其围裹在了他的肩颈。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倾身过来, 吻落如羽毛般落在了他的脸颊。 那一刹那, 他的面上再也掩不住自己喜悦的心, 并且身体比表情反应的更快,转头便想对着她刚刚离开的唇吻去。 姜娆毫无准备, 避之不及的情况下步子没耐住向后退了一步, 可惜她却忘记了自己身处的位置距离墙壁不到一米的距离,分秒之间, 整个人便被对方圈在了墙角。 肾上腺素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它会让人感到紧张、心脏砰砰乱跳,更甚至于起到一个放大镜的作用,讲人的情绪呈数倍放大。所以不用照镜子,姜娆便已然察觉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处不灼热泛红。 姜娆懂,这一切都是因为羞怯。 羞怯于看到他**的上身时,她手脚无处安放的紧张;羞怯他在追究她还债时,她心中那一丝不可名状的喜悦;羞怯于她倾身过去那一刹头脑虽然空白,可却完全无法终止自己身体动作的进行。 更羞怯于,此刻他的面颊已然近在咫尺,她那双放于他胸膛的手……。 却不想将他推开。 姜娆想。在她将自己的一切退路准备好之后,也就是在她拿到片酬,将国外学校申请好并取得录取证书,随即购买好机票之后。她或许应该跟他开诚布公的好好摊牌谈一谈了。 毕竟原文中的他以及梦魇中的他都那样恐怖。 她有些怕。 怕自己承担不起没有准备却坦白一切的后果。 但是他这时的靠近,她有些不太想拒绝了。 厉爵言已经做好了被她踢打被她推开的准备,却发现‘小野猫’这时候乖成了‘小绵羊’,不仅没有反抗,且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竟还闭上了眼。 之前倾身过来时强势搂着她腰的手微微有些放松,他思索片刻,忽而道“那个……我可以吗?” 听到这话,姜娆睁眼朝男人看去,“什么?” “想亲你一下,给不给亲啊?” 姜娆看他的眼神登时变得一言难尽,“我……” 他们两人似乎都有不爱给别人把话说完的毛病,这次的她仅仅说了一个字,唇锋之上便覆盖上一团柔软。 柔软与之仅触碰了一秒便分开,然后便听他伏在她的耳边道“真当老子傻了唧亲个嘴都得问?” 随着眼神,姜娆面上的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啊?” 嘴微微张的瞬间,两人耳鬓摩擦,她的眼前再次出现那张放大的人脸。 唇齿交接之前,她听他低声道“心肝儿,别咬我。” 姜娆怔了怔,很快便明白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道吻并非是如同先前那般浅尝辄止,而是在嘴唇触碰的当时,他便似乎想要将她吞嚼入腹一般探出了舌尖。 姜娆未穿书前一直是在母胎lo,对于男女关系的了解仅限于通过电视剧以及言情小说。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在吻戏的实战当中,吻着吻着,女方是会被吻到腿软的。 并且吻着吻着,男方是会将手从她的腰肢往衣服里探的。 当感受到身后的内衣扣被一双咸猪手不停的左右拉扯妄图解开,姜娆惊诧的睁开双眼,终于忍不住将男人从身前推开,“你干嘛!” 说话当时她的气息尚喘的不太均匀,脸颊上的潮红已然褪去,留下的粉嫩却仿佛更加诱人。厉爵言深吸口气,被她推了一把后,从内衣间掉落下来的手尚扶在她的腰上,难耐住心头的颤栗,尝试着道“姜娆。” 她洗耳恭听。 厉爵言“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他揽住她腰间的手一紧,忽而笑了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用说! 不需要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不懂你们这些大猪蹄子是怎么想的! 脑中一条条冒出这些想法,不断将姜娆心头刚刚升起的那部分涟漪排出体外。 拍掉一只放于她腰上的手,她从墙边移开并朝屋内走去,极力掩去面上的不自在开口道“赶紧把你的衣服穿好走,时候不早了。” “走到哪里去?我在这边只认识你。” 姜娆本想回复说冯柯导演要是听到这话估计得哭着问你要个交代,可一想到大部队人马以及冯柯这个总导演都还驻扎在大山深处拍戏,这话就没有办法说出来了。 想了想,最后道“住酒店不需要认识谁?” “不认识谁我没有安全感。” “那你之前去外地出差的时候安全感都是谁给你的?” “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安保系统。” “可我这里既不是五星酒店,也不是总统套房。” “那咱们换个地?正好,我也觉得这边儿的床又小又少,施展不开拳脚。” 姜娆“……。” 这是个正在开黄腔的男主吗? 他最终还是在这里住下了。 原因不是她没有反抗,而是无论她怎么反抗,他都见招拆招,甚至于她拿着证件去前台重新开过一间房后,他竟然先她一步从口袋中掏出一堆房卡帮她打开新房间的门并跟着她走了进去,并微笑着告诉她道“忘了说了,这家酒店是厉氏旗下的,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拿到了所有空房间的房卡。” 姜娆“……。” 行。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任性! 由于他这一句‘忘了说’,两人折腾了足有半个小时。 想到古早文里总裁男主的设定几乎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难得今天晚上不需要拍摄能够睡一个好觉的姜娆不打算跟他继续再扯来扯去了。 约法三章不许对她动手动脚不然今儿晚上她就把浴室反锁蹲浴室里不出来后,她终于得以安宁。 甚至于她睡在床上,他将被褥扑在地板上打地铺等待困意席卷而来的那些个时刻,他都没有再骚扰她。 累了那么长时间,困意很快便将她笼罩。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他就那样盯着她的脊背直到了深夜。 他有时候冷漠的可怕,有时候又幼稚的可怕。 虽然今晚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但他还是怕今晚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在他的眼睛逐渐有些撑不住的时候,只见床上之人忽然双手开始扑腾起来,不仅将被子扑腾到了一边,在被子被掀开后,床上的床单也差点被她用双脚蹬了下去。 正想起身将她从梦魇中叫醒,忽而听到她大喊道“不要!求求你!我再也不跑了!不要!” 他向着床边行进的脚步生生顿住。 半响,她的动作已经止息,他才僵硬的牵着唇角道“是那种梦吗?” 没有人给他应答。 他仍然说了下去。 “要是有一天所有的梦都在你脑中解锁了,我该怎么办?” 他简直混账到了极点。 明明知道上辈子的自己做出来的那些事简直禽兽不如,可他就是自私的不忍放弃。 她长相柔软,性格却异常坚毅。 如果她知道了一切,必定会像上辈子那样,宁愿用鲜血和死亡让他后悔,也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可是她那么好,那么好。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配不上,却贪心的不想要放手。 到底该怎么办? 第56章 056 许是因为如这般的噩梦做多了, 午夜的那道梦魇, 姜娆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觉睡到大天亮,天光正好的时候,她才终于睁开了双眼。然而还不待她适应晨间那明媚的日光,鼻尖便闻到丝丝香气,与之伴生着的,还有那不锈钢餐具与餐盘碰撞所发出的‘叮叮’声响。 “过来。” 闻言, 姜娆转头朝声源处看去,首先注意到的不是那摆了满桌的精致早餐, 而是—— “昨晚上你不是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吗?怎么一大早醒来又是……”又是这副□□着上半身的样子。“咱能把衣服穿上好好说话吗?” 厉爵言笑了笑,“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老了还打算包小鲜肉?” 姜娆神色讪讪, “那是玩笑话。” 她并非恋爱脑, 无论穿书前还是穿书后都是如此。 所以她虽然常顺着乔烟的话进行附和,但心中想的却是,即使老了之后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吃喝不愁的土豪老太太, 也应该多是将钱花在吃喝玩乐以及提升自己上。 即使本就没有将那句话放在心上, 可听到姜娆的回答, 厉爵言还是忍不住唇角勾的更为挺翘了三分。 甚至二话不说,直接将挂在衣架上的衬衣顺手勾过。 慢吞吞将一粒粒纽扣扣完, 见床上那道直勾勾的视线还是没有退却, 回头看去,他一只手放在腰间浴巾上, “看的这么精心专注?要换裤子了,还想继续往下看吗?” 姜娆的面部表情瞬间僵硬。 亏她被白衬衣迷了眼!男主还是那个喜欢开黄/腔的霸总没错! 看是不可能继续往下看的,男主司马昭禽兽之心可见一斑。 所以在他换裤子的这么会儿功夫,姜娆则进到卫生间中洗漱了一番。 这么一番忙活,等到两人终于坐在了一起吃起早餐时,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时间已过九点。 小小的桌上什么都有,内容物从豆浆油条跳到广式甜点足以显示种类的丰富,桌子的最中央摆了两盅羹汤,掀开盖子瞧去,一盅是海鲜粥,一盅则是八宝粥。 厉爵言用小碗盛了一盅八宝粥给她,里面加了两勺糖,递给她后,状若无意的开口道:“昨晚上你说梦话了。” 姜娆的心咯噔一跳,就连自己喜爱的甜粥都险些喝不下去。 只是她向来冷静的快,轻轻嗯了一声后,反问道:“说的什么梦话?” “你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吗?大部分人对于梦应该都是记不得的?” “那你那一天的梦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那一天应该是不一样的。”姜娆放下碗勺,“毕竟一死一白头,怎么想都不太像是正常的梦,不是吗?” 他与她目光对视,半响,抿了抿唇道:“也是。不过我昨天半夜被你吵醒后只听到了几道语意不清的呜咽,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说什么梦话。” 姜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并暗自警惕,看来在摊牌之前,跟男主共处一室这件事以后再也不能做了。 不过好在,这牌马上就能摊了。 七月初,姜娆在剧组的全部戏份被拍摄完毕。 那时候所有的演员均已从大山撤出拍摄城市戏份,姜娆不是第一个杀青,也不是最后一个杀青的,但由于她算是主演之一,临走当晚还是在导演的强烈组织要求下和剧组工作人员一起去附近的KTV嗨了一把。 剧中姜娆和江糖的对手戏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姜娆自觉自己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江糖的事,除了没按照白夫人的要求一边勾搭男主一边又不能跟男主发生任何可耻的关系以外,她这个替身当的可谓是尽职尽责。所以在面对江糖时,她始终表现的坦坦荡荡。 而江糖似乎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许是蝴蝶效应影响,并未按照书中后期所写的那般黑化成恶毒女配。在面对她时虽算不上热络,但也并没有在剧组为难过她什么。 只可能中间到底有过替婚这一件事梗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精进多少,顶多算是表面之交。 可惜,这个表面之交在面对着可去可不去的杀青宴时,还是显得有些太过轻了。 江糖没有去杀青宴。 有个人却像是跟屁虫一般在杀青宴进行到一半便推门而入——厉爵言。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姜娆正和沙发上坐的一大堆人玩儿游戏。 可能山谷那晚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又美好的印象,游戏还是击鼓传花,失败者需要面对的惩罚还是真心话以及大冒险。 不知是姜娆倒霉,还是因为今晚的主角是她旁余人背着她暗箱操作。 总之,在厉爵言进来的那一刹那,正是她需要面临惩罚的时候。 看了一眼门边西装笔挺的某人,知道如若选择大冒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必定又要起哄什么亲一个抱一个。 所以想了想,她只能道>> :“我选真心话。” 话音落,顿时就有人道:“姜姜你初……” 话音到此猝然卡顿,隐晦的朝门边方向看了一眼,在注意到大佬正一本正经的倚靠在墙边挑眉看他时,纠结许久,那人才继续道:“你初恋是啥时候啊。” 他其实想问点三俗话题,比如初吻、初夜啥了的。可惜旁边站着的大佬三天两头来探班,一看就是把姜娆放在心尖尖上,而不是逗着玩的那种,问那种问题实属尴尬,搞不好还影响大佬的感情生活。且大佬作为全剧组的金主爸爸,以及想要混圈就不敢得罪的人物,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当然得说话悠着点。 姜娆眨眨眼睛,半响,才反应过来。 只是反应过来归反应过来,回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抬眼睛打量了门边的男人一眼,她不再看他,“没有初恋。” 场中一片静默。 良久,众人眼神忍不住投映过去的某大佬在这时走到了沙发旁边。 姜娆恰坐在沙发末尾,一抬头,便与他视线相对。 “巧了,我也没有初恋。”他说:“姜娆,想谈个恋爱吗?老子会对你特别好,明天领证都行。” 也许是那时ktv的伴奏正好唱到了一首动人的情歌。 也是是霓虹灯下他的神色被放大的别样认真。 她忽而心念一动,鬼使神差般开了口:“想。” 厉爵言愣了愣。 在座众人更是愣了愣。 可惜却还是比他反应要快。 “卧槽!恭喜厉总追爱成功,又相信爱情了!” “亲一个啊!” “我的妈,大佬情话说这么六!” “双喜临门啊,又是杀青又是产生一对儿情侣,这是什么神仙好日子啊!” “谁Tm说是好日子的,封杀!” “冯导您年纪大酒喝多听错了,来来来,继续玩,好日子,要不要玩的时候顺便押押注什么的?” …… 七嘴八舌的声音叫接不停,议论嘈杂之间,两位当事人却选择了离开。 他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不像平时那般张扬,她开口说那一个字意味着答应,在包厢当中时他的眼眸中却也仅仅是闪现一瞬光芒,未多久便被无尽的黝黑所替代。 直到走到外面,视线从那霓虹弥漫的街滑向这城市中难得一见的星空之夜,才用略有些颤栗的声音开口道:“姜娆,把你刚才说的那个字再说一遍。” 如果她刚刚是真的答应了,他是不是就不用怕她会离开他了? 她却回答:“厉爵言,你会尊重我的任何决定与想法,不会因为我的选择或者我这个人与你所期望不同而使用暴力伤害我吗?” 如果他能做到这些,她的摊牌看来是可行的。 这时候正值盛夏。 气温升了,天延长了,躁动的人们于是便在外面厮混至通宵达旦。 路灯投影在他身上。 从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他颤栗的睫毛。 她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他却沉默了许久,“对不起。” 这一声落,姜娆还没想明白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脖颈忽然一痛,她霎然朝地面栽去。 就在她将要瘫倒在地面的时候,他连忙抱住了她。 见总裁冷冷扫了自己一眼,身穿一身保安服的小张赶忙把电击棒收到腰间,“厉总,真要这么做?” 他深吸口气,“嗯。” 她是个极其具有表演天赋的人,即使没有进行过专业培训,都能耍的人团团转,更遑论在剧组泡了那么长时间以后? 可是他亦具有善于分辨谎言与真实的能力。不然也不会将厉氏企业做的这么大。 他能清晰的记住那些梦魇的细节。 她做的梦和他一般无二。怎么可能忘得干干净净? 即使真忘的干干净净,在面对他询问时也应该表现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才对。 可她仅仅用坚定的眼神注视着他,并用反问的语气将话题重新抛给他。 太镇定了,反而太假了。 更何况她今天那样问他…… 他会伤害她吗? 对不起。 就伤害这一次。 过了今晚,那些痛苦的本不该属于你记忆的部分就会全部消失。 这一辈子不会再有囚禁你,虐待你的变态。 你不需要逃跑,不需要求饶,不需要用死来寻求救赎。 我会爱你,你就是我的命。 第57章 057 这一夜,杀青宴缺了主人, 却热闹红火了整整一晚。 这一夜, a市的某幢半山古堡明明已将有半年没有主人归来,却又再次灯火通明了一整个暗宵。 待到晨光初熹的那一个时刻, 两位被关在五星酒店好好招呼了近半个月的一僧一道同时从古堡内的一间房中出来。 僧人刚念了句阿弥陀佛, 就被身旁的道士给打断道:“厉总,法事做的很成功, 姜小姐已经没有了那些前尘往事的记忆。” 见道士说的信誓旦旦, 厉爵言眸中的厉色渐渐褪去。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房中的人, 因而并没有注意到, 僧人望向道士时眉眼间的复杂。 在他急匆匆离开后, 僧人口中的那句标志性阿弥陀佛还未再次出口,道士就先僧人一步开口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大兄弟, 来, 告诉我, 你还想在这地儿继续待下去不?” 僧人赶忙摇头。 出家人本不该惦念世俗。 可是时代在进步, 思想在发展。 外面自由的花花世界到底要比这压抑无人、保镖环绕的半山古堡要好上太多。 “可是……” 他还想说话, 道士一把揽过他肩,“没有啥可是,姜小姐确实已经没有了那些前尘往事的记忆了, 不是吗?” 不是吗? 是的。 只是记忆虽被封住,但却极其容易松动啊! 一僧一道最终仍旧还是离开了古堡。 不是道士力气大,也不是道士说服了僧人。 而是因为再牛逼哄哄的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男主人不敢让女主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就只能离开,不仅如此,随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古堡内原本的帮佣与管家。 未多久,整桩占据大半个山腰的古堡,便独剩下了两人。 那时候日头刚刚初升,太阳仅露出地平线半边而已,晨光伴随着重叠的山峦与雾气,迷人的无法言喻。然而卧房当中,男人的眸光却没有分给外面的美景分毫,望向床上的神情更是难掩他心情的忐忑。 不知看了有多久,眼乏了,他低头揉揉眉心,再抬头时,便与一双泛着困惑的眼眸恰然相对。 他有些心慌,便听她说:“你是……?” 厉爵言愣了几秒,“你忘记我了?” 姜娆好看的眉心蹙起。 她似乎是在思索,半响都不说话。 许久,才用手锤了脑袋一下,目光中透露半分迷茫,“我是……?” 她的声音柔软却不显刻意,脸上的神情也并不虚伪。 厉爵言的眼神微微眯起,他盯着她的眸子一眨不眨,就在即将把她盯得心底发毛的时候,他忽而畅快大笑起来。 “你好。”他伸出一只手,“我是你男人。” 姜娆就此呆住,脸颊几乎在瞬时间便涨的通红。 她想要反驳,可是面对着对面那坚定的眼神,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女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第六感,莫名的,她觉得事实应该不是这样,所以想了半天,仍旧没忍住求证道:“我们结婚了吗?” “没有,但你要是想要结婚,我随时可以带你上民政局。你要是想要婚礼,我安排下去后最迟第二天婚纱、请柬、婚宴、客人就会一切皆备。” 姜娆目瞪口呆。 只是当视线环视过整个房间,眼角的余光透光窗涧眺望到窗外的风景时,却觉得他说的这一切都不是在吹牛。 这个男人应该具备将这一切全部都变现的能力。 “那我是你的女朋友?” “未婚妻。” “真的?” 真的呀! 老子做梦梦里面都全是你。 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只要活着,想要跟着过活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厉爵言险些就不经大脑将这些话讲出,可是她的失忆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打破一切让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 从此以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戏剧化的替婚,没有什么你追我挡的剧情。 更不会有如梦魇当中那般虐身虐心的扯淡经历。 他就是一个全新的他。 她不喜欢他讲脏话,不喜欢他威胁人,不喜欢他老是用低劣的直男手段撩拨她…… 所以他不能碰触这些。 抿了抿唇后,他迎着她的眼眸道:“身边的人都知道我爱你,怎么,你不相信吗?还是你失忆后就不爱我想跟我撇清关系了?” 姜娆从来都没有见过将情话说的这么直白的男人。 应该说她即使见过,也丢失了那时候的记忆。 人的性格虽是天生,个性却其实大多是在成长过程中被外界影响形成。 如今她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再红了三分。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故而在厉爵言话音落后,她便赶忙道:“没……没有。” 如果在她失忆之前他们之间真的是情侣关系,她失忆后就将他抛之脑后,他该有多伤心啊。 “那你还爱我吗?” 姜娆快要羞死了。偏偏男人仿佛不问出个结果来不罢休,还用上扬的鼻音‘嗯’了一句再次提问。 厉爵言哪里看到过她这样窘迫的样子? 她面对他时向来不假辞色,仿佛一直都在思考忌惮着什么。他的靠近就是在做无用功,虽然有时候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心在动摇,可是只肖一个愣神的功夫,她就能够开口轻易将他的真心击碎。 可是这次不一样,他敏感的察觉到她只是在害羞而不是在逃避,故而他连续‘嗯嗯嗯嗯’个不停,终于换来了她下巴的微点。 厉爵言差点就乐疯了。 可他也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知道将自己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只会吓到她,所以只向前倾去抱住了她,“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而且忘了我,没关系,重新爱上我就好了。没有记忆我带你去创造记忆。”然而有些情绪可以克制,语言却总会在冲动时将人出卖,“姜娆,我爱你,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只爱你。” 话音落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僵了一瞬后正想抽手离开,忽然察觉到刚刚只轻轻搁在他身上的双手忽然将他搂了起来。 然后他听她道:“别难过,我会尽快想起你的,也会尽快重新爱上你的。” 说完,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厉爵言身体的僵硬被她的这句疑问给打散。 他的姑娘居然这么傻,在不知道他名字的情况下,就敢给他下这样的保证。 他轻轻笑了笑,“我叫厉爵言。” 傻姑娘,不需要尽快想起我。 但是请你爱我。 我会呵护你,保护你。 永远爱你。 第58章 058 他说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的未婚夫、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爱她……这些话并不是凭嘴说说而已。 厉爵言知道,他的姑娘虽然总是爱犯傻,但是却并不笨,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能把雅思考出合格分来。 所以他需要将自己所说出的那些谎言全部变现。 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对她好。 那时候是清晨,在别墅内的帮佣管家被他支走之时,他并未感觉到自己的决定有什么不妥。 因为他虽然从不在意外人怎么看自己,可是她的姑娘在意这些啊!有那些明亮晃眼的电灯泡在,他还怎么和姑娘搞好关系? 然而在自我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对上对面明亮的眼眸。 只听姑娘说:“我饿了。” 厉爵言愣了几秒,就听对面又道:“家里有食材吗?” 一句话硬生生遏制住了他摸向桌面,想要给助理打电话送点早餐过来的手。 他笑了笑,“有,我给你做饭吃。” 潜意识里,姜娆觉得男人说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他身穿一身合体西装,怎么看都与厨房沾不上半点联系。 可是半小时后,当她从浴室出来,踱步循着香味走至楼下客厅时,才知道不能以貌取人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只见半开放厨房当中,男人的白衬衣袖子均被挽至了胳膊中央。 他一手拿着筷子在煎锅中为薄饼翻面,另一只手拎着木勺在侧旁炉灶的锅中搅拌。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意,男人回过头来,恰与她对视。 只是她那做了坏事被逮住的窘迫还没有完全呈一片绯红具现于脸颊,就听他开了口道:“宝贝,来尝尝咸淡。” 她的脸颊因此而更红。 他却继续喊,还腾出一只手向前招了招,“宝贝?” 见她仍旧一动不动,他眸色微沉。须臾,沉下的那片阴霾不知为何而散去,他的唇角缓缓牵动,“乖?小可爱?小……” 逗趣的称呼还没叫到三个,果不其然,就被她打断,“你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吗?” “不是。” 姜娆松了口气,“我就说……那你别这么叫我了,就按照之前的叫法叫就好了。你这样的话显得好肉麻,我不习惯的。可以吗?” 她这话说的有些忐忑。 他对她看起来很有耐心,可是莫名的,她的第六感提醒着她,她似乎应该怕他才对。 而且他刚刚拉下脸的样子虽然就那么一瞬,可她还是顺利捕捉到了。 他应该不是多么好脾气的人,她想。 但是一切仿佛全都是她毫无来源的猜想,他不仅没有因为这话而生气,反而在怔了数秒之后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可以啊,心肝儿。” “我以前叫你心肝。” 我第一次见,就注定住在我心里的心肝小宝贝。 他这话说的认真,染笑的眉眼间没有一丝玩笑神色在内。 姜娆不信他的话,却也不敢再让他换一个称呼了。 谁知道下一个称呼他会叫的有多么的过分。 她只能闷着声低低点了点头。 这样子明显是在害羞。 厉爵言见过她倔强的样子,见过她顽强反抗的样子,见过她柔弱无力苦苦哀求的样子,更甚至于那些黄暴的场面,他也在梦魇中窥见过一般。 千百种样子,他独爱看她害羞的样子。 每看一次,他的心脏就似乎像是想要撞破胸膛般跳动个不停。 索性食物的准备工作以及需要进行复杂操作的步骤早已在她洗漱的时候被完成,这时候仅剩个收尾工作。 转过头去,他便将熬有米粥那边的燃气熄灭,只等盛好米粥,侧旁电饼铛内的葱油饼也就可以出锅了。 只是第一碗粥刚被盛出来,侧旁就伸出一双手将粥碗端走。 “我帮你端。” 目光早在那双手出现在他视线范围时,便被他对向了那双手的主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对视就看了多久。 只是在灼热的蒸汽自锅中缓缓飘向手边的同时,也有一缕似乎飘错方向进了他的心里。 粥碗很小,比他的拳头大不上多少。 他盛粥盛的并不算满,她完全可以端得动。 估量好了这些,他的唇角不自觉抿起,难得不那么霸道一次,“好。” 他没有再叫那令人感到不自在的称呼,姜娆松了口气,也冲他露出了个笑脸。 两人终于坐下。 姜娆早已饿的不行,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在他落座之后,才用汤匙轻轻刮去碗内顶层漂浮的粥油,接着舀起一口放入口中。 粥熬的很绵密,进入胃中便令人感到舒适,可当她准备舀下一勺时,才发现男人并没有动,而是一直盯着她看。 那目光并不含侵犯性,姜娆踌躇了一下,没有停止自己喝粥的动作,但是却开了口道:“厉爵言,你也吃啊。” 听到她连名带姓的叫自己时,厉爵言心中的热切微微有一丝退却。 但是听到她的后半句话,他登时就笑得像个傻子。 他一点都不饿。 看到她,心里就被充斥满满,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可是她叫他吃,他于是就随手扒拉向粥碗喝了两口做做样子。 接着就听到她说:“你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会赚钱,但是也懂生活。” 阿谀奉承的话听过太多,这种程度的夸赞早已不会有人拿出来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他会赚钱这句话他挺认同,不过这是因为家里资本雄厚,有的是资源让他在懵懂不知事时作贱资本学会成长。 至于他懂生活?他懂个屁的生活,在没有她以前,他的生活就是公司住所两点一线。 但这时他却不要脸的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从哪里看出我懂生活的?” 姜娆抿了抿唇,“能问一下你的年收入吗?” 厉爵言几乎从没被人问过这种问题。 在学校时是没有工作,所有的收入来源全都是长辈给予。 出到社会上后,没过多久,厉氏就被他做大。 他的穿着打扮向来无一不究,而自那以后,进出来往更是变成不是有秘书陪伴就是有董事作陪。这些外在的事物已然将他的收入信息完全显露——他很有钱。 一般人对收入被忽然问及一事大多会感到冒昧,然而她问,他挑了挑眉便答,“八位数九位数十位数都有,刚接管厉氏那一阵是八位数,这几年一般都是十位数。” 姜娆怔了怔,已然放在唇边的汤勺都忘记往口中去送。 半响,才讷讷道:“十位数?是十亿?” 他面上挂起了笑,“差不多吧。” 他不知道他爱的姑娘喜不喜欢钱拜不拜金,但无论喜欢与否,拜金与否,他有钱,也愿意为她花钱。 如果梦魇就是他们的前世,他可是两辈子都只爱她的人。 钱算什么?他愿意给她他所拥有的一切。 姜娆本来想说的是有钱却会做饭,并且愿意将时间花费在做饭上,证明他懂生活,毕竟有钱人的时间很宝贵,鲜少会愿意亲自动手做这种事的。 可年入十位数却愿意将时间花在做饭上,这就不仅仅是懂生活那么简单了。 他……似乎并不饿。 但却还是为她做了饭…… 他似乎真的很在乎她。 不知该怎么接话,她于是便默不作声。 早餐吃过,他陪她逛古堡。 午餐吃过,他陪她去外面的花园散步。 晚餐吃过,他陪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天很快就过。 她和他也很快熟悉了起来。 他们之间似乎真的是情侣,而且是很相爱的那种情侣。 他看她的眼神爱意满满,视线几乎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她。 她的潜意识里也并不排斥他亲近的动作。 无论是他牵她的手,还是他给予过来的拥抱,她都不会感觉到异样的难受。 只是她还是觉得奇怪。 她明明和他住在一起,可是她的房间却没有任何两人合住的迹象,洁白的床单以及棕黄色的地板砖面将整间房衬得宛若一间客房。 怀疑的种子就这样悄悄埋下。 夜晚降临的悄无声息。 当十点的钟声准时在古堡正厅内响起时,她打了个哈欠,忽然开口:“我想睡觉了。” 她水灵灵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般,脸上的困倦肉眼可见,厉爵言没有起疑。 他不知道那种玄学手段会不会伤害他的姑娘。 但是早睡总是好的。 牵手牵了一整个白天,理所当然,他将送她上楼睡觉这个任务扛在了肩颈。 直到两人牵手进了卧室,他才暗道糟糕。 黑夜代表着暧昧,就连房中稀松平常的家居似乎都有了不明的意味。 他不是君子,不敢待的太久在这里挑战自我耐力。 然而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 他松开的手被身边的人握住。 她开口,语调轻咛。 “怎么?你不睡吗?” 第59章 059 七月的天,本就燥热的夜,因为她的这一句话,使得空气都彷若凝滞。 她丧失了记忆,不再用尖锐的声线掩盖自己原本的娇软。 说话的声音轻轻,不是电视上女明星的那种矫揉造作,而是真的软糯动听。 厉爵言不是个轻易会脸红的人。 更甚至说,他这一辈子,在自己有限生命的记忆当中,应该从未脸红过一次。 可是这时,他却觉得自己脸烧的难受。 然而他的姑娘却仍睁着一双大眼看他,眼中没有调戏,没有挑逗,有的只是无边的单纯。 他心中暗骂一声艹。 他真他妈禽兽。 她怎么可能是在邀请他一起在这里睡?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绝对是他满脑子龌龊思想导致自己想太多。 思想回环往复,实则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表面装得正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睡啊,我也困了,待会儿就睡了。” 姜娆哪里是这个意思? 她并不挣脱他放在她头顶的抚摸,仍旧仰着头看他,“不是的,我是问你不想和我在这里一起睡吗?” 想啊!怎么会不想,他做梦都想! 梦中的那个他所做过的一切他都想要亲自尝试。 他也想搂着她睡觉,她又香又软,搂在怀中小小一个,天知道他有多想让刚刚看电视时她窝在他怀中的场面再延长上多久的时间! 那样的场面他都期盼留恋,更何况是和她一起睡在这里? 可是和她睡在一起,他就会想要占有她。 他觊觎她觊觎的彻夜难眠,有了机会,哪里可能控制得住自己? 迎着她的眼,他声音晦涩的开口:“乖,别开玩笑了,我怕自己会伤害你。” 他说这话时每吐出一个字都想将前面的字重收回来。 然而他还是忍着自己的私欲将一切都讲完了。 姜娆是失了忆,但并不是丧失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她知道刚刚自己的那番试探,对方如果想要借着她的话提出些过分的要求,是可以完全自然说出来的。 可是他却只说了他害怕伤害她。 她想。她可能是想多了吧。 这个男人尊重她,并不想欺骗她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或许是真的很爱她。 姜娆一直是个很懂得回报的人。 她这时记忆一片空白,并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但是,她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她并不讨厌他。不然身体的本能反应就会告诉她,她厌恶他的触碰。 她看出了他那句话说的艰难,想了想,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对不起,厉爵言,我一定会尽快想起你的。” 刚刚被她接触胳膊所带来的笑容因为这句话微微变得僵硬。 只是片刻,他便将自己的表情调整了过来“没关系,只要你重新爱上我就好。过去的回忆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姜娆重重点了点头。 厉爵言将手从她的头顶拿下。 他不舍得离开她的房间,想要将她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 可是这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希望他的姑娘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她的身体比之常人要弱上太多,从前他是没有权利去管,而如今在她的认知之中他们是未婚夫妻关系。 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他要照顾好她。 所以他不得不离开。 只是她还拉着他的胳膊,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舍不得开口让她放开,只能用眼神盯向那被她所牵紧的地方。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头刚刚低下去没有多久,侧面的脸颊就忽然覆盖上一团柔软。 那柔软稍纵即逝。 厉爵言却心跳如擂鼓。 他僵在原地许久。 满脑子再也没有任何绮丽龌龊的想法,只剩下了——她亲他了。她是主动亲的他,而不是被他威胁,被他用别样的手段调戏才亲的他。她的唇好软。 那是他的姑娘,终于开始属于他,愿意接受他的姑娘。 他好开心,比他强吻上她的唇还要开心,他……他真的好爱她。 “晚安。” 夜风透过窗涧吹入屋内。 他听见她的姑娘这么说。 他飞速接话,“晚安啊。” 发现自己这反映似乎有点过激了,他抿了抿唇,重新又郑重道:“晚安。”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 他个人晕乎乎的,飘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中的喜悦忽然间变得无处安放。他迫切的想要找一个人分享,可是到了他这个年龄与位置,可以一起吃喝玩乐的生意伙伴随遍就可以叫出来一堆,能够谈心的好兄弟却少之又少,想来想去,居然唯有小张一个。 可是他们不仅是朋友关系,更是上下级的关系。 这注定他的心事不能向他诉说。 辗转反侧间,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拿起放在耳边接听。 里面传来一道老迈的声音,“小兔崽子胆子见长啊,你把你媳妇怎么了?我派去查你的人今儿告诉我你把人家小姑娘绑了用私人飞机从西北那边运回来了,这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马老太太闻言当即就脱下了脚底板上的拖鞋。 只是拖鞋已经握在手心了,她才想起来那个早已长大变得不听管束小兔崽子如今并不在她的面前。 唉声叹气的将拖鞋重新穿上,她怒骂道:“你怎么这么孬呢啊!你把人家绑过去了有啥用,你奶奶我老早就告诉你要用心追人家女孩子,不然你即使能够用手段绑人家一阵子,你能绑人家一辈子吗?人家能安安心心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嘛?” “我在用心追她。” 只是老天爷对他太差,将前世那个与他同名同姓混蛋所做的事告诉了他的心肝小宝贝。 他无法向她否认那不是他,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自己。 他只能亲手创造出一个开始。 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美好的,全新的开始。 这个话题太过复杂,他不打算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解释清楚,以免她太过担心。 马老太太显然也是极其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孙子。 等了一会儿见他什么都没有给自己交代,她嘟嘟囔囔完一长串谴责他的话,忽然开口道:“确定是她了吗?” 她这话问的云里雾里。 厉爵言却没有半分迟疑,“确定了” 他爱她,所以无论奶奶想问的是他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还是确定就想跟她过一辈子了。 他都很确定,非常确定。 那边再次哀叹一声,“确定的话就带她去看看你爸妈吧。他们俩虽然不怎么着调,但是爱对方是真的,如果得到他们的祝福,你们的感情指不定也会像他们那样好。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你媳妇愿意,我是真的挺喜欢那小姑娘的。” 厉爵言沉默一会。 半响,道:“好。” 第60章 060 这时候是夏季。 天气燥热,却好晴朗。 所以第二日依旧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姜娆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然而却不知为何,时间还未到七点,她就自然清醒了过来。 丝丝暖光透过窗帘间隙映入屋内,想了想,她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 阳光并没有就此倾泻而入,只因在那影影绰绰的山涧当中,太阳似乎才刚刚冒了个头。 初升的朝阳耀眼又夺目,她忽然起了兴致,只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就踩着拖鞋走出了古堡。 许是她的脚步很轻,也许是男人昨天精心照顾她了一整日精疲力尽,她的离开并没有惊扰到他。 她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迈步而去,只是有些地方看起来很近,待到真正行动起来去触碰时,其实遥远的根本无法追逐。 然而当她想明白自己今早的行为是在钻牛角尖时,时间早已不知过去了多久,而她也在不知不觉间行到了那将古堡与外界相隔绝开来的铁栅栏附近。 回去的路不是很好找,毕竟这建在半山的古堡建筑群实在是太大,且四周遍地又都是无甚差别的植株花草。 虽然在外面逗留的时间有些过长,但她还是没有想到,当她踏着已然升至头顶的晨光,推开古堡大门时,里面会传来清脆的重物与地面接触声音。 她怔了怔,抬手拍了拍门。 里面半响没有传来动静。 以为自己使得力气太小,她不由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只是房门边上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皮肤娇嫩,这样程度的力气就已经很疼,手掌心也早已变得通红。 盯着通红的掌心看了数秒,她抿了抿唇:“厉爵……” 只是还没有将那个名字完全叫出,遮挡在眼前的房门便忽然从里打开。 他比她高上一头,没有料到房门开的那么突然,她正要抬头看他,就发现自己被他圈在了怀里。 他将她搂的很紧,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然而视线越过他的胸膛朝不远处看去,那些地面上所躺着四分五裂的花瓶碎片已然将他不好的情绪告诉了她。 她有些纳闷,“你怎么了?” 他仍旧没有出声,一如他明明待在门的那面,却将她拍门的声音忽略掉了那般。 姜娆不喜欢他这种习惯,正要将自己的疑惑再次询问一遍,就察觉到他环着她背部的双手忽然微微有些颤抖。 接着就听他问:“你去哪里了?” 他声音冷冽,姜娆终于知道了他是在生什么气。 只是说起这个,她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想去看日出的,但是却走的远了点,后来还迷了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却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似乎开始慢慢放松起来。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窘迫仍然还在,“最后找了好久,走了几段岔路,才找到了回来的路。” 她的脸红扑扑的,声音则是软软糯糯的。 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厉爵言脸上的阴霾早已在她开口解释的档口就回转为一片暖色。 他的姑娘没有记起来那些事。 没有抛下他不管不顾离开。 只是低头的一刹那瞧见她那沾了血渍的背部,他的眸光还是忍不住一暗。 他怎么还是这样控制不住自己?不是伤害别人,就是伤害自己。 他们……真的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吗?他真的能够永远的和她好好生活在一起吗? 正想着这些,就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腕被对方抓住。 肉眼可见的,她的姑娘脸上的羞红退却,只剩下一片焦急,“刚刚不小心打碎花瓶受的伤吗?” 他的胸口莫名有些痒,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抑制不住。 可以的。 只要她再也想不起来那些记忆,他们绝对不会再重蹈复撤。 只要她关心他,他什么负面情绪都不会再有,他们一定会在一起过得很好。 她替他包扎好伤口,厉爵言就将今日想要带她去见父母的打算讲了出来。 姜娆那正在绑绷带的手顿住,“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到时候万一表现的很失礼……”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害怕别人讨厌自己。 尤其是讨厌自己的人还是未婚夫的父母。 这即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也让那么喜欢她的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厉爵言直的一逼,并没有想到她在纠结什么。 但是这个问题压根就不是事,“失不失礼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没法亲眼看到。就算能够亲眼看到,知道我没有按照年少时的想法执拗行事,他们也该乐呵的开怀大笑了。” “年少时的想法?” “老……”迎着她困惑的眼神,他硬生生止住了差点又脱口而出的那个称呼。 看她眼中疑惑的神色更添几分,他笑了笑,大方道:“姜娆,我好像变成了曾经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我曾经最讨厌的就是我的父母眼里除了对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现在,我好像眼里只剩下你了。” 他的告白来的猝不及防。 姜娆有些茫然,可同时,心上却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她不由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失忆。在失去的那一段记忆中,他们一定有很多甜蜜美好的回忆。 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她不会读心,却由于内心的愧疚想要弥补他一些什么。 所以她说:“我的眼里也只有你呀厉爵言。” 厉爵言一愣,旋即一只手抠向她的头将她搂到了自己胸前。 艹!这是仙女儿吧! 他的姑娘不抗拒他的时候可真他妈甜! 厉爵言说的不清不楚,姜娆猜到了一些可能,但由于她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再加之她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没有再次发问。 只是当吃过午饭,看到对方给她拿过来的一件没有任何蕾丝花边的白裙时,她的心中已然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毕竟这个男人很喜欢用粉嫩的色调为她装扮,她住的这件屋子床品以及整间屋子的设计风格都是粉白色调,她的睡裙是浅浅的粉蓝色,胸前有着一圈蕾丝边盘成的卡通图案,不仅如此,就连拖鞋也是可爱的很。 所以他为他准备的衣服,应该也是可爱风格。 而不应该其实这种有点偏向职业装的感觉。 果不其然,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片墓园。 第61章 061 墓园的位置距离半山古堡很远。 姜娆有晕车的坏毛病,车辆行驶不过十分钟时,她就想要将车窗打开透透外面的新鲜空气。 只是她的手不过刚刚覆盖上车门侧旁的摇窗按钮,另一只垂在侧边的左手就被男人的掌心握住。 她回头,就听到他说:“难受了吗?看我,差点忘了你晕车的事,我现在就把天窗打开。” 车内冷气开的十足,天窗的口那么大,打开之后必定会使车内的冷空气迅速流失。 姜娆原想拒绝,说自己只需要一个小口子透透气就好,然而当她的视线对向男人笑容有些僵硬的唇角时,她顿了一会儿,轻声道:“好。” 天窗很快便打开,车内刻意喷洒的柠檬香味道也因此而淡去许多。 姜娆感到好受了些许,只是就缓解晕车效果这点来说,远不是车窗外刮来那能吹至人的脸颊,带走闷意的风所能比的,所以在剩余的路程当中,她的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后半段路程更是头枕着车座椅背假寐。 然而虽是如此,但因为知道厉爵言带自己出去是有正事要办,她并没有将精神完全放松,整个人在行程当中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车行驶一路停了下来,她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 正要睁开眼睛问道是不是该下车了,就听到车窗被摇下的声音,其后车窗外有人道:“厉总,附近已经被完全戒严,不会有任何记者媒体混入。只是江小姐听说您来了这里,不管不顾开着车硬闯进来了,说是想要见您一面。” 外面的话音刚落,姜娆便察觉到了男人投过来的视线,睁眼的动作有片刻停滞,接着就听男人道:“哪位?” 声音冷厉,完全不似面对她时的那般温柔小心。 保镖怔了怔,“江糖小姐。” 厉爵言蹙了蹙眉,“不见,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赶走她。” 外面的保镖应了一声是,车窗便再次被摇了上去。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过后,感受到自己的胳膊被男人轻轻摇了摇,姜娆慢慢睁开了眼。佯装着惺忪的模样转头与男人对视,便见他弯了弯唇,开口道:“睡着了吗刚刚?在车上睡觉不舒服,我们先去办完正事,回家再睡好不好?” 姜娆心下微沉,面上却一片平静,“好。” 他笑着揉着揉她的发间,心情无疑是极好的样子。 姜娆心中内心却早已布满了无数个问号。 为什么男人会在她晨间外出归来晚的时候独自发那么大的脾气?为什么男人不愿意她用车窗通风?为什么男人面对别人时是这个语气,面对她时却处处小心?那个和她姓氏同音的江小姐又是谁,为什么闯来见他他却避而不见? 但她却无法将自己的疑惑询问出声,因为男人爱她不似作假。 如果这一切都是欺骗,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是为了防止她的远离。 而为了防止她的远离,她则注定无法用言语从他那里探究到任何真相。 将遮阳帽扣在她的头上,他为她拉开车门,牵着她的手朝墓园内走去。 这时候下午两三点左右,正是日光最强烈的时候。 只是墓园内却绿草成荫,参天的枝木隔不了几米便会有上一棵。 饶是如此,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也许是自己身子骨实在太弱的缘故,没走多久,姜娆的额头脸颊便出了不少的汗。 她带着遮阳帽,厉爵言起先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当感受到手心里微微浸出的汗,想要转投询问她要不要歇一会儿时,才发现她的额头不知何时早已挂上了盈盈水渍。 他想了想,忽然停住不走,并把两人紧握的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开。 看见她微微睁大带有不解的双眼,他蹲下身子,背对向她道:“累了怎么不说?上来,我背你。” 姜娆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可男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会是如何,下一句,便堵死了她的拒绝,“不然抱你也可以,二选一啊,姜娆,你选择哪个?” 在此之前,两人之间无论是亲吻还是拥抱几乎都时一瞬间的事。 而背和抱却是不同了,必定需要长久的身体接触,所以这两个选项姜娆哪个都不想选,“我可以选择自己走吗?” 厉爵言回头,眸中染笑,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只是下一秒,姜娆就感觉到自己重心一空,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胸膛已然紧紧贴向男人的后背。 过度亲密的接触使得她身体一僵,只是如此悬空状态下,双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攀上了男人的脖颈。 她有些恼怒男人的霸道,同时也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感到害羞,说出口的话自然而然的带着几分颤意,“厉爵言!“男人这时候才出声,“我跟父母的感情一般,他们对我不怎么好,但到底应该还是有几分在意我的。” “我将自己的小宝贝带去见他们,用最奉若珍宝的方式,相信他们也会因此而在意你。““他们感情很好,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祝福……“他顿了顿,语气不再轻松惬意,变得满是郑重,”姜娆,我想和你一起走到白头。“想和你一起走到白头,而不是你死了,我一夜白了头。 上辈子因为他的傻气,他们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甚至于连一个名分,梦魇中那个阴霾暴戾的他都没有给她。 错误的事做过一次就好。 上天给了他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已然不易,谁又敢奢想下一次机会的到来? 他说完这话,便径直朝前走去。 夏日的暖阳透过数目间隙投影在道路的前方,将地面描刻的影影绰绰。只是日光投影在人的头顶上时,却像是给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光。 姜娆抬眸朝男人认真的侧颜瞄了一眼,半响,轻轻嗯了一声。 厉爵言唇边不由自主的漫出笑意。 两人之前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程,剩余的路程以厉爵言自身的脚程也不过就剩五分钟左右,但他却刻意放缓了脚步,最终磨磨蹭蹭了十来分钟才拐至墓园的最里层。 那里早已站了一众保镖。 有人手里拿着鲜花,有人手里拿着果盘,有人手里拿着香炉,有人手里拿着纸钱…… 厉爵言蹲下身子,将她平稳的放下。 姜娆的脑中没有过往给人扫过墓的记忆,看着这副阵仗一脸的懵。 就见男人将两捧天堂鸟与扶郎花相间的花束从保镖手中拿过,递给她道:“繁杂的事情我来做,最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姜娆下意识的伸手接过花束,反应过来后,怀中已被花束所占满空间,而男人也在笑了笑便径自忙活了起来。 她起先不明白男人的意思,但是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又想起自己对这种事一无所知,不帮忙呆在一边会徒显尴尬,帮忙了可能是在添乱,便明白了男人的用意。 她盯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间,身边的保镖不知何时已然离开,而男人也已在墓碑前方摆满了东西。 他回头看她,与她的视线恰然相对,眼里有着温柔的笑意,“过来。” 她走上前去,他一把抓过她放在前方那捧着花束的手站了起来。 回头看向墓碑的方向,他开口道:“有人说一段婚姻要得到父母的祝福才能幸福美满,我带着我的心肝小宝贝过来见你们了。” 姜娆红着脸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她以为小宝贝小心肝这种称呼只是私下里他叫着逗她的,但他在这种时候居然也这么称呼…… 感受到袖口被拉动的迹象,厉爵言再次看她。 只看了一眼,就低低骂了声艹,随即从她的怀中拿过一捧鲜花放在那个刻以厉姓打头的墓碑前方,“我会像你爱妈妈一样爱她。” 说完又一次将目光对向了身边的姑娘。 这里光线极好,他清楚的从姑娘干净的眸中看到了羞怯与无所适从。 纵使明白自己这么做极其卑劣,但他却迫切的想从她的口中得到保证,“姜娆,你可以模仿一遍刚刚我说的话吗?” 她聪明的很,他相信她明白他期待的是什么。 姜娆朝他看去,只见他的眼中闪着灼灼地光,而她的心,随着他注视时间的增加,不断于胸膛间不安起伏。 感觉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他的触碰她不抗拒,他的示爱她虽会害羞,但却接受的甘之如饴。 就在他眼中热切退却,面上的笑容也似乎将快要消失的时候,她抿了抿唇,看向另一块墓碑,“阿姨你好。我会像你爱叔叔一样爱着他的。” 声音软软糯糯,却没有一丝纠结磕绊。 喜意蔓上眉梢,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爱着谁?” “你。” “我是谁?” “厉……厉爵言。” 他再忍不住,低头朝她亲去。 姜娆起先睁着眼睛,看着西装革履,面容冷冽的男人整个人表现的像个傻子,完全与自身气质不符,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可逐渐地,男人的呼吸变得有些加重,环抱着她腰与腿的手也在不觉间收紧。 原本应该浅尝即止的吻也在他舌头伸进来的那一刹那变了味道。 姜娆的身体慢慢变紧,终于,在男人用舌尖舔舐她上唇的时候,她狠下心咬了他一下。 急促的呼吸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但他却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调整了半天,开口道:“心肝儿,我娶你好不好?” 他这时将她抱在怀里,公主抱的姿势使得她与他面部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他的眉眼间满是认真。 姜娆却犹豫了。 他爱她不假。 她似乎也爱他。 但他却有事情隐瞒着她…… 他眼中那灼灼地光早已在她犹豫的时候冷了下来,只是嘴角还在挂着僵硬的笑容。 姜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眼神正想要闪避开来,忽然听到一阵和弦铃音传入耳边。 “你的电话响了。” “老……”厉爵言不知道该怒该笑,但心中的气是掩盖不了的,差点再次自称老子。 “我听到了。”听到了又怎么样,电话哪有这件事重要? 偏偏她没有一点良心似的,对于他的反应浑不在意,“那你接呀。” 厉爵言沉默了会儿,将她放了下来。 随手掏出手机,他按下接听键,半响,垂在裤边的手不自觉收紧,“你等等。“冲着电话那面说完这话,他转头看向姑娘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宝贝,是重要电话,我过去接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姜娆点了点头。 厉爵言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 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眼底却满是阴霾。 第62章 062 他向前走了二三十米的距离,才眸光暗沉的开口:“说的具体点。姜娆正和我在一起,她出什么事了?” “十分钟之前,江糖小姐的微博上连发了九张图片。图片中不仅有您和她的结婚证明,婚纱照片,还有姜娆小姐和您一起时的拥抱以及接吻照片。《嫣嫣》定档一个月后,宣发最近已提上了日程,所以这些照片虽然曝光还没多久,但评论区已经有网友扒出了姜娆小姐的身份。” 说到这里,电话那面顿了顿,似乎在纠结犹豫着什么。 但该汇报的事终究还是得汇报,“姜娆小姐被骂的很难听。” 厉爵言起先只是眸光暗沉,听到这话后,面色却是完全沉了下来,“骂她什么?” 电话那边支支吾吾半天,却不敢真正将网友的话复述一遍,“我把网址发给您,您自己看吧。” 打电话的人胆子虽小,但能够在厉氏旗下工作,且能一路荣升到与集团大佬直接进行通话的位置,办起事来行动力无疑是迅速的。 于是厉爵言不过刚将电话挂断,手机中便进到了一条短信。 这时候的手机其实是具有联网功能的。 只不过网络是最次等2gH网,使用手机上的gprs功能登陆网页时,网页的打开速度较为迟钝缓慢罢了。 厉爵言将网页点开,等待网络缓冲的功夫,回头朝他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 只见黑裙笼罩之下,他的姑娘看起来小小一个。 她眼眸纯净,五官分分寸寸都美的恰好戳他心弦。 活了二十来年,许是大多数东西都得来太过容易,能令他在意又宝贝的东西少之又少。 他的心鲜少因为外力而颤动,然而在看到她时,却怎样都控制不住。 她是他的宝贝,他要保护好他的宝贝。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网页已然加载打开。 他低头朝荧幕看去。 纵然已经料到了网上的声音不会怎么好听,可真当他看到那些陌生人用笃定地语气对她论短道长时,他心中的愤怒与恶念还是忍不住交叠升起。 这些人是个什么东西?真当在网络上满口污秽不会被追究责任? 如果他想,最迟今天下午,这些口出恶言最凶的那几位个人资料就会被递到他的面前。而如果到那时他还看他们不顺眼的话,这些人往后的人生轨迹就会在他们毫不知觉的情况下悄然改变。 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怕犯法。 所以在这个资本为大的社会,这种事做起来真是再容易不过。 他不会放过这些人,更不会放过江家。 出了这事,厉爵言没心思再在墓园里多呆。 只是那墓穴所代表的到底是他的双亲。他鲜少过来看他们,难得来一趟,总不能这样草率离开。 重返姜娆面前,他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在墓碑前方双膝跪了下来。 见他这样,姜娆略有些懵,不知自己这时应该跟着跪下还是什么都不做。 纠结只在一瞬之间,她便选择跟着他的一起来做这些事,然而膝盖还没弯下,男人就用一只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不用跪,我们家扫墓没有跪来跪去的习惯。我之所以跪下,是在许愿。“说完这话,厉爵言就双手合十,一副虔诚十足的模样。 姜娆虽然丧失了记忆,但基本的生活常识却并没有丢失。 她有限的二十多年生活常识告诉她,对着墓碑许愿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别的地方,面前的墓碑所代表的也并非与他们毫无干系的外人,出声质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站在旁边静静看着男人,他没有让她久等,那副虔诚的模样只维持了数十秒左右就站了起来。 扫墓工作到此得以终止,他牵上她的手朝来时的方向离去。 路上,姜娆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向他问道:“你许了什么愿?“厉爵言唇角弯了弯,“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他还等着她再次发问,可回去的路她却并没有再次纠结这件事。 厉爵言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乐,但这样倒也挺好的,她如果多问几遍,他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耐力拒绝。 他不用想拿一个虚假的心愿用以搪塞她的好奇,但真实的心愿却并不能讲给她听。 不止是怕愿望会变得失灵,更是因为他心思龌龊。 他希望她永远都记不起来那段丢失的记忆。 他希望她有一天能够心甘情愿的说想要嫁给他。 他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永远陪着他。 但愿望说出来就会不灵这句话,并不代表愿望不讲出来,它便会悉数实现。 精力可以拆分,人却只有一个。 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如同放狗屁,厉爵言不想姜娆知道外面那些人对她的评价,所以不可避免的需要去到公司处理这些事情。 他的姑娘现在很乖,他告诉她,她的身体还没有好不宜外出,她便真的呆在家中静养。 他没有给家中留人,更没有在她视线可及的范围内设置什么保镖,然而古堡之内无论四周还是室内均设有监控,如若出现什么问题,距离古堡不远处的保镖都可在第一时间赶到对她的安全加以保证。 当然,也可以阻挡某些居心不良外人的侵入。 这外人不仅代指江家母女,还代指那些娱乐记者。因为真当他开始了解起这件事情时,他才发现他之前有多么小瞧了她。 他之前说是去剧组探了几次班,但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却仅是寥寥。因此虽偶尔看到过她的表演,但却并没有看明白什么,更没有在其中发现剧本的任何精彩之处。 直到他从网上那些肆意抹黑姜娆的评论中搜寻到一些对她的维护评论,他这才发现,在这么短的时间以内,他的姑娘居然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粉丝了。 他们在那些几乎一片倒的小三插足者言论中艰难生存,说他们不相信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说娱乐圈难得出一个长得好看实力又好的仙女儿,没弄明白事情真相前大家最好先不要轻易站队,说他们相信相由心生,非要给人家安名号,也请先去把《嫣嫣》预告片看上一遍再看看你们还喷不喷的出来。 这些言论若是让旁人尤其是饭圈的人看到必定要出口骂上一句脑残粉,可看到这些的厉爵言却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依着这些人的话去看了一遍电影预告。 她人生的美,竟然也还上相,高清的拍摄画面并没有将她的美貌打上半分折扣。并且角色后期的西装扮相如若说因为跟她本身气质稍有不符显得没有那么完美的话,角色前期嫣嫣还未被拐前她的穿着打扮以及眼中那不谙世事的明亮光泽确实将她所扮演的阮梨衬托的当得上仙女儿这个称呼。 而远离剧本的现实当中,她不仅是个仙女儿,还是个演技好的仙女儿。 预告片子里的一个稍纵即逝的场景中,她眼中满溢着泪水,没有许多演员表演哭戏时的情绪外放,却因为那简单的一个眼神,便拨弄的人心弦不宁。 她哭都好看,他却不想看到她哭。 更不想她背负一身自莫须有的骂名。 厉氏下属经纪公司拥有独立的公关团队,厉爵言对网上以及娱乐圈的事情不太懂得如何操作,刚开始去到公司后将这事吩咐下去,便处理起了前些时日堆积起来的公务以及找人一起策划起了将江氏搞死的法子。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公司那群人竟直接简单粗暴的花钱将热搜买了下去,然而网友却并不是吃素的,难得撞见这么一个大新闻,还是一线明星自己爆料而出,其间牵扯着隐婚风波,豪门恩怨,婚内插足,新星还没火起来眼看着就要陨落等话题的大新闻,没有人会这么轻易就将其忘却。 厉爵言是在将要下班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小张满脸犹豫的向他汇报了底下公关团队这猪一般的解决方案,并述说事态现在有些得不到控制,江糖那条微博光是转发就达到了几十万的数量。 要知道微博这会儿刚刚起步,虽说作为一个新型社交平台吸引了广泛的关注,但多是些网红之流将其作为宣传自己的第二平台,入驻其中的明星少之又少,其流量并没有多少,能有这样的转发量实在是让人觉得讶异。 但这也恰恰证明,这场闹剧,彻底闹得人尽皆知了。 猪一般的公关团队早已在小张开口汇报这事前被开除,然而事已至此,却更需要得到完美的解决。没有人比他更加明白,总裁对这位姜小姐有多么的上心。 对着那散发着明黄色白炽光芒的办公桌,小张听到坐在办公桌后的总裁这么问:“怎么在这个社交软件上证明我的身份?需要加上我的身份证照片?还是需要我的个人资产证明照片?“小张怔了怔,抬眼看向男人,“啊?“厉爵言亦回看向他,“我亲自出面解释,不行?“ 第63章 063 他亲自出面解释,自然是可行的。 只是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有时候当事人并不适合掺入进去。 解释的有理有据又怎么样?多的是人说你狡辩!最后反而会将事件越描越黑。 小张晓之怡情动之以理的将出过舆论风波后亲自下场结果反而因此而糊穿地心的一些个明星拿出来举例,说的口水都要干了,却并没有收获到眼前这位主的偃旗息鼓。 人家没事人一般前前后后连个表情都不带变得,只在他咽下口唾沫,实在没有气力的时候才终于开口道:“我怕什么身败名裂?” 他怕的东西太少了,现在唯一仅剩的只是怕失去她,保护不好她。 两人毕竟是上下级关系,他决定好的事情,小张最多只能给出建议,而并不能越过他改变这个决定。 厉氏势大,普通的微博认证需要等待一至七天的系统反应,厉爵言却仅仅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得到了一个加黄v认证的微博账号。 然而他却并没有着急在上面发表内容,而是等了足足有三天,在网友们运用强大的扒皮能力扒出他微博账号并在那条【微博小秘书】自动发表的首条微博下谩骂叫嚣气势达到极点的时候,才在上面发表了一条正式博文。 这个年代的网民虽没有后来那样多,但家中配有电脑,手机支持2g上网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彼时大概晚上九点左右,大多数人早已放学下班,微博的流量经过这几天的媒体的宣传转载发酵亦高涨了不少,故而热搜榜单更新之后,不少人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些天最火的江糖事件有了新的进展。 ——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终于站出来说话了! 这条热搜江糖的经纪人王姐自然也是关注到了。 事实上这些天她也几乎一直都在微博上泡着!毕竟这位主算是她手上最出息的一位了,那条微博让她分外替对方鸣不平的同时,她亦是觉得自家这位大小姐脑子有坑,居然背着她搞隐婚。 豪门是那么好嫁的吗?早就说了男人信的住,母猪会上树! 虽然说这男人是他们幕后大老板,可她跟了江糖这么多年,并不单纯指望着对方为她争名夺利,而是希望对方也能过得好。 可怜她家这位大小姐居然相信了男人,在自己事业最红红火火的时期为对方金盆洗手,死活不愿意出来拍戏也不愿上综艺捞金。 结果呢?结果好不容易出来拍个戏,就被同剧组的小妖精撬了墙角了! 然而在点开热搜榜单,进入博文内容页面后,她才发现自己可能鸣错了不平。 在这之前,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想到厉氏那边可能会解释,可能会发律师函,可能会甩买消息爆料他人转移大众视野。 再卑鄙一点,如若厉总对那位第三者没有付出真心的话,可能直接会甩锅把所有的罪责丢给对方。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厉总这么多天什么都没做,一做就做了个大的,竟然真的自己站出来了,还甩出了一堆让她思维混乱的证据。 那证据同样有九张,其间有江糖的出入境证明,M国疗养院入院证明,江糖身穿病号服的多角度照片,以及一本结婚证一本离婚证。 配字:【自己看】 能上网的没有不长眼的,会点进这条微博的更是自然早已开始看了起来。 网友们原抱着‘看你能编出什么天花乱坠的借口糊弄大众’这种想法,想要努力找茬用以回应他这语气不是很好的三个字。 结果却发现,两人是领了结婚证没错,但是领证日期却远晚于江糖出境日期以及入院日期。 而且更令人意想不到是,两人离婚证上的日期还与江糖入境证明上的时间相差不超过两天。 如果这些证明都是真的,结婚证明明都不是本人亲领,而且你刚一回来人家就跟你离婚了。那你们两人算什么夫妻? 评论区持这种观点的不多但也不少。王姐往下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与自己想法相同的网友。 那人说在此其间江糖明明曾在机场出现过,而且还曾给他们签过名。这也是王姐想要说的。 在此期间,她不止一次和糖糖见过面,还多次劝说对方赶紧接点工作。 虽然无一例外被对方拒绝了,但她确实是见过对方真人的。 只是那护照本上的出入境证明却显示了在此期间江糖并没有出入国内,着实让王姐想不通究竟怎么回事。 毕竟大街小巷虽说从不缺办理假证的小广告,但那怎么样都是件违法乱纪的事情,在公共社交平台公然发假证以示清白,这是多么蠢的人才可能会想出来的方法? 很显然,从她先前听到的传言来看,厉总并不是这样一个人。 无法通过猜测相通其中的逻辑,王姐便只能将希望寄于那位跟她关系不浅的当事人身上。 只是当她掏出手机拨通江糖电话时,电话听筒内出现的还是那道令人熟悉不已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王姐气的险些将手机给摔了。 她本来还想看在从前的情面上,抱着人道主义精神私下里冒险帮帮江糖。 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她。 得!她正好落得清闲,不用担心自己私下里插手被开除了。 然而这一次她想错了。 前些天的江糖确实是不想接电话,这时的江糖却是没有办法接电话。 厉爵言微博上的那些证明是如何得来的? 不是他找人通过非法手段窃取,也不是有些人阿谀奉承自己将证据查出送到他的手上。毕竟商场如战场,短短三天时间,厉氏旗下的股票就因为这件事的发酵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那些商场伙伴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帮他? 但那些证明又确实是有人送到他手上来的。 送证据那人到来的及时。因为要是再隔上一个晚上,厉爵言可能就会自己找上门去。 来人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两老一少,换个场景表情完全就是和谐幸福的一家三口形象。 然而这时站在中间那唯一的一位男性却态度卑微,满面的褶子僵硬扯出一张讪笑的脸,“厉总。” 那时的厉爵言俨然一副正在办公的模样,闻言,抬头朝来人看了一眼。 对方报以微笑,他同样回之以微笑,只是对方端的一副谄媚嘴脸,他却面容冷冽,笑得有些瘆人。 作为曾经的老丈人,两家小辈的婚约定下之后,江氏与厉氏曾不止合作过一次两次,江东城亦是跟在厉爵言身后混到过不少项目。 所以江东城知道,对方这笑不是代表着想要和颜悦色跟你交流,而是想要搞死你的表现。 他当即九十度鞠躬,与此同时,双手分别按上身旁两个女人的脊背,“给厉总道歉。” 左边的女人顺从弯腰,右边的女人却不断挣扎,江东城气急,飞速抬头扇了右边女人一巴掌后,又赶忙弯下了自己的脊背。 而左边站的是白羽柔,右边站的正是江糖。 江糖被扇了一巴掌,脸颊迅速转粉,又再次由粉转红。 脊背却挺得笔直,仍旧没有弯下自己的腰。 厉爵言的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转头移开,他虽说对她这个未婚妻了解不多,但策划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显然不是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所能做出来的。 果不其然,江东城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一切都是他们两人的错,内子脑子一向不清醒,糖糖年纪小,而且病情不过刚刚稳定,所以才会听话的执行了她的计划,我把她们都交给您,求厉总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江氏行不行?” 短短三天,厉氏股价不断下跌,可以说是很惨的一件事。 然而江氏旗下正在执行的各个项目计划案连连出错,多位董事高层遭遇灾祸,旗下产品被曝质检不合格等接连的意外,才是更惨的。 江东城起先并没有在意这些意外,可是意外积累的太多,便是预谋。他的秘书也是在那时才告诉他。家里这两个蠢货都背着他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要知道瘦死的骆驼也要比马大,厉氏的资产统计起来能买下十多个江氏,她们就算是真的想把厉氏拉下马,也不应该这么的明目张胆。 然而这两个蠢货不仅明目张胆,还忽略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将子莫须有的事情安在厉氏头上,指控厉爵言婚内出轨找小三。 别说那不是小三而听说是人家的命根,就算真是小三,倒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从中获得不少利益还是怎么地? 第64章 064 厉爵言最终收下了江东城送给他的这‘两件赔礼’。 伴随着两件赔礼一同被送上门的,还有江糖的各项出入境证明以及M国那边所开具的入院证明。 而江东城唯一所求,便是希望厉氏能够放过他小小的江氏。 他家小庙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仅是这几天发生的几处意外就搞得江氏内部人人自危,要是意外持续下去,他的好日子可能真的马上就要过到头了。 一切进展的顺利,见办公桌后的男人面色稍有和缓,江东城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时重要的事已讲完,想到之前曾接触那么久的时间内,对方孩子心性,惯于喜怒无常,他怕再呆在这里不小心搞出什么差错,于是便打算起身告辞。 但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东城。” 女人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张扬,显露出符合她年龄的沧桑,“别留我在这,我是你老婆啊,我害怕啊,东城。” 江东城转过了头,满脸忐忑的看了办公桌后的男人一眼后,不耐回答:“你害怕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做出来的蠢事,还需要让我为你买单?你是想拉我们江家一起死是吧?你不愿意现在就跟我回去,回去咱们就离婚!” 白雨柔嘴唇嗫嚅,半响,才迎向男人的眼睛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呢?都是因为什么呢?是为了你!是因为我爱你,因为你……” 江东城眸中划过一道惊惶,连忙打断她的话道:“你放屁,你爱我就做这种蠢事害我?是我让你做的这些吗?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想出这种阴招!你要是提前告诉我了,我能同意搭上糖糖的名誉做出这种伤敌一万自毁八千的事?在家的时候你都跟我说好的——来向厉总认错,回去你还是那个体面的江夫人。怎么,现在反悔了?” 白雨柔眼神有些发虚。 他是没有让她做这些,但却时时在他耳边念叨城西的那块地有多么多么好,厉家那小子有多么多么不念曾经的翁婿旧情,竟在竞标会中当众把地从他手中抢走。 又说厉氏现在也不怎么样了,等他生意稳步上升以后,绝对能够挑到一个比厉少更好的女婿。 她是她男人,他说的话她就信了。 然而他说厉氏不怎么样,却在她想出这样的报复方法,并在两三日内将厉氏搞垮行动实施进行的初见成效的时候,回到家对她大打出手,并威胁她要是不来厉氏道歉,他就让江家夫人换一个人当。 有些人做事之前惯不会考虑后果,白雨柔正是这样的人。 她并非这时才意识到厉氏是自己不能惹的存在,而是由于对方曾不仅不给面子的在糖糖回国后就和她离婚,还在那一日恐吓她们母子,让她收获了自己四十八年人生中最难堪最耻辱的一段记忆。 记忆时常浮现于心头,她才会一心被那狗一举搞垮厉氏的喜悦感而冲昏了头脑。 但是她只记得了那一日的难堪,却忘记了那一日,她还差点连命都没了。 见她不再胡言乱语,江东城松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在这里好好的向厉总道歉请求他的原谅。你那些自作主张并不是爱我,爱才不是那样。真正做出适合我为我好的选择与行动才是真的爱我。” 说完这话,他不敢再在这里多呆,冲着办公桌后的男人歉意又谄媚的笑了一下后,连忙跨步朝门外走去。 江东城迈步出门的那一刹那,白雨柔中终于绷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满溢的泪水夺眶而出,只是在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板起来后,她才抖如筛糠般哭出了声。 厉爵言的眼神自江东城离开后便一直落在白雨柔身上。 江东城可能以为这个女人只是不舍他能提供的江家夫人位子,他却知道,这个女人可能是真的爱这个男人。 她如若硬要离开可能只会失去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她如果呆在这里,以她认知中他对姜娆的保护程度,她可能会死的很惨。即使不死,从这里离开也绝对会脱下一层皮。 但那又怎样? 成年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而进行买单。 他为她眼瞎找了这样一个男人感到悲哀,但却并不会可怜她。 因为如果他的势力没有那么大,如果厉氏没有那么让他人忌惮,她的计划可能就会成功。 他受尽谩骂无所谓,但是他和江东城不一样,他绝不会让他的女人受到任何伤害。 保镖队长这时走进办公室,“厉总,她们两位怎么处理?” 厉爵言还没有开口,白雨柔便如同大梦初醒般连滚带爬的朝他的方向行去,虽被反应及时的保镖队长运用粗暴的手法制住,但嘴里的哀求却没有停止,“求您绕了糖糖,糖糖都是被我逼的,是我这个当妈的脑子糊涂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您愿意放过糖糖,无论您怎么惩罚我,下辈子我都会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江糖嘴角划过一抹讥嘲。与这讥嘲夹杂在一起的,还有她眸中那无法掩藏的意外。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听妈妈的话,但是妈妈却从不在乎她的感受,只让她争、让她抢、让她听话。 她以为妈妈从没有将她当作一个孩子,只将她当作上位的工具,炫耀的法宝,烫金的摇钱树。 但对方现在却…… 可惜一切都晚了,她苦苦哀求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心软的人。 江糖正想着这些,却听男人道:“带下去关半个月,不要给他们食物和水,十五天后能活下来就放出来,活不下来通知江总来领人。” 白夫人虽然脑子时常不清醒,但到底是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精。 她有些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忙开口道:“谢谢厉总,谢谢。谢谢厉总,谢谢您……” 十五天不吃不喝并不会死,甚至因为她们有钱,出去后打上一星期营养针可能还会比此时此刻更要身体健康。 这个惩罚听起来吓人,然而他给与她们的结局却都是生路。 因为并没有替她们假设她们如若撑不下去后的安排。 这便意味着对方没想要她们死。 厉爵言虽然并没有想要她的命,但也并不想再看见她们母女。 他从挂衣架上取下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正要出门,听见自进入这办公室就没有出生说话的江糖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放过我们?““糖糖!”白雨柔急道。 厉爵言垂在身侧的右手须臾收紧了一下。 “有个朋友,跟你母亲一样,爱人爱错了方法。”他说的云淡风轻,心却不知为何怦怦乱跳,“我希望他爱的那个人在知道他做的错事之后能够不要对他那么狠心。就算狠心,也希望老天爷能像我一样,看在他真的爱她的份上,能够再给他一个机会。” 江糖微怔,垂眸陷入了沉思。 —— 厉爵言发到微博上的证据很快便被大面积传播开来。 在那澄清微博热度最高,实时转发量几乎达到当日微博大数据巅峰的时候,厉爵言终于回到了古堡。 快要四天的时间,他只在模糊的监控录像中看到她的姑娘。 再次看到她时,她正围着围裙站在厨房当中切洋葱,他出现在厨房门边,看着她的背影,一副娴静美好的模样。 不知是否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她忽然转过了头来。看到他后愣了一瞬,旋即向他显露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 一切都是他所期待的样子。 他也忍不住回以微笑。 一直就这样多好?老天爷如果真的存在,就请看在他为了她连恶人都不再做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姜娆做的是番茄肉酱意面,柠檬汁挤得似乎有些多,整份面酸的人牙痛。厉爵言却宛如在吃这人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将光盘行动进行的彻彻底底。 吃完饭她打算去洗,厉爵言从她手中夺下了这个活。 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父母对他不管不顾的那些年,他练会了各项生活技能。没想到站在洗碗台前洗碗洗到一半,就听身后的她问:“厉爵言,你是不是快生日了?” 他心念一动,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回问:“你怎么知道的?是记忆有点松动想起来的吗?” 他手里的动作没停,余光却在瞥着身后。 就看见她摇了摇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变化,“不是的,是做饭的时候在厨房翻到了前些年的攒着没扔的台历。台历上每年阴历的六月初八都被画上了红圈。我想应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怕错过了,所以才会想要问一问你。” 说完这话,姜娆询问道:“距离你生日就剩两天了,往年我都送你的什么生日礼物?今年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厉爵言笑了笑,“你等我想想。” 脏盘子就剩一个,他飞速将盘子冲水擦净,将手上的橡胶手套脱下。 回身走至她面前将她抱紧,他说:“你知道的,我想要的礼物永远都只有那一个。想要你……“想要你嫁给我。 只是他话没有说完,就感觉到怀抱中的人身体颤抖了一瞬。 他的眸中飞速染上一团晦暗。 这晦暗稍纵即逝,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娆娆送我什么,我就要什么。你送的我都喜欢。“但求你别那么残忍。 老天爷也不要那么残忍。 第65章 065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厉爵言回到古堡后又恢复了那些天没去公司前的日子。 除了睡觉,他时时刻刻都和她呆在一起,虽每天都在围着她的身边打转,但却并不让他觉得厌烦与腻歪。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的内心不由产生了些许怀疑。 怀疑那一日是否是他的感应出了错? 她其实心里并没有什么鬼,之所以身体轻微颤抖,只是因为偶然。只是因为意外。 然而生日宴前的那一晚,她却对着他问:“厉爵言,这么大的房子,之前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在这里吗?” 面对她的问题,他早已准备好回答的措辞。闻言,不慌不忙道:“当然不是,还有管家和一些帮佣。只是每年她们都会有带薪年假的福利,这次因为你的病,我不太放心她们,索性把他们全打发走去外地度假然后自己亲自来照顾你。” 这话说过去许久,她都迟迟没有接话。 厉爵言那时正在替她削芒果的果肉,感觉有些奇怪,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她整张脸皱成一团包子,“厉爵言,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告诉我,我也一直都忘了问,我究竟得什么病啦?我身上没有什么伤痕,怎么会失忆呢?” 闻言,划果肉的刀子在他手中顿过一瞬。 他与她目光对视,笑道:“那我是不是也没有告诉过你,你是个大明星?” 姜娆点了点头。 厉爵言道:“你前一阵刚刚接了一部戏,剧组的生活让你有些吃不太消,再加上那部剧稍有些阴暗,从剧组回来后你有些陷入剧本世界,不太能睡得着觉。前些天你服用安眠药过多,幸亏被发现的早及时洗胃才没有出事,所以我觉得失忆对你来讲不算什么坏事。“他这一辈子没说过什么瞎话。 然而这听起来似乎毫无破绽的答案却是他在须臾之间想出来的。 他这时早已放下水果刀,胡乱扯了两张纸巾攥在手心,才又再次开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想不起来的东西也不要再想了,好吗? “见她仍旧不答,他倾身抱住了她,“对不起,娆娆。我爱你。因为爱你,又觉得娱乐圈不太适合你,怕你又想回去拍戏,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些。” 客厅一片沉默。只有墙上的摆钟滴答滴答的提醒着厉爵言时间没有停止。 他身体有些僵硬,心里的感觉复杂难言。 有害怕——害怕她发现了他是在说谎。 有辛酸——他居然需要靠谎言才能留住她。 有忐忑——她会相信他吗?她还会继续追问吗? 等待的时间太久了,他终于相信‘度秒如年’这种说法并不是他人杜撰。 但他终究还是等到了。 她双手环上了他的脊背,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知道的。没关系,厉爵言。”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这一切确实没什么关系。 反正你做什么事总是打着以爱我为借口。 反正你也不会改。 反正这所有的所有都已然发生。 给了你很多次坦白的机会,你却将自己的谎言当作现实,蒙蔽我,同时也蒙蔽你自己。 姜娆的记忆这时还有些模糊。但脑袋中偶尔出现的片段却告诉她,这个男人的爱她承受不起。 因为在她这里囚禁不是爱;一味的将她拴在身边不是爱;拿枪恐吓她,恐吓她要是敢逃跑就打断她的腿,最后果真让她过了一阵残疾人的生活那更不是爱! 她想,可能是那些过往的记忆太过可怖,她才会选择性遗忘了那一部分。那么在这之前,他究竟又对她做了什么样过分的事情,才会让她彻底大爆发,连记忆都不愿意要了呢?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要走了。 明天就要离开他。 这样的一个恶魔,她不可能呆在他的身边。 这时候十点左右。 厉爵言向来自律,这时候便该睡觉了。 他将她送回房间,回到自己房中洗漱躺在床上之时,却来回翻滚怎么样都睡不着了。 床头灯散发着明黄的光,他低头朝自己的手掌看去,只见线条清晰的手心当中,虎口位置有一道微小的划痕。那是他刚刚没控制住水果刀的力道不小心戳破果皮戳至手心所留下的痕迹。 不疼,但却让他异常的感觉心慌。 这样的直觉曾经也有过多回,每一回都让他保有警惕,不至于被商场上那些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给忽悠过去,将厉氏的全部身家给赔个精光。 他辗转反侧许久,忍不住揉揉额角打算开门下楼接一杯水喝。 外面的廊灯虽然仍将整幢建筑照应的亮如白昼,可往常这个时刻古堡早已安静的没有半分声音,今日楼下却咣咣当当响个不停。 厉爵言凝眉,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可当想到古堡的门锁并未设防,她可以轻易从内打开,想要逃跑不至于动用什么需要发出声音的工具,于是才收起了自己的这副表情。 等他朝声音的来源方位走去,才发现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这段时间使用频率最高的厨房。 除了将她留在身边,他做任何事都行的光明正大。推开半虚掩的房门,就看到她一身白色仙女裙,胸前却围了个可笑的机器猫围裙在那已经初具模样的蛋糕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他眸中划过一道疑惑,就看到她抬起了头与他目光对视,其后面颊霎然间变得绯红,两只小手盘在一起遮挡在蛋糕的前方。 他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她的用意。她在给他做蛋糕?艹! 上一次吃蛋糕已经记不得事哪一个猴年马月的事情了。那一对感情好的不得了的夫妻自他十岁之后就再也没对他上过什么心,他的生日中断过几年没人记得,后来跟老头老太太住一起了,那俩人也不兴吃什么蛋糕,但每一年倒是会给他准备一碗长寿面。 但在他十岁过后的那几个年头,他无疑还是对蛋糕有过期盼的。 他朝她走去,女孩子连忙冲他摆手,“厉爵言你怎么这会儿醒了啊?不是,你等等啊,你先别过来啊。” 他的心柔软成一团,“难道不是给我做的蛋糕吗?” 姜娆说:“是给你做的啊,可是现在并没有做好。等我做好了你再看好不好啊。” “为什么?” “我在上面写了字,还没有完全写完,你现在看我尴尬呀厉爵言。” 他并非不解风情的直男,总以自身想法误以为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 她不让看,他果真就不过去看了。只是他也并没有离开,而是就那样依靠在门边看着她。 姜娆头开始催促他离开过几次,可后来见他怎么催都催不走时,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一心一意的将精力投入到蛋糕当中。 如果说晚间的提问他体会到了度秒如年的感觉,那做蛋糕的这段时间则是让他体会到了时间飞逝的感觉。 顶着他的灼灼视线,她的蛋糕终于完成。只是当他挑了挑眉打算过去看看最终成品模样的时候,她却眼疾手快的拿了个容器将蛋糕扣在了里面。 “求求你不要捣乱啦,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到时候你再看好不好呀?” 她的语调软的像是绒毛,没有谁能抗拒的住这样的撒娇。 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那剩余的几十分钟,厉爵言没怎么多想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时间飞逝而走。 在此其间,姜娆煎好了牛排,备好了红酒,调好了高脚杯,指挥着厉爵言布置好了餐桌。 当复古的摆钟指针迈向十二这个数字时,她将蛋糕从厨房端了出来。 她说,“生日快乐啊,厉爵言。” 厉爵言抬头朝蛋糕看去,只见蛋糕正中画了个滑稽的小猪,小猪上方写着27这两个数字,小猪下方写着他们两个人姓名的拼音首字母缩写JR&LJY。 他眼眶一时有些湿润。 他其实不需要她为他做任何的事。不是虚情假意,他什么都有,只缺了一个她。 然而她有这份心意,虽然这份心意是他偷来的,瞒来的,骗来的,但他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他的心跳得飞快,就听她说:“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帮你插蜡烛许愿?” 她煎牛排的技术很显然不行,黑胡椒的酱汁放的多了,吃起来有点咸齁咸齁的口感,厉爵言原想去拿些果汁饮料过来,姜娆却指指桌子上的起酒器,“吃牛排不喝酒的吗?” 他身体一顿,“我喝不了酒的,沾酒就醉,会变得神志不清。” 姜娆沉默了会儿,面上的笑容逐渐消退,“就一点点也不可以喝吗?” 她说话从来不矫揉造作,但天生的软糯,却无比牵动他的心,“我准备了这么久……” 他朝侧旁的酒瓶看了一眼,在她笑容即将完全消失的时候开了口,“一点点可以,就只可以喝一杯底这么多。” 一杯底已经可以了。 在那些混乱的记忆当中,管家似乎曾说他抿一口酒都有可能醉。 他不发疯的时候真的挺好。 她说什么他便会去做什么。 肉眼可见的,他将那一杯底的酒喝下去之后面颊就变得略有些红,眼睛中的迷蒙也来的异样的快。 只是他似乎还没有醉,催她给他插蜡烛。 距离成功只差一步,姜娆不可能在这时就暴露自己,她依着他的话替他插上三根蜡烛,将蜡烛点亮后,走到侧旁将客厅的灯全部熄灭。 等她重新回到他面前时,就看到他面上的醉意再染三分。他说:“娆娆,给我唱歌生日歌吧。“他的眼睛雾蒙蒙的,不知为何,与之对视时,姜娆心脏漏跳了几下。 她别过了头,对着蛋糕唱,“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满室都回荡的是她清甜的歌声。 等她最后一个音节落毕,就感觉自己的腰间握上了一只大手。 猝不及防的,一团柔软就那样将她的尾音堵在了唇间。 她突然心里难受的慌。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乎有难过,有不舍。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情绪,伸手便想要推开他。 本以为至少要使一番力气,没有想到随手一推之后,他便倒在了地上。 她有些慌神,然而当想到自己这几日所做的准备,以及所有的讨好全部都是为了能够将今天的他麻痹之后,她心下坚定,随手从衣架上拿过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她走得匆忙,但却没有忘记换上柔软舒适的运动鞋。 等走出古堡至少五百米的距离之后,她将早先藏在围裙,后来放在外套里的一只耳机从口袋中掏出,“哥哥,我已经出来了,你在哪?“ 第66章 066 听到耳机听筒内传出清晰的音质,姜裴长出一口气,抬袖将额头上的虚汗擦尽。 天知道他在网上看到那则新闻时内心的愤怒有多少。 他知道对自己宝贝了二十几年的妹妹心里起了龌龊是他不对,所以当她选择逃避他们,而他想要出手干涉却被她用她已经长大了的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他选择了退却。 同时也是在那一日,他知道了那个男人对她的觊觎之心有多么强烈。 明明他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事一般情况下是无法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的,然而那个男人却死皮赖脸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走的快,那个男人也走得快。 她走的慢,那个男人毅然也放慢脚步。 那个男人踏着她的影子,眼睛不再是看见他时的冰冷,而是满目温情。 他看得出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她,但姜裴却并不看好那个男人。 对方凶狠、暴戾。第一次见面时明明与他没什么纠葛却想要将他的腿打断。这时又闹出早前已经与当红女星隐婚又出轨第三者的事,明显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知道那个丫头不可能去当什么第三者,但那个男人的人际关系与社会地位都太过复杂,他怕她终有一天会受到伤害,所以才会又再次出现。 他是学计算机的,不巧,偏偏对这门学科还有几分天赋。闲暇时间不仅为一些企业做外包工作,同时还对黑客论坛多有涉猎,凭借着出色的黑客技术入侵到古堡的安保系统后,他在监控中看到了她的影像。 他发现自从网上爆出新闻后,古堡内便只有她一人独自生活。 那个男人并没有亏待她的意思,她的房间被布置的清新又不失单调,满室的衣物与首饰各种风格都有,每日烹饪的食材也都是在清晨被置换放入保鲜柜中的新鲜材料。 她的吃穿住被安排的无一不精,然而……这又怎么样? 那个男人禁断她了解外部信息的所有方式! 姜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是自愿还是被迫?是沉迷爱情还是被男人哄骗?但他知道的是,这样的安排足以说明那个男人心里有鬼。 他这时不禁庆幸,上一次两人见面时,他曾趁她不注意偷偷将她背包中的耳机置换了一番。那耳机中被他加了定位以及通讯芯片,原是他害怕家里万一出什么急事,而她又再次对他们避而不见的时候方便他能与她取得联系,但没想到竟然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耳机发挥作用亦需要一定的条件,那便是她需要将耳机扣在耳蜗当中。 他夜以继日的守候在电脑前方看着监控中的她,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新闻发出的第二日晌午,他等候到了她将耳机插入那男人给她准备用来打发无聊时光所用的mp3之上。 他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她居然失忆了。而那个男人还骗她,她是他的未婚妻,旁人都知道他们真心相爱。 简直是笑话! 他一定不会让这个男人得逞。 想到这里,姜裴描述方位的语速不由变得更快了一些,然而没想到正说着话呢,前面的挡风玻璃就突然遭受重物撞击发出bang的一声巨响。 他懵了一瞬,可到底成绩好的人反应能力一般不会多差。 于是一边发动汽车引擎,一边对着耳麦迅速道:“娆娆,我被发现了。厉氏这座家族建筑群面向着正西而建,你往东边跑,还记得初中地理学的如何辨别方位的知识吗?树桩年轮南面宽,北面窄。在晴朗白昼可以根据日出日落判断东西。还有……” 他还有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对面的她道:“哥哥,他……已经找到我了。” 姜裴愣了愣,便听自己的车窗又被那骑着摩托飞驰过他车边的保镖砸了一道。 车窗玻璃远比挡风玻璃要脆,玻璃飞溅入车内,抉择就在一瞬之间。 瞥见车窗外的摩托数量不在两位数一下,他咬了咬牙,“哥哥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 说着便踩下油门逃离这半山位置。 这时候已是静谧的夜。 半山古堡所处的位置本就远离喧嚣,所以姜娆说话的声音虽轻,但还是清晰的飘在厉爵言的耳边。 她耳朵上带着一对小巧的白色耳机,对着耳机说话时声音中难言颤抖。 他心有些痛。 她想逃离他,她还怕他。 明明之前她虽然厌恶他,想要远离他的身边,但却从没有怎么害怕过他。 他错的这么离谱吗? 心中像是漫了血,他睫毛轻颤,“娆娆,跟我回家。” 然而虽然预想过结果,他还是没有想到她一口笃定的拒绝了他,“厉爵言,那不是我的家。你从始至终都是再骗我。我根本就不是你的未婚妻,我们也根本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祝福。甚至你曾经有过妻子,我只是她不在国内时被安排陪伴在你身边的替代品而已!她现在都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厉爵言深吸口气,“这些都是姜裴给你说的?他说你是江糖的替代品?放他妈的屁!娆娆,一切都不是……”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爆粗口。虽然记忆回转时曾告诉她这个男人展现在她面前的那面确实不是真正的他,但她还是没有想到前些日子的那些相处竟完全都是欺骗。 她知道自己硬杠男人是杠不过的,但她却有自己的武器。 他知道她喜欢她。虽然不知道这喜欢缘来如何,深浅如何。但他毫无疑问是会心疼她的。 她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打断他话的同时,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我不想听这些解释。““厉爵言,我只想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失忆的?” 她检查过自己的身体,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 她这些天吃的也是荤素不忌,如果真的在不久前洗过胃,肠胃根本就不可能这么配合。 所以当昨晚男人告诉她,她是因为安眠药服用过多洗胃过后才会失忆时,她当即就明白对方是在骗她。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问题,男人瞬时间慌了神。 他漆黑的眸孔有半分虚焦,嘴唇嗫嚅许久,半天,却连一句解释的理由都没有说出来。 姜娆原不想做什么恶人,但她明白此时此刻只要自己显露出半分温和的态度,她就不可能离开这里。 如果一切的事实都与他所说半分无虞,她或许真的愿意和他过一辈子。 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 只要一想到她之所以失忆,之所以被困在那个奢华却冷清的古堡名为养病,实为禁止她与外人交流,一切的一切都与他的私心、他的欺骗有关。她便实在没办法就这样得过且过下去。 她这时脸上已被泪水染湿了双颊,顶着夜色的风,她冷冷开口:“我要离开。““这不可能。“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因为我爱你啊。 已经知道了拥有的滋味,你离开了,我会死。 “我要离开。”见他又不开口,她固执道。 厉爵言终于抬头,“娆娆,我会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我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基于你之前对我做过那么多错事的前提之下,你应该做的是赎罪,而不是一错再错。厉爵言,不要让我把你想得那么坏,好不好?你如果一直这样坚持下去,你真的觉得你可能得到我吗?”她别过头去,舌尖抵住上颚,半响,才再次出声道:“被你困住,我也会死。“她语气决绝,厉爵言的心脏莫名颤动了三分。 他这时其实已经有些强弩之末,他并非提前察觉到了她的反常,也并非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对于酒精的抵抗程度急剧下降,而是因为在她踏出古堡大门的那一刻,他就打碎桌上的酒瓶,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 疼痛让他能够清醒,但划破的位置位于血管,亦能同时加剧他生命的流逝。 他突然想到了两人上辈子的结局。 她划破手腕,将胳膊放入浴池加速血液流动的时候,是否也是如他现在这般,内心冰冷,又布满绝望? 他想,她可能说的真的没错。 他做的应该是赎罪,而不是运用强权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为什么,好难过啊。 心口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拳,浓重的血腥通过咽喉传入口腔。他却压下喉头的腥味,勉强笑了笑,“好,我放你走。“我放你走,即使你每走一步,都像是一把利刃扎入我的心尖。 姜娆没有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 但她回环的那些记忆告诉她,这个男人阴晴不定,变卦欺骗于他来说是他做的再也不能更顺手的事。 所以趁他这时候还没改变主意,她需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又毫不犹豫的一步步走远。整个过程中,连脚步放缓的动作都没有,更遑论是回头看他一眼。 终于,在她的身影消失于夜色当中的时候,他瘫倒在了地上。 意识这时已有些模糊,他想起自己曾经听到过一句话,脑海中已经忘了是听谁讲的了,但内容却还让他记忆犹新——年少时候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不然这一生都无法安宁度过,因为注定会念念不忘。 他想。 她或许正是太过惊艳,所以他才记了她两辈子。 可是她还是要离开啊。 她要离开了。 他的念念不忘该怎么办? 不如死了罢。 第67章 067 他一心求死。然而这个世界上却有许多人需要他活。 厉爵言曾陪马老太太看过许多肥皂剧,电视剧中总有医生告诉患者家属,比患者身体上病痛更严重的,其实是患者自身的心病。只有解决了对方的心病,他才可能清醒过来。 不然对这个世界无所期盼又了无牵挂,他哪里有重新醒过来的动力? 直到病痛终于降临在了他的身上,他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想活,那些厉氏下属企业的执行董事以及千千万万名依靠厉氏吃饭的员工却不见得会让他如愿。 他被抢救了回来,醒来的那一天,正是午间阳光最灿烂的时刻。 那些人大惊小怪,将他的手腕缠上层层纱布,在他的面颊罩上仅留一双眼睛的呼吸氧罩,仿佛他真的马上就要不行,下一刻床边的机器就会发出滴滴滴滴的死亡警报声。 初醒之时他尚有些懵,等他回想起了那一晚发生的事,他深吸口气,闭眼摘掉了那扣挂在脸颊略显沉重的呼吸氧罩。 陪床的护工是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女人,见状,连忙开口道:“你醒了啊!小伙子,不对,这位老总哈,没经过医生同意,这玩意是不能摘得你懂不懂啦?你这样子万一你出啥事人就这样没了,我怎么给老板交代哈?还有你就算不为了我你也得为自己啊,长得这么帅还有钱,死了多难过?你的亲朋好友们也都该多伤心啊!欸欸欸——不是,老总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没啊?” 厉爵言这时虽刚刚清醒没多久,但是视觉与听觉都早已恢复如常。 闻言,斜睨了说话的女人一眼,“有手机吗?” 住在这种vip病房的人都有钱的不要不要,护工倒是不害怕对方贪下她的手机。 闻言,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翻盖手机递了过去。 厉爵言接过,随手拨通一个号码,对着听筒那边的人说:“给我的看护打20万,现在就打。” 护工用宛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道:“你说打就打,你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二十万?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好吗!你说你这老总体体面面的,咋一开口就这么夸张还想要欺骗我们老实人呢!”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家儿女新孝敬她的那款音乐翻盖手机的背壳表面闪烁起了七彩跑马灯,语音播报随即而来,“您好,您的农行卡账户于20**年到账二十万元……” 她瞪大了双眼,就听男人道:“你如果想要去验明真伪,现在就可以随便在楼下找家银行去查账,如果不想验证真伪,还要继续跟我呆在一个房间,现在就请你闭嘴,不要管我做什么。” 护工怔了怔,连忙摆手道:“那不行,这钱我不要了。我要是去楼下查账的时候你突然想不开了怎么办?就算我呆在这,你不让我管你然后当着我的面再次割……那啥,那我这人生得有多大的心理阴影?而且你也不想想你出事之后我能不能走出这个门都是个问题!所以老总你别看我老实就尽在这忽悠我啊。” 厉爵言沉默了会儿,“我不割腕、不自杀。你要是不放心就呆着吧。但是得转过身去,不要一直看着我。” “你保证啊?”护工不放心道。 厉爵言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里,想到钱已经到账再还回去绝对是会肉痛的,再加上对方也已经做过保证了,护工便不再纠结,转身背对向那一身病号服的男人。 这时候七月将走,八月初临,正午的阳光比任何节气中都要炽热。 厉爵言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眼睛有些泛酸,许是被眼睛所影响,他的心也不由变得有些酸涩不堪。 他低头再次看向那手机,手指一顿一顿的拨通了那道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只是不出意外的是,电话那边……始终无人接通。 他抿了抿唇,不气馁的又拨了一遍电话。 还是同样的结果,还是同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或……”。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 平仄没有起伏的女声不知道响了多少遍,他才没有飞速挂断,而是将那语音播报听完。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弧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或在嘟声后留言,我们将为您转接到语音信箱。” 他的心像是被浸了柠檬,酸涩感在这时达到顶峰。 终于,在那道‘嘟’声音响起来后,他将那压抑却得不到疏解的情绪释放而出,“娆娆。” 他的声音虽然在强装镇定,但护工离得那样近,自然听到了其中的颤音。 护工原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她上岗之前可是经过培训的,在那些同批竞争的人中拿到最优,才可能获得这样一份高薪工作。 培训时间距离这会儿还没过去几天,所以她清楚的记得那内容中不仅包括她需要照顾的这个男人喜恶如何,还包括对方的社会地位以及个人成就如何。 她想象不通,这样一个身居高位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有的男人,究竟是碰到了多优秀的女孩儿,才能够被对方给伤成这样? 护工这时已经忍不住回过了头,在她的视野当中,男人弓着背双手捧着她的那部手机,在他叫罢那个名字后,她看到他忽然一只手捂住了嘴,就连背影的抽搐都显得越发明显了起来。 他在哭,哭的压抑,却是真的难过又伤心。 而且他怕对面的人知道。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才有了重新开口说话的勇气:,“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要……要过的开心知道吗?我不逼你了,也不会再强迫你呆在我身边了。你那么聪明又小心谨慎,没有我,你一定可以过得很好。“明明没有几句话,他却说的磕磕绊绊,一点都不像他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还有,我那天晚上说的话也都是骗你的,我不会死,我也会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他最后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又做错了事。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能瞒住你。 对不起,我又再一次让你受到了伤害。 电话到此终于被他挂断。厉爵言双手不自觉合十,似乎浑然忘记掌心中还平躺着一只手机。 护工欸欸欸的喊了他几声,等将手机重新拿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外壳已然被捏的碎裂,让她不知道是该心疼自己的手机还是该心疼眼前这个满脸脆弱的男人。 索性关注这男人身体情况的人实在不要太多,他清醒的消息在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内便像插了翅膀般被传的无数人皆知。 见那雇佣她的老太太也来到了病房,护工这才得以寻到空闲去查自己银行卡上多出的那笔不义之财以及找人去维修那儿女们好不容易孝敬她的手机。 诺大的病房足有百平,然而在厉氏下属各企业董事的纷纷到来之下,百平的空间都被他们拥挤的熙攘不堪。 虽没人敢在病房中嚼槟榔吸烟,可应酬交谈的声音却将病房渲染的无比嘈杂。 马老太太在到达病房后将这些人全都赶了出去,距离门边较近的那几位甚至被她用拐棍给敲了几闷棍。 只是这外人敲打容易,看着那躺在床上如同失了魂的男人,她却怎么样都下不了狠手。 事情的前后起因与经过结果那秘书小张都已如实向她汇报,但是她嘴唇嗫嚅许久,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先开这个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跟他谈论有关那个女孩儿的话题。 半响,她才缓缓道:“阿言,奶奶来看你了。” 他默默不语。 马老太太走到了他的床边,“别想了,放下吧。” 两人之间的话替没有指名道姓,然而却都知道对方口中说的这话代指的时什么意思。 他终于有了反应,可仅仅也就只是双拳攥紧,回头看她,“放不下。” 上辈子、这辈子。 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的点点滴滴。 放不下、忘不了、得不到、却想要。 折磨的他将痴将狂。 想到这里,他的眸中不由再次泛酸。 八月的天,日光没有逼退他眼眸中的湿润。 这时的房中已没有外人,他没有再压制自己,彻彻底底的哭出了声。 男人压抑的哭泣传入马老太太耳边。 她疼爱二十多年的宝贝蛋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她不由叹了口气。 然而万千想要劝慰的话最终在她口中汇集成一句,“阿言,厉氏还需要你,你不能这么没有责任感。” 他闻言愣怔了数秒,眼眶下的湿润越聚越多,哭声由浅入深,最终在满室回荡起他的声嘶力竭。 他呜咽了好久才报以回答:“奶奶,我知道了。” “我……”他嗓音微哑,“我尽量快点走出来,我会把她放下的,您别担心。” ~ 马老太太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言出必行,但她没有想回到的是,他说要把那个女孩儿放下,就真的一改颓废与先前的痴迷,明明身体还没有大好,就开始窝在病床上处理这些天堆积的文件。 集团内这段时间因为他身体的缘故冒出好些个有野心的刺头,在他重回工作岗位后,没几天的功夫这些人不是卷铺盖走人,就是被委派到各分属公司担任重要职务。 明眼人都知道,那些公司的前途一眼就能看尽。 毕竟这位的手段,向来都是不给背叛者留活路的种类。 在他身体大好之后,厉氏的步子开始迈的比之前更广,没多久,大街小巷的广告牌以及各城市广场正中的led荧幕上厉氏的广告便开始比之前多了至少三分之一。 马老太太原本真以为他什么都不在意了,可仅过了不到一一个月,顾管家就偷偷给她报信,“老太太,厉少最近几次送回家来的衣服上都有浓重的酒味,我问过小张,他不告诉我厉少近期行踪,但是集团那边的人告诉我,厉少最近上班时间极其不稳定,有时候一天不来,有时候直到下午三四点才去公司,我觉得这事不太正常。“顿了顿,顾管家继续道:“这话原本不应该我说,但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他现下就剩下您这一个亲人了,我希望您能多关心关心他。” 正如顾管家所说。他就剩下她一个亲人,她亦如是。 顾管家说的郑重其事,马老太太当即就找了私家侦探查询他近日的行踪,最后发现,他居然从出院以后就开始每晚流连于各酒吧夜店! 正经了一辈子的马老太太自然不能接受这种事实。 她是带着怒意去酒吧寻人的,然而当她走入其中,伴随着那震耳欲聋的dj乐曲以及群魔乱舞的男女大型土嗨现场出现在她视野当中的,是她那乖孙独身一人静坐在卡座沙发上将酒精当作茶水一般接连不断灌入喉中。 这场景马老太太觉得有些眼熟,曾几何时,她那对脑子混不吝的儿子儿媳逝世噩耗传来时,这孩子也是将自己龟缩成一团,整日泡在这种场所用酒精麻痹自我。 直到后来酒精中毒,才在她家老头子的棍棒敲打之下缓过了劲来。 所以他不是天生不能喝酒,而是酒精中毒导致身体对酒精的敏感度加剧,才会再也不怎么碰酒。 可老头子现在已然不在,这孩子又是因为那样的原因开始伤害自己,她能怎么做? 这世间感情千般万般,唯有爱情最是折磨人,也最是别人无法干预阻挠的。 马老太太颤巍巍的转身离开。 殊不知她前脚刚一离开酒吧,后脚小张不知何时就出现在男人的身后,“厉总,马老夫人已经安全坐车走了。” 厉爵言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看着点,老太太如果是找姜娆聊天就不要干预。老太太如果想要找人伤害她,记得制止。” 娆娆,就让我最后再算计你一次吧。 如果这次你仍旧选择离开。 那么…… 我真的要放你走了。 第68章 大结局 马老太太手下的人行动力是迅速的。 离开酒吧的第二天,就替她查到了那个小丫头的动向。 八月的梧桐正开的满目苍绿,给老式家属院独添了一份宁静的气氛。 只是当马老太太从加长版林肯上下来,看着那墙皮几乎脱落殆尽,被各类小广告包裹严实的家属院墙面时,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然而让她更蹙眉头的事还在后面。 她这一年腿脚已然有些不好,被保镖搀扶着走了几十阶台阶之后,才发现他们将将只上了五楼。 等到她真的按照那查到的地址步履蹒跚的上到十楼时,额前的碎发已几乎全然湿透。 站在那染了红锈的防盗门前,她敲了敲门,未多久,屋内便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到这声音,马老太太连忙理了理衣襟前方的领巾,只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开门的人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位‘孙媳’,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小年轻似乎也认识她是谁,两相照面,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房门关合的速度比之打开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倍。 马老太太于是连忙继续敲门。 在房门接连被敲响了五六声后,屋锁终于再次被从内打开,年轻男孩儿恶狠狠的瞪着她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马老太太年轻时巾帼不让须眉,年老时自然落得满身的正气。 闻言,她笑了笑,“我没什么恶意的,我知道你是姜娆的哥哥,我只是想见面和她聊聊。““她不在家。“ 这话一听就是骗人,马老太太找的那些私家侦探可不是光拿钱不干活的废物。 从他们给出的信息可以知道,那丫头自从住到这之后就几乎没离开过家门。 见男孩说完这话后就又想关门,马老太太连忙向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在对方双手都被保镖给凌空架住的时候,她迅速找了个空挡钻进了房屋当中。 进入其中,她才发现这房间果真是简陋的不得了,虽然布置的平淡温馨,但房间内的陈列摆设却处处彰显廉价。 身后的小年轻还在挣扎,但只看他在那里张牙舞爪却不敢发出重声,便足以说明这房间中确实有她想要寻找的那人。 果不其然,这屋子内的隔音水平做的虽然不错,但却只有两室,找起人来并不困难。 当她将耳朵紧贴向其中一间房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清晰明朗的声音,“a、c、c、o……accompany陪伴,伴随;a、c、c、u、……” 马老太太敲了敲门,便听房中的声音一顿,接着里面传来了回答:“来了。” 说实在话,虽然早已从照片以及最近上映的那电影中看到过这个小丫头的真实样貌,但真当见到她的真人,马老太太还是不由感叹造物主实在是不公。 对方将头发盘成一团花苞顶在后脑勺,只留额前与鬓角的碎发修饰五官。 她无论是眉毛还是嘴唇看起来都是自由生长的模样,却仅用这素颜,足以将那些又是认真造型又是精心打扮的明星给全都对比下去。 来之前马老太太准备了千般万般的劝说之词,然而到来并见到真人之后,马老太太突然觉得,自家那混蛋孙子确实配不上人家小姑娘。 长得这样好看的人,无论未来的伴侣是谁,应该都会被又疼又宠的过完一辈子吧? 可她家那混小子却因为得不到人就伤害人家搞得人家失忆,这都是人做的事吗! 然而再怎么瞧不上那小子的所作所为,马老太太还是需要为自己的私心替那孩子争取一番。 她笑得和蔼,声音中难掩自己恳切的态度,“丫头,我能和你单独聊一聊吗?” 姜裴口中制止的话语还未出口,就看到自家傻妹妹兀自点了点头,而他的手脚均被那些着装统一的保镖拦住,只能开口喊道:“娆娆,你雅思二考成绩8分,凭你这成绩在国外申请一个好的学校不是难事,你难道要放……?”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那穿着唐装,整个人看起来慈眉善目又体面的老太太挥了挥手,接着自己嘴角便被同时捂上两只大手。 脾气再怎么好的人想来也容易被这情况搞得忍不住爆粗口,他不由后悔自己低估了厉家那一大家子人的无耻程度。 唔唔挣扎了几下,见没什么效果,他只得通过眼神执着的看着姜娆,希望她不会让他失望。 然而当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过来时,却对着他道:“哥哥,对不起,能给我们十分钟的时间吗?” 姜裴的内心是绝望的。 他能说什么做什么吗?他能做的只是被这些暴力、不讲情面的保镖‘拖‘下楼去! 室内只余姜娆与马老太太二人。 姜娆看向对面的老人,“奶奶,是出什么事了吗?” 马老太太说话向来爱高着嗓门,可面对着对面这软和和的小丫头时,却不由自主的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娆娆啊,阿言那小子又做了错事,所以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那混小子的奶奶,你手腕上的那只金镯子还是我硬套给你的,你别害怕,我老婆子真的只是想过来找你聊聊天,你哥哥太敏感也对阿言太有偏见了,我害怕他在这里会让咱们之间产生不必要的矛盾与误解,所以才会让人带他下去的,等会儿咱聊完了,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向你保证他绝对还是好好的。” 姜娆点了点头,“您找我有什么事?” 说到有什么事,马老太太的面上顿时染上一片愁云惨淡。 她将近期以来厉氏前前后后的变化以及她昨天才发现隐藏于平静之下的波涛全然讲出,讲到最后,见对面的丫头始终表情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她差点忍不住从沙发上起来给这丫头跪下。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因为那样实在太不要脸了。 面对这么一个优秀的小丫头,她怕自己用道德绑架的方法要挟人家,往后会遭雷劈。 所以在说完话后,她只能神情落败的垂头丧脑。 然后就听身旁的丫头开口道:“奶奶,您放心,他既然这样表现,应该不会轻易寻短见的。” 马老太太抬起了头,“怎么说?” “奶奶,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姜娆笑了笑,“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无奈,两辈子的时间,厉爵言所找的能人异士均是那一僧一道。 庆幸是因为那两位技艺不精才可能使她记忆恢复的这么快。 无奈是因为要不是这两人,她根本就无需再次经历这一辈子。 荒唐她居然还以为自己是穿了书,其实她只是回到了自己应占的位置罢了。 她说:“奶奶,他身边的人不是那么嘴碎的人,他也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如果他真的想要轻生,您根本就不可能得知这样的消息,因为他怕您会自责难过。” 就比如上辈子,她独自一人先走了,他找了万千种方法找她,招魂,养小鬼,花大钱妄图跟死人沟通等等的方法都用尽了,才终于找到了那一僧一道。 然而没有她在的日子,他度过的每一日都像是在将骨头打断,忍痛吞咽掉其中的分寸血肉。 那两人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他没有等得及便受不了这些折磨。 所以他选择了和她同样的方式离开这世间,没有通知任何人。 当外人找到他的尸体时,时间距那时已然过去了小一个礼拜。 她说:“奶奶,我爱厉爵言,我现在给您一个交代,以后也会给他一个交代。” 两辈子了。 他上辈子确实有错,然而那错在他亲手用美工刀刻下两人墓碑的时刻,就早已被那些难以避免而产生的老茧与刀疤所逐渐抹平。 所以这辈子他追了她这么久了,她确实欠他一个交代。 她还说:“奶奶,请您给我四年时间。四年后,我……” 马老太太是带着忐忑来的,却是带着满意回去的。 虽然,厉爵言并没有从她的那一趟行程中看出她得到了什么好的结果,反而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姜娆与他之间的距离由30公里变为了3000公里。 得知这一消息后,他当即就想撂挑子走人,反正他的手下早已备了好几个职业经理人的候选,他无论什么时候走,公司都能够平稳运转。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太却动用军方关系找人限制了他的出境。 他前半生横的不行,无论是年少时的扛刀砍人还是年轻时在商场中的横冲直撞,他都不曾被谁约束。可人这一老,再加上平白多得了一世的记忆,他畏惧了死亡,也畏惧了选错岔路后所带来的那难以更改的后果。 老太太用死威胁他,他只得暂时留在国内。 这一留,就是足足四年。 四年的时间,厉氏在商场上的地位再次迈向了另一层高楼。 厉爵言起先还想借着业务关系跑向海外,可当发现家里这位老太君还是没有松口的打算时,终究只能偃旗息鼓。 为此,他甚至想要购买私人飞机偷偷出境,飞机场都建好了,只飞机还没起飞,军方就开了数十辆车将他私人飞机的前后左右围堵了起来。 江糖将这些事告诉姜娆的时候,她正穿着学士服和H大最新一届的毕业生们合拍毕业照。 她侧颜很美,岁月不仅未退却她面上的童真,还让她沾上了不少书卷气质。 江糖不嫉妒,却有些羡慕。 那一年难挨的十五天过去之后,母亲似是想通,回到家便和父亲大闹离婚,江糖厌烦这样的场景,不想再在国内多呆,当天便坐飞机飞回了M国。 她虽然算是半退圈状态,名声也因为微博上那出闹剧给败的精光,可毕竟当了那么多年明星,手头上的积蓄省着点用花一辈子也都够了。 然而不可能一辈子尽吃老本,她到底需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于是在生活归于平淡后,她开始复习考学,终于,一番努力过后,她在第二年考上了M国的一座高等学府。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开学交流舞会上,她竟然在其中看到了姜娆。 她对对方其实没有多么大的敌意,再加上留学生的圈子比较小,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识起来。虽达不到好闺蜜的程度,可到底也算是远在外乡能够说上话的一个伙伴。 江糖这时有些费解,“你说你过一阵就回去找他?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来这边。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是不想跟他缠在一起了,学校里那么多追你的人,你就算不喜欢什么mike、jimmy这种异域血统,也可以在留学生圈子里找,随便挑一个,都比厉爵言要好。虽然他是真的爱你,但我觉得他有病,比我当初病的都深。” 姜娆摇了摇头。 她这一年已经二十四岁,可是眼眸仍旧清澈。 她望向江糖,唇角上翘,“那些人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选择,可是厉爵言他只要我。” 他只要我,等了我那么久,所以如果我不要他,他该有多惨啊? 而且她答应过的,要给他一个交代。 又是一年二月中。 春寒料峭,却是家家户户喜迎春节的日子。 虽然因被限制出境这事厉爵言有些恼了老太太,但是这样的日子里,该吃的年夜团圆饭还是需要吃的。 厉家祖孙世世代代都是北方人,年节的习俗是年夜饭前必须要放炮竹。老厉家虽说现如今只剩他们两人,但是马老太太爱牌面,每一年放的炮竹从来都不愿意落后于军区大院里其余各家各户的手帕交老太太。 厉爵言被指使了多年,今年自然也是又被指使的一年。只是往年他放炮放的不情不愿,今年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老太太刚开口时就赶紧拿着火柴出门。 只因对方今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开始在他耳边念念叨叨说想要抱乖孙的话了。 抱个毛线的乖孙!她拦着他不让他去找他的姑娘,她的乖孙是想要从哪里来? 他冷着脸打开房门,却没想到抬头的那一刹那,怎么都迈不动脚了。 只见门外的灯笼映照着明黄的光,他的姑娘迎着光站,一张素白的小脸被灯光映衬得粉粉嫩嫩。 他心跳的飞快,僵硬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说。 恐这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老天爷对他未免太差,他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让他日日都梦到她。他什么都了解清楚了,它却分外吝啬,半分梦魇都不舍得施舍给他。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以为在被拘着一年半载后会慢慢忘记她。 但记忆与思念居然像酒,时间越长,发酵的成果便越来越深。 她却开口说:“我本来是想在三年内完成学业的,但对不起呀,晚了半年;我本来是想在初见伊始就记起你并逃离你的,但对不起啊,脑子有点太不争气了;我本来是想要告诉你我已经有些想和你在一起的,但对不起啊,晚了一步,害你又做了错事;我本来是想……“她说的有些混乱又絮絮叨叨。 然而语调柔软,一字一句都在拨动着他的心。 她说了许多,他都有些记不太清。 然而最后一句他却记住了,她说:“我本来是想直接来找你的,但奶奶却说让我在过年这个寓意合家欢聚的日子里来,还说让我假装是她给你找的相亲对象。“说到这里,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她明亮的眼眸直视着他,“厉爵言,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 这时候二月,天寒地冻。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再没有比这一刻更为炽热的时刻了。 他一直在等她。 等了四年,等了两辈子。 他朝她迈了九十九步,即使她始终站在原地不动,他也会倾尽全力去拥抱她,更何况她朝他迈了这样一大步。 “要。” 我爱你,一直未变,怎么不要? —— End 全文完